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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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说:“仓央嘉措?”
“嗯。”仓央嘉措看着天空,天空上漂浮了一朵悠悠的云彩。
“以后,你会一直在寺里做喇嘛吗?”
“嗯。”
“那你以后会想我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想还是不想?”小女孩坐起来,看着他。
“……想。”仓央嘉措低声说,他的脸红红的。
女孩笑了,她站了起来,踮起脚尖,使劲在仓央嘉措脸上亲了一下,转身跑开了。
仓央嘉措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两只手徒劳地张在那里。
远远的,只听见小女孩喊了一句:“请一定要记住我,我的名字叫玛吉拉米。”
仓央嘉措一路走着,一边痴痴地想着那个叫玛吉拉米的女孩。他现在已经懂了很多了,知道山南一般信仰的是红教,红教是允许僧人通婚的。那么,他以后一定要娶这个叫玛吉拉米的女孩子做老婆。
回到寺中,却发现寺中站了一群人,在等着他。旁边,有一架气派的马车,马上旁还站着一些气派非常的大喇嘛。这些喇嘛神情严肃,全不像教自己经义的喇嘛那么和蔼,但是对他却又很恭敬。一直教授仓央嘉措佛法的喇嘛告诉他,自己在巴桑寺的修行已经结束,下面就要起程去浪卡子,在那里,有两个最了不起的大人物在等着他。
仓央嘉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啪”得一声鞭响,马车缓缓开动了。
仓央嘉措最后看了一眼家乡,家乡的山水,家乡的竹林,竹林中那银子一般的笑声。但是,在此刻,他的心里却满满得全是那个一身红衣的姑娘,那个叫玛吉阿米的姑娘。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她的,自己以后一定要再回到家乡,来找这个姑娘。
这是一个孩子遥远的梦想,简单,单纯,而美丽。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他永远也不能实现了。
他从十四岁离家,二十四岁死于青海湖,十年中,始终没有回家一次。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家乡,将成为他永远的梦想了。
仓央嘉措的初恋,就这样开始了,如此干净,简单,纯洁。没有什么许诺和缠绵,也没有什么分别和伤悲。
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
有一天,你如果走过巴桑寺,对于这一个禁锢了仓央嘉措童年的地方,会不会与一些留恋。这一个苍凉破旧的小寺院中,曾经有一个孩子,望着愿望的神山,神树,怅然若失。
也许,在巴桑寺的窗口,还能看到仓央嘉措那一个清澈的眼神,向着远处望去,远处,再远处,可有那样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
苯日神山依旧高原而庄严,神树上绑了一条条的风马旗在风中猎猎的响,在那一条一条的风马上,又寄托了谁的思念?在风中,那个孤独的灵魂又在吟唱起远古的歌谣,你可曾听见?
碧蓝的天空中,一个孤独的灵魂在风中哭泣。
远方,是谁又唱起那首忧伤的歌谣:
“布达拉宫顶上,
升起金色太阳。
那不是金色太阳,
是仓央嘉措的光芒。”
四 见与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默读此诗,一闭上眼,便进入到那一个唯美的境界中。
那是一派幽远肃穆的雪地,一片苍茫而辽远的白色。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树。空空的天上,没有鸟儿飞过。
前面就有了一派黑色的流水,河水平静而舒展,缓缓流动,仿佛一匹长长的黑色的绸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雪花,从四面八方吹过来,雪花漫天飞舞,盘旋,飞舞,上升,反复,冉冉滑落。
你和她,相互依偎,*着双脚,一步一步走在雪地上。雪花划过苍茫的天空,滑落到你们头上,身上,脚上,滋润成水,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大雪纷飞,瞬间便覆盖住来时的脚印,再也找不回原来的路。
你看着她,怜悯而坚决,你就这么带着她绝决地走下去,没有方向,也没有目标,云影下随便一条小路,天的那端,世界的尽头,就这么陪着她一直走下去,无论结果是怎样,无论前方的道路有多远,你只要这样牵住她的小手,就是牵住了整个世界,无论前方的道路有多么远,只要你们在一起,只要你们能在一起,你就会这样一无反顾地走下去。
路的尽头的尽头是哪里?
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她还陪在你身边,你就不去想其他,只是这么一味向前走。没有退路,就不后退。我会牵着你的小手,带着我,远方的远方的远方,路的尽头的尽头,我陪你一起走过。
雪花,片片绽开,凋落在尘世,一切仿佛重归为最原始的纯洁。你牵她着手,赤脚走在茫茫的大雪中,背后,是一片茫茫的雪地。
无法想象。
这便像是一副开天辟地的图画,在天地之始,万物之初,一对恋人便是这样手牵着手,向着洪荒的尽头的尽头走去。
那一种义无返顾的爱。
好多人疯狂迷恋这首诗,简洁,干净,带着一些淡淡的忧伤。
有人说,此诗仅前两句为仓央嘉措所作,后一些则是后人在传唱中增补,已经无法考证了。但,便是仅此两行文字,清浅空灵,滋润美艳,那寥寥几笔,犹如淡淡的水墨画,已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爱情图。
心诚则灵。
仓鸯嘉措,我了解你,犹如我了解自己。你的孤独,你的惆怅,你不可言说的忧伤。
是的,你是活佛仓央嘉措,西藏的象征,西藏的神,你有自己的身份,责任,,这些,都不由自己去爱。但是,那样的爱,岂是说不爱就不爱的呢?既然这爱是错,不爱也是错,那一腔离愁,又去与谁人去说?
难怪,你那纯洁而皎洁的文字中要流露出这样的感伤,难怪那诗词间有如许的忧郁,这份爱,原本一开始便是错!
错,错,错。
文心相通。五百年前的一个黄昏,另外一个唐朝的大诗人,也曾经有过如此的惆怅。在这样痛苦的抉择,他反复拷问着自己,究竟是爱,还是不爱?
这个诗人,就是陆游。在名作《钗头凤》中,他描述了这般感情: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原来古今爱情,莫不如此,不是“错错错!”便是“莫莫莫!有这样无望的相思,才有如此纯美的情诗,难怪要为世人所传诵了。
可是,仓央嘉措终究不是陆游,他没有那份寄情于山水的豁达,西藏也没有长安那样宽松的政治环境。陆游可以随便骑上一匹瘦驴,一囊诗,一壶酒,便可浪迹天涯,管他那天崩地裂,人间苦乐!
可是他不行。
他是活佛,是西藏的精魂,是西藏的精神领袖。他在身上,肩负了太多的荣辱和期待,太多的使命和抱负,让他无法呼吸,无处挣扎。。 最好的txt下载网
藏 神山
浪拉子有一湖,一山。
湖为羊卓雍错圣湖,山为宁金岗桑山。
羊卓雍错圣湖为西藏三大圣湖之一,传说是由仙女幻化而成,是这里的保护神。宁金岗桑是拉轨岗日山脉的主峰,也是西藏中部四大雪山之一,终年积雪不化,白雪皑皑,一派庄严。
湖边,到处是堆积成小山一样的玛尼堆,一个个玛尼石堆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个庄严的仪式。远处,一阵风吹过水面,满湖碎金,几只鱼儿游在水中。湛蓝的湖水倒映着洁白的雪山,洁白的雪山映衬着碧蓝的湖水,天水一色,美丽而忧伤。
藏区有水葬的习俗。在西藏,夭折的孩子以及寡居者的尸体,要放入水中。藏人相信,水中的鱼会将死者的灵魂带上天堂。所以西藏人不吃鱼,也不杀鱼。西藏的鱼及其肥大,在明镜透彻的湖水中追逐,嬉戏,自由自在。
湛蓝的天,澄净的水,洁白的雪,圣洁的山。
这一切,纯美的像一个童话。
据说,在那座雄峻的雪山顶上,落满了成群结队的雪雕,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在山峰和山峰连接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峡谷,传说在那里有一个刻满了西藏密宗的山洞。据说,仓央嘉措后来从青海湖遁走后,就曾来过这里。他找到了这个隐秘的峡谷,在那里修行过佛法。
也有人说,这个秘洞,并不是仓央嘉措修行的地方,而是他和玛吉阿米约会的地方。据说,仓央嘉措每次到了洞中,成千上万的白雕就会飞起,白白的翅膀连成了一块巨大的白云。在这朵巨大的白云下,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度过了一个个温馨的夜晚。
那时候,地上吹了些微风,天上飘了些白云,鸟儿悠悠飞舞,春光烂漫。在那时,仓央嘉措写了那些直达心灵的的情歌吧。
我长久地仰视着这个巨大的雪山,雪光刺痛了我的双眼,眼泪止不住要流下来。
我无法想象,在山的另一端,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怎样攀登上这座高高的雪山,并且进入到那个隐秘的洞中。
这是一个美丽的传说。
远处,有人在宁金岗桑上转山。藏民相信,每转山一次,便可洗涤一生的罪孽,避免堕入地狱之苦。若是朝圣途中死去,更是难得的机缘。每年,都有无数人死在转山的途中,化做一堆枯骨,倒在了朝圣的路上。一个又一个的转山人,转过这些枯骨,为他们默默祈祷。
他们带着护具,护膝,披挂着毛皮衣物,从四面八方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朝拜。褴褛的衣服在风雨中结成一条条的破毡,一脸虔诚,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向着圣城的方向,站直,跪拜,叩首,起身,再站直跪拜。
啊嘛呢叭咪哞。
这是他们唯一说的一句话,也是朝圣途中唯一陪伴他们走下去的信仰。
每一次,我都会为这些人所感动。我一直无法理解,到底是对宗教怎样的虔诚,才能让他们如此在慢慢朝圣之旅中跋涉?
这是一种沉默的信仰,像生命,牢不可催。它生长在人的心里,时时生长,盛开。
在那个黄昏,仓央嘉措来到了这里。他站在湖水边,仰望着宁金岗桑大雪山,默默无语。
天渐渐黑了。夜幕中,雄伟的大雪山和圣湖相互辉映着,形成一种悲壮的美。仓央嘉措看着雪山消失在夜幕中,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心中充满了孤独。
十四岁那年,仓央嘉措被一群喇嘛接到了浪卡子。浪卡子,一个和蔼庄重的僧人在等着他。这个僧人,别人都叫他五世班禅大师。五世班禅给仓央嘉措受了沙弥戒,正式收他为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