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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第130部分

小说: 龙游大唐之贞元记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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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之后,当请观礼宾客中名望最尊者为行礼人赐字,这满堂宾客更有何人能更尊于天子陛下?李适虽一再谦让郭老令公,但是素重进退之道的太尉大人又岂会如此僭越?

古人取字当与其名之用字有相关或相反之意,当日崔破生时,正值安史乱中,其父因感于刀兵四起、山河破碎,遂为其取名为“破”李适既决定前来观礼之时,便早已思量的妥当,推让一番后,微微一笑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崔卿家这字就取‘复立’二字如何?”

“崔破崔复立,好字啊!真是好字,陛下真不愧有魁星天子之名,实至名归,端的是实至名归!”皇帝金口一开,满堂自然是啧啧称赞不绝,崔破也是再拜谢过,至此,崔复立大人的加冠之礼才算正式结束。

随后,自然是诸般水陆珍馐如流水般奉上,而轻歌曼舞楼中地众伶人们也是或调弦、或轻歌的于三处高台上买力表演,以娱宾客。天子及郭老令公等身份尊贵之人,自然是被延至别侧布置一新的偏厅接待,崔破先至此处敬酒过后,复又出外一番巡行礼敬。

这一番热闹自不需细表,直到弦月初升,扰攘了一天地崔府方才渐归于寂静,崔破因自幼丧父,是以此时陪他同于府门处送客的却是伯父崔知礼了。

“既带上了‘远游冠’,崔卿可有远游之意?”崔破边在心中细细寻思适才恭送天子时,李适这句话中的真意,边手中行礼不绝的与众作别。

“今日实是是太过于劳碌伯父了,现宾客尽去,且由侄儿送伯父回房休憩如何?”安然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崔破向身侧的崔知礼道。

孰知崔知礼闻言却并不接话,只是转身向内行去,浑然不知他如何这般模样的崔破也只能随后跟随相送。

眼见将至崔知礼宿处,却听这位素来不芶言笑的一族之长黯然长叹后,转身递过一物于崔破后道:“尔师叶法持真人与老夫同日抵京,因不堪吵闹是以并不曾到此,现居于崇唐观中。”言说至此,他复又抬脚向房中行去,只是堪堪走到门口时,方才蓦然顿住脚步,背身幽幽道:“思容也随了观主一并抵京,这苦命的孩子,此事哎!”下一刻,不知更该如何言说的崔知礼又是一声长叹,径自入房而去。

而此时的崔破,恍然傻了一般,只是借着淡淡地的月色,看着手中那一支散发着淡淡幽香的乌木花簪,一时间,往日定州旧事如这无所不至的白月光般,带着淡淡的朦胧流泻而来,就连院中树上那凄厉的秋蝉鸣叫,似乎也化为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声声:“表哥、表哥。”的呢喃!

“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也不知时光过了多久,只到涤诗那一声紧过一声的呼唤传来,方才惊醒了无声伫立地崔破,小心的将手中花簪纳入怀中后,他才微微抽动着嘴角应声而去,而在他身后房中,更隐隐传出一声苍老悠长的叹息

卷三 龙战四野 

第九十五章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桃花,又见桃花。崇唐观不愧为大唐皇家供奉观宇,也不知自何处寻来这许多海外蕃邦异种,虽长安已是七月天气,观中却仍有无数红玉、绽放(注:红玉乃桃花之雅称),虽则花瓣小了许多,也远不及当令之时那般曼妙明艳,却也别是一番美景!又因桃木本是道家辟邪降妖之名品,是以观中更是广为植种,一时倒也蔚为大观,煞是喜人。

顶着一身暑热之气往崇唐观拜谒师尊而来的崔破,一入了观后桃林,顿时烦热之气为之一消,再见到眼前这妖娆烂漫的景色,便是因昨夜睡眠不好而倍显委靡的精神亦是为之一震。

丝毫不出意外,当崔破踏进这久已不入其门的崇唐观时,第一个见到的依然是那个“什么都像,就是不像道士”的小师侄道虚。只看他那依旧是嬉皮笑脸迎上的惫赖样,似乎当日于晋州为佛门法性追杀的经历竟是于之毫无影响一般,只让暗自留心窥探的崔翰林诧异不已。

虽则心下疑惑,崔破面上却是不露半点声色的哈哈一笑,调侃道:“小师侄,久不相见,今见你是愈发清气流转,想必是近来修道大有进境喽!如此可喜可贺之事,你不请师叔去饮得几盏三勒浆,又如何能说的过去?”

“师叔,只要这件事你老人家答应了我,这孝敬师叔的事儿,师侄立即就办!”这素来缠人骗酒吃的道虚一旦整出这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反倒是让本为玩笑而言的崔破大吃了一惊。

略一沉吟,稍稍正了正容色的崔破微微一笑问道:“噢!你这方外之人,又是这等皇家观宇的在籍道士,说起来可是归属宗正寺管辖的天子远亲,又有什么事需要师叔这穷翰林帮忙的?”原来,自玄宗登基。尽改则天武后朝崇佛之风,大力提升道教地位,不仅重申天下三教,当以道一、儒二、释三之高下排列,后更明发诏令,将道门方士尽皆划归于主理皇族事物地宗正寺管辖,以示本家之意。也正是缘自于此,翰林大人因有此话。

“小师叔。您这儿也莫要推辞,师侄相求的只是小事一桩,您定然是做得了主的。”一句话说完,这惫赖道士已是满脸谄媚笑意的上前,附耳小声道:“师侄有一个方外好友,也是依仗唱曲谋生,现在想请师叔成全,让她能于轻歌曼舞楼去露上一面!如此师侄就不胜感激了!”

一听这话,崔破顿时想起初来长安之时的情景,也自然知道了道虚的那点儿花狐哨心思。现如今这满长安的歌舞伎们谁不梦寐以求的。

能于轻歌曼舞楼中表演?那可是天子赐匾、翰林填词地所在!一旦能于此处登台献技。自然一夜之间即能名冠京华、财源滚滚了。

只因此楼创办一来,崔破再三强调非业内名家不得登台,以保精妙。是以除了平康坊才艳第一的关盼盼及琵琶国手康昆仑外。所有献艺之人皆是宫中梨园教坊或太晟府及翰苑出身,鲜有例外。倒也难得道虚能想出这样一个主意。

“稍后你拿了我的名刺前往轻歌曼舞楼找曹楼主,且请他审核尔之‘好友,的歌艺,若真个能上,曹楼主自会安排,若是技艺不精,那师叔也只能是爱莫能助了。”闻知其中缘由后,崔破也不欲驳他的面子,因如此说道。这曹善才楼主本是其中大大的方家,若此女歌艺真个能入他法耳。那即便登台唱奏,想必也不会砸了轻歌曼舞楼的招牌。

打发走喜形于色的道虚后,崔破更不耽搁,循路向师尊独居的小院而去。

远远的不及靠近,就见小院中那株年轮老大、虬曲盘结地桃树花开正艳地笑傲群芳,其间更有数枝不甘寂寞的出墙而来,分外惹人。

轻轻推开院门,古拙的“吱呀”声仅得半响,便蓦然顿住。而崔破那刚刚跨出一半地脚步也就此再也迈不下去,在他的眼中,此刻出现的唯有那一个身着白衣,默默伫立于桃花树下的少女。

一头乌发挽做雅致的朝云近香髻,更身着连枝花样绣罗祷的女子,较之前次相见,明显消瘦了许多,那窈窕身影中透出的丝丝气息,也再不是当日那个苦苦于桃花树后等候表哥经过的“小洋娃娃”了,不知名的忧伤与寂寞为这昔日明艳的少女更增添了许多薄怨轻愁,纵然只是远远地注目背影,崔破也自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哀婉丝丝缕缕而来。

这树下的少女似痴迷了一般,便是连院门轻响也不曾听闻,顾自凝视着那于风中盘旋舞动的瓣瓣落花,一双欺霜赛玉的纤纤玉手更悄然伸出一指,徒劳的想要拈住那坠落的精灵,口中更轻轻哼唱着一支近来长安颇为流行的小调: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山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思容,你可还好吗!”似是短短一瞬,又似是相隔许久,终于,崔破轻轻唤出了这个本不陌生的名字。

依然是那张精致绝伦地俏脸,依然是那两道“青黛点眉眉细长”的垂珠眉,额间依然仍有那一点嫣红的月形花子。思容闻声轻轻转过头来,似经几世轮回,她又见到了那双无数次于梦中出现的亮亮的眼,就在这一刻,那颗久历冰霜的心也似这流火的七月一般,似要喷出满腔的炽热来。

静静的看着这双渴盼已久的眸子,越看,思容直感觉自己愈来愈小也愈来愈低,小到了尽头,也低到了尘埃里,但是,那一颗心儿却于尘埃中开出花来。

再一次产生同样的感觉,思容很为自己羞涩了,随即,便是无穷无际的委屈涌上心头:“娇妻美眷、加官进爵,他又可曾知道我所受的苦楚?但凡是有一份情意,又岂能真个儿如此!”

“叶真人出门访客去了,短时之内恐难转回,尊客若要拜谒,俯请异日再来!”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后,思容转身便向内房行去,只是,又有谁曾留意住那一滴伴随着桃花落下的晶莹泪水

这中间自然又是一番纠缠、一番眼泪、一番抱怨、一番呢喃,更兼一番温情款款的抚慰,当崔破假意离去骗开那扇紧闭的房门后,便如同一对意气之争的小儿女般,这一切都是自然的上演,直花费了约个多时辰的功夫,当崔翰林走出崇唐观小院时,身后又传来了那一声甜甜“表哥”的呼唤声。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其实对于思容这位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崔破一直顾忌的便是她那特殊的身份,毕竟她是曾经与崔凌定过婚约,后更曾因此离家出逃,倘若这个问题解决不好,对于号为世家第一的博陵崔氏来说,这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现在,既然族长崔佑甫已知其事,并隐隐有鼓励之意,这心结也就自然开解,而余下诸事也自然便是水到渠成了。

当满心轻松的崔破回归府上时,见到的依然是一片忙碌景象,一干家人们自然是在忙碌的收拾昨日大宴宾客留下的狼籍,而三位夫人也是在菁若的带领下分检礼品,各自归类。

凑上去手忙脚乱的帮了帮忙,孰知结果却是越帮越忙,崔破遂也息了这个心思,在菁若三人的笑声中,寻往较为僻静的后花园中所在。

七月时节,最是百花繁盛之时,悠悠闲闲的看过走过,正当崔破欲往前方洗心亭中小憩时,却见亭中早有一人持盏而坐,好不悠闲。

“噢!李先生也是不堪烦扰,来此暂避的吗?偷的浮生半日闲,先生实是与我心有戚戚焉哪!”口中如此说话,崔破已是上的亭来。

李伯元闻言却是并不答话,只微微一笑后,便伸手揖客,直待崔破坐定,他方才将盏中清茗一饮而尽后。缓缓笑道:“我本就是湖海间一闲散人,要得闲,那里更需要去偷?倒是公子,我近来是愈发看不懂了?”

其时,崔破正游目四顾,蓦然听闻如此言语,不免诧异,乃回身道:“先生何出此言?”

“自汴州以还。公子日日坐镇翰苑,后更营造出一个轻歌曼舞楼来。我观公子虽日日忙碌面有疲乏之色,然则心下实是极为愉悦。其余诸事竟是少有问津,便连某自库房连连支领大宗银钱也是半句不曾问及用途,这岂非令人惊诧?”一言至此,不待崔破接话,李伯元续又说道:“此固然是公子信我、重我;然则余观公子当日晋州初上任时,是何等的杀伐决断!而后于使吐蕃、谏新政、平汴州事上,又是何等果敢仁勇?这前后两者相较,某实在是愈发的不懂了。因有此问。还望公子有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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