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兵连-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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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一飞脑子清醒时,发现自己双手死死地抱着腿,蜷着身体躺在草地上。他看到冯班长和高恒看着自己笑,才知道自己已经压完腿了。冯班长看到梁一飞看自己,就笑着说:“梁一飞,要不要再来一次。”梁一飞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冯班长,拼命地摇头。
冯班长转头对高恒说:“赶快带梁一飞回军体场吧,我还有点事办,你带全班回去吧。”高恒点头说“是”。冯班长急匆匆地走了。
梁一飞见冯班长走了,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用手按着地想站起来,但刚站了一半,两腿一酸,又跌了下去。高恒急忙跑到梁一飞跟前,扶他站起来,关切地问:“一飞,你没事吧?”
我的新兵连 第十四章(8)
梁一飞站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抖动,如果不是高恒扶着,很可能立刻又会跌倒。他痛苦地摇摇头说:“真难受呀,像死过了一回。”
高恒安慰他说:“大家都和你一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梁一飞点了点头,由高恒扶着颤颤巍巍地走回了军体场。
我的新兵连 第十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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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壹
新年的最后三天假期,新兵们是在压腿的痛苦中结束的。初八,新兵连恢复了正常训练,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但此时的新兵连却像战时医院,到处可以看到一瘸一拐走路的新兵。梁一飞、王杰、周亮就是他们中的一员。
梁一飞自从压过腿后,站着的时候,就再也没敢把两腿合拢过。他也曾试着合拢,但结果不是摔倒,就是神经质地快速把两腿分开。因为两条腿只要稍稍挨近,立刻就会有种灼烧般的麻痛感觉,双腿虚软颤抖不已,不得不分开。走路的时候,梁一飞和大多数新兵一样,是叉着腿走的。虽然叉着腿走同样麻痛,但总比两腿挨近强些。看着别人,看着自己,新兵们都觉得自己走路像螃蟹,但他们却没有螃蟹的霸气。
新年后虽只开训了两天,梁一飞却觉得度日如年。他感到强烈的不适应和恐惧。那不适应就像是超强的光束射向了他的眼睛,使他眩晕,又像是得了胃病,让人厌食又呕吐。每当他站在训练场上训练时,两腿总麻痛得他全身神经质地颤抖。梁一飞悲观地感到,各科目的军事动作是越来越难掌握了,自己的水平将会与全班越拉越远。
这天下午,八班的新兵站成一排听冯班长讲解擒敌拳的动作要领。梁一飞的腿依旧又麻又痛。他趁冯班长没注意,偷偷地晃了晃腿,觉得舒服了些。他又偷偷地晃了晃,心中暗喜。突然,他的小腿肚被人猛踢了一下,他的双腿一麻一痉挛,再也站不住,身体朝前扑倒下去……
梁一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头也顺势磕在了草地上的一块石头上。他觉得眼前一黑,浑身像触电了一般,疼得抽搐起来,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用手撑着地,艰难地爬了起来。回头看时,七班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八班,正笑嘻嘻地看着他。八班的新兵也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一股委屈的怒火在梁一飞的胸口噌地燃起,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大声地质问七班长:“你为什么踢我?”
七班长见梁一飞对自己态度很强硬,突地绷紧了笑嘻嘻的脸,冷冷地看着他,蔑视地说:“你还敢问我为什么踢你?站在队列里两条腿晃来晃去,吊儿郎当的,你像个当兵的吗?”他转头对冯班长说:“八班长,我在后面实在看不过眼,替你教育了一下这个稀拉兵。你不介意吧?”
冯班长冲七班长笑着说:“应该的。”
七班长走了。冯班长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梁一飞,说:“梁一飞,是不是就你腿痛啊?是不是腿痛就可以不在队列里站好?”
“我只是轻轻地晃了一下。”梁一飞委屈地说。
“轻轻地晃一下是不是就不违反纪律?”冯班长严厉的眼神让梁一飞抬不起头来。看着自己身上的枯草和尘土,梁一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委屈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冯班长看着低着头的梁一飞,继续说:“你看看你刚才是怎么和七班长说话的,你什么态度啊?到部队这么长时间了,你懂不懂得尊重班长、尊重领导?”
梁一飞的心越来越凉了,心寒得可怕。和上次一样,冯班长不但没有帮自己,还帮七班长讲话。高恒的话怎么可信呢?在自己和七班长的争端中,冯班长怎么可能会照顾自己呢?梁一飞突然对冯班长也充满了愤怒。他猛地抬起头来,瞪着红红的眼睛望着冯班长,说:“他踢了我一脚,我还要尊重他啊?”
冯班长没有想到梁一飞质问起自己来了。他生气了,看着梁一飞冷冷地说:“梁一飞,你还真委屈了啊?你还是不是个兵?”
梁一飞并不避开冯班长的目光,他倔强地看着冯班长,也冷冷地说:“我是个兵,但我不是被别人踢来踢去的兵。”
八班的新兵见梁一飞和冯班长吵起来了,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梁一飞竟敢顶撞冯班长。高恒最先反应过来,他跑到梁一飞跟前,拉着梁一飞说:“一飞,你干什么,你没有摔傻吧?”
我的新兵连 第十五章(2)
梁一飞并没有领会高恒的意图,他摔开了高恒的手,说:“我没有傻,我现在看透部队是什么样子了。哼!”
王杰、周亮他们也走了过来,把梁一飞拉到了一边。王杰边拍梁一飞身上的尘土,边悄声对梁一飞说:“一飞,别傻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冯班长此时已不再生气,他心平气和地看了梁一飞一眼,说:“梁一飞,你到那边草地上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梁一飞坐在草地上,看着八班的新兵跟着冯班长训练,心中感到一片灰暗。新兵连的一切在他眼前模糊、黯淡起来,并让他讨厌和害怕。连自己这么敬重的冯班长都这样对自己,在新兵连还有谁值得信赖呢?梁一飞彻底地后悔了。他觉得是自己一个任性的幻想,使他来到了这个永远无法回头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来当兵?”他痛恨地责问自己。
“我怎样才能逃脱这个令人生厌的地方?”他无望地问自己。
梁一飞感觉自己真像陷入了一片泥沼,想挣脱也挣脱不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淹没。这真是个可怕的梦。
课间休息时,冯班长把梁一飞叫到了跟前。冯班长没有直接批评、责怪梁一飞,而是先在梁一飞面前作了检讨,说自己刚才气急败坏,态度不是很好,希望他能谅解。然后,冯班长说,希望梁一飞能做一下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班长,遇到了刚才的情况,会怎么办。冯班长说,不管七班长还有他自己是怎么对待梁一飞,梁一飞都应该保持对班长的基本的尊重。有委屈,可以慢慢讲。
冯班长诚恳的谈话,梁一飞并没有听在心里。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觉得与其让他去尊重七班长,不如让他去尊重一个恶贯满盈的罪犯。如果自己是班长,自己决不会小肚鸡肠地报复说自己坏话的新兵。如果自己是班长,自己的兵被别的班长欺负,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维护。梁一飞并没有把自己心中的反抗表露出来,他敷衍着、顺从着冯班长的意思。冯班长见梁一飞的态度已不再激烈,就让他回训练场继续训练。
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七班长的刁难和嘲笑,冯班长的不理解,却深深地印在了梁一飞的心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只要一闭上眼睛,七班长嘲弄的表情、冯班长冷冷的目光、八班新兵同情又爱莫能助的眼神,就全都出现在他的眼前。
新兵连体能训练强度的加大也让他无所适从。特别是五千米跑步,每次他都是竭尽全力才能跑完。跑步的过程中,他总有种痛苦得快要晕倒的感觉。他是越来越恐惧、抵触和厌恶训练了。
梁一飞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漆黑的世界。周围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一团团黑的、摸不着的空气包围着。黑暗的世界静得阴森可怕。慢慢地,连他自己也融入了这片黑暗中。在这无边无际的黑色里,他无助地站着,没有道路,没有方向,没有时间。他想呼喊,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他想求助,却没有人告诉他该如何走……
梁一飞开始彻夜地失眠了。几天的训练都这么痛苦,真不知道以后的训练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自己的腿什么时候会好?七班长什么时候能放过自己?翻来覆去,梁一飞睡不着。他只能流着泪思念家中的亲人,怀念上学时的好时光。虽然他知道,这虚幻的想象是杯让人更痛苦的酒。
“和王杰一起逃回家吧,一切都会变好的。”这个潜伏了很多天的想法终于在梁一飞的脑海中再次出现。这次它一出现,盘旋了几个来回后,就牢牢地控制了梁一飞的大脑。确定了要逃离部队的想法后,梁一飞不再那么苦恼了。他觉得自己已经于豁然间看到了光明,找到了自己应该走的路。他又幻想自己回到了学校,和李静、何小燕她们在教室里学习了。
“王杰会不会和自己一起逃跑呢?我一个人怎么逃啊?”梁一飞又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王杰的处境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糟。他手上的伤总不见好,他的腿几乎支撑不了身体,他的军体成绩已经是全排倒数了。并且,王杰一再地向自己暗示一起逃跑。想到这里,梁一飞放心了。
我的新兵连 第十五章(3)
“如何同王杰商量这事呢?”梁一飞想来想去,觉得最好的时机是晚上熄灯后在小包房。王杰熄灯后总在小包房里搞体能训练,冯班长这时已到自习室学习去了。梁一飞决定第二天晚上就向王杰摊牌,要争取在最快的时间里逃出新兵连。事不宜迟呀,如果被授了警衔,想逃就不容易了。
当一切都想好,梁一飞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压在胸口的石头被搬开了。听着宿舍里其他战友均匀的呼吸、打鼾声,梁一飞觉得好累好困,他知道自己该睡觉了。
●贰
第二天的一整天,梁一飞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他莫名其妙地觉得全班人员都在注意他,仿佛每个人都猜透了他的心思似的,知道他要逃离部队。特别是有次课间休息,梁一飞正想着如何逃回家,冯班长忽然叫他,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冯班长看了他一会儿,只说他脸色不好,问他是不是病了。梁一飞敷衍地回答没事,身上却已吓出冷汗。这一天里,梁一飞小心翼翼,尽量避开人群,尽量不在八班新兵面前出现。
提心吊胆中,梁一飞终于熬到了晚上熄灯。他本想直接去小包房找王杰,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冯班长今晚没有去自习室。冯班长坐在自己的床上,似乎在低头想心事,又不时抬头看梁一飞。
在冯班长的一看一看中,梁一飞心里害怕得起了毛。冯班长为什么总看我?难道他看透了我的心思?他不去自习室,是故意要留在宿舍抓我吗?想到这里,梁一飞浑身发热,又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很快发觉自己是在杞人忧天了。冯班长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呢?他又不是神仙!
梁一飞在自我安慰中定下神来。但他还是不敢去小包房,虽然他知道王杰就在那里。他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装睡,眼睛偷偷地观察冯班长的举动。冯班长在梁一飞躺下后不久,就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