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我活-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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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似乎感到寒冷,双手抱在胸前,走到船头,听著河水静静地流淌,低声道:“不。今日之事,天下武林都知道阴阳铜鉴落在我与阿柯手里,从此之后再无清净可言了。你道走水路当真安全么?若是我与阿柯都未受伤,绝对不会冒此大险的。但现在这道坎非过不可了。你带著阿柯走水路,我驾马车,先往北走一段再再说。”
尹萱虽然江湖经历极少,也知道可可这是要舍命引开众多追赶者的注意,她一个女子,不是送死是什么?当下急道:“不行啊,可姐姐,你一个人怎么能逃走?对对啦,我们可以易容!阿柯大哥的易容术很厉害的!”
可可打断她道:“别太小看江湖了。若我是追踪者,知道阿柯受了伤,绝对会严令水陆两处盘查的人,只要是身有伤口的,一率捕获。错抓一千又怎样?绝不放过一个,这才是江湖道理!”
尹萱听她冷冰冰地道来,禁不住打个寒颤,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出任何可以驳她的话,只道“这这怎么好呢这怎么办呢”
可可走回船舱,将阿柯小心地扶著躺好,轻轻摸著他的脸,道:“尹姑娘,记得我下午跟你说过的密径么?其实世间哪有密径,能逃出生天的就是途径。你放心罢,我也自有逃生的办法的。现下我们已是全天下武林人的目标,即便有我引走一部分人,你与阿柯走水路仍然也是危险重重的。所以你身上的担子也不轻。阿柯心就是太软了自下午他一露面想要救我那时起,我就下了决心,纵使我死了,也不要他死”
尹萱流著泪道:“可姐姐,你你这又是何必呢?跟我们一起走,大不了死在一起”
可可抬起头来,看著尹萱一笑,道:“死?我可还不想死!我要杀的人可还活得好好的呢!阿柯也不想死,你想死吗?死有那么容易吗?哈哈,哈哈,真是孩子气!能活著多好,干吗要死?”提气纵身跳上岸去,用力一蹬,将船身推开。
尹萱凄然道:“可姐姐”
黑暗中,可可微微一笑,挥挥手,转身便走,再不回头,几步跨进林中,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阵夜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地响,不知不觉间,河中雾气上来了,月亮的脸也模糊了。天地间的一切都似笼在梦中,不真切了。
尹萱一边抽泣,一边使劲撑动竹竿,划进涪江河道中。河水脉脉无语,她一颗小小的心亦如河中飘渺的月影,随著河水静静地飘著,荡著,渐渐的化作无数碎片,连自己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第三十一章其乐
这之后的几日,两人白天就在僻静的河道内躲藏,傍晚时才顺流而下,一路上除偶尔遇上些晚归的渔舟与灯火通明的官船外,倒也清净。
阿柯知道可可走后,性情大变,好几天一言不发,只抱著短剑,呆呆地望著河水发呆。尹萱跟他说话,百宝出尽的逗他,他却始终木著脸,毫无反应。给他吃的他就吃,不给也不闹,叫他撑船他就毫无方向地乱撑一气,说是该睡了,他“咕咚”一下倒头便睡,转眼便呼呼作响。尹萱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有时真想抱头痛哭一场,但想起可可走时嘱咐自己的话,咬紧牙关,一个人硬撑下去。
这几日对小小的尹萱来说,好似足足过了几年一般,往日矜持高贵的小姐,现下划船、煮食样样照做不误。以前骑马泛舟,统统有人包办,她大小姐只需坐享即可,别说学,连见也没见过船夫如何划桨,如何转舵,如何避过礁石险滩。头两天他俩几乎就在原地转悠,船头一会儿撞上左岸,下一刻又冲上右岸沙滩,天色晚了又辩不清道路,好几次直直撞上礁石,险些弄得船翻人亡。
好容易遇上一位晚归的老渔翁,见尹萱一边抹著泪,一边精疲力竭地撑船,心中怜惜,教了她一些行舟的基本方法。到第三日傍晚,总记撑断了三根杆,丢失了两只桨,外带掉入河中两次,尹萱终于学会借著水势放舟向下,利用舵与桨避开礁石险滩的方法。她高兴得放声大叫,见阿柯仍在一旁呆著,又忍不住抱著他大哭一场。
到第五日,食物吃光了。尹萱将船停在一隐蔽的支流处,到岸上寻觅一番。但此刻仍无任何可吃的野果,河滩外就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竹林,茂密得除了山鸡什么也别想穿过。再后面则是百仞悬崖,只偶尔听到猿鸣声自崖顶传来,或是单飞的鸟长叫著划空而过。尹萱自问袖箭没办法对付那些飞得高及云端的鸟,也没办法穿过竹林爬到悬崖上去。她踌躇半天,终于想到法子。
她将船划到河滩略浅的地方,用撑杆试了试深浅,下锚定标,对阿柯道:“你,转过去闭上眼睛!”
阿柯一言不发地照著做了。尹萱仍不放心,用一张布将他眼睛牢牢掩起来,这才来到船尾,脱了外裙,把里面的裙子拉到大腿上扎好,赤脚跃下河中,小心地摸起鱼来。
她的摸鱼本领比之阿柯可差太远了。虽然自小便学过“混水摸鱼”这句成语,这个时候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还深怕水浑浊了看不到鱼,不敢乱动,只傻傻地站著,待有鱼路过,才弯腰伸手去抓。幸好此地人迹罕至,鱼又多又不怕人,一个劲地在她脚边转来转去,鱼嘴不时触到她赤裸的小腿,痒得她只想跳。饶是如此,尹萱抓了一下午,也才抓到三、四条不知是游不动了还是瞎了眼总之是命该如此的小鱼。她累得腰好似要断了一般,勉强爬上船,见阿柯还是呆呆地坐看船头的流水,那张布不知被他扯到哪儿去了。尹萱再也没精神管他看了没有,歇了一阵,到岸边支起火,用竹签串了鱼烧起来。过了半响,她提著一串焦了的与一串还是生的鱼回到船上,让阿柯自己挑。阿柯看了几眼,慢慢接过生鱼,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起来。尹萱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大口吃起焦鱼,只觉生来十余年,竟是今日这鱼才最为好吃。
她吃得满嘴漆黑,到船头洗了洗脸,将满头乱发随便挽了一下,已累得眼也睁不开,倒头便睡。
半夜里,尹萱突然醒了。她觉得彻骨的冷,便翻身裹紧了被子,眯著眼再睡
被子?
尹萱猛一翻身坐起来,茫然四顾,半响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漆黑的船舱里。
自己不是一向睡船头,胡乱裹些衣物的么?只有伤势未愈的阿柯才睡船舱盖被子的啊。难道梦中冷了,迷迷糊糊爬进来的?这么想著,她又是一惊:难道正跟阿柯睡在一起?
尹萱赶紧伸手在周围摸了一圈,还好,并没有阿柯的身子。她松了口气,心中却隐隐有一点失落。呆了片刻,忽听蓬外一阵水声传来,她便胡乱披件衣服,踮手踮脚地爬到舱边,掀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广漠无垠的星河,满天璀璨的繁星都在一个劲的向她眨著眼。尹萱痴痴地跟著它们眨了几下眼,方低头向河中望去。那里,有个消瘦的身影,微躬著背,左手提著一盏油灯,右手握著一把寒光凛然的剑。跳动的灯火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不是阿柯是谁?
他全神贯注的盯著冰冷的河面,身子如铁铸般纹丝不动,良久,忽地剑光一闪,跟著“哗啦”一声,他已经抽剑回来,剑上挑著一条尺余长的鱼。
阿柯顺手一挥,那鱼越过几丈的距离,重重摔在船头。尹萱这才发现原来船头上已堆了十几条这样的鱼,刚才那鱼一摔到鱼堆中,挣扎不休,顿时引得其他鱼也乱扑腾起来。“扑通”、“扑通”,好几只鱼竟挣下船去。
放在以前,尹萱若是见如此多的乱扑腾的鱼,早吓得花容失色,飞也似的找爹寻娘去了,现在唯一的念头却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些食物!她顾不得寒冷,甩掉外衣,光著脚一步跨到鱼堆中,抡起船桨,见哪条鱼挣得最凶,便一桨打下去。河中的阿柯也不多言,继续一剑一剑的刺下去,一条条地甩过来,尹萱也跟著一桨桨地打下去。半个时辰不到,船头已堆得满满的,所有的鱼除了身上中一剑外,脑袋上还不偏不倚挨上一记尹小姐的绣桨,再也无力挣扎。阿柯回头看看,收了剑,在没膝的水中慢慢走过来,爬上船。
尹萱打得出了身汗,也不觉冷了。她抹抹脸上的汗水,向阿柯看去,却见他也正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灯火闪动,映在阿柯那双眸子里精光四射,透著会心的笑意。尹萱被这目光射到,胸中如遭重重一击,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刹时涌上心头,自己也说不清是喜是悲,下一刻,连耳根都热得发烫。她呆了一呆,忙低下头去,却见自己只穿著一件单衣,赤脚站在一堆半死不活乱吐泡沫的鱼中,裤脚已然湿透。她心中又是一跳,想:“死了,死了!这个样子被他全瞧在眼里了!”
阿柯突然道:“你”
尹萱好几天来乍听到阿柯开口说话,又是在自己心神恍惚之时,竟吓地双脚一跳,仓皇间顺手一桨,正中阿柯脑门。她“哎呀”一声惨叫,好似那桨砸在自己脑袋上一般,没头没脑地转了两圈,一扭身跑进舱内,死死抓住帘子,一颗心扑通乱跳,可是连她自己也不知到底在怕什么。
过了一阵,却听阿柯在船头坐了,轻轻笑道:“傻丫头,我、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晚上怎么抓鱼?”
尹萱颤声道:“不、不知道。”
阿柯道:“你不是见我提了灯么?鱼儿也是爱光亮的,夜晚里见到灯火,自然会聚集过来。只是你那样的抓鱼方法,便有再多的鱼,也是枉然。”
尹萱又羞又怒,叫道:“原来你全看见了!叫你别看的,你、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小混蛋!”
这话出口,尹萱尖起耳朵,想要听听阿柯怎么说,谁知过了好久,舱外一直寂然无声,只有宿鸟惊飞,或是岸边鸣虫的鸣唱之声间或传来。尹萱等得手脚发麻,终于忍耐不住,低声问道:“你你生气了?”
又过了一阵,阿柯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没有错,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救不了母亲,伯伯,救不了她也救不了可可。也许,也许连你也救不了。我是个什么人呢?我是个什么人呢?只是没用的小混蛋罢了。”
尹萱听他话音里带著从未有过的感伤惆怅之情,心中一颤,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正在犹豫时,阿柯忽然撩开帘子进来,也不看手足无措的尹萱,自己抱了衣物走到船尾,道:“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倒头便睡,须臾传来轻微鼾声。
尹萱赤脚站在舱门边,心中默默念著他那几句话,竟自痴了。
第二日拂晓,薄雾还未散尽,小尹萱仍在梦乡时,阿柯已撑船出航。由他掌舵后,船速大进,一路顺流而下,到中午时分已走了将近十几里水路。远远望见前方炊烟缭绕,船帆点点,到了一处码头。两人易了容,仍旧扮做老头老婆婆,携手上岸,到村中采购些乾粮衣服等物。尹萱变卖了两粒珠子,换来的钱足够两人大吃大喝直到利州。但两人已比以往老实了许多,只买些寻常事物,在一家小店里吃了面,便往小船走去。
正走著,远远的过来一群提刀拿剑的江湖汉子。两人赶紧躬腰驼背地让在一旁,尽量低著头。那群人看样子是本地匪帮,一路耀武扬威地走来,所过之处路人纷纷闪避,见到好吃好看的东西,随手抓了就走,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自然也未将这两个老家伙放在眼里。
待人群走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