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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惑世姣莲-第63部分

小说: 惑世姣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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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昭颜急促喘着气,茫然望着前面一大片热闹和喧嚣,他语无伦次对福公公说:“找她……我要找到她!找不到她,我不回去!我要找她回来,她离开我会折寿十年!夕莲去哪儿了?福公公……我不能没有夕莲!”
  浑身热血都好似涌上了头顶,他的面色却是煞白如纸,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上了马,不知道自己怎么冲出的营地,更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夜风在耳旁呼啸,视线模糊不清,马蹄“嘚嘚”震得每一寸肌肤都在疼。她发誓了发誓了!为什么不守誓言!
  一群人纷纷上马紧随其后,呼喊不断。侍卫点起火把追了上去,无奈司马昭颜疯了般策马疾驰,任谁也赶不上。
  福公公拼了老命也上马去追,被远远撂在后面,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皇上已经失去理智,夜路漆黑,如果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他只好咬咬牙,在后面大喊:“他们往西边走了——!走不远,叫皇上慢点!”
  福公公的话语一声接一声传到司马昭颜耳中,他急忙拉住缰绳,回过弯来朝西边的小道驶去。福公公紧张万分抓住马背上的鬃毛,吓出一身大汗,见皇上非但没减速,反而更快了,愈加后悔。
  一树月华,银光透过树叶筛下,马车如洒上了碎银子般。
  欧敬之眉头紧蹙,幸好有云姬事先备下的药瓶,他简单替夕莲包扎了额头。她疲惫蜷缩在角落里,不知睡了还是没睡。身为父亲他怎能不心疼?可是夕莲继续留在司马昭颜身边,只会受伤害!她哪里知道陪伴君王的路有多苦!她哪里知道在宫里毫无靠山是多危险的事?
  他沉沉叹了声,夕莲忽然从甲板弹了起来,瞪大双眼说:“他来了!”
  欧敬之惊诧,侧耳倾听,果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夕莲从车厢钻了出来,望着寂静的黑夜,嘴里喃喃道:“他来找我了,父亲!昭颜……他不会放我走的!”
  欧敬之咬咬牙,捂住夕莲的嘴,拖着往车厢里塞,“夕莲,躲起来!你不能跟他回去!我不能让你再去宫里受苦!”
  夕莲没有挣扎,哀怨的双眼紧紧盯着欧敬之,她轻声说:“韦娘留在父亲身边,苦吗?为什么她仍然坚持了这么多年?因为她爱你,就像我也爱昭颜,父亲……”
  欧敬之伤心搂住夕莲,哽咽道:“我不能让你重复她们的路,夕莲啊!你若是过得不好,我如何能向她们交代!”
  “可是这样离开,我更加过得不好。”她幽怨举眸望着他,“我知道回宫以后会很苦,可是我的孩子、我的夫君都在那里,那是我的家,再苦,也是我的家。”
  夕莲渐渐离开父亲的怀抱,毅然跳下马车,朝逼近的马蹄声飞快跑去。
  满天星光下,她步履翩飞,宛若精灵。纤足点地,仿佛一点即盛开了一朵妖娆的莲花。
  她挥着手臂朝零星的火把狂喜呼喊:“昭颜——”
  她清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绵延,马儿随着长长嘶鸣。司马昭颜看见黑暗中纤弱的身影,鼻子一酸,扔开缰绳飞跃而下,冲上去紧紧抱住她,紧紧按住她的头,紧紧贴在她耳边低声啜泣:“为什么要走?你发誓不离开我!你不守信!”
  夕莲强忍住泪水,笑着说:“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别这样。”
  “不要叫我皇上……”他将湿漉漉的脸埋在她发间,“我不是你的皇上!”
  “昭颜,你是我的昭颜。”她呢喃着,掏出手绢悄然为他擦拭脸庞,“我不走了,我离不开你、我舍不得曦儿,我不会走了。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苦,就算受再多的伤害我也不在乎,我只要和你们在一起。”
  他内心慌怯,捧起她的脸,看她晶亮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柔情,再也没有悲苦。他再次将她紧紧抱住,舍不得松开一点点,他知道自己很自私,夕莲回宫无疑是一场没有尽头的煎熬,可是他宁愿让她受煎熬,也不能放她走啊!
  欧敬之远远看着橙红火光中夕莲喜悦的脸,树荫下的月光细碎,照在他悲喜不定的表情上。他已经无法阻止他们这份真情,唯有祝福,深深地永久地祝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驾着马车离去,亲手将女儿再次推入深渊,她们会怪他的吧?可是将她带离司马昭颜,就像夕莲花离开了水,会枯萎。
  夕莲听见渐行渐远的车轮滚滚声,猛地抬头,喃喃唤了声:“父亲……”
  昭颜这才松开她,两人转身远望,马车已经消失在无边夜色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姣莲

  司马昭颜拥夕莲下马,迟疑再三,引她绕过大帐,往后方走了一阵,在一间帐外停下。
  他松开湿腻的手,忐忑道:“进去吧,他要见你最后一面。”
  夕莲一窒,呆呆看着司马昭颜问:“最后一面?你……”没有理由再问,这样的结局是必然,可她如何能忘记和卢予淳的过去?无关风月,只因他是她年少时最天真烂漫的一个梦。她唤了多少年的予淳哥哥,就要命丧在司马昭颜手里吗?太……残忍了!
  司马昭颜捏了捏她的鼻子,宠溺道:“不许哭鼻子,你的眼泪只能为我而流。”
  夕莲薄唇紧抿,撇过脸,一头钻入帐子。
  小小的营帐中央,卢予淳被无情束缚在木桩上,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他总是这样,即便是输了,也要让自己保留最后的优雅。夕莲才发现,原来他们是同一类人。
  卢予淳意识到有人进来了,缓缓抬头,一时目瞪口呆。这还是夕莲吗?她穿着粗布衣衫,梳着农家女的发辫,素面朝天,额上还绑着白布条。她的目光里再没有狡黠和戏谑,只有悲悯、无尽的悲悯。
  夕莲的目光在他身上游移一圈,落定在他被捆绑的手腕上。她咽喉抽紧,慢慢蹲下,伸手摸了摸那根粗粝的麻绳,痴痴问:“疼吗?”
  “你……这样对我!”卢予淳定定望着她,眼里噙了几丝笑意,“你帮他,这样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中?我的好莲儿,你真狠心。”
  夕莲手一颤,猛地收回来。莲儿这个称呼,他只唤过一次,在那个冬夜、她为他付出贞操的时候,他一直在她耳边唤着莲儿……可是她极力在掩埋的这段过去,为什么他要不遗余力掘开来?!
  “你被他骗了,莲儿……他怎么会爱你?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他是皇帝,要怎样的女人都唾手可得,为何偏偏对你好?等你帮他完成了一切,就会被丢弃在最阴暗的角落!”
  夕莲无力瘫坐在地上,她藏得极深的心事,就这样被卢予淳说中了!她从不怀疑昭颜对自己的感情,她宁愿背负一切陪在他左右。可是……她终究不清白,司马昭颜有朝一日想起来,他会介怀、会厌嫌、会憎恶,到那时,她又要怎么面对他?
  卢予淳微微闭目,继续说:“夕莲,你错了,大错特错。当初明明有一条更加光明的路摆在面前,你却选择了黑暗。你这样跟着他,没有名分没有地位,会幸福吗?”
  “住口!”司马昭颜咆哮着冲了进来,一把捞起地上失魂落魄的夕莲,紧紧搂在怀里,“事已至此,你这样挑拨我们再无益处!最后一面也见完了,我会让你自己选择死法!”
  “不!”夕莲惊呼出声,“不要杀他!”
  司马昭颜难以置信,托起夕莲的下颌,死死盯着她含泪的双眸,“你说什么?”
  “昭颜,不要杀他……”她话音未落,昭颜已经拖拽着她出来了,疯吼道,“他杀了我、杀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你还为他求情?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放不下他!”
  夕莲无言以对,泪不自主淌下来。她殷殷看着他,执拗、倔强。
  “不许哭!他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泪!”他狠狠迸出这句话,强行拽着她回寝帐。临进时对守卫说:“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夕莲呆坐在床沿,睫毛湿漉漉的,瘪着嘴一言不发,快一个时辰了。
  司马昭颜背着双手在她跟前踱来踱去,急躁难安却不敢跟她说重话。方才是他粗暴了些,但她也不至于委屈成这个样子。他深吸口气,好言好语劝道:“如何处置他,我们回宫再商讨,并不是我一个人做主。我说的是气话,其实没人说要杀他,卿家们都说要再议。”
  见她没反应,他又耐心哄他:“为了他,你这样和我赌气?值得吗?”
  夕莲举目深深看了他一眼,卡在咽喉处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卢予淳说得对,她是残花败柳,凭什么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她暗自攥了攥拳头,脸上舒展开一个歉意的微笑,“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不管以后是被他弃之阴隅还是被他捧在手心,她认命了。
  司马昭颜惊讶极了,夕莲低声下气认错,那么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他小心翼翼查看她脸色,并无异样。她嘟着嘴,拽着他的衣袖撒娇:“别气了……要不、我给你做莲子羹去?”
  昭颜立刻展露笑颜,斜睨着她:“太晚了,不如做点别的?”
  夕莲双颊绯红,伸手解了他的腰带,指了指额上的白布说:“我这个样子真难看,所以……”她踮起脚用腰带蒙上他的眼睛,“这样好了!”
  “嗯?那我如何看得见?”昭颜搂着她的腰身,气喘急促起来,眼看一个热吻要覆下,夕莲忽然挣了出去,肆无忌惮朝他做了个鬼脸,“不用看啊……你来抓我!”
  司马昭颜未来得及反应,已经听到两个守卫忙不迭喊娘娘的声音,他自言自语摇摇头:“唔……夕莲,你敢耍朕……”
  夕莲飞快跑着,她要甩掉一切的杂念,全心全意只想着他、只想他!不知不觉已经跑出了营地,夏夜晴朗,一整片及腰的疯长的野草在月色星光下波涛起伏,像一池碧绿的湖水。夕莲深深呼吸,北边二十里外就是尸骨遍地的战场,如果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罢。她罪孽深重,所以活该被世人唾骂。
  司马昭颜冷不丁从后面抱紧她,剧烈起伏的胸膛贴着她后背。
  他尽情埋首在她颈旁啃啮,欲望勃发。破碎的呻吟从她口中丝丝溢出,销魂蚀骨。
  这里再无任何人打搅他们,一切都这样自然。原始的悸动,薰醉了周遭所有的生灵,野草劲舞、蝉鸣激烈,她雪白的小臂被藤蔓纠葛,十指痉挛拽下了他的衣袍。她与满天含笑的星子对望,在夜幕下沉沦,在他身下沉沦,此刻的念头纯粹到只想完完全全做他的女人,其他什么都不要……
  她懵懵看着他迷离的眸光,手心贴上他抽搐的面庞,滚烫。
  他埋首在她柔软的胸前,嗓音低沉倦苦:“皓腕撷莲香,螓首映昭阳。万缕情丝缚,姣颜溢流光。这绝句,命名为《姣莲》。”
  夕莲凤眼微眯,一滴泪珠从早已盈湿的眼眶里滚了出来,被他的指尖及时接住。
  司马昭颜得意洋洋,带着几分戏谑道:“你又流泪了,我就让你这么欢愉?竟然喜极而泣?”
  夕莲脸红扭头。不知为什么,每次到了那个时刻,她总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又去吻她几乎透明的耳垂,“你可知道最后那句写的是什么?就是你此刻的模样。我要让你离不开我,心离不开、身体也离不开……”
  夕莲羞涩嗔道:“无赖!”
  司马昭颜笑起来,傻傻的,却很幸福。一个白痴皇帝年少时的暗恋,犹如一颗被冰封的莲子,只有用他干净透明的真心浇灌,才会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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