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第1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翠翠……不解地看着爷爷问道:“爷爷,你这是干什么?装神弄鬼(不这么说。)……”
某集市(是说城里的百日场好些,或说逢五赶场。总之场集放茶峒城较好,在别处就麻烦,环境和《长河》书中不同。)
正逢三、六、九的赶集日熙熙攘攘的人群,插红带绿的三三五五的苗家姑娘特别引人注目。(这不是苗区,苗人并不会多。用三三五五倒合些。)
二老和船夫挑着烟草、五倍子等下行货,经过渡口。
船夫说:“日头还早,二老赶了集再回来。”
二老答:“不了,早回家歇憩。”
“是呀,过了前面那小山岙就是碧溪岨了。”那船夫有意无意地接口道。
经船夫一点拨,“近乡情更怯”,二老的脚步踌躇不前了。
他们经过一个小饭铺。二老提议:“我说挑担的,我们进去喝一口,吃饱喝足好上路呀!”
那长年狡黠地回了一句:“唉!早回家,早歇憩嘛。”可是一双脚往馆子里直跑。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附录二对《边城》电影文学剧本的改评(10)
他俩将担子卸在当门口。
长案上陈列着煎得焦黄的鲤鱼豆腐,身上装饰了红辣椒丝,卧在浅口钵头里,让那挑担的帮工垂涎不已。(这一段非原文所有,且不好处理,不如删去。)
…………
端菜的是个白脸、长身的小女孩,年纪不过十一二岁……(湘边上人,十一、二岁不会抽条的,一般必到十四、五岁后,并且城里人成熟早,乡下人则还迟些。小说翠翠直到这时,还并不完全成熟才符合情形。)
“我和小狗去后山,乘有天光,我去……我去拣点儿柴捡点菌子……”(不宜说捡柴。捡菌子,采蕨菜,捡“沙罗谷”都成。沙罗谷是一种生长在苔上的地耳。)
……宿鸟投林,那一对喜鹊已归来,在白塔上空盘旋。
鹊巢里,几只毛茸茸的小喜鹊引颈盼望。啾啾叫着。
渡口被夕阳烘得暖暖的,(我都不大懂。)二老和那长年帮工(或帮伙)似浸在金色的醇酒里。(这种形容缺少应有准确。)
同小兽见到了猎人一样,翠翠回头便向山竹林里跑。
那两个人隔溪看……
长年也抱不平似的厉声喊:“撑……渡船的撑老伯伯过渡!”
翠翠走进去的那片竹林,林端已浮起淡淡的霭烟(若是深秋,就不是这景色。且和后来不久狂风大雨涨水也不合。)……
老船夫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溪边,解了绳缆,忙上船,奋力向对溪划去……
老船夫下了溪稍带做作地:“呀!是二老从川东回来了呀!”(这是全乱了。船夫住的是和城打对的一面,二老回来应当先上渡船的。这么写和前面即有矛盾。应当是他们回来先到船夫住屋前的渡口,等待过溪才合。)
…………
暮色四合,只听得竹篁深处传来一两声狗吠。(附近无人家就不会有狗吠。)
老船夫知翠翠躲上了山,忙改口道:“我还以为你们过了渡。”
“过了渡?船不过来,怎么过?管事的不来,敢犯规矩?”那长年没好气地说。
…………
老船夫脸涨得通红感觉得不大自在。(若天已入夜,脸就不宜说涨得通红。)
茶峒水码头……
二老正背着油篓子往乌江子上装货。(凡是“乌江子”都必须删去,免成笑话。一般油篓子常在百四十斤左右,是二人抬上船的。)
长年从台阶上下来,打招呼道:“二老,二老,船总顺顺你爹找你,让你快回家去。”
船总顺顺家。
……“爹,你莫不要问了……我求你,你莫问了我就是不要。”
方头渡船正过中流。
…………
“小伙子,”长顺那说客拿烟锅叩着船舷。诡谲装做作古正经作古正经凤凰方言,意为严肃认真的样子。亦作“作鼓振金”。地说:“他说‘我跟前有座碾坊,有条渡船,我本想要渡船,现在还是要碾坊吧。渡船是活动的……’这小子会打算盘呢!”
…………
老船夫被这句话在心上扎实地戳了一下,闷闷地立在船头,秋风将几片黄叶吹扫过来,他忽然注意到……
船舷上那二九一十八道刻痕。
老船夫气恼地拣起一块尖利的石头用力刮削,直到露出白白的木胚……(原文所无,研究是否必要。)
翠翠的歌声伴着那乌血的流淌流出,(刮痧放血,不会流淌,只会流出一线。)愈加显得欢快而不调和。
茶峒水码头。
……水手问二老:“二老开船了吧什么时候凡事归一?”
…………
帆篷落下来,张满了好风,“乌江子”拉起船头的小铁锚,安好了桨,推船离岸,向下游驶去。渐去渐远,直到碧空尽头。
顺顺哈哈大笑,将那三十二块大洋钱捡歇手做庄应有的钱扒进抽屉匣子。(用《顾问官》玩牌不相宜,那是大场合庄家才有那么多洋钱。)这才注意到站在身旁的老船夫,脸色就不太好看了沉沉的,可还招呼道:“撑船的,喝酒吧!上好的红毛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附录二对《边城》电影文学剧本的改评(11)
“不了,这几天身子不好,不敢喝酒。”
顺顺没有理会,只注意自己的牌桌上一切,不像往天那么亲热。
牌局沉闷地继续进行下去。多毛的手指上,分量沉重的金戒指一闪一闪。(四人玩牌,照例只三人抓牌,庄家在对方自由自在。)
桌子下面,几双着生牛皮盘云的长统钉靴(不会是几双,这看人来,一般是双鼻梁青布帮鞋子。)的脚,悠悠然地抖呀抖的。惟有老船夫那双着草鞋的光脚不安地倒来倒去。
…………
船总转过脸,宽容地笑将起来:“怎么不早说?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看我牌学张子!”于是把牌向桌子上一撒,离开了矮矮的牌桌子,起身往后房走去。老船夫跟在他身后。
……“我听一个过渡的中寨人说:你预备同中寨团总打亲家,是不是真有其事?”说罢,死死地盯着顺顺的脸。
顺顺的心里起了疙瘩,有意地说:“有这事情。”
“是真的吗?”
“真的什么蒸的煮的!”顺顺眉头打结,斩钉截铁地答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可是,二老他的意思……”老船夫打断话头还想问下去。
顺顺沉下了脸,语声略粗地说道:“伯伯,那事算了吧,我们的口只应当喝点酒了,莫再只想帮儿女唱歌!唱不好,帮个倒忙!”
牌桌上,顺顺心境恶劣,把牌用力掷到桌子上去,说:“够了,够了,改天玩吧。”
对家摊开牌“和”了。将大把的洋钱往身前捋应得的洋钱和铜钱一起揽到手边,乐得个哈哈大笑,自以为福星当头,全不注意船总的神气。
碧溪岨渡口。
夕阳把白塔浸没在血一样的颜色里。天边起了乌黑的秋雨云,气势万千地往晴空膨胀。天气闷热,看来晚上天气会变。十里外的棉花坡已裹在云里。
热风把满山竹篁吹得沙沙响,啪地一声,有一株碗口粗的竹子被吹断了,缓缓地不愿意似的倒下去。(不可能。这里全是些篁竹丛,如灌木林不怕风吹,风来时只会随风摇动,不会吹断的。能被风吹断的只有慈竹科,一般在人家坟头上长起,又名“孝竹”。一堆一堆的荒坟中才会出现这种景象。)
老鱼吹浪,鱼儿万头全像在空气中浮动。(这是雨前一般情形,却在夏季,秋后已难发现。)
翠翠家……床头上,屋角里堆着许多双崭新的草鞋。
“爷爷,你要打多少对草鞋,穿得了吗?怎么不躺躺?”
老船夫不作声,站起来跨过门坎,仰头向天际望去……
乌云如奔马一般向这边涌来。(如果这么写,大雨不到晚上就出现了,换个方法表现好些。)
“翠翠,天气闷人,出不过气来,今晚上要落大雨响大雷的,回头把船绳绑到岩下去,这雨大哩!”
……终于下起了大雨,伴着吓人的雷鸣。雷声浊浊地沿水面传送,在山崖上撞出了回声(山崖只不过十丈高,且是一大片丛竹覆被,不会起回声的。)……
淋得湿透的喜鹊,凄历地叫了几声。(不可能,也不必要。)
……翠翠紧张地扑在爷爷怀里。
爷爷用大手拍拍她的背:“大概是溪边崖坎崩落了,让它垮下去,不碍事。莫怕!”
雨脚如麻,鞭打着虎耳草,肥大的叶片低垂着。(虎耳草不必尽提,因为只是一种点缀。这时值得用反复电光下现出的应当是整个景象。)
房子漏了,豆大的水滴串珠似的落下来,积水到处流淌。(不必要,若需要,也只是在某一处梁椽间有雨水下滴。)
……画外音:
“万一我离开了你呢?”
“你不会,万一有这种事,我就驾了这只渡船去找你。”
“可是青浪滩浪如屋大……”
“翠翠,我到那时可真像疯子,还怕青浪滩的大浪?”
“爷爷,我一定不走,可是你会不会走?你会不会一个人离开我?”
附录二对《边城》电影文学剧本的改评(12)
在以上画外音里,出现以下画面:
疯也似的雨骤风狂。(这似乎得先一时晚间有这么一景对话,这时老船夫才回复过去,才有效果。)
黄狗悠长凄楚的哭声。蜷伏在灶边,草窝里,时时不安定的低叫着。
翠翠家(屋内)。
油干灯尽,火头往上窜了几窜,化为一缕青烟终于熄灭了。
青烟如有生命,在屋内盘旋着,终于恋恋不舍地从窗户冉冉离去。(不可能这样,不会有好效果。)
瓦盆积满了水,水滴稀落地坠落下来。
最后一滴水凝聚在椽子上,圆润饱满,一缕朝阳斜斜地投射在它上头,五光十色,虹也似地眩人耳目。(不如照照房中的简陋处,随即照外景一切。)
…………
匍匐在爷爷灶前的黄狗拾起它那泪汪汪的眼睛看看翠翠,又垂头丧气转过脸不予理睬跃起身子,也照例四脚绷紧,伸了个懒腰,即到处蹦跳。
…………
溪中也涨了大水,已满过了码头。下到码头去的那条路,集中屋前屋后几道流水,正同一条小河那样哗哗地下泄黄泥水……
雨过天晴,空气十分清新,天际挂着一条长虹。(早上不会有长虹。)
黄狗狂吠着从屋里窜出来,奔到向塔圮处那个大土堆奔去,又回到翠翠跟前,咬住她的裤脚呜呜的低嗥。
翠翠仿佛感觉到出了什么事,飞奔着向家里跑去。
翠翠跟着黄狗奔进了家,到爷爷床头。
老人苍白的蜡渣黄的脸上安详、宁静。原来这个人在雷雨将息时已死去了。(不宜用“苍白的”形容。事实上一个生命在风雨阳光下过生活的水上人,死时脸多已显得苍黄以至于哑黑的。)
…………
屋的上方有一处漏水,水滴不断滴在翠翠抽动的肩背上,很快湿了一大片。(不如见出地面一些凹处积了大小不一的浅水近真。)
浩浩荡荡的队伍(人不宜多到十人以上。)来到了渡口……
最后登上这临时渡船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道士,他身穿旧麻布道袍,怀抱了一只大公鸡,手提若干同来个伙计,还带了几件法器。
棺前放了个小小桌案,上用了黄泥作的一对简易烛台,燃了一对木油烛,又用饭碗装上一碗白米,插了一把香,香烟缭绕。烛泪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