残影断魂劫-第5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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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叹,双指点上玄霜肩头,配合着李亦杰,缓慢通入内力。两股劲道一柔一刚,在玄霜体内来回交战。李亦杰望了南宫雪一眼,点一点头,道:“谢谢。”南宫雪身子一震,想到两人多少年来同舟共济,面临过多少风风雨雨,李亦杰从没向她说起过一个“谢”字,又或是他以为凭两人关系,多提反倒显得廉价。但今天为了玄霜,亲眼看到他那副感激涕零的神色,激动之下,竟连“谢谢”也冲口而出。不知怎地,心口就如刀割火烧一样疼,暗中狂呼:“不,不,我不坚强,我也并不宽容。我为你做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可以不要你的回报,但我却更不要你的感谢。我不愿让你觉得亏欠了我”
两人各怀心事,手中内力却是有条不紊的继续输入。终于玄霜呼吸渐转平稳,脸色也从空茫的惨白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李亦杰心境稍缓,本想劝慰几句,江冽尘也正缓过神来,见玄霜已无大碍,那两个廉价的劳力便无存在价值。借此机会,猛然提掌劈出。南宫雪刚觉掌风袭体,不及提醒李亦杰,两人胸前已同时受到一股大力激荡,百忙间总算记着握住剑柄,在半空中艰难稳住身形。江冽尘哪容得两人稍有喘息机会,另一掌再度击出。两次攻势同是刚猛至极,其间竟瞬也不瞬。李亦杰与南宫雪起初尚自勉力支撑,江冽尘双掌缓缓挪动,交互叠加,中心气流呈螺旋状招展。两人终于强撑不住,手指一寸寸滑离剑柄,向外跌出,“砰”的一声重重落地,各自喷出一大口鲜血。那利剑有如魔咒所附,在双方掌心同时滑脱时,白光裣去,再度化作两把普通的长剑,跟着落在眼前,近在耳畔的啪啪声就如两人状况一般无力。地面积着两汪鲜血,而李亦杰与南宫雪拼尽全力,围攻江冽尘,最终仍是功亏一篑,也因此耗尽了自身真元,都是再也站不起来。每每喘息,均觉喉咙有如刀割。
第三十七章(52)
江冽尘长声大笑,看着这两人已成手下败将,如蝼蚁一般在他脚底挣扎翻滚,心中便极是满足。随意调侃道:“李盟主,你倒当真是面软心慈啊?方才那一招,本已足能杀了我,最终仍因一念之仁,半途而废。就连本座也为你可惜,这样的机会,可是再也不会有了。”李亦杰咬牙道:“我放过的不是你,只是玄霜他还是个孩子,我不能让他有事,这是我对韵儿的承诺。”他竟当着南宫雪的面,毫不避讳的说及沈世韵。玄霜半坐于地,他再如何一身邪气,总也分得清旁人哪些是真心相待,哪些又是虚情假意,借机利用。凭良心说,他对李亦杰是极尽无礼的了,尤其是当初他做着自己师父,仍是违背了千年来尊师重道的传统,擅加戏弄,任意辱骂,李亦杰却始终待他不薄。方才为救他一命,不顾自身安危,才给江冽尘百忙中一举得手,击至重伤。这一切均乃情真意诚,丝毫也做不得假。何况他一个活该给驱逐出宫的落魄皇子,一个身受重伤的魔教妖人,连江冽尘也摆明弃子之意,可称得是百无一用。就算他再想从自己身上捞到好处,也不会有人相信。此时他头脑中几种观点激烈冲撞,即使不与师父反脸为敌,也定要竭力阻止他取二人性命。无奈此时重伤初愈,全身软如棉絮,一块块骨头难以拼凑为整,直连半步也不愿挪动。何况通智等正道众人劝解失利,他若是再来出头,必然给江冽尘看破怀有二心,对实施今后计划,更将是极为不利。紧紧咬住苍白干裂的嘴唇,左右为难。暂以身子不适为由,勉强充做借口,却连自己也是不肯接受。
江冽尘耍足了威风,更兼之在众目睽睽之下,逼死孟安英,又将两个心腹大患狠狠羞辱了一通,可说是志得意满。这华山绝顶,如今已是满目疮痍,在场者非死即伤,要说唯一的胜者,便仅是挑起此行的这位始作俑者一人。再度大笑道:“收徒弟就是好,危难关头,还能给自己做挡箭牌。李盟主,你怎么不多学着些?哦,本座忘了你是个讲究‘吃亏是福’的老实人了,对于无情无义的小畜牲,倒也瞧得比自身还重。换作是我,在他起初背叛之时,早该一掌毙了那小白眼狼。”李亦杰微微冷笑,伤势之重,令他难以开口大声辩驳。何况要尝试与江冽尘据理力争,在他是早已不做打算的了。早知他狼心狗肺,将自己徒弟性命视若无物,倒也未曾吃惊太甚。
江冽尘续道:“李盟主,从你决意同本座作对的第一天,你我间胜负早已分明,可笑你竟还为扭转这注定之局,苦苦奋斗至今。现在却又如何?摆在你面前的现状早已告诉你,命运注定不会改变,你付出再多,终究无以扭转。悔恨么?不知你是否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悔恨?要不是因为你的无能,华山上下,也不会尽数死绝。这都是你的愚蠢行径造成的。放眼整座朝阳台,不是本座促成,而是你伟大的杰作。”南宫雪咳了两口血,看不惯他字字句句羞辱师兄,毅然插话道:“你说命运不可改变么?别以为你的身世,当真无人知晓。你本来不过是偏远农庄的一个穷苦孩子,同样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长大以后就牧羊耕地,过那千篇一律的生活。要不是你野心涌动,先杀了那小皇子,又怎会有今后的转变?怎能在魔教作威作福,有了如今地位?别的先且不说,单是你修炼七煞真诀,妄想成魔,岂不是另一种逆天而行?倘使你明知无力,又怎会布下连环死局,号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江冽尘一听南宫雪开口,脸色先就凭空冷下几分,道:“你这愚蠢的女人,给本座闭嘴!本座与尔等凡人,岂能相提并论?我的命运,自然有我自己操控,连天地也管不得我。不仅如此,我更要凌驾于神明之上,做万事万物的主宰!”脑中似是浮现起描绘之景,脸上有了种异乎寻常的狂热痴迷。顿了一顿,再开口却是语出惊人,道:“怎么,大仁大义的李盟主,让华山派一众师徒无辜丧命不算,还想叫江湖上枉自出头的那许多武林同道,都来给你陪葬不成?”
李亦杰先前尽可将他言语当作过耳旁风,但对这一句,在他心头影响却是不小。猛一抬头,喝道:“你说什么?”因扭动过速,别得头颈一痛。只做不觉,喝问道:“你便是如此狼子野心,还要伤害他们不成?华山浩劫,乃是我山门内部之事,与他们无关。你放他们走!”旁侧众人一听矛头转到了自己身上,这群人除通智等少数几个外,大多是血性方刚、偏又有勇无谋之士。闻言怒不可遏,纷纷摩拳擦掌,道:“七煞魔头想对付我们,难道老子就怕了?当真动起手来,还不知是谁收拾谁。”“就凭他这后生晚辈,还想以一挡百,先一锤子敲碎了他脑袋再说!”
李亦杰与江冽尘交手多年,深知他实力高低,要说将那群人尽数杀死,未必是信口雌黄。最令人心里没底的是,单这一年工夫,他的武功又不知精进多少,以他徒弟一人,便已三战三胜,且无论用计与否,终是打败了实力可称最强的通智大师。如果他是铁了心屠戮大众,血溅华山,结果倒当真是难说得很,情势对正派又有明显不利。不等他深入考虑,江冽尘下一句更是将他彻底推入深渊,道:“你以为,本座会为那一群蝼蚁之辈多耗体力?他们根本就不值得我亲自动手。血煞教出动,也并非仅此几人而已。另有我的得力下属,在山中各处都埋遍了火药。只等本座几时高兴,一声令下,整座山头随时即可夷为平地。你们这群自命不凡的蠢货,也都得随着华山化作飞灰,等风一吹,便就彻底消散。李盟主,还记得当年你何等意气风发,带人攻入教宫。最终是用哪种手段,来对付我祭影教的?”李亦杰痛苦的摇了摇头,当年之事,他从未视作荣耀。因此惹上江冽尘记恨至今,连连报复,更是苦闷不已。
江冽尘残忍一笑,而笑容中却又有种少见的满足,状似一个等待糖果的小孩,苦盼多年的一份礼物终于握在了手中,心满意足之状。而为使自己在期待中愈发兴奋,故意先在脑中想象,延缓拆封之时。见李亦杰面色如死灰般惨白,柔声续道:“你要是不记得了,本座尽可给你提一个醒。当初几百斤火药,彻底炸毁我祭影教根基。不过今天的数量,就我估算,远远不止几百斤,甚至要论成倍计算。呵,你也用不着用如此怨恨的眼神瞪着我,那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如果你记性够好,应该想得起来,本座曾经说过,你所加诸我一切的痛苦,有朝一日,我都会百倍千倍的奉还给你。今天,就是我的天时地利了。”
李亦杰不敢与他硬争,咬牙道:“你你到底是想怎样?”口中发问,心里却早已猜到了那个必然结果。要说江冽尘为此目的,实是不惜小题大做,劳师动众。果然江冽尘道:“那群人于本座无足轻重,杀不杀都不打紧。本座条件不改,我就要你杀了南宫雪。只要一剑刺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本座当场率众下山走人,不来同你纠缠,你也不必再整日里提心吊胆。你看如何?其实不管你动不动手,她都是个注定的死人。仅有的分别只看这送葬队伍,够不够壮大罢了。聪明如你,还想再做无谓的牺牲?”
李亦杰心中翻覆不定,第一次产生了几分动摇,暗道:“雪儿待我恩重如山,除了师父,她就是我最重要的人,就算是拼上我的性命,也定要护她脱险。可是可是我一人死不足惜,怎能连累那许多武林同道、好朋友陪着我们死?他们本来与此事毫不相干,尽为全我之义,才无端被牵扯进来。我怎可如此自私,竟然不做理会?雪儿固然重要,难道几百条性命却不重要?不不我身为武林盟主,身担天下重责,不可这般厚此薄彼,成为遗臭万年的罪人。我今日已然一败涂地,是没希望再同七煞魔头相抗的了。可是通智大师不同,他是率领着众人斩妖除魔的主心骨啊,无论如何,不能死在这里或是杀了雪儿之后,我也一死以谢,总不能让他阴谋得逞便是”这么想着,脑中已出现了自己挥刀刺死南宫雪,再握住血淋淋的匕首,捅入胸口的画面。这在从前,不论江冽尘再如何追逼,也是未曾考虑到的,情势终于发生了前所未有的转变。或是因目睹华山派众位师兄弟一一惨遭毒手,连自幼敬爱的师父也未能逃过一劫,屡遭重大打击之下,他对这江湖,对这武林,已然心灰意冷。
这一边还在天人交战,南宫雪忽然叫道:“师兄,别听他胡说八道!七煞魔头,情势若真如你所言,朝阳台俨然已成绝境,插翅难飞,那么事后,你又如何脱身?想必以你高贵的身份,是不屑于同我们这群贱民死在一块的罢?”李亦杰一想确是如此,不禁为方才急得糊涂起来,竟有一时动念,打算与南宫雪同生共死之念羞惭不已,想必师妹也看出他此番犹豫,这才出声开解。
第三十七章(53)
江冽尘冷笑道:“毫无价值的问题,本座早已说过,同你们这群肉眼凡胎之辈不同。到时如何脱身,自有应对,轮不到你来操心。怎么,你要是押上这点微薄筹码,就想来同我赌这一局,本座也并不介意。”南宫雪仅是想到了这一点疑问,却也并无万全把握,真要同他性命相搏,还不敢冒此大险。那边围观者也站不住了,先前满口大义凛然,听得事关自身,都恨不得拒之于千里之外。又似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