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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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地看了一边抖一边严重结巴的小杨一眼,紫鸳撇下他,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来看好朋友。」
「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可是这里是乱、乱、乱、乱、乱、」超怕鬼怪妖魔的小杨一个乱字乱个没完,就是没办法接著说下去,他惊恐地看著天色渐暗,连忙窜到紫鸳身边,高大的身躯缩成小小一团,紧抓著紫鸳的衣袖不放。
「乱葬岗,我知道。」摘下面纱的紫鸳走到一座隆起的土丘前,摸了摸竖立的四块充当墓碑的木板,勾起了一抹温和的微笑。
「修缎、侑雪、蓝兰、静夏,紫鸳姊姊带了你们喜欢吃的小食来看你们了。」
…待续…
旧人 扒
「修缎、侑雪、蓝兰、静夏,紫鸳姊姊带了你们喜欢吃的小食来看你们了。」紫鸳轻声地说。
而後他在土丘前坐了下来,从大竹篮里拿出白日在街上买的冷茶和甜食、下酒菜,一一摆到土丘前,最後从袖口抽出烟管,从绣著鸳花的烟带里捻了菸丝,燃起一缕缕甜腻的烟雾。
紫鸳轻松地抽著烟管,似是在等待什麽,时不时拍拍挤在他身边,恐惧地紧闭著眼睛、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口中不停碎念的小杨,示意他别这麽害怕。
当西边的落日完全消失,换上温雅的月娘时,小杨在黑暗中感到一股极冷的阴风拂过他的面庞,吓的他呜咽了声,把整颗头都埋进了紫鸳的衣袖里。
紫鸳没理会小杨胆小的行为,他笑了起来,「你们过的好吗?」
「紫鸳姊姊每次来都问这句,换点新的嘛!」
「姊姊是关心我们,怎麽这样说呢。」
「呀、我最喜欢吃花椒牛蒡了!是悦来客栈做的吗?紫鸳姊姊你最好了~」
「姊姊每次来看我们都这麽花钱,怎麽好意思呢。」
缩在紫鸳身边的小杨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听见了四个飘渺的声音,而且都是围在紫鸳附近,他又害怕又好奇,但是还是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深怕看到什麽不该看的。
「没的事,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妹,这点钱紫鸳姊姊还拿得出来。」紫鸳摆摆手,示意他们四个不用客气。
最先说话的蓝兰最活泼,他欢呼了一声,眼明手快地抓了枣泥烙饼丢进嘴里,幸福地呵呵笑了出来。
看著蓝兰这麽没规矩的样子,修缎翻了个白眼,但也忍不住捻起一颗糖晶梅果放进嘴里含著,酸甜的滋味让他忍不住捧著粉颊微笑。
而最爱吃的静夏早就端著卤花椒牛蒡的碟子大吃特吃,嘴里塞满了食物唔唔唔地咕哝著没人听得懂的话。
文静的侑雪只是端著一杯冷泉碧螺春,跟紫鸳一起笑看著其他三人打闹,偶尔夹点凉拌鸡丝细嚼慢咽。
这五人里面紫鸳最为年长,接下来便是侑雪、修缎,蓝兰和静夏最年幼,死的时候只足十岁有四。
「对了,我们才要问紫鸳姊姊你过的好不好呢,姊姊有一个月都没来了,发生了什麽事吗?」和修缎打闹了一阵,蓝兰回过头问。
紫鸳正想摇头说没事,侑雪就打断了他,「紫鸳姊姊别对我们隐瞒,我们会知道的。」
紫鸳失笑,摇摇头,便同他们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只是紫鸳越是讲的轻描淡写,修缎四人却是越听越生气。
「他娘的是清倌赎身就了不起啊!」生前没少受到清倌欺负的修缎忍不住跳起来大骂,「敢瞧不起咱们红倌本小爷就诅咒他不得好死!」
「就是就是!」蓝兰也大声附和,「还有那个柳什麽的烂当家!脑子不好记不住紫鸳姊姊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搞背叛?!这下不去给他闹鬼闹上一辈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修缎、蓝兰你们别这麽激动,好端端的漂亮脸蛋都要成了厉鬼了。」紫鸳苦笑著安抚这两个气到阴气乱散的妹妹。真是,这两个平时斗嘴斗不完,只有在这种事才会同仇敌忾。
「对对对!咱们也要让那些瞧不起红倌的人来点教训!不把红倌当人看的就是可耻下流、卑鄙无赖!」静夏也跟著叫嚷起来,「那个叫什麽程的副手也要给他好看!」
「怎麽连静夏也跟著闹………」
「没错!就是可耻!」
「对对!就是卑鄙!」
蓝兰修缎静夏这三人围成一圈一口一句可耻卑鄙,骂咧咧地把什麽难听的话都飙了出来,完全看不出他们哪里是出身倌馆,被调教过的倌人,倒像是什麽流氓泼妇一般。
「不,紫鸳姊姊,这可不能就这麽算了。」侑雪阴恻恻地说,「好妹妹们,咱们得想个计画帮紫鸳姊姊报仇消气!」
「说的是!还是侑雪聪明!」
「一定要报仇!」
「一定要让那三个烂人再也不敢瞧不起紫鸳姊姊,把紫鸳姊姊当作皇后娘娘那般呵护照顾才行!」
紫鸳头痛地看著连平素最冷静的侑雪都加入了诅咒的行列。早知道就不说了,早知道就硬著心肠,别因为看到妹妹们用水汪汪的眼睛装可怜就什麽都说出来了………
这下得安抚他们可不容易啊,修缎、侑雪、蓝兰和静夏都是枉死的魂魄,阴气怨气自然比较重,而这会儿又牵扯到他们最无奈最愤恨的事,一弄个不好就真要出人命了。
虽然他也气也恨柳上玄三人,但可没想过要害人,或是取人性命。
「…………主、主子他人很好……没这麽坏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激烈的咒骂中突兀地插入,使一连串的恐怖诅咒嘎然停止。
正骂在兴头上的修缎侑雪蓝兰静夏齐刷刷地转头,八只眼睛紧盯著发出声音的陌生人,缩在紫鸳身边,依然紧闭双眼的小杨。
「你是谁啊?居然还替那群烂人说话,信不信我也连你一起诅咒?!」一生起气来就非常火爆的蓝兰忍不住开骂,一下子就窜到小杨面前猛戳他。
只觉一阵强烈的阴风扑来,脸上还有冷冰冰的东西到处乱戳,小杨怕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整个人趴在地上直道歉。
「……对、对不起……对不起嘛………只是、只是主子……主子对我们护院、下下仆都很好……没有、没有那麽坏………呜呜呜………」
「好了好了,小杨胆子小,你们别吓他。」紫鸳打著圆场,拍著已经害怕到拱进他怀中大哭的小杨的背安抚,空著的另一手拉著妹妹们的袖子要他们冷静一点。
「你们要是这样闹的话,下次我可就什麽都不跟你们说了哦。」
「………对不起嘛,紫鸳姊姊你别生气……」听见紫鸳的警告,侑雪四人都乖乖地冷静下来,只是还是很不服地嘟著嘴,「我们就是生气有人欺负你嘛………」
「别气了,我又不是过的不好。」紫鸳笑了笑,「你们这麽关心我,我很开心,别担心我的事了,好吗?」
「紫鸳姊姊………」
紫鸳打断妹妹们的话头,看了看开始泛白光的天边,「好了,你们先回去好好休息,紫鸳姊姊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别真的去诅咒别人哦,听到了吗?」
「好嘛………」修缎等人嘟著嘴应著,「紫鸳姊姊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哦。」
紫鸳点点头,看著妹妹们的身影逐渐黯淡,直至消失,才牵著还在哽咽哭泣的小杨转身走出乱葬岗。
「好了,别哭了。」紫鸳无奈地说,一边重新给烟管捻上菸草点燃,一边没辙地看著哭到眼眶红肿的傻大个,「既然这麽怕鬼,为什麽不先回去?」
走在刚被朝阳照耀的清冷大街上,小杨一手拉著紫鸳的衣袖,空出来的那只手拼命地抹去怎麽抹也抹不完的眼泪,可怜兮兮地说,「因为、因为主子说……要跟在紫鸳身边………」
听见小杨提到柳上玄,紫鸳不屑地哼了一声。
「………而且、我也不放心紫鸳一个人……走在路上……那、那麽黑……好可怕、呜……」
紫鸳一愣,随即噗哧地笑了出来,他戏弄似地吐了口烟圈在小杨脸上,薰的他直眨眼睛。
「你呀,长这麽大个儿居然这麽胆小,这样怎麽当护院啊。」
「唔……我只有怕黑跟怕鬼而已……」小杨小声地嘟哝著,「而且平常都会有大哥陪我………」
「是是是,那下次我要去看修缎他们,你就跟你大哥待在一起吧,不用陪我了。」
「不、不行!紫鸳你不会武功,一个人走那麽黑的路很危险的!而且如果我没做好吩咐的事的话,大哥会很生气的………生气的大哥很恐怖……」
紫鸳忍不住笑了出来,笑的小杨一脸茫然。
「……话说回来,你听得见蓝兰他们的声音,那你看得见吗?」笑够了的紫鸳擦去眼角的泪珠,问道。
小杨点点头,彷佛是想到什麽不好的回忆似的皱起一张憨实的俊脸,「小时候每次都被吓个半死,只有大哥会保护我、安慰我。」
看来小杨小时候过的比我还可怜。听见小杨提到小时候,紫鸳忍不住想起他以前还在武家村的时候。武家村出了村的东边有一座坟场,因为没有人相信他看得见鬼魂,大家都当他在说谎,所以也没有孩子想跟他玩。他常常一个人跑去坟场和鬼魂聊天游戏,只有在那里他才觉得快乐。
後来………阿玄在坟场遇到他,只有阿玄相信他。
「蓝兰他们长的可一点都不吓人。」紫鸳边抽著烟管边调侃小杨,「修缎、侑雪、蓝兰、静夏都长的可漂亮了,你没看见真是你的损失。」
小杨支吾了几声,期期艾艾地问,「他、他们以前也是跟紫鸳同一个倌馆的吗?」
「不是,他们生前我还不知道他们叫什麽名字。」
「咦?那怎麽……」
「你知道刘绍宗是谁吗?」紫鸳突然问了一句,神情迷蒙的似乎陷入回忆里,只是手上的烟管抽个不停。
「刘绍宗?那个当今户部尚书大人?」小杨歪著头,不知道紫鸳为什麽突然提到他。
「………修缎、侑雪、蓝兰、静夏和我都是不同倌馆里的红倌……」
小杨愣愣地看著紫鸳一直抽著烟管,迷蒙的神情在烟雾里显得更不真切。
「五年前,我们五个人被租下十天,送去刘绍宗的府邸作为宴会的助兴之物………」
…待续…
旧人 玖
五年前,户部尚书刘绍宗还只是一个右中军校尉,官拜旁四品。可他懂得审时度势,制造机会升官加爵,便在短短几年间平步青云、扶摇直上,终至做上户部尚书之位,官拜正三品,年奉千石。
而紫鸳与修缎四人被租去的宴会,也是这刘绍宗逢迎拍马的手段之一。
本来是从各倌馆以十天三十两的价格租下旗下的红倌,共十名,随侍在宴会上便予宾客随时有个泄欲的对象。
那是一个极端糜烂的淫宴。
十名红倌被压在地上,承受几十名宾客无止境般的玩弄折磨,凄惨的哭叫衬著一旁的丝竹雅乐极其讽刺。
十名红倌在中途逃走了五个,最後因为身体虚弱逃不了的,就只剩下紫鸳、侑雪、修缎、蓝兰和静夏。
那十天是紫鸳一生的梦魇。
身体和精神不断遭受惨无人道的凌虐蹂躏、那些变态的宾客不断地在他们身上粗鲁地发泄欲火,让紫鸳等人几近崩溃。
最後,宴会结束了,只有紫鸳一个人奄奄一息地被送回牡丹馆,修养了小半年才逐渐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而侑雪、修缎、蓝兰、静夏都因为不堪折磨而在紫鸳面前咽下最後一口气,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