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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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言语来,遂立定了步子问道:“俞大娘此人,你可知其底细吗?”
“俞大娘”,郭小四略一思量沉吟,方才展眉道:“说起来,这俞大娘倒是整个江南最有名的女人了。”见崔破闻言后一愣,乃续言道:“这女人之所以有名,主要还是因为她那艘大船,据江南西道南五号呈报,俞大娘这航船仅操驾之工就有数百,居者养生送死嫁娶悉在其间。这女人凭此往来江南西道及淮南道之间贸易,听说获利甚丰。”
一听到“大船”两字,崔破心下已是“咯噔”一跳,跟上问道:“噢,还有这等大船!这俞大娘又是何等样人?”
“据传这女人手腕极是厉害,但她那船素来不许外人涉足,她本人就更少见到了,是以有关此人的具体情况,下官也是不知。”
“传令下去,加紧探察俞大娘此人,资料越详细越好,一有消息,立即传至本府李小毛处。”
“下官遵命!”郭小四应是之后,见崔破再无吩咐,随即出府自回驿馆而去。
草草吃过午饭,崔破谴人召来本府别驾,二人乘了车,便悠悠往州学而来。
州学教谕刚刚食过午餐,正禀持养身之道,饭后缓走,忽见本府最高两位官长一体降临,真个是大大吓了一跳,尤其是这新任地刺史大人,刚刚上任,尚且不曾召众官入府相见,便率先来到他这清淡如水的一亩三分地上,只让教谕大人心下即是忐忑,又是忍不住暗赞道:“果然不愧是奉儒守官之家出身的状元才子,深明作养人才之重也!”
他自陪着两位上官内行,边不住向一旁经过的下人眼色示意,所幸那下人倒也伶俐,又是多见过别驾大人的,当即一溜小跑入内通报那些正餐后四处散步的士子们。
自然又是好一番手忙脚乱,不过让教谕大人庆幸地是,在他费尽心力拖住两位上官“仔细”将州学馆舍尽皆游览完毕后,那一干习进士科的门生士子们总算都摆出了一派温柔敦厚、宁静守礼的样子。
见是新任刺史大人到了,这些士子们纵然修身有年,也是忍不住群情躁动,毕竟这位新来的使君大人太过于有名,世家出身,风仪俊秀,文能蟾宫折桂、武能安邦定国;更兼才情无双、娇妻美妾,更深得当今天子赏识,可以说,这位刺史大人身上实在是完美的体现了所有士子们的梦想。
然而,有为而来地崔破却是让这些两眼冒着星星看他的州学士子们失望不小。在照例劝勉鼓励了几句“定当专心课业,异日报效朝廷”后,刺史大人更无别话,径直转身对那教谕道:“明法与明算科学子更在何处?”
这句话直让教谕大人吃惊不小,历来刺史视察州学,何曾听说过要验看这些杂科学子的?在确定崔刺史大人不是在玩笑之后,他忙着人去通知两科学子一并来参见使君大人。
不一时,又有三四十名学子结伴来到,自觉与习进士科的士子们隔开站定后,俱都抬起头,满脸惊诧地看向这与众不同的使君大人。
“本官此次奉圣命南下,除知广州府事外,更兼有提举江南市舶之使职,只是这建海关寺一事,人手乏缺,少不得要借重诸位才学了,有愿意到本部任职的,本官大力欢迎,过的几年,任职有功绩者,本官自当拜表朝廷,以事功保你个前途出身,未知诸学子意下如何呀!”省了一干套话,崔破面带微笑的对那数十个明法及明算科的学子朗声道。
卷四 龙腾四海
第五章
不出所料,崔破这番话语引来下面一片喧哗之声,那明法及明算科诸学子除一些特别钟情于此的之外,多是想谋个出身的寒家子弟,因进士科前途渺渺,开销更是惊人,是以才投了更易高中的杂科,只是心下也不免起着一个念头:“这杂科终非正途”,是以平日里见了进士科的学子,已是先自短下三分气去。此番先见名满天下的使君大人如此看重尔等,当下已是心下大振;及至再听这一番言语后,更是已有心思玲珑的开始盘算开来:“似我这等没钱,又没个得力亲眷于朝中照应的,也不知何时才能于长安中得科举,纵然便是中了,无人照拂下,也不过是分到个僻远地方做得从九品小吏,想要出头!一个杂科进士那更加是难上加难!反倒不如现下投了使君大人,即能免却那远赴长安的山川跋涉之苦,又能就便照顾家人,再得靠上天子宠臣的崔大人做个靠山,只怕是出身还要快些!”至于这海关职事,他们虽然不清楚具体事物,但于广州一地见多了腰缠巨万的海客们,他们自然知道但凡这事一与“海”字沾上关系,那是想不发财都难。
想通了这许多,当下就有人在下面高声道:“使君大人,学生愿往!”,一声既起,随即便有数声符合,随即答允前往的明法及明算两科学子更是愈来愈多,目睹这等情状,崔破固然是面上笑意吟吟,却是大大苦了本州教谕大人。
“诸位学子能有报效朝廷之心,本官心下甚慰,由此可知本州教谕大人实是训导有方,明晨一早,诸位便往府衙办理一体相关事宜,本官寄厚望于诸位了!”眼见事情发展比自己想像的结果要好。崔破心情爽快之下。也不忘捧了一把正被人大挖墙角,而郁闷不已的教谕大人。
“只看今日之事,本官已知胡教谕于州学一事上实是督导有方,这样吧!林别驾。州学即为朝廷作养人才之处,万万轻乎不得,现见此地多处馆舍污损。一则实在有损朝廷体面;再则也不利于学子专心课业,本官意由府库中拨款两千偏以为修补,未知”谴散心思复杂的众学子后,诸事缠身的崔破也无意久留,便携了别驾大人上车回转,只是上车之前,见到一脸苦相送行的教谕大人,遂顿住脚步。向旁侧的林别驾道。
“使君大人说的极是,这州学重地关乎本府文运及教化之所在,万万轻乎不得,稍后回得衙门,下官立即督办此事,力争明日就将这钱银划拨于州学账上。”林别驾微微点头说道。作为广州衙门地二号人物,他自是清楚知道眼前这位使君来头地,虽恨他抢了本该由自己顺位而上的四品刺史职,但掂量来掂量去,也自知实在不足与此等人物抗衡,倘若一个不慎。那“杀星状元”的名头怕也不是白给的!再说象正等背景深厚地京官,自然也不会于这僻远之地多留,莫如顺着他些儿,将来这位子依然便还是自己的。想明白了这点,他暗自将那一腔怨气悄悄敛起,更将诸般搀沙子的手段收地紧紧,只盼着好好哄着这位强梁人物,早日离了此地才好。既然有了这等想法,此事他也断然没有从中拦阻的道理。
“两千偏”这个数字直如拂面春风般,立时将教谕大人满心的不快抚的是一片熨帖,再想想自己前数次去找这林别驾讨钱时所受的嘴脸,他更是深觉“这票生意”做的值,似州学这等清水衙门所在,人人都说重要,但是真个重视的更有几人?使君大人这般做法,实在是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一时间,教谕大人那适才还是如苦瓜般地面容顿时伸展成满脸桃花开,口中更是迭声称谢不提。
“教谕大人近日尚需多招收些明法、明算两科学子,课业更需严加督导,此事若是做得好,明岁吏部三年大考,本官定当保你个‘卓异’,胡教谕且好生做去。”这句话说完,崔破再不停留,拉了林别驾上车而去,徒留下胡教谕频频拱手、称谢相送不提。
“辽远,你在这广州别驾任上已是五年有余了吧!”马车内,崔破看着身旁年过四旬,典型南方人模样的林阔道。
唐律,地方官员一任之期多为两载,历三任而官职不得半点升迁,实是这林阔心中极大心结所在,只是此时面对刚刚赴任的上官,他却是半点也不敢将心中的怨愤表露出来,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是呀!眼见在此任上,下官已是履职五岁零七个月了,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那里为官也都是为朝廷办事,此间实无区别。”
“真个没区别,你会将上任的时间都记地这么清楚!”崔破心下暗暗一笑,也不理会他这假撇清的话语,稍稍正肃了脸色道:“本官此番虽是改官广州刺史,然则只怕多数心思却是要花费在这提举市舶的使职上,辽远久于此地为官,政务民情定然精熟的紧,至于这才干嘛!上午拜会经略使第五琦老大人时,他也是对林别驾赞赏有加,是以这今后的广州府事,本官就要拜托别驾大人多多承担了。”
听闻崔破这般要大放权的言语,林阔心下实在是欢喜已极,只是面上不免要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逊谢不已,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崔使君也便陪他走了一遍过场,直到将下马车时,林别驾眼见火候已到,遂“勉为其难”的应承下来。
见崔破满脸笑容的走进府中正堂,正俯案文书之中的李伯元抬头一笑道:“何事竟得公子如此欢颜?”
“来呀!上茶”高声吩咐了一句后,崔破缓缓落座道:“也无别事,不过是先去州学抓了些人手,好歹先把海关寺的架子搭起来!另外就是,我把这刺史的职权放给了林别驾。”
这话直说的李伯元一愣,随即展颜笑道:“这笔买卖做的划算,广州城中上有经略使,公子于地方民情又是不熟。勉强去做。只怕是出了力还两头讨不得好,还不如安心做好使职,早日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怕是朝廷什么赏赐也都舍得了。怎么样!这林别驾也该投桃报李。把财权给了大人才是吧!”
惬意的呷了一口涤诗奉上的新茶,崔破面做苦笑道:“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先生啊!”,放下手中茶盏后。方又续道:“说起来,这也是没办法,提举江南市舶使,朝廷除了给个名号外,那是一分款子都不肯拨!当日往栖凤阁陛辞时,陛下竟是一味哭穷,说什么要攒钱准备推行募军,广练兵马。这不。一时心软之下,就落得个两手空空上任。‘新店’开张,一摊子事情,那里不要花银子,说不得也只好找广州府打主意了,只是我这说起来是一地主官。但涉及到这泼水似地花消,朝廷早有定制,没有他林别驾花押,那也是想也休想,这般一来,索性政务给了他便是。反正我也没个精力管,大家倒也是两得其便的事。”
听崔破在那里“得了便宜还卖乖”,李伯元也只是微微一笑,他本也是这般打算,即能捞到实惠,还能得个“不揽权”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沉吟片刻,待崔公子那股子得意劲儿都过去之后,他才又皱眉开言问道:“去州学招人?这可是大大干犯忌讳的事儿!公子还宜慎重才是。”
见李伯元这副模样,崔破又是哈哈一笑道:“我抓的是明法、明算两杂科学子,别说那进士科,就是连明经科地我也一个没要,这又犯哪门子忌讳?先生尽管放心便是。”
“明法、明算科!”李伯元一阵愕然。
“正是,咱这即将开张的海关寺那可是要收钱的衙门,这就跟做生意一个模样,既然收了人家的钱,总要让人心里舒坦才是,真要是弄些进士科的学子过来,就他们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这生意还怎么个做法?再则,既然海关寺要开张,将来少不得是个富得流油的所在,用明法科的人,也有个防微杜渐的意思在里边,至于说明算科,大宗银钱往来结算,就更少不得他们了。”虽然同是进士科出身,他更还是一榜状元,崔破却是没对进士科有多好的印象。
初听来虽觉诧异,但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