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皆妃-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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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已经离开她和思梵快一年了,就像做梦一样,她总是难以相信他已不在人世的事实,似乎他只不过去了有点远的某个地方,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她每天都在否定他们一再肯定的事。她说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死去?他一定是逃走了。可是他们说已经搜寻了宣都方圆数百里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踪迹,府里也没有可供逃走的暗道;而且按照骨灰之前呈现的形状来看,应该是他的。他们都那么肯定的回答,也不知道编个谎言骗她,她把所有说那些话的人都骂了一遍,红着眼,满脸泪痕,眼神却是空洞的。
这样的她在别人眼里同疯子没什么两样。最初的两个月如行尸走肉,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什么事都任人摆布。所有的人都急坏了,老爹不想看到她,思梵每天都哭,直到后来一下子病倒了,她才从完全的恍惚中回过神,开始一声不响地照料儿子。
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慢慢回想之前的那些事,每次想到那个人,最初还会止不住的流泪,到后来只剩下心底没有着落的疼痛,连眼泪也不剩了。
如今想起来,他应该很久以前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才会让禹珩照顾她,才会早早的把思梵送走,他没有把实情告诉任何人,是不想连累了亲人。
她也知道,为了给她解蛊,他那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若遇到危险能逃脱的机率几乎为零。然而摸着颈上挂着的那个指环,她就会觉得他似乎一直在她的身边。
可是已经一年过去,思梵都长高了,他又在哪里呢?他的食言,他的欺骗,她已经尝过不止一遍了。
他到这时候,还给了她不可能实现的残忍的期待。这让她如何不恨他?
“妈妈,”思梵忽然开口,“思梵现在每天都好好学武功,将来要给爹爹报仇。”
她握住思梵的手,将他扯进怀里,搂着他轻轻地道:“思梵,你记住,这些是大人的事。你还小,什么都不要想,每天还是同以前一样好好学习好好玩耍。爹爹的仇用不着你报。记住了吗?”
思梵在她严肃的眼神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记住了。”
“听妈妈的话才是乖孩子。思梵,”她摸着他的发,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无论怎样,都不要让妈妈失望,好吗?妈妈的要求很简单,只想看着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地长大。”
思梵搂着她的脖子,咧开嘴:“妈妈,思梵是个好孩子,一定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小衣。”羿攸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妙衣回过头,就看见脸上带着熟悉笑意、俊逸潇洒、貌如谪仙的攸芒,还有他身旁一袭锦衣、身姿修伒、魅绝无双的禹珩。
“小小。”禹珩对着她微笑,金眸中光芒闪闪。
他已经来看她很多回了,每次都会邀请她去他的洛城别院,虽然她总是摇头,可他却没有半分不耐。她明白,他是想带她出去透透气,换个心情。
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拒绝了。
虽说是往洛城去,但是一路游览自不会少,禹珩对她和思梵是从未有过的耐心。思梵从前对禹珩不熟还有些怕他,通过这么多天的相处,那一大一小两人也达成了难得的默契,思梵也渐渐喜欢黏着他了。看着那两人说笑,她的眼里也终于有了一点光彩,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健康的颜色。
“太阳叔叔,思梵好饿!”马车刚进了宁州城,思梵就摇着禹珩的胳膊哭丧着脸。
妙衣失笑:“要叫禹叔叔。”自从思梵发现了禹珩的双眸同初升的金色朝阳有相似性后,就一口一个“太阳叔叔”了。
禹珩揉着思梵的头发,淡淡一笑:“他喜欢这么叫就随着他吧。”
马车在一座酒楼门口停下,三人下了车,进去在楼上雅间坐了下来。妙衣其实更喜欢在楼下同普通人坐在一起,那样能听到很多江湖八卦,知道一些大概的信息,不过鉴于禹珩的特殊情况,只怕真坐在楼下又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等到了楼上雅间,才发现每相邻两间不过是用屏风相隔,隔壁有什么声音却是一点不漏的都能入了耳底。妙衣对着禹珩道:“这倒是个很人性的地方。”
店小二很热情,虽然不敢看禹珩,但是该有的招待一样没少,饭菜也上来的很快。妙衣觉得这估计都是禹珩那家伙的威慑力所至。
禹珩刚说“开始用吧”,思梵就欢快地高呼一声,大快朵颐起来,妙衣生怕他噎住了。
正用着餐,隔壁的说话声也传入耳中:
“公子,这次咱们在宁州要呆多久?”一个轻盈柔缓的女声响起。
“明早启程。”低沉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苍远的感觉,是那种很容易就能博得别人信任的声音。
“公子,为何这次这么着急?反正时间还多着呢。”这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哎呀,无念哥哥,肯定又是爷爷催你了吧,你一回去,那个老头子不是要跟你下棋就是要同你切磋武艺,无时无刻不缠着你,你都不能陪我玩了……无念哥哥,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宁州,明天是立夏节,就多呆两天再回去好不好?”少女的声音如银铃般动人,妙衣听得都入了神。
思梵咽下一口米饭说道:“妈妈……我们等过完节再走,好不好?”
妙衣看向禹珩,见他微微点头,对思梵笑着道:“好啊,反正是游山玩水,咱们不着急的。”
思梵欢呼一声继续埋头扒饭。
这时,还能听见隔壁少女的央求声。最后那个低沉悦耳的声音道:“两日后再启程吧。”
立夏节这一天,最盛行的食物是炒蚕豆,无论走到哪儿,随处可见行人都抱着一包炒蚕豆当零食吃。入乡随俗,这虽然有点傻,但是炒蚕豆的味道真的不错。
三人泛舟湖上,思梵一边“咯嘣咯嘣”地嚼着香喷喷的豆子,一边“哼哼唧唧”地唱着未知名的儿歌。
“水牛儿,水牛儿,先出犄角后出头……”
“喂,那个小孩儿,你唱的是什么?还真好听!”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妙衣闻言转过头,就看见一只船慢慢靠过来,船头坐着三个人——身着豆绿色群衫的恬美少女正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笑看着他们;她的旁边是一位年长一些的身穿秋香色衣裙的女子,眼神多了些冰冷;还有一位应该是个青年男子,白衣飘飘,却是背对着他们三人而坐。
思梵对于少女的称呼颇有不满,圆圆的漂亮小脸阴沉下来,眉毛纠在一起,小大人一般地说道:“请称呼本人为‘阁下’,谢谢。”
要不是被禹珩拉着,妙衣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女孩愣了数秒,然后大笑出声;她旁边的女子也忍俊不禁。妙衣发现背对着他们的那个人肩头也在微微抖动。
“好可爱的小孩!”女孩笑着问,“那,小朋友,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思梵想了想,咧开嘴笑起来:“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孩倒也大方爽快:“我姓易,叫小山,你可以叫我小山姐姐。”
思梵往禹珩身旁蹭了蹭,眨了眨眼:“我姓郎,单名一个君字。”
“郎君?”女孩怔忡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嘴张成了O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着思梵半天说不出话来。旁边的女子却“扑哧”一声笑出来。
妙衣也已经石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有几秒钟,明白过来他刚才为什么要往禹珩身上凑了,原来是为了寻求庇护。哭笑不得地抬手在他脑门儿上敲了一下,沉下脸:“怎么这么没礼貌,快跟姐姐道歉!”
禹珩却不说话,摸了摸思梵的头,好笑地看着他。
思梵嘟了嘟嘴:“对、对不起……”抬眼瞅了瞅女孩儿,把剩下的半包蚕豆递过去,“姐姐你别生气,是思梵跟你开玩笑的……这些蚕豆给你吃吧,很好吃的。”
女孩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堪的事,瞪了瞪那个臭屁的小孩,见他执着地伸着手,清澈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怒气就逐渐消减下去,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不礼貌在先。神色一缓,唇角渐渐弯起,说了声:“谢谢。”又摇了摇身旁男子的胳膊,“无念哥哥,你帮我拿过来吧,我够不着。”
妙衣一直在想有着那样的白衣翩然清矍挺拔的背影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应该同总喜欢穿着月白衣衫的攸芒差不多吧,一定是个绝色人物。
然而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她不禁有一点失望。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俊美,对面的人顶多只能算是清俊,而且很瘦。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极舒服的,看第一眼或许不觉得什么,看第二眼的时候就能发现他的身上有一种疏离淡漠却牵动人心的气息,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手伸出来,手指白皙修长,可以同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的手媲美。
接过蚕豆,他微微一笑,递给了女孩。妙衣终于发现他为什么会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了,因为他一直垂着睑。她只能看到他微翘的睫毛,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山,咱们该走了。”
女孩对着男子听话的点了点头,然后向他们挥了挥手:“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船已行远,妙衣却久久收不回视线,直到手被人紧紧握了握。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禹珩在她耳边轻声道。
等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了。晚膳时妙衣也不过依然只用了半碗粥就没了胃口。
晚上沐浴完,思梵已经睡着了,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听见轻轻地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是意料之中的禹珩。
“怎么还不去歇着?”她一边侧身让他进来,一边笑着问。
“我见你晚膳基本没吃东西,怕你夜里会饿,就拿了些坚果来。”禹珩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又看了看熟睡的思梵,帮他掖好被角。
“禹珩,”妙衣走到他面前,握了握他的手,看着他,“你别这么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比从前好多了,真的。你总是这样,我心里过意不去……”
“傻瓜,”他抚着她的长发,轻叹一声将她揽进怀里,“你不能总为别人着想。人有时候要自私一点,懂吗?”
妙衣抬眼望进他的双眸中:“我很自私的……我只会在意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为别人考虑过……”从来没有为那个人考虑过。
禹珩眉间若蹙,眸中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氤氲着一团雾气,溢出星点复杂的光芒。
“你总这么想,怎么会快乐?你这样,只会让心中的包袱越来越重,什么时候才能够松口气?”
妙衣怔怔地看着他,有些茫然。她的心里,会有什么包袱?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禹珩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她蓦然瞪大了眼,随即挣扎着想避开,可是箍住她身体的胳膊是那么有力,脑后也被他的手按着。
“小小……”禹珩的唇停在她的唇上,眼神迷离,喃喃地道,“别动……这个味道……”他轻啄她的唇,声音轻柔模糊,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似乎是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什么,“……这么香甜……像小时候……母妃给我的糖……”
妙衣忽然停止了挣扎,吃惊地看着那双迫近的弥漫着水雾的金色眼眸。禹珩轻阖上眼,专注的亲吻着她香甜的唇。他并不懂任何技巧,只凭着本能的感觉吮吸、碾转,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属于她的甜美味道。
她心头忽然一酸,落下泪来。
两个人各自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