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日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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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齿抓钩在阳光下折射着锋利的寒光,几人几乎感觉到那玩意挂进身体的撕裂感。烂桃转身就逃,被萧南几步追上。抓勾挥动,从后边挂住锁骨,萧南往后一带,烂桃倒地。看着被抓勾倒拖的烂桃,谭斌、谭武吓得拔脚飞奔。混在人群中的混混顿时四散溃逃,早有准备的下角街一帮少年挥舞棍棒,打出一片哀嚎。那天萧南像拖着一头猪一样把烂桃拖过了一条街,身后一条血迹延伸到街口。
“我说过的,再看见你出现在这里,打断你的腿。”
烂桃喘着粗气看着眼神邪恶的萧南,萧南一脚踩上烂桃被架空的大腿,腿骨发出清脆的折断声,烂桃一声惨烈的哀嚎,晕了过去。
几天后谭斌谭武联络了赵德民、黑皮,和当时还不算太有名的“十三太保”等众多狠角色,约萧南到城外断桥大坝上见面。萧南答应了去,也就是接下了战书,下角街一帮少年热血沸腾,磨刀霍霍。谁料萧南那天单刀赴会,驱散要跟着去的众人。萧南自那时候起,就已经亡命,人生在他眼里如同一场闹剧。生亦何苦,死亦何哀,164阵地前的几千具尸体历历在目,牺牲的战友音貌尤存。
断桥大坝上暗水青天,空中乱云飞渡。一袭校官呢大衣的萧南迎风站立,长发飞扬、衣襟猎猎,夕阳将他挺拔的身形镀上金边。
大坝的另一边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赵德民有点诧异,几人对望,不知道萧南什么意思。
“他就是萧南?”
“这货怎么一个人来的。”
“不会有埋伏吧?”
“埋你妈的,站坝上方圆几里都看得清。”
“操!这小子穿这一身真帅!一会打残了我要衣服。”
赵德民上前几步,盯着英俊刚毅的萧南,萧南身上散发着亡命的气息,令人胆寒。
“就你一个人?”
“一个人够了。”
“兄弟,我知道你能打,你这样死了不是很冤枉。”
萧南烟头一弹,大衣敞开,左边插把东洋刀,右边插两把刺刀。亮白如雪的东洋刀缓缓抽出,锋利金属摩擦刀鞘的声音在风里传出很远。
“试试看就知道了。”萧南镇静冷漠,浑身杀气氤氲,是一种残酷。就连天天在刀刃上混饭吃的赵德民,也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透着令人恐惧的气息。这种气息是萧南上百次战场杀敌点滴凝聚下来的,平时旁人和他自己都感觉不到,可真要杀人时,这些气息自每个毛孔渗透出来,丝丝聚集。赵德民这类人对这种气场尤其敏锐。
如果这场仗要开打,萧南也许会死,也许不会。可赵德民知道他们几个都得死,就算侥幸没死,其他人死了,事情闹大,抓住了也是打靶。赵德民退回去和几个人商量了一下。
那天的单刀赴会,萧南镇定无畏的亡命气质震慑了对手。一场轰轰烈烈的群殴变成了热热闹闹的酒席,为本市的黑道发展史留下莫大的遗憾。如果不想和一个人成为敌人,那么最好和他成为朋友,几个流氓团伙老大和萧南成为了朋友,就连满腿打着石膏的烂桃也杵着双拐从医院出来给萧南敬酒。一笑泯恩仇,但这种平衡是暂时的,从来就没有永远平静的江湖。
萧南并没有众人传说的那么有侵略性,他每天依旧在下角街蹲着,抽烟、发呆、看老人下棋、瞧乡下人和商贩吵架。不过他身边多了一群人,下角街大部分的街坊少年都跟了他,里边还有别的地块投诚过来的混混。萧南从来不告诉他们去干什么,不去干什么,可他们分工明确,哪些人割包偷包,哪些人掩护,钱怎么分配。萧南不用管任何事情,只要他蹲在下角街一天,就没有人敢来踩地盘。萧南给下角街定了两条规矩——老幼妇孺的钱不准偷;超过一千的钱不准偷,偷到了也要想办法塞回去。下角街那段时间出奇地平静安稳,没有一个流氓敢来这里捣乱勒索,就连偷摸女人屁股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个体户们甚至商量每月交钱萧南,感谢他给大家带来的安全感,萧南拒绝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6 萧南(6)
烂桃东窗事发,文革期间整死人的事情被翻了出来,谭斌去看过他一次,暗示他点萧南。拖萧南下水的烂桃并没有逃脱打靶的命运,萧南身上没有人命,这样的立功表现不足以逃脱死刑。黄沙塘下一声枪响,损人没能利己的烂桃扑落尘埃。
萧南的案子一直没有判下来,办案民警走访下角街的百姓,街坊们恨不能联名替萧南上伸冤状。王露在省城到处走关系、托路子,看守所里萧南一呆就是两年。
冷军瞟一眼操场对面蹲在墙根抽烟的英俊青年。两年前萧南单刀赴会,一战成名,张杰站在课桌上讲得眉飞色舞、口水飞溅,好像他就是睥睨群雄的萧南。还在读书的冷军嘴里没有说什么,心里对萧南却有几分敬佩。
热水哗哗地喷洒,澡堂里蒸汽氤氲,远一点就看不清脸,几人在门口把风,两圈人聚拢。
“今天我们把事了了。”萧南趿拉着拖鞋,平角短裤和背心勒出一身累累疤痕的腱子肉。
“随便,想怎么玩我奉陪。”冷军叼半截烟,白衬衣湿淋淋地贴在肉上,袖口纽扣系着,里面藏着东西。
两双狮王般的眼神对视,强劲的对手。
“你挺有种。”萧南唇角上扬,笑得邪性。
“你也不差。”冷军清楚,论身手上他远不如萧南,他能和萧南拼的是气势和命。
萧南一脚蹬上冷军腹部,冷军双膝落地滑了出去。一圈人哗地散开,今天的对决早就约好,旁人不许插手,萧南和冷军单挑。冷军抹一把脸上的水,萧南已经抢上,一个膝顶直奔面门。冷军双手一按对手膝盖,被巨大的冲力撞翻出去。萧南很快,冷军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萧南拳头带着水花已经到耳边,冷军一个翻滚,萧南一拳砸实,地砖应声而裂。萧南借力空翻,一腿朝冷军脑袋劈下,冷军已经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腿还未到,疾劲的水滴已经激在脸上,冷军没躲,一低头猛地冲起。冷军就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和萧南身体贴近的机会。萧南被冷军叉住双腿架上空中,萧南双腿一绞,勒住冷军脖子。冷军架住萧南往墙上猛撞几下,墙砖片片碎裂,萧南没有松腿。冷军神志已经有点模糊,萧南有力的双腿紧紧勒住了他的气管和大动脉。冷军一蹬腿,高高跃起,和萧南一起摔在地上,萧南背部着地,被砸得一声闷哼,双腿松了。冷军紧紧贴住萧南,俩人身躯绞动,关节纠缠。萧南掰住冷军腿关节,冷军拧住萧南臂关节。关节发出轻微错响,再使一分力就要断开,俩人脸憋得通红,谁也不肯放手。萧南有点意外,他没想到冷军这么难缠。俩人同时放手、翻身,萧南五指扣住了冷军喉结,冷军袖下一根细长的东西出手,正顶在萧南眼皮上。旁边的人看清楚了,冷军手里是一根牙刷,顶在萧南眼睛上的一头被磨得尖利。
“来吧!”冷军低吼一声。
“好!”萧南已经很久没遇见这样的对手,唇角扬起赞许的残酷。
两边的人心被猛地提起,眼见冷军喉结要被萧南捏得粉碎、萧南眼睛要被牙刷刺穿。
“住手!”澡堂门口光线一暗,五六人冲了进来,几名武警哗地扯开枪栓。
萧南和冷军被丢进小黑屋禁闭一个月,此后俩人再未在看守所里照过面,看守所把他们两帮人错开时间放风。
7 入道(1)
冷军出狱那天下很大的雨,雨点把地面打出一片烟尘。黄瑞云站在窗口,阴沉的目光越过荷枪实弹的武警,穿过高大围墙上的铁丝网,落在冷军背上。他没想到冷军会有军方背景,领导让他放人,他在电话里还想争辩几句,结果被骂得脸色铁青。
骆子建、张杰缩着脖子共一把伞,雨水潲湿了半边身子。钟饶红撑把红伞,一张脸映出暖红,像红盖头下的新娘。机械厂一帮人本来也要来,钟饶红担心一大帮人站在看守所门口太难看,没让他们跟来。
冷军走出看守所大门,一把搂住骆子建、张杰,钟饶红把伞移到冷军头顶。
“丹青呐?”冷军躲进钟饶红伞下,看看欧阳丹青没来。
“本来要来的,嫂子不准他逃学。”张杰说。
“这回多亏了丹青,他还说让司机来接你,我没让。”钟饶红说。
“走,先找地方泡个澡,去去晦气。”冷军搭着钟饶红肩膀往前走。
水很热,冷军骆子建张杰三人泡到皮肤潮红才从大池里上来,三人围着大浴巾到休息厅里找几张躺椅睡下。澡堂里一帮混子认出是冷军几个,过来打招呼,冷军点点头。黑皮正垂头丧气地和余建国几个坐在不远处说话,抬眼看见冷军,捏了几盒扁三五起身过来。
“军子,出来拉!”黑皮散了一圈烟,给每人丢了盒扁三五。
骆子建睁眼点个头,是个意思,又闭目养神。
“妈的,还是你日子好过!”张杰把烟盒凑到鼻下使劲地闻。
黑皮欲言又止,从身上点出一沓钱递给冷军:“最近进项不好,你先花着。”
冷军看那沓钱至少一千,也没推辞,接过来放在桌上:“怎么,有难处?”
“最近火车站来了一帮新疆人,都是维族的,兄弟被挤兑出来了。”
“干不过?”
“妈的!这帮人手黑,个个亡命,打架都往死里捅。”
“公安不管?”张杰坐起来问。那时候治越界偷包的小偷,向公安点人是个损招。
“他们倒是想管,怎么管?!偷包的都是些维族小孩,全部没满13岁,抓住了也只能拘留几天。”
“18岁以上的有多少?”
“十来个。”
“回头我跟你去看看。”
黑皮招手让余建国几个过来,介绍说:“这是我兄弟,余建国,在筹口(郊镇地名)一带打得很响。”
冷军扭头看看余建国,中等个子,粗壮敦实,一双小眼睛浮肿多肉,不时闪过凶光。
“军哥、子建哥、杰哥。”余建国年龄和冷军几个差不多,喊人却毫不含糊。冷军的事余建国听黑皮讲过,筹口地方太小,他要在城里混出头,必须借助一些力量。
“操!不用这么###客气,走吧,一起去吃饭。”有机灵的小孩早跑出去买了几套雪白的三枪牌秋衣放在床尾。
走出澡堂,初春的冷风夹着雨滴扑面而来,几个人甩甩膀子,猛呼一口气,说一声:“舒坦!”钟饶红出来早些,撑着红伞在一面爬满绿藤的墙下站着,湿漉漉的头发浮着隐隐的香波味道。钟饶红上去挽着冷军手臂在前面走,余建国不时偷瞟一眼钟饶红凹凸有致的背影,心里想:“老子以后也要搞这么好看的女人!”
一桌人吃饭吃成了三桌,机械厂一帮人呼啦啦地涌了进来,另开了两桌坐得满满堂堂。欧阳丹青过了会也来了,一辆锃亮的黑色红旗轿车“吱”一声停在饭店门外,饭店的人不由都抬头去看。那年月配红旗轿车的都是首长,而且还是很大的那种。纨绔子弟欧阳丹青甩手关上车门,挥挥手让司机自己回去。
“操!真是同人不同命,什么时候我才能这么神气!”张杰表情悲愤地灌下一杯酒。余建国看一眼张杰,这人把他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老大!”欧阳丹青在张杰和冷军中间挤出一个位置,热情地抱着冷军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反正有车,大点的饭店就这么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