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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且珍行-第49部分

小说: 且珍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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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神望去,见栖雁神色依旧似无异样,只是唇轻轻勾起一个清浅的…微笑?冰凝顿觉寒意,握缰绳的手不觉紧了紧,目不稍斜,却戒备着四周。果然,片刻后栖雁从马背上凌空而起,回身玉笛旋扫,六成的‘云屯飙散’使路旁的枯木丛一片片地倒下,断枝尘沙随飓风卷起,漫天风尘扑面而来,冰凝几要睁不开眼。飓风未停,尘沙未息,栖雁却已坐回马背,好整以暇地悠悠注视前方,须臾,从风中缓缓走出一人来,黑袍蓝带,双目炯炯,若海水幽深,似宝石深蓝。栖雁瞧着立于离她半丈之距的男子,后者也在审视栖雁,但那眼神与其说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倒不如说他是在等待对方的反应,仿若他们早就相识一般。唔?这人的气息似有些熟悉,又似全然陌生,栖雁暗自困惑,那人也不言语,直至尘埃落定,一切复原,再无半点声响,只剩寂静。“你是谁?干嘛鬼鬼祟祟地跟着咱们?”终是冰凝忍不住先开了口。掀唇,男子双目不离栖雁,声音低沉,“我奉主子之命前往钨启办事。”
  意为其是在自行己路,而非在暗地跟踪?栖雁挑眉,既是如此却又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走?等等,他说‘主子’?那语气似是自己认识的人?再度细细端详面前男子,森冷之气,鬼魅之息,似曾相识……“阁下是夕影门之人?”蓝眸精芒一掠,三分钦佩,更添七分戒意,栖雁却雅笑如常似是未觉。“郡主好眼力,在下随影。”随影?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随影,随影,如影随形……那人的影子么?既如此,影却为何离主独现?定定看着眼前月袍素衣,少年装束的灵秀女子,俊雅悠然下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分明在笑,可那笑却无暖意,又不似主子般冷冽,只是…只是毫无温度……“随影,我要你赴钨启一行。”主子?自己从不离主子左右,为何……“呵,敢假冒夕影门,亦是时候付些代价了。”“若是此事……”何须遣自己前往?“还有…替我护她无恙……”呢喃之语,几不可闻,自己偏生听得一字不差。主子…主子那样的人,终究亦还是动心了么?可为何偏对眼前之人?随影依然无一丝表情,困扰多时的疑虑却愈发重了,像主子那般无情的人,纵然动情亦该为温柔如水的娇语佳人,方能暖其心扉。却怎选了骨子里比谁都冷,心防坚于无形之人?“阁下既有要事,不妨先行。”栖雁谦和有礼地让出道来,随影却咬了咬唇,未动分毫,亦未言一字。冰凝在旁佩服不已,啧啧,瞧人家这手段,哪像自己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才得以跟来……偏首,却见栖雁执缰转马,不再纠缠径自上路,犹豫地回望那人一眼,他仍屹立不动,摇首轻叹,冰凝收回视线,挥鞭赶上。* * * * * * * * * * * * * * * * * *“公子,这会儿随影该到关外了吧?”见主子对满桌的佳肴视而不见,手执杯半晌亦不饮下,小瞳忍不住出言唤回主子的神思。
  “嗯。”举杯一饮而尽,小瞳见了想再斟上,秦昕却盖住了壶口,开口似询问又似自语,“豫庄暗宫,半路行刺,如今看来怕是同一人的手笔,钨启…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薄唇懒懒地扬起,“呵,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们能从中得到些什么呢?”咽了咽口水,小瞳不认为自己能答得上,幸而秦昕亦未冀望于他,灰褐色眸瞳微阖,“不论是别有阴谋,还是…与人合谋,都必有所图,有所图便有迹可循。”她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去寻那线头……“公子,此事非随影不可么?”想想随影也真惨,那么讨厌现于人前,偏被派去钨启和周郡主一路,突然闪过一念,公子该…不是有意的吧?“你说呢?”秦昕笑得轻柔,使小瞳一激灵,忙连连点头,“需要,没人比随影更合适了,只是……”皱眉有些迟疑,“公子,以随影之性怕不会在周郡主面前现身,但那样必有诸多不便,这……”
  “放心吧,那可由不得他了。”哎?* * * * * * * * * * * * * * * * * *这…是怎么了?随影停了步子,抬首四顾,灌丛草木,空旷平原,没什么不对的啊?却…却为何觉着此地阴森,遍体生寒,似有无数鬼魅藏于其中,小心往前踏出一步,咔嚓,正踩在根枯枝上,接着……
  “啊!”丛中响起震耳欲聋的女子尖叫声,透着惊惶骇意,随影几个掠步跃至,对方却连来人亦未瞧清,就反射性地挥出软鞭。寒芒闪过,随影右勾住鞭子另一头,施力一拉,反将其擒住,左手紧扣住其颈脉,少女发不出声响,纤细双手奋力欲掰开掐住咽喉的‘铁夹’却是不得,随影低头看清其模样,原来是周栖雁身旁的小丫环,遂松了手,任她失力屈身滑坐于地。“咳,咳…你……”冰凝瘫坐在地上,一手指着随影,一手不断替自己顺气,他…他想杀人么?
  斜睨她眼,蓝眸沉静,无半点波澜,“她呢?”她?刚喘上气的冰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问…郡主?”怯,有求与人,还一副神气样,多说一句会死么?郡主也是的,说什么切勿稍动稍离,就往里去了,把自己一人撇在这儿担惊受怕,还叮嘱待人前来,休让其进,这种荒山野岭,谁会……
  灵动的双眼抬起,瞄向随影,郡主指的不会…是他吧?随影见她不答,踏步欲入,冰凝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郡主说不准人进去。”周栖雁吩咐的?正沉思着,但见她缓缓步出,晚霞低垂,染血绯红映照在俊逸 ‘少年’身上,明明迤逦妖冶,却又为清冷之息所覆沉寂下来,适才曾觉得森寒之气似淡泊消散了去。栖雁听得冰凝惊叫急忙飞身而出,待到近处瞥见她应无大碍,才缓了步子,与随影静静对视。
  “郡主!” 冰凝循着随影的视线转头望去,见到栖雁行来,立时上去抱住她诉苦,“郡主幸好你来了,他…呜…他要杀人家……”递了随影一眼,栖雁淡淡道:“天色将暗,不介意的话与我们一同寻地歇息下吧。”步过随影,后者仍望着不准入之处,出言微冷,“先母安息之地,望勿打扰。” 说完领着冰凝往北而去。
  这儿就兰寒月葬身之所?!随影一惊,这么说来…难怪……只是十多年过去了,阴寒之气竟仍不消!
  ……地府幽冥此间存,‘无回阵’当真存着修罗地狱么?最后瞭望一眼,随影疾步跟上前方两个已远去的身影。* * * * * * * * * * * * * * * * * *福城中随着诸贵客一一离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恬静,望德宫亦不复几日前的熙攘热闹,随之空寂下来。宽敞宫殿中只坐着一华服青年,支额垂首,细长手指遮住跳曳烛火,如玉石雕的英俊面庞却现着抹不去的倦怠。“殿下。”离木入内轻唤道。祁洛暄闻言,抬首道:“都打理好了么?”“是,都妥当了,我们随时能动身回帝都。”踯躅了下,离木语带疑惑,“殿下您……”
  “离木,你何时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了?”祁洛暄微笑道:“有什么直说吧。”
  “您为何依旧对楚家如此礼遇呢?”甚至暗示了会纳楚郡主为皇妃,“不是已知晓了楚家心怀叵测,有意暗中勾结钨启么?”“离木,你看现今天下之势如何?”“天下之势?”“钨启这些年来虽强盛了不少,但内有党争,外有邻近小国墨梏,乾渊等隐忧,只要中原无当年纷争战乱,便无它可乘之机。所以…如今天殒大患实乃四亲王势大,皇权不固尔。”一席话完倦意更深,昔年出生入死的战场至交,为何却成今日之患,父皇…你可亦曾感伤?“如此说来欲固皇权需废除分封,削其兵权?”离木有些了晤,眉却拧起,“可依四家之势如何能依?”“因而借力打力便为上上之策。”“属下明白了。”所以殿下要拉拢楚家,只是……抬眼,看向脸色苍白,疲态难掩的祁洛暄,如此行事,殿下分明强逆本性而为啊……
  * * * * * * * * * * * * * * * * * *蓝眸望着篝火下嚼着干粮,闭目横卧于干草上的素衣少年,怎么瞧都不似一名千金郡主,甚至不像百口称颂的旷世神医,随性随意,无欲无求,不是谁都能为的,可她欲为闲云野鹤,却又不得不再陷泥潭。转首却发现那个小丫环正双手撑着头,定定看着自己,“你的眼睛好漂亮,像大海一样。”
  受到难得的溢美之词,随影却是一凛,甚至散出杀气,“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冰凝诧异,直觉在指栖雁,却不知其怎有此念,“我没听谁说,自己觉得不行么?”
  哼!转过身,冰凝赌气不再理他,干草铺上的栖雁双目微睁,映着火光望见随影神色竟有些恍惚。记忆中那个人,那个近似疯癫的人在提起兰寒月时总会格外温柔,狰狞惯了的脸露出那副表情却是更令人毛骨悚然。“她曾说我的眼与大海一样……小子,你总有天会明白的,等你遇上这么个人的时候……”
  兰暮说这话时眼中满是爱恋,只为了句不知所谓的话?自己从来是嗤之以鼻的,尤其是从他那儿得知的……可真有那么一人对自己说了,却……“大海包容万物亦有所难容,若一人能尽看人世双目却不失清澈,那其慧眼…未必比大海不如。”随影闻言,看向依旧躺着的人。“比得上,比不上……”樱唇勾扬起,“嫌恶或喜爱,其实…不过一念罢了。”轻轻吁出口气,火光照耀蓝眸波光流溢,忽明忽暗,她…她是否在告诉自己,在意眼眸之色与他人有异,其实本是作茧自缚?想来她看自己的眼神…无欣赏,无鄙视,甚至无好奇,只与瞧常人丝毫无异。周栖雁…与兰寒月终究有别……“豫庄之事非全为你们所为,半路行刺看来已有端倪。”清朗之音悠至,栖雁侧过身子,朝向他,“你往钨启是为此吧?”“你的确智谋非凡。”随影神光复杂,无需多言半句,竟料得丝毫不差,善识人心至此,可敬更…可惧,主子他……心中幽叹,“但你亦未说全。”“哦?”遣此人前往,秦昕还另有所图么?直直看了栖雁良久,随影却是转过了脸去,不再言语,使栖雁蹙额,愈加困惑……
  荧荧篝火,风过草丛,三人各怀心思,就此一夜无语。* * * * * * * * * * * * * * * * * *偌大的忆樱宫中却不见侍奉之人,幽暗火苗只映出两个模糊身影。“暄儿他还未动身么?”曦帝深夜未寐,面带忧色,坐于殿中,一紫巾蒙面之人垂首立于下方,“二殿下近日就会启程。”“嗯,暄儿他这次做得总算不错。”平淡的语调却透着威慑,轻吐出句,“尚分得轻重。”
  “殿下他……”沉闷之音微顿,“自以天下为重。”“呵…咳咳……” 曦帝轻笑声被一阵咳嗽打断。“陛下,您……”曦帝抬手止住了担忧之言,“朕的身体…咳,自己最清楚不过。”沉默片刻,曦帝沉思道:“殷,那位周家郡主是否未回翼城?”被称作殷的男子微愣,接着忙禀道:“是,虽然参将箫吟一路护送马车回去,但只是障眼法罢了。”“障眼法?” 曦帝展眉笑了,仿若一位在观小辈嬉闹的长者,“自古江山代有才人出,后生可畏啊,可惜……”“终究年轻了些。”“……”缓缓起身,曦帝慢踱近窗阁,“殷,不知不觉我们都老了呢。”“陛…下?”望着窗外一轮玉钩,秋季的月总是格外清泠皎洁,“她…的女儿果不寻常……”低眸似隐见月下的樱树林,只是这个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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