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还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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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蹲了一炷香的时间,风远侯才笑着捋过胡子道:“好,好孩子,快起来吧。”
侯爷这一笑,各人心思不一。叶筠一松了一口气,上前扶着秦思起身。
“筠一啊,这丫头不错,合我的性子,往后你莫要欺负人家,不然我可不放过你。”风远侯丝毫不吝惜对秦思的欢喜,这让秦思也喜欢上他直爽的性子。
“父亲多虑了。”叶筠一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温和,秦思鼻息重了重,或许,是她昨夜看错了。
“嗯,好了,你们都退下吧。丫头,可愿意随我这老头子去后院走走?”风远侯说着站起身来,秦思上前站在了他身后,以不答做回答,亦步亦趋地跟着往后院走去。
风远侯身子骨颇为硬朗,出了众人的视线,便加快了脚步。秦思暗叹一声,加快步子提起往前跟去。直到走到一处荒僻的院落,风远侯才停了下来。他转头一看,秦思正慢了他一步停下,面色红润些却并不气喘。
“身子骨还不错。”风远侯朗声一笑,自顾自坐下。
秦思一边琢磨着风远侯的用意,一边在风远侯下手坐下:“侯爷见笑了。”
“你猜猜我对你可满意?”风远侯看着秦思坐下,也不生恼意,反而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请恕秦思斗胆了,侯爷对秦思是满意的,可是对未来世子妃却是不满意的。”在风远侯问话之时,秦思分明察觉到了些寒意和杀机……
风远侯随意捏着手指,那骨节声声作响:“你倒是个聪明人。”
“我虽不问朝堂之事多年了,却也并非愚昧之人。你是个麻烦,不过能让筠一接受赐婚,并带着你回来,你也算是我叶家的人了。”
“秦思明白。”秦思颔首答道。
风远侯笑了笑,灰色的胡须跟着笑意摇曳着:“无论是做世子妃还是侯爷夫人,你将要面对的都不会简单。昨日,你做的很好。”
秦思不禁也扬起了唇角,看来,这个风远侯当真是个有趣的人呢。侯府里的不平静,两房的争,他分明了然于心,却将所有事情都放着不管,任由所有的人在其中挣扎。
“侯爷,这样的争斗不适于侯府。”秦思幽幽叹气。
“丫头,有些事情不要只看到表面。我并非旁观者,或许,我比谁都当局。”风远侯的话让秦思有些迷茫,他看见秦思皱眉,随即继续说道:“你说这样的争斗不适于侯府,可是有的东西,你只有让他们去试过,去争过,才知道真的适合的是谁。如果一直压制着,等到我再看不见的时候,后果远比现在更严重。”
这话随着沉重的呼吸被秦思吸了进去,吐纳间似乎明白了一些。叶筠一与兄长之间,侯爷夫人与清姨娘之间,叶碧桑与未来世子妃之间,总归是要有个胜负结果的。
“所以,这个家务事,我非搀和不可了?”秦思眉梢抬起弧度,看来风远侯所想的与叶筠一不谋而合,都将秦思作为一个转机。
不同的是,叶筠一厌恶争斗,所以留给秦思来解决,这是源自于他的信任。而风远侯却是条件交换,若是她不搀和侯府中的事,叶家也自然无需帮秦家。
风远侯对秦思的疑问并不在意,他只是哼笑一声,眼中精光毕现:“丫头,你不会不搀和的。筠一不喜争斗,你既然选择了他,那么你就不会看着他出任何差错。”
正文 第三章 最难两相知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24 本章字数:3216
到侯府不过几日,秦思却生出了疲惫。她自幼被爹爹护着,从来不知道一家人之间能够冷漠如此。想到爹爹,秦思胸口暖暖的,暖意到了浓处变得有些烫人。秦思对着北方喃喃道:爹,你可安好?
“小姐,已经收拾好了,何时出发?”天官在门上轻轻扣着。敲门声抹去了秦思的忧心,她穿好绣鞋,开门走了出去。
“走吧。”
寒风席卷过后,天空都要干净许多。秦思在侯府里有些闷得慌,于是趁着叶筠一有事不在,一行三人自己出门去看看。
忆卿总是恪守着本分,与天官并肩。秦思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
“姐姐,你这样让我如何是好?”对忆卿,秦思说不出是歉意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
“小姐,我知晓你对我好,但是忆卿心里当你是主子,纵使私下姐妹相称,也不该在人前失了分寸。”忆卿的坚持让秦思无奈,忆卿啊,你分明也是小姐出身,是我秦家对不住你。
秦思微微颔首,心里却是想着,将来尘埃落定,定然要让爹爹收她为义女,替忆卿寻一门好亲事。还有天官,她也定然会妥善安排。
“小姐,再不走天色可就不早了。”天官见二人僵着,眼珠子咕噜地转着。
秦思失笑,转身走出了侯府的大门。
一路行去,秦思对齐州也越发喜欢。这里与京城不同,没有那许多的奢华的酒楼铺子,却是林立着朴实而厚重气息的茶楼。街头上人来人往,没有那许多华丽的车驾,有的,只是衣袂相擦。秦思看着眼前的齐州,心中豁然是一片安宁。
秦思逛着逛着,停在了一个小摊前。在一张泛着枯黄色的麻布上,摆放着精致小巧的木雕。秦思伸手触碰一支蝴蝶发簪,那蝴蝶展翅欲飞,若非指尖触碰的坚硬,她会以为那蝴蝶是真的。
抬眸看去,一个盲着眼的老婆婆正小心地摩挲手中的木块。
“婆婆,这个蝴蝶发簪我要了,多少银子?”秦思拿起那蝴蝶发簪,随手便插在了苏忆卿的发髻上。“王大娘,你快来,神医又来赠药了,你快去啊。”远远地,一个妇人跑到老婆婆身边,大声说道。眼前的婆婆还不曾回答秦思的话,便一个惊慌,将麻布胡乱收了起来。
“婆婆,这簪子……”秦思被晾在一旁,微微尴尬。
“姑娘,这簪子你先收着,改日再来给钱吧。”那婆婆好似没有听见秦思的话,只是将包裹起来的麻布抱在怀里,神色间的激动掩饰不住。一旁的妇人则是歉意地笑着答道。
说罢,那妇人便搀着老婆婆快步离开。
“这倒是奇怪了,好好的,连银子也不要了?”天官看了看忆卿头上的簪子,不解道。
秦思也是奇怪的,一旁的摊贩闻言笑着道:“三位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我们齐州这里靠近北方,每逢秋分过后就会有不少人好染寒症。而这个时候神医便会在城郊赠药,助小家小户的穷人渡过难关。算算,已经有好几年了……”
“哦?这神医倒是好心肠,他是什么人?”秦思不禁对这个神医有些好奇。
那摊贩摸了摸头顶,讪讪一笑:“这个……说起来还从没人见过神医呢。”
秦思也不再问,望着那婆婆刚刚转弯的身影,跟了上去。
……
步行往城郊而去,越靠近城郊也越发的热闹,有不少百姓手上拿着药材往回走,也有不少是快步赶着往前的。秦思走到药庐前,药庐里站着几个人,正忙着就地熬煮药材。那弥漫开的药香,沁人心脾。
那扶着老婆婆的妇人看见她们跟来,颇为谨慎地上前问道:“几位姑娘是来?”
“我们姐妹三人听闻了神医的事情,想来见见。”秦思微微一笑。
“那姑娘白跑一趟了,大家都从未见过神医,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药材都已经摆在这儿了。”那妇人一边解释着,一边拿着药碗递给老婆婆。
秦思淡淡颔首,眼光凝在那药庐蒸腾的热气中。
“这些都是自己应承下来帮忙的乡亲,附近的镇上有些独居老人,也等着他们熬好药送去。”
寥寥几言几语,秦思的心被湿润起来。原来,在京都之外的地方,竟有如此净土。忆卿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她上前握住秦思的手,轻言道:“人生在世,身不由己为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中注定,我们,永远做不了平常百姓家。”忆卿其实比秦思要看的明白,在苏念直消失的那一天,她就看清了太多。
“姐姐,你说的没错,可命中注定却是需要成全的。若是没有那神医,他们等到病痛时,又要怎么平安喜乐的活下去?”秦思说完,与忆卿相视一笑,再看天官,她却是闷闷哭了起来。
“怎么了?”秦思牵起天官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天官落泪。
天官吸了吸鼻子,眼中带着些卑微的期冀:“小姐,你是不是我的成全?”
秦思愣了愣笑了起来:“傻天官。”
没有谁这一生里是了无波澜的,可是我们都会有自己命定的成全。那现在,不知道有谁能够来成全他们秦家的海阔天空了……
……
原路回去,在城门口时,秦思看见了叶筠一。他的伤怕是好了,又换上了熟悉的白衣。一袭白色的锦袍被风带起,鼓起的衣袍显得清冷,看样子,他亦是刚刚从外头回来。
“叶公子……”心头一念流窜过,秦思加快步子赶了上去,在他身侧低声叫道。秦思知道他不喜在外人面前显露身份,于是叫了叶公子。
叶筠一侧眼看去,他倒是从未想过秦思会来上街,语气之中很是意外:“阿离?你怎么在这儿?”
秦思正欲答话,却好似发现了什么。于是低低笑了起来。过了半响,她才收敛笑意,对着身后的忆卿与天官道:“你们先回府吧。”忆卿和天官见她难得的心情大好,身旁还有叶筠一相随,也就安心先回侯府了。
看着二人离开,秦思垂眸看了看,随后又微微笑了起来,她扬起眼尾道:“我还以为那神医是何人,原来是世子。”
“你怎么知道?”叶筠一并不否认,淡眸一转,走在秦思身侧轻声问道。
秦思但笑不语,方才她走到叶筠一身边时,分明闻道了浅浅的药材香味。旁人或许会以为他是药材商人,可秦思是知道他身份的,哪里会有错。原本是六分肯定,四分猜测,现在倒是真相大白了。
这个叶筠一倒是个为百姓着想的人,也难怪这齐州一隅如此安乐了。秦思想着,忽而看见一旁的茶楼招牌,脚下一转便上了楼。
“我是猜的。”
坐在茶楼里,秦思含笑答道,眼睛却看着叶筠一的手指。
叶筠一拿着手中的茶盏,顺着秦思的眼光看去,他的指缝间落着星星点点的药材碎渣。他见状微微打湿薄唇:“哦。”
“世子为何不让人知道,看得出来,神医的名头深得民心,你为何不……?”那发现真相的惊喜淡了下去,风远侯府的状况秦思很清楚,叶筠一若是要坐稳这个位置,民心很是重要。
“我从不稀罕这个位置,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叶筠一眉宇间是洒脱,是云淡风轻。
“可是,你不坐稳这个位置,许多事情你便做不到。”秦思凝眸看去,眼中有些担忧。
叶筠一温声将那担忧打破,安抚道:“我想做的事情,无需这个身份,也一样能够做到。”
“你是在安慰我?”秦思无由来的相信他,缓缓问道。
“不算。”叶筠一修长的手指扣着瓷杯的杯沿。他抬手给自己的杯中满上茶水,秦思眼里方才的担忧让他心头一痛。安慰?他要如何安慰?他的怀里正放着一封刚刚收到的密信,在秦思离开京城以后,三皇子便开始动手清理京畿军的势力了。而太子更是紧逼着远在雁门关的秦朝定。秦思知道了这些,情何以堪?
太子是秦家敌对的,三皇子如今也并没有想帮秦家。照着这个情况下去,等到京畿军的势力被完全掌控,秦家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阿离,你为什么信我?”叶筠一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们无亲无故,也从未有过交集。为什么秦思要相信他,甚至于以身家想托付。
秦思被问得发怔,稍加犹豫后说道:“如果我说,你在我的梦里救过我,你信不信?”
“信,如同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