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1995 修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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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麦子回家,刘成已经蹲在王锐家门口望穿秋水了。
“你就这么点麦子,也别打了,待会我去借铡刀,明儿直接拉马路上压一压就是了,刚好明儿是集,路上车多,有一天也差不多了。”刘成爸说。
“爸,拉到南北马路上机井那,那边苇泡子里有泥鳅。”刘成眼巴巴建议,“爸,我摸泥鳅给你下酒。”
“那行,再把大毛家搬网拿上,泡子西边鱼多。”王锐也想起那个好地方了。
“好啊好啊,我家中午吃排骨,有好多大骨头,刚好拿来搬鱼。我妈把肉多的都拣出来给你留着呢,大毛叫晚上去他家吃,从他姥姥家带烧鸡回来了。”刘成一边说一边口水。
“哎,”王锐答应一声,转向刘成妈,“四嫂,你帮我炒一瓢苞米面吧,我拿筛子弄点小秤杆儿!”
“中,明儿我起早炒,炒早了味儿跑了没用。”刘成妈也笑了。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一大早刘成爸来拉麦子的时候三个孩子已经武装好了,光水桶就弄了四个。刘成爸哭笑不得,只好把三个臭小子撵上车。
麦子摊开就不用盯着了,只要隔段时间翻一翻,等压的差不多的时候挑开麦秆扬干净麦粒装袋就行了。
刘成在泡子北边摸泥鳅,大毛在西边搬鱼,王锐在南边用筛子逗小秤杆儿捡田螺。
“哎,我桶装不下了,今儿鱼真多!”大毛喊了一嗓子。
“这还没中午呢!”刘成桶里也满了。
王锐的桶也满了,筛子里也捡了半筛子田螺。
“都拎路边去,车上有个大碗,两块钱一碗。”王锐出主意。
“车座底下有两扎塑料袋,我爸卖西红柿剩的。毛啊,党把重任交给你了!”刘成直接支使大毛。
“行,我卖,多分我五块钱。”大毛讨价还价。
“好,分你,我去赶会集,吃肉饼不?”刘成问。
“吃!”大毛迅速回答。
“一份凉皮,再要半斤粱糕。”王锐也不客气。
“哎,两块两块,一碗两块,刚打的坑鱼蜗牛大泥鳅!”大毛见到一群赶集回家的人,扯开嗓子吆喝。
正是临近中午散集的时候,路上人很多,大毛这么一嗓子还真招来不少人,很快那小子就眉开眼笑了。
“王锐,考的怎么样?”一辆自行车停在路边,两个香瓜递了过来。
“呀,小叔你也赶集去啦?”王锐放下手上的桶,笑着招呼,“反正我都写上了,对不对就不知道了。”
“爷爷昨天还念叨你呢,晚上来家吃饭吧,让你小婶给咱包饺子吃。”王小叔笑说。
“三叔公还记得我爱吃饺子呢,不过还是改天吧,昨儿刘成家炖排骨,我没吃上,四嫂现在还惦记着呢,刚四哥又拎了半扇排骨回去,说好今儿在他们家吃的。”王锐说着,又盯着对方车把上的袋子,“小叔你那瓜再给我两个呗?”
王小叔哭笑不得,直接倒了一半儿香瓜出来。
王锐已经装了一袋子小鱼一袋子田螺出来:“小叔,小鱼给三叔公煎酱,田螺给你煮了下酒。”
“快别,你们还得卖钱呢!”王小叔不接。
大毛在一边儿插嘴了:“小叔你快别埋汰我们了,我们就是压麦子闲的,弄多了吃不完才卖,赶紧拎上!哎,小叔,你这瓜可真甜!”
王家小叔没办法,只好拎着两个孩子给的田螺小鱼回家了。
中午三个人都没回家吃饭,肉饼粱糕凉皮,随便对付对付就算了。
下午刘成爸来拉麦子的时候直接笑开了。麦子倒是收拾的很利索,袋子都装好了。三个孩子却都脏成了泥猴儿,三个泥猴儿脚边还有四桶小鱼一筛子田螺十来个野鸭蛋。
回了家三个人收拾干净出来,刘成爸已经把麦子扛到房顶上摊开了:“晒上几天就成,你注意着些别淋了雨。”刘成爸吩咐完,又帮三个孩子分完一整天的战利品才离开。
第 7 章 。。。
接下来几天王锐没有出门。园子里的菜吃不完,王锐晒了满院子的干菜,能晒的晒,能腌的腌。
“王锐,我紧张。”一大早,刘成来砸门了。
王锐失笑:“等看完成绩你就不紧张了,吃饭没?我刚蒸了一锅菜包子。”
“来几个。”刘成坐下等着吃包子,“我说你怎么大早上的蒸包子啊?”
“天热醒得早就蒸了,蒸一锅能吃一天,白天懒得动。”王锐说。
吃完包子刘成磨磨蹭蹭不想出门。
“走吧,是死是活就看这一遭了。”大毛鄙视。
“哪儿能这么说,这关系到我的摩托啊!”刘成哀嚎。
“我看上那个8000多,我妈嫌贵!”大毛跟着一起嚎。
中考成绩被贴在学校宣传墙的黑板上,很醒目。
王锐800。刘成723。常鑫706。
一中录取线是692。
刘成和大毛是用飘的回家的,回到家报完喜彻底安静下来,两家人才发现王锐不见了。
赶紧找。
一找就找到了坟地里。
一个空酒瓶,三支用小土块架起来的烟头,一整只烧鸡,一小堆纸灰,一个靠坐在墓碑上抬头看天的少年。
刘成妈和大毛妈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王锐开始挠后脑勺。
两个就要哭出来的中年妇女,怎么哄?
“三婶四嫂,你们别哭啊,我就是来报个喜,800分,听说是省状元,你们,唉唉,快别哭啊……”王锐不会哄人,后脑勺都快挠秃了。
“哎呀,三叔四哥,你们自己媳妇自己哄啊,我先回了!”王锐撒丫子就跑。刘成和大毛在后头迅速跟上。
全省状元还是有分量的。
上辈子这个时候王锐大伯母正在想方设法把王锐往船上塞,这辈子人是消停了,可是嘴角燎泡却是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
大儿子的婚事迫在眉睫,房子却没有着落。
那小鳖犊子面上一说一笑,其实嘴皮子厉得很,他们两口子已经吃了好几次哑巴亏了。整个村子现在都在传他们家要翻盖新房给大儿子结婚,可是,钱从哪儿来?那边房子咬得紧,两个小儿子又谁都不愿意把房子让出来。再说就算让出来时间也来不及,等新房收拾利索恐怕都快入冬了,大媳妇的肚子却是遮不住的!
王锐不清楚大伯母的纠结,他的通知书到了。两封。一封县一中的,一封市一中的。班主任曾经跟他说过市一中想要他,没想到那边却这样正式下了通知书。
县一中直接来人了,免三年学费,奖两万块奖学金。市一中没有任何优惠。
王锐有点犹豫。市一中县一中各有各的好处。上市一中的话,等他拿到身份证做事赚钱要方便一些。县一中则可以就近照应大毛和刘成,那俩家伙属毛驴的,不打不上磨。
“市一中,就它了!”大毛斩钉截铁。
“这还用想,当然市一中,以后说起来我也有面子啊!”刘成毫不犹豫。
“要我说就市一中了,听说升学率100%,重点率70%。你那四万还没动,也不差学费。”三叔公拍板了。
定下了市一中,又被大毛和刘成家分别请吃了一次酒席,王锐瞅着那两个硕大的肉饺子犯愁了。
“王锐,你大伯没说帮你摆桌吃饭吗?”刘成问。
大毛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大伯没说,小舅说了。
小舅说:“小锐,你爸你妈一直盼着你出息。姐夫说过,只要你考得上,砸锅卖铁卖房卖地也供!如今你出息了,你得摆一桌,再去多烧些纸钱。”
摆酒好说。
大伯一家,小姑一家,小舅,三叔公,几个本家叔伯。
第一个客人的到来让王锐无语了。大堂哥的未婚妻,被大伯母带进门之后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打着参观新房子的名义把几间房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王锐挑眉。也不知道大伯母是怎么跟人说的,这摆明了是来看房的!
“你说对了,我信了。”大毛拍了怕王锐的肩膀,满脸同情。
“小锐,我能看看东屋吗?这房子可真好,院子又大又宽敞。”大堂嫂笑眯眯的。
“当然可以。”王锐后退一步,让开了门口。
站在门口,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婆媳俩的脸一瞬间就黑了。
王锐看了大毛一眼,走进东屋点了三支香插进香炉,对着北面墙上父母的遗像拜了三拜,才转过头来:“大伯母,五七之后我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放大了我爸妈的遗像,又弄了个香炉早晚一炷香。”
王锐大伯母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把好好一个东屋弄得鬼屋似的,当得了新房才怪了。这作死的小鳖犊子!
大毛吹着口哨走远了。话说,这挂遗像点香炉拉窗帘的主意还是他出的,如今这东屋一开门进去满屋子香灰味,又黑乎乎的。用大毛的话说,反正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怕什么?就算事到临头也得先恶心他一把再说。
确实把人恶心着了,大堂嫂直接走人了。
“大嫂,王新媳妇怎么走了?”王锐小姑姑发现不对了。
王锐插嘴道:“小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嫂把我家房子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本来还挺高兴的,可看完东屋就气呼呼的走了。是不是大嫂忌讳啊?”
王锐小姑姑是个心眼多的,一听这话再一看自家大嫂的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会儿什么都没说,直接进东屋点了三支香。
王锐抿了抿嘴。这算是摆明立场吗?上辈子小姑姑可是沉默到底的,不参与不支持不反对,只是冷眼旁观。看来省状元这个名头还挺有分量的嘛!
房子没指望了,听说那边下了死口,要么三间新房,要么旧房贴四万块钱,要么打掉孩子一拍两散。
“四万,你不刚好够?”大毛促狭地挤了挤眼睛。
“你当他们没找我啊?”王锐没好气,“好家伙,大伯母一进门二话不说就跪下了,把我吓得哟,也只好跟着跪下了。可是没办法啊,我刚租了房子置办了家什,再去掉一开学要交的钱,有心无力啊!”
“哎,你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大毛叹气。
王锐也叹了一口气。上辈子还好,他们做的绝,他也断的干脆,日后互不相见互不相干。这辈子事情却起了变化,他们一次都没得手,也没彻底撕破脸,还真不好说。不过,也罢了,他们那点段数,已经不够看了。
“还有两个礼拜开学,你那么早就过去啊?”大毛很不满。
“嗯,过去收拾收拾,反正家里也没我什么事。”王锐点头,“我们那里周日休息一天,你们周日下午休息,有时间我过来看你俩。再说七月十五我还得回家烧纸呢!”
“那还差不多。”大毛算是满意了。
“过去之后我会给你俩做个学习任务书,以后按时检查,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幸福时光吧!”王锐说。
“啊,我的自由啊,我的青春啊!”大毛哀嚎。
王锐租的房子离一中很近,从后门出去走个十分钟就到。一幢独门独户的自建二层小砖楼,房租一年4000。一楼厨房客厅客房,二楼卧室书房,还有一个半亩地大小的院子。
收拾好房子,王锐饿得不行,只好出门找食。一中已经远离了市中心,还没到开学的日子,周围安静的很。T市是个重工业城市,钢铁煤炭造纸化学陶瓷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相比之下其他行业就不够看了。
随便找了家面馆填饱肚子,王锐开始计算剩下的资金。四万块,除去房租和这个学期的学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