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无邪-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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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纯明淡淡地说:“我本来已无牵挂,只有逸儿一个,如今……逸儿将有归宿,我已心无挂碍,你放心,你可以回去,我的念想已断,就不会再让你感应到了。”
那就是说,她可以回去,并且不会再被她影响了?
知聆看着方纯明:“你所说心无挂碍,是什么意思?”
方纯明道:“我本早该离世,只是因你援手,才并生于此,如今,自是我离开的时候。”
知聆说道:“那我可以回到现代去了?”
“是。”
知聆道:“那逸儿呢?”
方纯明沉默:“逸儿会成为皇子,不会有人再害他。”
知聆盯着她:“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方纯明垂了眼皮,知聆:“段重言离开之前,说他跟你相处的那段日子,是他偷来的,是你当初错付了心意,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方纯明仍不回答,仿佛没有听到。
知聆说道:“你同我一路至此,却偏在这一刻要选择离开,为什么?”
方纯明默默无言,她垂手而立,静美如一则画,一个无知无觉的玉人。
知聆说道:“因为你觉得他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将死在那孤冷地方,对不对?”
原本极为静默的方纯明,肩头忽然抖了一下,发丝轻轻地随着飘了起来。
知聆看着这细微的变化,低笑了两声:“原来,我说对了,你真的是爱他的。”
方纯明抬头:“你说什么?”
知聆抬手,在胸前一按道:“你当我感觉不到吗?”
方纯明复又垂头:“那些,又有什么用?我们注定是要错过的。比如从前,比如现在。”
“现在还不晚!”知聆道,“不要让他死不就行了吗?就算不能相守,只要他还活着,就算不再见面也好,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对你来说,心里应该也是会觉得欣慰的吧?”
方纯明垂着的眼皮底下,缓缓地涌出泪来。
知聆停下:“何况,还有逸儿,还有哥哥。”
就在她的眼前,玉一样的方纯明,双眸一动,落下两滴泪来,晶莹剔透,璀璨地坠入虚空。
“想想逸儿,”知聆看着她,“这段日子里,你也该知道跟逸儿相处是何等高兴,你也该知道他是不想娘离开他的,不要自欺欺人地说什么他会成为皇子,如果让逸儿自己选择,他会选择什么?”
方纯明道:“我、没有办法面对……”
“你能面对。”知聆心头一酸,又感知到方纯明的心,“你能面对,最艰难的都已经熬过来了,不管是什么苦恨折辱,一步一步地到了现在,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再撑下去?”
方纯明眼中的泪复又落下。
知聆看着她,心头也涌起极大的悲恸:“我明白,你说是两生花,我在现代,何尝不是如此,家破人亡,遭到所爱的人背叛,但是我……”她的眼前涌现许多张脸孔,段深竹,兰斯洛特,以及公司里的各个同事,每个人顽劣的时候,温柔的时候,鲜活的时候。
她的眼前也出现许多场景,旧别墅的样子,飘着树叶的长凳,她卧在上面,如梦非梦;她坐在出租车里看到车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都带着忙碌的样子,有的劳累,有的快活……但,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
知聆往前一步,张开手把方纯明抱在怀中:“就算是为了那些还爱着我们的人,就算为了你心中所爱所牵挂的人,也要撑下去。”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模一样的脸孔,拥抱在一起,知聆感觉到她的悲伤,无助,而方纯明,也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上那股力量,那种坚强的,永远都不肯屈服的……
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坠落,但却已经不再只是绝望的泪。
冥冥之中,知聆仿佛听到一个声音,略带柔弱的声音,带一点柔韧地,说:“我答应你。”
那一滴泪的坠落,仿佛是在印证誓言。
而就在那一句说完之后,两人的头顶出现一束明亮的光芒,知聆呆呆地抬头,那光芒像是在吸引着她一样,让她身不由己地靠近。
知聆不想,她担忧地看着方纯明,却见她笑了笑:“你该回去了。”知聆怔了怔,头顶的光芒忽然大涨,知聆来不及说话,便被引入其中。
病房之中,知聆身子巨震,然后她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从水底浮游出来一样,探身出水面,睁开眼睛。
病房之中,三个男子均都面色紧张地望着她,知聆的目光从三人脸上缓缓滑过,心中有一句话,却说不出。
——“我回来了。”
这一回,应该是永远的回来了。
知聆眼中的泪缓缓涌出,嘴角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第 117 章
刚刚醒来;恢复身体机能成为一件辛苦的头等大事,知聆并不怠慢,努力恢复了小半月,已经能下地走动,期间,兰斯洛特每天都在;段深竹也几乎每天都出现。
只有赵宁哲,知聆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于是他只若隐若现。
知聆觉得身子没什么大碍了,就办理出院手续;赵宁哲亲自要接她回去,知聆却拒绝了。
其实看着那张跟赵哲一样的脸,知聆心中并不似当初初次接触时候那样抵触了。
“宁哲;我想离婚,是真的。”知聆说的很平淡,并非冷淡,而是真心的。
他们本就是一段孽缘,如今,是该她决断的时候了。
赵宁哲问:“是不是段深竹跟你说什么了?”
知聆有些意外:“什么?”
赵宁哲对上她的眼睛,想坦白他曾做过的一些不可告人,可是却又没有勇气,面对她如此清澈的双眼,他一如当初那个初次见到她的青年,手足无措,恍然失神。
兰斯洛特曾问知聆在古代发生的事,问的很详细,段深竹借口是跟兰斯洛特一起的,所以也在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
知聆多半都是跟兰斯洛特说话,只有偶尔才会理一理段深竹。
这一天,段深竹鬼鬼祟祟又来了,知聆正跟兰斯洛特在树荫下闲坐,知聆一眼扫见阳光下那个身影,——今日他又穿一件粉红色衬衫,奇怪的是却更显得脸色明朗英俊,令人简直不能直视。
知聆立刻转开头,假装没看见他的。
段深竹却锲而不舍地过来,先东拉西扯了一番,倒是兰斯洛特看出端倪,问:“段,你怎么一脸心虚的表情?”
知聆听了这句,心头一跳,才转过头来,警惕地看向段深竹:“段总,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了?”
段深竹见她开口,便重人家先露出一个极大的笑脸:“知聆……”
知聆头晕目眩,几乎晕倒。
一来是因段深竹那个笑带几分讨好意思,二来她品得出这样笑容背后的含义:段深竹肯定又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了?”知聆大声问,恨不得把他押起来,先来几个耳刮子,然后十大酷刑轮番伺候。
段深竹举手投降:“知聆姐,你别生气,你上次跟修恩说他们要打仗了……你也知道我那次穿过去后,你也跟我说起北宋的历史,于是我就回来研究了一下,尤其是战争方面,我听你说了‘我’在古代情况危险,我就‘去’了一趟。”
知聆扶着额头,兰斯洛特咳嗽了几声:“ring,你先别恼,段有分寸的,他不会去胡闹,你先听他说完。”
段深竹听了兰斯洛特的话,即刻就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我这次是有帮助的。”
知聆侧目。段深竹生怕她不信,便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说来。
原来,段重言前往沧城之后,还未到沧城,战事就已经爆发,紧急关头,段重言把押解沧城的“重犯”鲁豹等人尽数放了,加上一路同行的山东诸豪,一块儿直往沧城。
彼时沧城已经被攻破,守备郭梓投降,残兵跟百姓们纷纷逃亡沧城其后的陈州,然而陈州守将是郭梓的门生,差不多也是一丘之貉,靠着周参军带人死守,才勉强抗住。
等段重言一行人到达梁州,才会见了梁州守将狄鸣之时,前方就也传来周参军战死,陈州将破的消息。
消息传回朝堂,方墨白便向赵哲请战。赵哲原本不准,然而因如妃劝说,于是便从西北急调了两万兵马,佐了一位京内将领,同方墨白一块儿赶赴梁州。
段深竹就是在这时候“横插一脚”的。
段深竹因听了知聆的分析,故而回到现代后,特意将宋的战事统统研究了一遍,他深知金灭北宋的话,是兵分两路进行雷霆攻击的,西路自山西大同攻打太原,东路自河北卢龙攻打燕京,此后,太原遭到围困,但守军十分强悍,让金人无法得逞,但进攻燕山也就是如今北京的一路,守将却投降了金人,导致金人势如破竹地攻入了宋的都城开封。
段深竹吸取上次经验,不敢久久逗留,生怕再引发不必要的变化,幸好研究至此,科技上作出了相应的调整,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就可以用仪器来控制他醒来的时间。
段深竹选了个“吉时”,果真让他成功穿越,此刻方墨白还未到梁州,段深竹发现自己人在军营大帐内,面前正好摊着一面地图。
知聆跟兰斯洛特听到这里,知聆忍不住问道:“你通知了哥哥金人的打法儿?难道你……”
“我不会写古代字啦。”段深竹用自己的招牌动作摸摸头,“而且地图又复杂,地名也不太一样,那些字也特别难认,我几乎都混乱了……”
知聆瞪大眼睛看他,段深竹才又冲她笑笑:“但是我有仔细辨认,知聆姐,你放心吧。”
段深竹虽然略单纯,倒是绝对智商一流,不然也不会以优异成绩考入剑桥,古代的地图跟现代虽然不大一样,地名也有出入,但在方墨白眼前的这地图,上面标明了战事的路线之类,段深竹凝神看了会儿,便看出端倪。
他起初倒是想把金人进攻的路线写出来,但一来方墨白不一定会认得他的现代字,而来此处也没有笔,就算是有,毛笔字他也是不适应的。段深竹盯着地图看了会儿,琢磨出了两条路线,看左右又没有笔墨,于是把心一横,咬破了手指,用血在上面划出两道线来。
而且他还记得东路的线路上出现过降将,于是又竭力把东路上又模糊写了两个字,至于方墨白是不是认得,一切就看天命了。
知聆没想到段深竹果然比他看起来还顶用,而且貌似还作对了点事,于是问:“那你知不知道战局如何,结果有吗?”
段深竹道:“我很想再过去一趟,又怕……去的时机不对。只不过我在离开的时候,听将领在门口说,皇帝不肯倾兵决战……”
知聆只觉揪心,想到赵哲不肯答应段重言发兵之事,这一次,因为纯明相求,才特意又调了两万兵马,但如果不是全力备战的话,同样也是抵不过北番跟青国人的夹击的。
正在知聆暗中担忧的时候,却听到段深竹身后有人说道:
“谁说皇帝不肯倾兵决战。”
知聆心头一颤,段深竹回头:“赵总。”
赵宁哲迈步上前,段深竹问道:“赵总,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赵宁哲似笑非笑地看他:“我怎么说也算是你们的投资者了,所有的研究报告都得给我过目,有时候,我当然也可以亲自经历一下。”
段深竹大吃一惊。知聆问道:“什么投资者?”
兰斯洛特说道:“先前段跟我召集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