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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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卫自怀里摸出厚厚一叠银票,看了看周遭,才又低声道:“大公主说了,事儿办成了,好处还在后头呐!”
杨莲婷的目光在银票上梭巡了半响,拖长笑音,然后道:“那好吧。”将银票收归私囊后,才道:“咱家可把话说明了,中郎大人的心意咱家保证送到,拂希小姐领不领情,咱家可不知道了。”
仿佛有杨莲婷的这话事儿就准了一样,那侍卫噯噯地唯喏着,然后又说了恭祝杨莲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才恭谨退下。不想那侍卫才走,杨莲婷已觑着手中书信哼笑了一声,“少主的女人,你们主意也敢打?”然后竟慢条斯理将书信撕了,得意地道:“来一个,我堵一个——!”
随手将废纸扔在了那边的池子里,而池子里漂浮的,那样的纸屑,已然厚厚一层。
我恍然大悟杨莲婷这十天来怎么都在公主殿当差。
犹记得君明珠君清秋及笄后,送往楚清王府的情书满天飞,本没觉得我这里清清净净有何异常,甚至想也没往那方面想,撞见杨莲婷替我,不,是替轩释然挡这档子事我才醒悟过来。外人不知道我已有婚约,自然有人往公主殿送书信之类的,何况萧太后和姐夫的照拂,秦家的身家地位那中郎大人乃大公主夫君的弟弟,大公主的小叔子,大公主差人往公主殿送书信,大约也是看准了那层关系。杨莲婷挡就挡啊,我也没话说,可是那个贪得无厌的东西,得了人家的钱财,还坏人家的事。
“杨——莲——婷——”自与萧溶意熟识起来,我发觉我也越来越爱咬重音了。
杨莲婷却噢噢了半响,禀报道:“拂希小姐,国丈大人今日进宫了,说小姐醒了后,就进去前厅见他。”
父亲进宫见我自然也没什么大事,无非是说擎天侯府的势力如日中天,说轩释然的前途不可限量,说我现在长大了,不可以再任性了,说轩释然这次回来后,我必须对他仰之弥高,信之不疑,必须觉得他就是我的天,我的地,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换句话说,我必须讨好轩释然,以此维系我家的地位。
父亲耳提面命说了一大堆,我默默地听着,一句也没有反驳。
只是看着远处竹影斑驳下,
那道明黄身影。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往日想着轩释然就要回来了,我还很惊惶很无措,待到他回来的这天,那些思想反倒消迩无踪了,连之于他,我对姐夫的情义也暂且搁浅了。那天趴在京城城墙上守望他的我,心里只有他。
两年了,真的好想他。
大约是刚打完一场仗他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京城,他连衣服都没换,穿的还是一身铠甲,披着黑色大氅,他遥遥望见了城楼上的我,勒了马,战马前蹄往空中跨了一跨才驻步停下。我站直身子,远远望了望他,失神了半响才往城楼下跑去。
然后我到了城楼下的时候,已看到他扬着马鞭往我这里驾马,直到我们离的两丈远,他才重又勒了马,而心有灵犀似的,我也止住了脚步,都怕想见是梦,不真实般地清醒着,验证着。他深锐的目光在我脸上望呀望,看呀看,我也看着战马上的他,那样的铠甲穿在他的身上也似乎一点都不显得笨重,反而更衬了他的英姿飒爽。手握缰绳的他,依稀还是那个我家后院里,每每突兀地到来,抱剑在胸,微笑看我的少年。
意识渐稀时,他已动如脱兔,俨然战场上的将军般打马到了我身边,那样猝不及防,我却连惊呼都忘了,已被他拉上了马,战马驻了步,但我一直停留在他脸上身上的目光却没有停止停留,才觉得,他不是我家后院那个少年了。
宽广的肩膀,有力的臂膀,铁板似紧箍结实的胸膛,坐于马上也显得那样挺拔健硕的身形,往上是他突出的喉结,极具男性魅力的下颚,瘦削但因风吹日晒形成的深麦肤色的俊颜,逼露而出的是阳刚之气,紧紧抿着却又嗪着笑意往上轻扬的薄唇,挺直的鼻,深锐的眸光,黑遂的眉
是一个男人,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
我的手不受我控制地摸上他的喉结,顺着他瘦削的脸,慢慢摩挲着他的唇,鼻,眼睛,眉毛我还在想着一个少年长成一个男人的奇特变化,腰间已似被铁筋箍紧,他的臂膀将我牢牢箍在怀中,力道大的似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紧接着,我的唇已被他湿热的双唇覆上,那有力的物什在我没有反应过来时已强霸地撬开我的唇齿进入我口中,攫取掠夺地缠绕起我的舌,汲取我口中津甜,吸取了我口间气息,无法呼吸,他踱走了我所有的空气,肺部涨的像是要爆裂的同时,他的大手还不断地束紧、束紧,那本就纤细的腰哪堪盈盈一握,如同那狂野地向我索取、探求在我口中翻搅挑缠的舌,那箍住我身体的大掌、臂膀也肆意到极致,如同要一次性补回七百多个日夜的痴缠那样的喷薄爆发
他放开我的时候,我已头脑空白地,只剩本能反应虚软无力地俯在他胸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我才又了意识,仰脸看他,终于困难地,把他的名字叫出口,“轩轩释然。”
觉得从此我们就又什么不一样了,可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呢,我又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手握了缰绳,一臂将我圈在怀里,然后他扬了扬缰绳,他胯下战马通灵性的飞扬着铁蹄往京城内风驰电掣。无顾一切杂人,将他们所有人,都抛在脑后的风驰电掣。
城楼下前来迎接他的擎天侯,我父亲,城楼上的皇帝姐夫,紧随其后,与他一道回京的萧溶意,君明珠,君清秋
再不知所有人将我们看在眼里了多久,我们相见的每一分喜悦,他的吻。
父亲基于此景自然甚是满意,擎天侯也捻须颔首,君明珠本要拍手庆贺我们相见的手慢慢捂住了嘴,萧溶意的一笑倾城,君清秋的萧索落寞,城楼上的那个人,皇帝姐夫则早早背转身负手在后。
都没有看见。
自他瞧见俯在城楼上的我的那一刻,自我两年没有见到他远远望见他的那一刻,眼里都再没了别人。
春风一路拂绕,从我脸侧吹过,几缕长发往后飞扬,温柔似丝缎,轻轻地拂在他的脸颊,他凑近呼吸,然后将我拥的更紧。我靠在他的胸膛上,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他身上厚重的铠甲我也能听得到。他的唇,他的鼻息都在我头顶呼吸流连,我的发香,他风尘仆仆归来,身上的泥土香气。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我也缄默不知道说什么,而此情此景,话语是显得多余了。他一直在看着我,哪怕在京城城墙下吻我的时候半闭着的眼也在看着我。
一别两年,不知道长大的我他是否喜欢,但看他灼热的目光,薄唇上扬的笑意,显然是,满意的。
如同靠在他怀里的我,我的长发,光华潋滟的一头长发,也像一副泼墨画,沉睡在他的臂膀下,甲胄着身,他英俊的容颜渐浮起阳春三月未到的笑容,一双手臂,温柔地环抱着我的腰,掌心缱绻地搭在我腹上。他微扬了下颚,俊颜上市鲜活的骄傲,下颚摩挲着我的头顶,终于说出两年后再见的第一句话:“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再不知比以往多了多少许的低沉深邃,情至意致时,更渗透了男人的粗哑,抚琴曲为收音那般一丝一丝盘旋流泻的磁性,很好听,很入耳。我想说什么,回头看他时,被他刚硬强劲的魄力所摄,又忘了想要说什么。
然后又想着轩释然或许不该去参军,他本身就已经够强势了,如今浑身散发着军人成熟傲岸的气势和滟光四射的魅力,我顿时有一种越来越受他控制的感觉。但那回眸间,与他灼热的目光交织,即使讨厌他如我,也瞬间被他的脱变臣服。
第一卷繁华落尽044被教训了
然后他说他想好好看看我,像往日那般将我圈坐在他膝上瞧着,本来觉得我们都不是昔年少年女孩了这样的亲近举止很是不妥,但他刚回来,我也不好过于违逆他。任他瞧着,我只低着头把玩着裙带,把蝴蝶结解了又系,系了又解。他注意到把玩着蝴蝶结的我的手指的一个涂了蔻丹的指甲,伸手执了我的手看着。我从他的手里抽走了手,背在了身后。看着他的时候,脸上不禁飞起了一抹红云。
那个指甲是用波斯进贡的蔻丹染的,本是因为爱美才染了个指甲,不想会被他看到。
他啼笑皆非,“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只是更绞紧了背后的手指。
他笑意深深地道:“果然还是我的丫头,小性子和以前一摸一样。”
我红着脸,反驳道:“我不是小丫头了,我长大了!”
“是吗?”他不怀好意将目光在我身上游移,“我看看是不是长大了。”说着手就伸往我身上,我自是抵抗,去推柜他的手的时候,他已伸臂将我圈抱在怀里,到底没有真的动手动脚,俊挺的鼻尖抵着我的面颊,轻笑道:“嗯,知道修饰自己了,是长大了。”
他抚摸着我的长发,闻着我身上的香气,揽着我间或说这话,聊几句边地战事,问我几句这两年的生活,我静静听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也温顺地回答他的话,或者偷偷打量他说话时脉动的喉结,线条优美的下颌,却不敢再往上瞧去,惟恐对上了他锐利的目光,无地自容。但看他并没注意到我在窥视他,便也大胆起来,抬头正大光明地看他讲话时上扬、停顿时微微抿着的薄唇,深锐却依旧亮若星子的眸子,如工笔细描般美好的眉……
他不熏香,但身上男人独特的气息却浓浓郁郁,一丝一缕包裹在我的身周,在那气息下,他熟悉的声音萦绕在我耳边,我越发安静乖觉。
“齐国边地西北方向是梁国,战事大都集中于西北边地。因东北方是燕邦,与齐、梁接近的东北边地驻守有燕军,虽不多,但都是精锐。燕项离对齐梁梁国征战尽管一直持观望态度,但没有一刻掉以轻心,惟恐他在齐国与梁国之战殚精竭虑时以藩邦之属来个绝地进逼,我和袁灏只身潜入过燕邦边地。果然,在燕邦边地,就撞上了燕项离。他虽是轻装置身低调莅临,但不可谓不未雨绸缪。”
轩释然抚摸着我的手骨,徐缓叙说道:“他的剑法好极,出手又快又准……又狠,我原以为我已经是唯一的身居高位还寒窗苦读,励志习武的人了,倒没想他一藩之王如此勤勉历练,入燕仓促,虽没亲耳闻得他政令下达,但腹中雄才伟略依照燕邦兴隆成长之迅速的政绩已追溯可见,拔剑前那气势,出招只为杀人的铁石果决。若非他心高气傲与我单打独斗,那次在燕邦,我还真会不来了。”
我脱口就道:“或许他不是心高气傲,只是秉承江湖道义呢。”
轩释然淡然而笑,“你还帮起外人说话来了。”
本来就是嘛,也许就是我说的那样,所以亦是侃道:“你也真够霉的,第一次去燕邦打探军情就撞到了燕项离,还和人家交上了手,出门朋友没交上一个,倒是多了个劲敌。”
“我哪里没交上朋友?在我齐军中,威信不是很高吗?”
我绞着裙带,想着他说的倒是事实,入军两年,在南宫乾的辅助下,他已然做到大齐军队中的第二把交椅。
他疏懒地道:“是燕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