鞉香名剑断肠花-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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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出,抓在手里的,不是一段血肉之躯的手腕,不是一截坚硬的铁石,不但丝毫抓不动,反而抓得她一只手五指生疼。
她知道要糟,刚知道要糟,那段坚硬如铁石的手腕,却突又变得柔软光滑,柔软光滑得像条蛇,只一转便轻易的脱离了她的掌握。
随即,她觉出一只手掌反搭上了她的腕脉,心中骤然之余,就待猛然站起,连挥带跑,奈何已来不及了。
她清晰的觉出,那只手掌一搭上她的腕脉,她半边身子立即酸麻无力,别说往起站了,动都不能动一下。
她一颗心顿时往下沉,沉到了底。
只听李玉楼道:“芳驾,如何,是由不得我,还是由不得你?”
那女人很快的定过了神道:“我走眼了,我认栽!”
李玉楼道:“那么,现在你答我问话。”
那女人道:“我错了,我不该生出淫心,犯下大忌。”
李玉楼道:“万恶淫为首,你的确犯了大忌,可惜你明白得太迟了,已经来不及了——”
那女人道:“不,不迟,我还有机会赎我的罪过。”
李玉楼道:“呃!是么?”
那女人没说话,但一双妙目中突闪懔人异采,一个娇躯也跟着泛起了轻颤。
李玉楼没看见那闪有一双妙目的懔人异采,但他感觉出了泛起轻颤的娇躯。
急望那女人,那女人一张吹弹欲破的娇靥,两人诱人的吞唇,已然色转苍白。
他心神震动,另一只手闪电抬起,飞快地扣上了那女人的两腮,捏开了她的嘴。
迟了!原本鲜红的口腔,诱人的丁香舌,已然色呈紫黑,紧接看,她两眼一闭,娇躯发软,往后便倒。
李玉楼惊急交集,手掌滑落,出指飞点她胸前四处重穴。
那女人睁开了眼,一双能勾人魂,摄人魄的妙目,也已黯淡失神,只一句:
“别指望问我什么,来不及了,我是罪有应得。”
眼又闭上了,人也躺了下去,一缕色呈乌黑的血液从嘴角流出;淌在了云床之上,没再动一动。
李玉楼坐着没动。
他眼望着已然玉殒香消的这个女人,久久没动。
这是一条线索,自己送上门来的线索。
必然跟对他暗施“无影之毒”,然后又杀害金瞎子有关。
也必然跟二十年前百花谷杀害父母的阴谋有关。
这是一条线索,自己送上门来的线索,就在他甫离“九华官”,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之际。然而,这条宝贵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前后不到顿饭工夫。
能不令人扼腕?
能不令人悔恨?
而,玉殒香消,回生乏术。
扼腕、悔恨又有什么用?
前后两个人,金瞎子、还有这个女人,不留一个活口,绝不留一个活口!如此心狠手辣,那幕后主使人又是谁?
李玉楼收回目光。
他站了起来,要走。
可是,他又停下了!
人死入土为安,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而且她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已,何忍令她陈尸此间?
再说,看这座高唐庙,也不似荒废无主,而庙中所住,必也是出家修行之人,那么他又怎么能任这么一具艳尸,陈放在人家禅房之中,云床之上,给人家带来的惊扰,添惹许多麻烦。
一念及此,他俯身伸手,抱起了那女人的尸体。
就在他抱起那女人尸体的当儿,“叭!”地一声轻响,一物从女尸身上落下,掉在了云床之上。
李玉楼听见了,他腾出一只手,往云床上一摸,摸起了一面牌子,沉甸甸的,约摸有项闲玉佩一般大小。
这是什么?
他抬手拿起来看,真是一块牌子,玉牌,洁白细致,没有一点瑕疵,形式古朴、呈椭圆,雕有花边。
正面雕着一只翔凤,背面刻的像是还有字迹,翻过来看,像是两行篆字,却又像是图案,不知道是什么?
李玉楼无暇多看,也无暇多想,只有一件事他能够肯定,那就是这玉牌应该代表着这女子的身份。
眼看已然断了的线索,至此又连续了起来。
这应该是他一念仁厚得到的报偿。
他心头猛跳,一阵激动,抱着那具女尸往外行去。
出庙循原路下行,半途进入路边松林。
巫山都是无主之地,无处不可以葬人,这女人能葬在钟灵秀绝的神女峰,应该也含笑瞑目了。
世间若真有神鬼,说不定她以后真能成巫山神女,也算遂了她的心愿了。
李玉楼就打算把那女人的尸体放下。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身后来了人。
果然,一个低沉的话声在他身后响起:“住手!你想干什么?”
一听这劲道话声,就知道是个练家子,而且内外兼修。
他抱着那女人的尸体转过了身,他看见了,丈余处,松林外的小路上站着个人,一个中年人,约摸三十上下的中年人。
一袭潇洒长衫,身材颀长,气宇轩昂,长眉细目,威仪逼人,唇上还留着两撇潇洒的小胡子。
他一见李玉楼转身,目光头一瞥便投射在那个女人的脸上,只见他微一怔,然后神情微松,道:“答我问话,你这是干什么?”
李玉楼头一眼对这轩昂小胡子的印象不恶,当即道:“人死入土为安,尊驾以为我要干什么?”
轩昂小胡子道:“我当然知道你要埋她,我还要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李玉楼道:“她是咬破了预藏在嘴里的毒药,自绝的。”
轩昂小胡子竟似不信,道:“是么?”
李玉楼没在意,他生性仁厚,从不跟人作不必要的计较,再则他对这轩昂小胡子的印象也不恶,是以他平和的道:“是的。”
轩昂小胡子道:“好死不如赖活,蝼蚁尚且偷生,她为什么要咬破预藏在嘴里的毒药自绝?”
其实,这种事在武林之中屡见不鲜,算不得什么稀罕事,轩昂小胡子既是武林中人,绝不会不知道。
他所以这么问,还是因为他不相信李玉楼说的话。
李玉楼仍然没在意,仍然平和的道:“她谋我不成,因恐泄漏机密,所以咬破了预藏口中的毒药自绝了。”
轩昂小胡子道:“她谋你未成,世上这么多人,她为什么单要谋你?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就是泥人,也有个土性,李玉楼心里有点不痛快。
但,也只是心里有点不痛快,他道:“话是我说的,信不信这在你,至于她为什么谋我,恕我不便奉告。”
话落,他转身就要往林深处走。
他是打算到林深处找一块地方,埋了这个女人。
只听身后传来轩昂小胡子的冷冷话声:“等一等!”
李玉楼停住了,但是他没回身。
随听轩昂小胡子又道:“我看你不像好恶淫邪之辈,但是事关人命,我不能不问个清楚,你最好说明白了再走。”
李玉楼道:“你的意思我懂,但是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你要是想知道其他的,我还是那句话,恕难奉告。”
话落,他就要走。
只听身后轩昂小胡子一声冷笑道:“那你就别想走!”
随着这一声冷笑,这句话,小胡子离地飘起,立姿不变,平飞疾射,一掠而至,探掌往李玉楼肩上抓去。
他那钢钩般五指,抓的是李玉楼肩井要穴。
李玉楼仍没回身,身后像长了眼,腾出右手,反手后抛,突出一指,照着轩昂小胡子袭来掌心点了过去。
他这一指,看似平淡无奇。
但轩昂小胡子却一惊沉腕,脚下也硬生生的退后三尺,他一脸惊诧色,道:
“我走眼了,没想到在巫山神女家,会碰上你这么一位高人。”
李玉楼淡然道:“好说!”
他头也没回,又要走。
轩昂小胡子道:“不要急着走,让我再试试!”
他欺身再进,双掌并出,一拍李玉楼后心,一拍李玉楼右肋,取的都是要害,而且都是重手法。
只要是练家子,任何人都看得出,轩昂小胡子这两掌,力能震石开碑,就是铜金刚、铁罗汉也受不了。
李玉楼看不见,但他觉得出。
忍不住双眉一扬,冰冷道:“你也太过了!”
他霍然回身,挥掌硬迎。
只听砰然一声,他这一掌跟轩昂小胡子袭他后心的那一掌接实。
他一动没动,轩昂小胡子却衣袂狂飘,身躯晃动,脚下踉跄,一连退了好几步才拿桩站稳。
站是站稳了,轩昂小胡子胸中血气翻腾,一张脸为之发白。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轩昂小胡于这再次一试之后,他自己明白,他修为差人太多,不只一筹。
他为之震撼,为之骇然。
吸一口气压下了胸中翻腾的血气,他道:“我自知不敌,敢问阁下是那门那派高弟,高名上姓,怎么称呼?”
李玉楼道:“我不属于任何门派,至于姓名,素昧平生,缘仅一面,我想就没有奉知的必要了!”
轩昂小胡子道:“阁下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既不愿意赐告,我也不能勉强,但是有几句话我不能不说。”
李玉楼道:“你说就是。”
轩昂小胡子道:“我虽然自知不是你的敌手,但事关人命,忝为侠义,不惜生死,阁下要是不说个明白,我不惜拚个血溅尸横,阁下你恐怕还要多埋一个。”
李玉楼原就对轩昂小胡子印象不恶,刚才所以不痛快;是实在忍不下小胡子不相信他,紧逼不舍的口气。
如今听了轩昂小胡子这番话,知道他是个侠义中人,也不禁为他择善固执,不惜生死的作为及豪气心折。
有了这一份心折,转念再想,假设易地而处,在人命关天的情形之下,自己恐怕也会不轻易相信而紧逼不舍。
一份心折,再加上有此一念,刚才心里的不痛快,顿时消失于无形。
他深深看了轩昂小胡子一眼,道:“你倒是挺固执个人。”
轩昂小胡子道:“择善固执,有何不可?忝为仗义,理应如此!”
李玉楼道:“我姓李,你阁下怎么称呼?”
轩昂小胡子道:“震天堡于奇威。”
敢情轩昂小胡子是那位南掌震天堡的于奇威。
李玉楼微一怔:“一府、二官、三堡、四世家、八门派之中的震天堡?”
于奇威道:“不错。”
李玉楼道:“我所知,震天堡堡主姓于?”
于奇威道:“震天堡于老堡主是先父,于奇威刚接掌震天堡不久。”
李玉楼又微一怔,道:“原来竟是震天堡的于堡主当面,失敬!”
于奇威道:“不敢!”
李玉楼道:“冲着震天堡,也仲着我对于堡主的仗义作为及豪气有一份心折,我愿意把于堡主想知道的说个明白。”
于奇威道:“多谢阁下,于奇威洗耳恭听。”
李玉楼把那个女人的尸体放在地下,把他进入江湖的始未说了一遍。
但是他避开了他的家世出身,避开了结识西门飞霜的那一段,也避开了九华官主告诉他的那一段当年孽缘。
静静听毕,于奇威为之双眉轩动,目闪奇光:“原来如此,原来阁下身负如此的血海深仇。
进入江湖之后,阁下又有这么一番遭遇,那么此女死有余辜,是我误会了阁下,议此致歉——”
于奇威还是说致歉,就致歉,立即抱起了双搴。
李玉楼答了一礼,道:“不敢,于堡主言重,我刚才想过,设使我跟于堡主易地而处,恐怕我也会像于堡主一样,非问明真象不可。”
于奇威道:“于奇威一向颇为自负,但一见阁下便对阁下的人品气度心折,如今更想高攀,拿阁下当位朋友。
我不瞄阁下,我是追一位红粉英侠至此,乍见阁下抱一具女尸,误以为那位红粉英侠遭了阁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