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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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玲珑有致,显出与其年龄并不相称的成熟气质,穿一件浅绿色的裙子,外面罩着宽大的白纱衣,纱底上用银线镂空绣着大大的兰花。她的里裙并不长,只及膝盖,长纱衣却直拖到竹几上,清秀中透着一丝妖艳。纱衣掩着的那双美得惊人的纤足上,各系着只小小的金铃,微风吹来,发出清越的铃声,格外动人。
阿柯慢慢站起身子,瞪着少女,颤声道:“小小真?”
那名叫小真的少女甜甜一笑,却没有立即回答阿柯。她用一排雪白的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将阿柯上上下下打量良久,方开口道:“阿柯,你又长高了。”
阿柯心中顿时涌起久违的柔情,默默走到小真身前。站在几上的小真也伸出手来,轻轻抚摩阿柯的头,柔声道:“好久不见,你好吗,阿柯?”
林芑云一上午绞尽脑汁的谋划、算计,阿柯练了一上午的说词、神态,就在这一句话中统统丢到爪洼国去了。阿柯脑中一片空明,全身似已笼罩在一片谈谈的兰花清香之中。
※※※
林芑云刚要俯身去拾杯子,身旁那人一长身,已将茶杯操在手中,轻轻放在小几上,向林芑云一笑,却未说话,随意的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林芑云拿着手绢掩在面前,咳嗽两下,求老天保佑能将满脸的尴尬掩饰过去。她一边咳嗽,一边抬起眼帘,偷偷打量。
只见来者一张国字脸,年纪在二十五、六上下,面如冠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穿一系白衣,甚为贴身,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挥手之间,自有一股潇洒从容的气度。他见到林芑云偷偷打量他,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李洛,惊扰了姑娘的清休,真是唐突了。”
林芑云又干咳两声,方道:“哪里小女子见天气甚好,在此观赏风景,不想竟失礼了咳咳公子勿怪,敢问公子是?”
李洛道:“见笑了,在下正是这府第的主人。昨日得报,说是有幸请到了林姑娘光临弊处,心中不胜之喜,这才匆忙赶回来。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林芑云“啊”的一声,万没有料到邀请自己的并非黎自,张大了嘴,面对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
“阿柯,阿柯?你在吗?”
“”
“阿柯?你在吗?”
“哎哟!什么东西从树上掉下来咦,这不是阿柯的鞋吗。阿柯,阿柯!你在树上干什么?”
“小小真”
“你在树上干什么啊,阿柯?有好玩的吗?是小鸟吗?阿柯?”
“不、不是”
“那是什么呢,阿柯?啊,我看见了,我看见鸟尾巴了。你骗我,阿柯,明明是小鸟!”
“是一只死了的鸟”
“”
“那,那你看死鸟干什么?阿柯?”
“我我从来没摸过鸟毛,我我想摸摸看”
“”
“小真?”
“走开啦!你摸了死鸟的,脏死了,别碰我的衣裳!”
“小小真”
“你最脏了,阿柯,你看你的脸,好几天都没洗过了。你到河里去洗洗!快!”
“哦”
“”
“阿柯,阿柯!你洗好久了,你快上来呀!”
“阿柯?”
“你跑这么快干嘛呀,阿柯。”
“快快、快跑!小真,快跑!”
“怎么了,阿柯?你怎么了?”
“跑、跑、跑快跑!”
“喂,倒底怎么了呀,阿柯!”
“狗河边那只狗!”
“什么?你又去惹那只狗了,阿柯?”
“汪汪!汪!”
“啊!别过来!不许过来!不许欺负阿柯!”
“汪汪!汪!”
“别动!别叫!再过来我用石头拽你了!”
“汪汪!汪!”
“走开,走开!回去,快回去”
“呜”
“走走好了,狗狗回去了,阿柯,从树上下来吧。”
“砰!”
“哎哟小小真,你不怕狗狗吗?”
“那么小只狗,你也怕吗,阿柯?你真是胆小,哈哈哈哈。”
“可、可是我被狗狗咬过”
“哦,好了好了,阿柯好可怜,狗狗都欺负阿柯。来吧,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哦!呵呵呵呵”
※※※
林芑云坐直身子,伸手理理散在额前的碎发,勉强一笑,道:“这位公子,恕小女子孟浪了不知公子是如何识得小女子与家兄的?”
李洛讶然道:“姑娘没听令兄说过吗?当日在林中,林姑娘与令兄奋不顾生,救助在下的两位朋友,这份大恩大德,在下是永志难忘的。”
林芑云道:“黎自?公子是黎公子的朋友?”
李洛道:“正是。李兄与我乃是过命的交情。”说到这里,自然的一拱手,接着道:“当日在下也曾在场,亲眼见识到令兄过人的勇气与如神的剑法,心中倾慕不已。听说俩位要到洛阳来,李兄这个,有要事在身,不能稍有闪失,是以吩咐在下,说什么也要一尽地主之谊。在下等了多日,还以为两位不来了呢,没想到天遂人愿,两位终于还是来了。”
林芑云恍然大悟道:“小女子还真是糊涂,没想到黎公子是如此有心的人。”她一听说果真是黎自安排的,心中除了感激,尚有几分兴奋与几分娇羞混杂其中,不觉脸上飞红,忙装着整理衣裳低下头,续道:“说来让公子见笑了,我们兄妹二人日前还正为找一个客栈栖身忧心呢。”
李洛笑道:“都是我照应不周,没及时找到二位,倒让林姑娘受累了。当今皇上文成武德,那是自古少有的圣君。这几日间,皇上便要寇赏三军,大赦天下。这样的盛事可不是那一年都能见到的,是以慕名前来朝拜的人是络绎不绝。据在下所知,这城中几乎所有的客栈现下都已客满,林姑娘想要找到一间客栈,那还真是挺难的。”
说着,李洛环视四周,问道:“在下这里虽是简陋一些,好在还算这洛阳城中较为清净的地方了。林姑娘住得舒心么?”
林芑云道:“哪里。贵府装饰别具一格,闹中取静,令人一见忘俗。小女子在这里代我家兄长,多谢公子盛情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满口“盛情”、“怠慢”,各自打躬作揖说了半天,早有丫鬟上来收拾残局,又奉上新茶点心。李洛待她们下去后,拍拍双手,扬声道:“来呀,给林小姐盛上来。”
林芑云正暗自蹊跷,昨日见到的那个秦管家已走上前来,双手捧着个红漆木盘,恭恭敬敬的端上来,轻轻放在小几上。那红漆木盘上一系红绸盖着件事物,看不分明。
李洛道:“这是李兄为林姑娘准备的礼物,请务必赏脸。”说着伸手揭开红绸。
红绸莆离托盘,林芑云顿觉眼前一道明亮的绿光闪过,只见托盘正中一枝玻璃底国绿色老树盘根雕龙玉簪,绿光荧荧,似笼着一层水气一般,正中隐隐透着一缕银光。她爷爷当年曾是武林中闻名的鉴赏大家,无论珠宝玉器、字画古玩,统统在行。虽说后来带着林芑云闯荡时已不再摸这些东西,但闲下来是总爱给她讲讲。林芑云从小体弱多病,除了练点健身的内功外,对武功是一窍不通,但对这些稀奇的事物尤为感兴趣,一天到晚问个不停,是以潜移默化间,倒将爷爷鉴赏的本事学了个七八分,只是甚少有机会见过如此光洁的玉石。此刻一见不觉大吃了一惊,略一迟疑,颤声道:“老老坑绝种,隐龙!”
只听李洛道:“姑娘真乃高人,识得如此名种。”声音中透着惊讶,显然也是吃惊不小。
※※※
风渐渐大了。
窗外那无边无际的竹海在风的挑逗下,开始放肆的晃动起来。
呼啦啦,呼啦啦。
无数枯黄的、半枯黄的竹叶就这样顺着风势,尽力在空中翻滚、飞舞着,用尽最后一丝生气也在所不惜。
阿柯坐在竹椅上,双手放在腿上,歪着头,静静的看着小真脚上的金铃。
小真靠窗坐在竹几上,双手抱膝,头枕着腿,脚跟支在几边,轻纱笼罩下的玉足轻轻的有节奏的点着,看着窗外随着风起伏跌宕的竹海,仿佛正合著风中诡秘的音乐。
自打阿柯七岁那年认识比他大一岁的小真时,两人便常常在山中那间小竹屋里这般默默的坐着。
小真爱静。
阿柯寡言。
所以,一整天也难得说上几句。
当然,一整天也没几句好说。
小真常常为因为练功偷懒而被罚饿肚子的阿柯带吃的东西来,或是替他赶走小狗、蜜蜂一类的东西,在阿柯幼小的眼里,简直就跟仙女姐姐一样。
阿柯常常为小真捉鸟,捉小兔子,叉鱼,或是陪她坐在树梢看云霞升腾。自小只有叔叔伯伯严加管教的小真,亦将阿柯视为唯一的知己。
阿柯觉得小真随风飘散的头发,系在发间淡紫的发带,纱衫上隐约的龟背纹路,手腕上戴着的白底青鲜绿斑玉镯,挂在腰带上的青绿玉蝉,以及脚上那两串不时叮当做响的金铃都那么有趣,可以看上一整天也不觉疲倦。
小真也觉得如浪一般翻动的竹林,厚重云团笼罩下的群山,清晨划破长空的第一束阳光,黑夜里自远处山颠的树林间隙中露出的圆月都那么美丽,看上一辈子也觉不够。
整整十年,两人便这样各看各的,默默相伴而坐的度过。整整十年,两人加起来的话还不到千句。
直到伯伯、母亲突然暴毙,阿柯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直到阿柯吃下毒药,做了杀手。
“阿柯?”
“恩啊。”
“你在想什么,阿柯?”
阿柯抬起头,只见小真不知何时已回过头,怔怔的看着自己,一对浅眉轻轻敛着。风将她的头发吹起来,一丝一丝的拂在脸上。
刹那间,阿柯突然感到一种笼罩在烟雨中的哀愁,自小真的眼中淡淡的发散出来。从小与小真心意相同的他,在这一瞬间,已读到了悔恨、矛盾、悲伤、彷徨、忧郁种种情绪,都是他不曾由小真身上见过的,不觉呆了。
“阿柯阿柯你瘦了。”
“阿柯阿柯你的衣服都旧成这样了。”
“阿柯阿柯这一年来,你独自一人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阿柯点点头,想一想,又摇摇头。
“可怜的阿柯”小真低下头去,用一只手慢慢的拨弄着小金铃。过一会儿,只听她自言自语的道:“一个人在外面久了会很寂寞吧。”
阿柯心中猛的一跳!
※※※
林芑云小心翼翼的用手绢包着玉簪捧在手里,痴痴呆呆的看着,似乎被那诡异的绿光射到,有些魂不守舍。
没错,这绝对是隐龙。只看那玉通体国绿色,没有一丝杂物,却仍能透出银辉,便知天下间只有另一件“飞凤”与其是绝配。如此贵重的东西,她还是首次见到,比之当初阿柯的那枚夜明珠都不知贵了多少倍,原来爷爷真没有骗人
过了好一会儿,林芑云一怔,觉得李洛的眼光正似有似无的盯着自己,这才突然间意识到这根簪子是送给自己的。如此珍贵的物品,怎会轻易与人?这个疑问在她脑中一现,顿时收敛心神,无声的吞了口唾沫,慢慢将玉簪又放回托盘中。她咳嗽一声,用手绢掩着口鼻,轻轻道:“请恕小女子不恭了。那日在林中,同是落难之人,并不分谁救得谁。如此厚礼,小女子无功无德,那是万万不敢收的。”
李洛拱手道:“林姑娘误会在下了。此礼确系李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