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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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口鲜血也停不住。可可赶紧凑过去,把他翻过身来,抱在怀里。
青年和尚正容道:“非也,非也,你并非和尚,当然更不是屁和尚。你只是碰巧头上有戒疤而已,这能算和尚吗?”
沙老大干咽口唾沫,指着头上的疤,红着脸道:“这这是碰巧?”
“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咳咳咳”阿柯头枕在可可腿上,笑得全身颤抖,险些再次背过气去。可可按着他道:“别笑了,你的伤”到后来自己也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沙老大只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已冲到头顶,脸涨得象立时便要炸开一般,手中长剑抖个不停,喝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老子”
段夫人轻哼一声,呼道:“大师”
青年和尚右手闪电般向前一推,沙老大一句话还未说完,蓦地一股大力扑面而来,待回过神来已身在半空,直往林中飞去。他嘘得魂飞天外,只道那秃驴终于对自己下了毒手,谁知飞出七八丈远,翻了两个滚,一跤跌在草丛中,那股力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跳起身来,上下摸摸,好象并无一处受伤,心中惊疑不定。
青年和尚朗声道:“世间万物,人间诸事,都只是因缘聚会而成。因起,则缘生,则法聚,则事合;缘灭,则因生,则法散,则事离。莫不如此。你今日这戒疤之生,焉知不是巧合?段夫人累了,不想再见到你,请你走吧。”
沙老大喉咙里咕哝两句,忧喜参半。忧的是为了今日这一战,自己苦心经营两年多,一干徒弟非死即伤,几乎拼光了老本,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却这么不明不白给几个后生小辈硬生生搅了局,胸中一股羞愤之情实难抑制;喜的是幸好遇到的是个秃驴,且属于迂腐的那种,本来十个老沙也不是他对手,为了些希奇古怪的原因又放了自己。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那个什么的,沙老大冷哼一声,一边在肚子里操着场中诸人的十九代祖宗,一边飞也似的跑了。
※※※
段夫人勉强支起身子,脸色白得透明,低低呼道:“辩机大、大师请送我一程”
那个叫辩机的青年应道:“段夫人请说。”一躬身蹲下来,伸手扶住她。
段夫人全身颤抖不停,兀自笑道:“劳烦大师了我我本以为自己已看破了,却依旧心中害怕这是为何”
辩机道:“世人本无所以惧者,皆因爱,因恨,因有所欲,因有所求,而有些欲念与答案,又是终其一生而不可得的,是以惧生之不由,死之不测。段夫人心中所想的,在下亦知。诚然,请听在下一言。”
辩机道:“段夫人知前世否?”
段夫人微弱地摇摇头。
辩机又道:“然段夫人知来生否?”
段夫人依旧微弱地摇头。
辩机道:“或有来生。但这世,这时,这天与地皆已不同,段夫人会做何人?”
段夫人浑身剧震一下,咬着下唇,似有所思。过了一会,突然道:“那我我与段朗永不能重渡这一世了”
辩机叹道:“段夫人悟了。终究这一世,便是你段夫人唯一的一世啊。生命如尘,如露,如雨,如雾,会心的一笑,永不可追,刹那的一刻,便是永恒。两位携手远渡,无论再过多少世,多少代,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从此再也无段念,或是段夫人了。”
段夫人泪珠滚滚而下,强笑道:“多谢大师了唉,我心中好欢喜,却又好痛”挣脱辩机的搀扶,扑在段念身上,轻声呼道:“段朗!妾身心中好痛,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妾身平日看你千眼万眼,每看一眼,都心安喜乐,憧憬下一眼的欢悦然而今日之后,再也不能了,待我闭上这眼,我与段郎,我与段郎之情,便真的永远消散在这天地之间了这最后一眼,妾身实是舍不得看,却又不能不看。造化所至,无论我看与不看,也无法留住这一刻呀天意弄人,为何叫我遇上你,让我尝尽人间之欢乐,却又要我承受这至大之苦段郎你去的时候,也知道这一结果吗段郎”
说到后来,哽咽难语,声音已微不可闻。辩机端坐一旁,神色自若,轻轻为段念摆好手脚。
段夫人喃喃自语一会儿,突然一阵猛咳,吐出大口浓血,喷溅在段念胸前,与他的血和自己的泪溶在一起。她凄然摇头,笑道:“终究还是到了哎,我该怨生之不由呢,还是叹死之无常大师,我我不行了,可可我还有话要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辩机点点头,伸出两指,抵在她背上,默运内力。段夫人身子一震,喘出一口浊气,叫道:“阿柯兄弟!”
阿柯拼命一挣,但内伤过重,怎么也挣不起来。可可一把抱他起来,快步赶到段夫人旁。段夫人伸手过去,握住阿柯的手臂,柔声道:“阿柯兄弟,能在走之前认识你,嫂子真的很高兴这是我此生最后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阿柯眼圈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断断的几个时辰之间,他与段念夫妇,感其情义而挺身而出,直至心意相同,生死与共,心中早已真的将他俩当做了自己的亲大哥大嫂,此时见到段夫人的样子,五内翻腾,若不是强行忍出,只怕张口就要大哭起来。
段夫人面色出奇的红润,道:“你不必说了,你的心,嫂子都知道嫂子不能给你什么,一见面便让你身受重伤,真是过意不去咳咳阿柯啊,以后别这么拼命了,命只有一次啊无论苦也好,乐也罢,活着,就比什么都强嫂子还还有件事情,想拜托你你”
阿柯颤声道:“什么?你说啊!”
段夫人已有些接不上气,使劲挣扎,抓着阿柯的手越来越紧,长长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去,眼中放出奇异的光彩,勉强道:“我我有个女儿在苏州王王家你帮我照她她叫做王月依”
辩机突然断喝一声:“生无可恋,死又何惧?段夫人,你该上路了!”
段夫人闻言,仰天长笑一声,道:“好痛我好痛”言尤未尽,全身突然的一紧,顿了一顿,无声无息扑倒在段念身上,脑袋平静地一歪,吐出最后一口气,死了。
阿柯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顺手抓起手边一块石头,劈面往辩机光头上砸去。辩机并不阻拦,砰的一下,那石头正中额头,弹起老高。阿柯生平头一次破口大骂:“死和尚,你鬼嚎个屁呀啊?”泪流满面,终于再无顾忌,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眼前发黑,头一歪,昏死在可可怀中——
第十九章铜鉴
可可的形象不对,做了大的改动,前面的就不重贴了,在书里会改,就从这一章改起吧:)
※※※
黑夜终于过去了。黎明时分,天空开始亮了起来。
厚厚的铅云依旧如山一般,压在林子上空,大地上仍是一片阴霾。肆虐了一夜的北风,此刻虽然已开始衰弱下去。但不时仍有凛冽的寒风,象刀一般,在人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划过,割得肌肤似要裂开。
冷啊。
阿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看着白雾在眼前凝聚,翻腾,又刹那消散不见。他怔了一会儿,转头看去,东边山脊上,在接近山巅的几棵大树顶端,有两条彩云,鬼魅一般飘飘忽忽。随着藏身在云后的太阳逐渐上升,那彩云的色彩也时而璀璨,时而灰暗,变幻不定。有那么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阿柯变态凝视着彩云,不肯移开视线。
那时节,辩机已挖了个深坑,将段念用白布包了,慢慢平放在坑底。可可木着脸看他挖完,轻轻叹息一声,为段夫人梳理完最后一次,也用白布包好,轻轻地放在段念身旁。她刚要跃出坑时,想了一想,又反身回去,掏出柄牛角小刀,小心地将裹着两人的白布切开一个小口,露出两手,紧紧握在一起。望了片刻,这才反身跳出来。
“阿柯。”
阿柯不动,只看着天空发呆,懒懒地挥挥手。
辩机默默的看了一阵,轻声道:“埋了罢。”伸手便向坑中推土。可可皱紧眉头,叫道:“阿柯,快埋了!”
阿柯依旧坐着不动,有气没力地道:“别管我。”
可可呆了一呆,也慢慢动手推土。她见辩机脸露笑容,干得竟似乐滋滋的,手脚麻利的将一块块泥土石块推下坑去,忍不住道:“喂,你轻点埋行不行?”
辩机道:“小妹妹,这两位早已过去了,轻点重点又有何区别?”
可可道:“自然有区别的!他们的魂魄,此刻说不定就在天上看着自己的身体。咱们轻点埋,慢点埋,让他们多看看也好。”
辩机哈哈大笑,可可恼羞地瞪他一眼,道:“笑什么?难道不是么?你再笑试试?”伸手去摸背后的刀。辩机立时收敛笑容,正色道:“很是,很是,你说得对!”再推土时,果然慢了许多。
可可看着他,迟疑的后退一步,“嗖”的一声拔出弯刀,脸色苍白,道:“你功夫那么好,见我动怒,心中一定在笑我不自量力,对不对?你一定还在笑我!”
辩机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小妹妹,我确实在笑笑我枉自号称看破,竟然还讥笑如此真挚的语言哈哈,哈哈,辩机呀辩机,你真是傻得可怜!”
可可见他神色肃穆,不象是在说笑,自己动不动就拔刀子相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正踌躇间,忽然反手一抓,抓住一个身后飞来的事物,凑到眼前一看,却是一块小小的玉佩。
可可道:“阿柯,你是不是想我替你埋了?”回头看去,见阿柯并不答话,只懒懒地挥挥手。可可冷笑道:“哼,人人都会指示算了,就当是我做件好事。”
转头看时,却见那边辩机手脚麻利,这么一会儿工夫,已推了一半的土进去了。可可慌忙抢到坑边,拿出一张丝巾,小心地将玉佩包了,塞到段念与段夫人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低声念道:“段夫人,段大侠,这是阿柯送与你们的,可可要收好啊。”坐在一旁,看着辩机面色自若的将土推进去。她看着包着段夫人与段念身体的白布一点一点被褐色的泥土覆盖,开始还能见到他俩握在一起的手,后来手不见了,再后来夹在双肩之间的玉佩也不见了,终于,最后一捧土下去,两人的头也一起消失不见。可可没由来的心中悲苦,突然感到世间万物,终究都会归于这褐色的泥土,而面对这一刻时,该是何等的孤寂无奈。她禁不住鼻子一酸,险些垂下泪来。
辩机添好土坑,又到四周转了一圈,找些石头来,围着坑圈了一圈,权当墓碑。干完这一切,拍拍两手,便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旁,看着坟头,嘴角带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阵,突然开口赞道:“好一座孤坟!待到来年,荒草野花插满坟头,又有谁能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位名动江湖的刀客,与一位手无缚鸡之力,却凭一颗心同样名动江湖的奇女子同眠于此?哈哈,罢了,罢了。红颜化做白骨,英雄归为泥尘,惧什么生之苦,死之悲,谈什么聚之欢,离之苦,无形无相,天地悠悠,何其快哉!”
阿柯四下里摸了一摸,选了块厚实敦厚的石头,掂了一掂,冲着辩机脑袋扔过去,砰的一声,正中后脑,叫道:“和尚,做点法师来看。”
辩机并不回头,却闭了眼,贪婪的深深吸一口气,仿佛这寒冷潮湿的空气里有什么醉人的花香一般。过了好一阵方道:“这位小兄弟,你拿石头砸了我两次头,我都没避开,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柯心中烦闷,此时正是看谁谁不顺眼的时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