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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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有劳世子破水位。”“呵,那火位便交于燕神医。”音落,两条身影同时飞身跃起,分往东西而去。铭烟担忧抬首仰望,可四周幽暗,唯借火石之光,实难看清。暝夜见其焦急万状,伸出被丝帛缠绕之手,握住有些抖动的纤手。铭烟微愣下,心中一暖,便即反握住。* * * * * * * * * * * *秦昕双手攀于东边石顶上,思绪繁多。燕昔竟要与自己联手,呵,他几时这般信得过自个儿了?‘水、火’需同灭,若自己动些手脚,他与那两个极珍视的友伴,可还出得去?
燕昔贴身附于西边岩壁上,暗自沉吟,逼于无奈,不得不为。有秦昕在,自己若离之破阵,则恐暝夜,铭烟安危有失。况真有心施暗手,何时皆可。与其如此,倒不如拖他下‘水’,呵呵,敢暗做手脚,就需掂量掂量‘水火’共存同灭,自己后发制人亦非不可。怪不得他不破阵,而要毁阵,原来是为借此牵制自己。秦昕切齿又赞赏,好个燕昔!一不留神就又输一招!呵,不过这回自己的目的亦将完成,放过个秋暝夜也无不可,只当成全了对鸳鸯。
燕昔不知,她虽料得准,谋得精,但若不是秦昕看出她有意撮合秋暝夜与郑铭烟二人,依他几日前的心性是定难饶过这次的。便连秦昕也未必觉出,自己放过秋暝夜与那声‘昕公子’难脱干系。多年后,二人重忆此事,千言万语亦只化为一笑一叹。“秦世子,火位已寻至。”燕昔提气朗声道。“水位亦已获。”秦昕传音,宏亮而不显尖锐。“既如此你我休错良机。”清朗悦耳,可定人心。“正是,半刻后良机即至。”绚幻魅惑,诱人屈从。半刻后,西边火光刹起,照亮白色身影,衣袂飞扬,玉笛扫处,岩裂石碎,尘雾弥漫。东边水声狂作,似有巨浪欲吞噬一切,涛声滚滚,忽高忽低,有时气吞山川,有时又似被人乘风破浪。
又一刻后,声息如潮退,秦昕缓缓步出,湿透了衣袍拖于地上,披散墨发沾着水珠,直直垂落,嘴角嗪着绝美璨笑,似是兴意未退。火亦如星灭,燕昔悠悠行来,热气熏红了双颊,烟灰沾上了雪衣,却现莲之清濯,透菊之安雅。“燕昔,你还好吧?”铭烟急道。秋暝夜则在侧,不断上下细审,瞧其应无恙,唇微扬,只是弧度未及之微笑,便又平回一线。燕昔瞥了眼她与暝夜交握的手,自己劳神费力之时,他们倒是郎情妹意,如胶似漆起来了,辛酸骤升,这世道,唉……秦昕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只觉自己因毁阵而引的杀兴灭致都淡了下去,却无昔日闲时的百般无聊,充满着说不清什么滋味,有点暖暖的,又有点不甘,似放松,又似烦躁……
“走吧。”别了眼,秦昕道:“阵毁后,无需多时,当可达内室。”“秦世子了解的,可真清楚呢。”燕昔说着提步,依旧和他并肩而行,铭烟、暝夜跟与其后。
未如往常般还语,半晌,秦昕只道了一句,“还是叫我昕公子吧。”便不再开言,静静前行。
燕昔难得有些呆呆的,‘昕公子’?啥意思?晃晃脑袋,拒绝考虑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此局尚未到终时,大意不得啊。* * * * * * * * * * * *横斜交错的枝条,层层叠叠的绿叶,覆着厚厚青苔的山岩,任谁也想不到劈开这树枝,拨开这树叶,轻按青苔后隐秘的某处,以为山崩地裂亦不会稍动的拔地巨岩,竟转开让出条道来。
“确实巧妙啊。”铁卫队队长阜秉叹道,“晔公子,这儿便是……”“嗯,这就是通往豫庄暗宫的另一入口。”秦晔透着两分精锐道。父王如此心血岂能交于秦昕这等败家子?回身望了眼,对阜秉道:“夕影门的人都处理好了么?”“晔公子放心。”阜秉谄谀道:“早按公子吩咐,几个时辰前,他们一解决守在豫庄上面入口处的那些什么名门弟子,咱铁卫便乘其不备将他们都料理了。此刻守在两处出口的全是咱们的人,保管这里面的人是公子的瓮中鳖,网中鱼,砧上肉。”“咳,好了,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进去吧。”秦晔尽力维持着一贯肃严表情,却藏不住那一丝得意之情。“是,是。”阜秉连连应承,领着数十铁卫中的精英尖子,鱼贯入内。* * * * * * * * * * * *这就是神秘令人遐想的内室正殿?燕昔前后左右四下瞅瞅,除了正中设着把白玉石雕的麒麟宝座,其他什么都没有,可真是…空旷啊……再加上就只这么点儿人,便显得更空旷了……空空如也的内间大殿上,从各岔口中得抵的三路人马,互望着,眼中满是哀意,及未褪的惧骇……右边,得来此地的唯芜山派大弟子,金家、花家所余共三四人,金勤毓满身污血,花奎易已然身亡;中间,颖岭派长门陆焘,天河帮副帮主林玥尚存,也已伤痕累累,其余帮众、蛇影帮中人皆难觅身影;左方原是人最少的一组,如今看来是最幸运的了。四人,秋枫堡堡主秋暝夜,秦亲王世子秦昕,神医燕昔,和那位郑铭烟姑娘,一个未少,且都还算安然无恙。即便是如此浓重的哀伤,惨烈的景态,亦有未能感染之人。燕昔淡淡看着,无悲无喜,无怒其不争,亦无庆幸自得,只是…一片漠然……
秦昕冷眼环视,似是在欣赏这些所谓名门世家此刻的狼狈丑态,抑或是在清点剩余人数与他所料是否相符。哼,原以为好歹能留下几个有用的,谁料……瞟眼秋暝夜,有用的倒也不是没有,不过…再看向燕昔,有他在……“秦昕世子,我的好哥哥,小弟等你许久了。”阴冷之音蓦得升起于晦暗幽殿,石墙移动,一道光骤然射入,似有人缓缓走进。殿中人无不惊恐的盯着石移光入之处,唯恐再发生些什么,今日种种已全磨灭了其往日的气焰胆识,此时唯求活命而已。终于…来了。秦昕垂眸幽幽一笑,此行也该至结尾之处。秦昕……燕昔喟吁,这便是你此次欲行的最后一事么?秋暝夜不着痕迹的移一步,将铭烟挡于身后。铭烟闻着他的气息,但觉无比安心,似在无任何可怕之事了,只是。。。踮脚微眺数步外的白色背影。。。燕昔。。。。。。“晔弟,你怎的也来了此处?”秦昕悠笑着问,好似手足相聚,闲话家常。
晔弟?这么说此人…是秦晔?燕昔揣度到,弯钩鼻,冷峻眉眼,这人和秦昕…是兄弟?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像阿……“秦昕你勾结魔教妖人,父王甚是动怒,故要我来清理门户,除妖灭魔!”
呵,真是义正严词,气势汹汹阿,想起秦昕毫不掩饰的慵懒之态,这点两兄弟也不一样呢!燕昔眨眨弯月睫毛,饶有兴致地看这场‘兄友弟恭’的好戏。注意到燕昔的目光,秦昕霎时没了与秦晔再纠缠下去的欲望,虽则不过几日前他还对这幕充满着期待。“勾结魔教?”秦昕嗤笑道:“晔弟真爱说笑,为兄若当真与魔教暗通,此刻怎会任人鱼肉?”
秦晔怒得涨红脸,一挥手,众人隐见银光点点,竟埋伏了十数弓箭手于斜上方。
“昕公子。”燕昔从善如流,按他所言称呼道,“你的好弟弟为你可真费了不少心啊。”
秦昕笑眯眯地看着毫不客气立于他身后,将其视为肉盾的燕昔,“神医并无手足吧?唉,这兄弟之情有时确颇让人感慨。”“嗯。”燕昔颔首道:“在下无兄无妹,过去亦曾钦羡过他人手足亲情。多谢世子提点,今后燕昔再不致对此有所向往,不过。。。。。。”眸一转,诡笑道:“世子还是快些解决为好,再这般兄弟情深下去,只怕。。。时间不够了呢。” 秦昕眯眼,睨视她,这是第二次了,之前便提过‘不久于世’究竟……燕昔看出其困惑,凑近他耳边轻呢了三字,“地雷石。”秦昕闪过一抹不敢置信,疑道:“燕神医绝非玉石俱焚之人。”“呵,我深信秦昕公子亦绝不愿与敌人同归于尽。”燕昔笑对其言,“时间真得不多了,秦世子当真要和燕昔同葬此处?”“与燕神医共死似也不错呢,不过……”嘻笑又专注,真假难辨,灰褐色眼眸流溢绚彩,再出语冷了几分,“以本伤人愚者方为。”“你们说够了没有?”秦晔难以忍受秦昕此刻还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怒喝道。
“你们兄弟的事,和咱们没关系啊!”“我们不是魔教的!”秦昕尚未答言,就有人忙着撇清关系,望能活命。“诸位还看不出么?这分明是秦晔公子与魔人勾结,陷害秦世子,加害我武林正道!” 天河帮副帮主林玥厉词大声道。“什么?!”“他娘的,老子看就是这么回事!”叫骂声顿时不绝于耳。
“够了,给我放箭,一个不留!”秦晔其怒得浑身发抖吼道。万箭齐发,似骤雨降落。秦晔狰狞笑着,秦昕却连一眼亦未瞧他,偏首与身后燕昔对视,对方眼中无半点不安,更妄谈惧骇。燕昔定定望进咫尺间的灰褐瞳眸,心中无丝毫惧意,只因有秦昕在么?这可算是另种信任?
铭烟从身后环住秋暝夜,心思百转。即想此时若死,便能与他一块又有何不好?转而又思,可就此死了,暝夜他却连我的真心亦不知晓,这又如何甘心?秋暝夜觉出柔软的身子紧贴上自己,一怔,按理该降围在自己胸前的双手拉开,但此乃危急之时…不便,何况…亦不愿……其余人皆吓得魂不附体,可箭雨过后,被万箭穿心者却是秦晔!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出人预料之外,众人一时瞠目结舌,不知何言才是。
阜秉跃下对秦昕行礼道:“晔公子有意谋害世子,属下得知后,因位卑不得不暂虚于委蛇。原想寻良机护世子等人无恙,再由世子发落,将晔公子交与王爷处置,谁料晔公子竟立时痛下杀手,属下无奈只得……请世子降罪。”“与你何关啊!”秦昕仰首长叹道:“家门不幸,出此……幸得阜队长深明大义,秦昕唯感激尔。”燕昔一旁似笑非笑,唱做俱佳,就是如此。有名铁卫忽惊惶奔至阜秉旁,不知耳语些什么,阜秉脸色突变,转对秦昕低语。秦昕微露讶异,利芒直射燕昔,他居然真的……“秦王府有此忠义之士,世子当可稍慰。”燕昔瞟了瞟惊魂未定的众人,悠道:“我等还是快离此地方妥,世子以为呢?”“神医所言甚是。”未理睬下属的惊异,秦昕一一扫过在场之人道:“我等就此出去吧,只是有关…唉,吾不孝弟秦晔之事……”“秦世子放心,世子也是受害者,如今既是秦晔已死,那咱们出去后断不至于再生事端,大伙说是吧?” 金勤毓强忍着重伤剧道。气节,公道算什么?性命才是贵重之物!在场的侠士豪杰,名门弟子,无不争先恐后的应声,只怕说慢了,惹得秦昕一个不快,要被灭口于此。秋暝夜本不爱多事,虽对这些人原吵着闹着寻事此刻却这般作为,心存不屑,但亦未开言。
最后望了眼暗宫,秦昕轻摆袖,理衣衫,在一片狼藉中倍显高雅,回眸浅笑道:“如此,我们便走吧。”
仙山云瑶虚如梦
山林幽径,石涧溪流,枫叶半红,翠鸟啼鸣,仙绝佳境,不可名状。前方温泉斜洒,水气袅袅,雾气蒙蒙,云迷烟所,形成一道绝美瀑布。燕昔素手舀一瓢清水,俯首,樱唇轻抿温润,清甜沁脾,心念一动,环顾四周,河斜月倾,万籁俱寂,朗目微转,秀眉轻扬。* * * * * * * * * * * * * *月落星沉,鸦默雀静,本是万物皆眠之时,这一夜寝不成寐者却有诸多。
“公子?”昏暗的林间小道上,小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