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飞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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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莒正要发声呼唤,忽听房门上起了一陈剥剥之声,敢情,那丫头真把他当成了主人,未经许可,不敢擅自前入打扰。
史官道了声:“进来!”
素云手捧一张大红请帖,闪身进来,道:“公子久等了。”
史莒见素云手捧大红帖子,不由皱眉道:“你们紫府神君的礼数真周到!”
素云道:“公子猜错了,这不是神君的请帖,而是谷中你们中原道上先来的贵宾要为公子接风。”
史莒道:“什么时候?”
素云道:“就是今天晚上。”双手将那大红请帖递给了史莒,接着,又道:“谷中将近有二十多年不见中原道上朋友进入了,大家听说公子来了,无不高兴得很,亟欲和公子见面,所以赶着准备好了。”
史莒展开那大红请帖,数了一数,具名之人,竟有一百二十九人之多。
素云见他数着人数,于是道:“这次可以说是空前热闹,没有不参加的人。”
换一句话说,加上史莒,中原道上的高手陷身“炼谷”之内的人数,共计为一百三十位。
按照“紫府神宫”的规走,每人虽有三次过关的机会,但只有六年的时间,刚才听素云说将近二十年无人进入“练谷”,那么这些奇人异士都超过了六年期限,永无出谷之日了,想必个个均已老态龙钟,落魄不堪了。
史莒当然也急于拜见他们,连忙收拾了下,便和素云急急赶去赴宴。
素云带着史莒来到一座金碧辉煌,檐牙高啄的大殿之前,道:“婢子身份只能到此为止,请公子径自入殿。”
话声甫落,只见大殿之内涌出一群老男少女和中年妇人,齐向史莒迎来。
史莒见来人群中尽多妇人女子,不由道:“她们都去得,你为什么去不得?”
素云秀脸绯红,“呸!”道:“我没有那种福气!”扭头跑了开去。
史莒犹待叫住素云陪他进去,以免遇事生疏,无人指拨。
却见那一群人,已经涌到了身边。
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一声沉痛的长叹。
史莒似乎听到有一丝极细的声音道:“等了几十年,又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
史莒举目搜去,但见人头攒动,无从知道那令人心惊的警语发自何人之口。
史莒怔了一怔,大步迎上,抱拳高揖,道:“晚辈史莒,叩见各位老前辈,辱蒙宠召,愧不敢当。”
一阵人潮和杂乱的话声,把史莒卷进了大殿。
第三十六章 灵明不昧
这些失陷“紫府神宫”的中原道上高手,怀着一腔乡情,无不以小弟弟善待史莒,极尽欢迎之诚,全无半点以老卖老的臭架子。
如果把这些人物放回中原道上去,东潘、西今、北剑等人大约只够资格做一个马前之卒了。
现在远滴异域,却把这位小弟弟当作了手足之亲,怎不令史莒这等聪明的人也禁不住受宠若惊。
二十多年不见中原同道,那种企望的乡情像洪水般向史莒淹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问得史莒昏头转向,真不如他们是问些什么话,更不知自己答了些什么话,只觉有如浮沉在大海之中,四顾茫茫,一觉醒来,已是躺在自已床上。
窗外日过中天,原来已经过了一天了;回想昨夜,他真是醉了。
被无尽的友爱、真情把他灌醉了。
头还是沉沉的,直想在床上再赖一会。
门外劈啪之声,又响了起来。
史莒皱了皱眉头,没奈何应了声:“是素云姐姐么?”心中明知除了素云,不会再有第二人,这般应话法,显然表示还想多躺一会儿。
素云柔声道:“是婢子素云!”
史莒道:“有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步履轻轻地退去了。
她竟是这样知情识趣,解语柔顺。
史莒是侍候过人家的人,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当下翻身下床,自言自语,道:“唉,我也真该起来了。”话声传出户外,房门呀然一声推开,素云闻声而回,进人房内,手中又带了一份请帖,她一面将请贴顺手放在桌上,一面就过来帮史莒穿衣收拾。
同时,关切地道:“公子,您昨晚喝得太多了。”
史莒歉疚地道:“一定很麻烦你了!”
素云嫣然一笑道:“婢子真高兴能侍候公子,公子醉后德行真好,话也不多说一句,安静得像—个大姑娘。”
史莒心中一动,出门试她一试道:“姐姐很失望是不是?”
素云螓首低垂,羞答答地道:“公子看错了婢子!”
史莒暗笑了声,道:“姐姐可能是唯一不相同。”
素云柳眉轻扬道:“公子也看错了谷中所有的女孩子。”
史莒笑道:“昨晚我没喝醉之前,看到的难道不是事实?”
素云一仰头,灵眸闪烁地瞧着史莒的双目道:“公子看到了什么?”
史莒一叹道:“我看到你那些姐妹们的侍候,未免太”
太什么?他也感到羞于出口。
素云信然一笑道:“对她们的主人太亲热了是不是?”
史莒点头“晤!”了一声。素云道:“你知不知道,她们是他们的什么人?”
史莒笑道:“还不是像你和我一样!”
素云笑道:“婢子说公子错了,公子果然是看错了。”
史莒一怔,道:“姐姐你要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除非有相当的理由才行。”
素云正色道:“婢子首先请公子澄清你的看法,‘炼谷’之内没有半个淫妇,换句话说,水性杨花之人,也绝进不了‘炼谷’,同时,公子也该相信这些宁愿留在谷中,不到神宫去任职的老前。
辈们的品格,他们会看得起淫娃淫妇么?“
史莒摇头叹道:“我不能不相信,但是我不懂。”。
素云道:“我告诉你,公子爷!她们都是他们的眷属,要不哪有资格进入‘怀远殿’,婢子婢子不就不敢进去么!’”
史莒大感意外,愕然道:“这怎么可能,而且,也显得你的话前言不对后语。”
素云道:“我的话有什么前言不对后语?”
史莒道:“你不是说,”
素云懂了,截口道:“但我没说我们都是泥人木偶,没有人类的真情,天长日久,长日相处,发生了真挚的感情,正式定了名份,这是人伦之常,岂可一概而论。”
史莒皱眉道:“但他们”
素云口快又截口道:“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对,六年下来,三次过关失败,出谷无期,心灰意懒,失望伤怀之余,寄情所爱,更是天经地义之事。”
史莒哈哈笑道:“我真怀疑,他们怎能盲目生情。”
素云黛眉轻颦道:“公子的意思是说,我们值不得爱?还是说我们值不得信任?”史宫道:“这话你何必问我?”
素云嘴唇含笑道:“婢子出生也晚,没有赶上侍候那些老前辈初来时的六年,但据一般老姐姐说,他们当日的论调也正和公子一样,同时也确能不动情怀,可是六年期满,过关失败,加以对姐妹们有了深切的了解,才发生情感的。”话声一顿,语气一转道:“当然,其中有很多现在还是王老五,但,他们对我们姐妹们的信任,却是并无差别的。”
史莒摇头道:“这就更使人难以理解了。”素云道:“这有什么难以理解,只因我们心地光明,行为正大,一入‘炼谷’,心目之中就只有新主人而已。”
史莒似是抓到了什么语病,笑道:“你们心目之中只有新主人,‘紫府神君’容得了你们?”
素云笑道:“紫府神君为什么容不得我们,一心护主,这是紫府神君对我们谷中姐妹唯一的要求。”
史莒满腹疑怀地讥笑道:“这么说你们紫府神君对人倒真是一片诚心了?”
素云道:“紫府神君对各位不否一片诚心,婢子所知有限,不敢巧辩,至少婢子们都是心无二用,只知服侍公子们,紫府神君既不要我们私地里监视公子们,婢子们也不敢把公子们的日常生活,练功情形向紫府神君报告。”
史莒惊讶道:“真的?”
素云道:“过去就有些姐妹们,不了解紫府补君的本意,想偷乖取巧,暗中向总管事报告了有关那些老前辈的言行,结果,却被紫府神君处以重刑,落得斩首示众。”
史莒笑道:“贵神君手段真是高明。”
素云蹙眉道:“公子为什么总是不相信婢子的话,难道婢子还会骗你么。”一阵委屈,秀目之中,已是泪水盈盈。
史莒坦诚地道:“一时之间,你要我如何断然相信,姐姐不嫌性急了么?”
素云幽幽长叹道:“婢子错了,事久见人心,公子总有一天会知道婢子没说一句假话。”
史莒道:“我现在已经相信姐姐没有说假话,只是不相信你们紫府神君的好意。”
素云破涕为笑道:“公子相不相信神君,那是另一回事,婢子只求公子相信婢子,以后婢子就好做事了。”话声一落,忽然想起了桌上的请贴,“啊!”了一声,取起送给史宫道:“公子,今天是许老前辈七十五岁大寿,他老有帖子给你了。”
史莒展开请贴,见署名的是许一山,此老是谷内五许之一,也是五许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在中原,声誉了不得,不下于三九散人文尚义,昨晚就坐在史官旁边,谈得非常投机,为敬老尊贤,史莒哪能不去拜寿。
张三的寿拜了,李四的寿不得不拜,大家都是道中老前辈,拜了李四的寿,更不能不拜王五的寿
“炼谷”之内,除了有做寿的风气,更有什么结婚纪念,入谷纪念,过关纪念,更还有为父母做冥寿的像铁链一般,一环扣着一环,都是人情,谁也冷落不得。
“紫府神君”也真大方,大厨房的供应真是有求必应,天天准备好了数十桌酒席,高兴怎样吃喝都可以,只要开口吩咐就行。
和气老更是侍候周到,该有什么纪念的主人,根本自己就用不着记,他就会替你办得好好的,连发请帖带诸般中事,都无不有条有理,只等你去做现成的主人。
大家也习惯于礼尚往来,打发谷中空虚的岁月。
谷中失陷的高手,加上史莒一总是一百三十位,另外再加上由婢女晋级的夫人,各种纪念节日算起来,每年总在四百次以上。
史莒入谷以来,未及半年,已是参加了一百九十七次,超过了每天一次的平均数。
他没有断过酒,也就没有醒过酒。
不要说练功夫,能保持一分清醒就算不错的了。
这些日子来,素云不仅照顾着他的一切生活起居,而且还得忍受他没有来由的怒火,她总是逆来顺受,笑脸承欢,毫无怨尤。
史莒不是糊涂人,酒后梦回,每一想起自己的父仇,倚窗而待的慈母,过关的期限,恨不得马上死了就好。
这天他想到恨处,一狠心吩咐素云,谁的请帖都不理,他要闭门思过,彻底检讨,从头做起。
他实在不能像那些没了希望的老前辈一样,寄愁怀于享受。
他刚狠心把话吩咐下去,素云还是苦着脸送上一份请贴,道:“公子,不巧得很,今天偏是朱老前辈的百龄大寿,您不参加,只怕说不过去吧?”
朱如松二十多岁就入谷了,比他先入谷的人都死光了,目前,他是谷中资格最老的老前辈,为谷中所有的人所尊敬爱戴。
得罪了他,等于得罪了谷中所有的人。
史莒要不参加他的寿宴,过去参加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