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仕女育成记-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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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记得那会子你跟云凤、金蝉儿她们常到荣德殿那儿侍候,你们唱得倒好。”
“姑娘夸奖,小的实在不敢当。如今剩下的也没几个了,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被遣回官衙,便是只好去做闲工夫,教新来的孩子们研习曲子。小的还能留在府中侍候,也是承蒙主子恩宠,小的便是肝脑涂地,也无以为报!”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对方唱曲子多了,所以现在璇真听这妙香说话时,也总是觉得对方好像在演戏似的,连说话的语气和词句,都像是从戏文或曲子里照搬拿来的。
“你跟云凤、金蝉她们常在一处弹唱,又都在王府典仪所教坊之中一处研习曲艺、一处歇宿起卧,想必要好得紧?”
“。。。。。。这。。。。。。”妙香突然警觉起来,大概她想起了金蝉儿的遭遇。“虽是同在一处,可也。。。。。。”
“你休怕,我若是要罚你,也不会问你这些了。”璇真见她害怕,便朝对方笑了笑。“金蝉儿归金蝉儿,你归你。她那事又与你不相干,你怕怎的?”
“姑娘体谅小的们,小的感恩不尽,哪里会怕!不瞒姑娘,小的原来确与金蝉儿有过交情,说来她这人虽手脚不干净,可为人到底本心不坏。她后来到了外头,小的还托人去瞧过她来着。”
看到璇真毫不动怒,而且这么宽容体贴,让妙香非常感动。于是她也忍不住缓缓吐露出自己这些歌伎们的交情,当提起她的姐妹金蝉儿时,妙香还有些鼻酸。璇真“哦”了一声,又故作不在意的问道:
“那金蝉儿如今在哪儿?她被赶出府去,虽说不能再当歌伎,可也应该有爹娘家里人将她接了去,只怕也嫁与人为妻小去了吧?”
“。。。。。”妙香脸上掠过为难的神色,像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似的。“回姑娘,那金蝉儿如今确实不是歌伎了,她当初出了咱府去,因有罪,被衙门充作官婢,被卖到勾栏之中。。。。。。”
一语末了,璇真身边的宫女赶紧断喝一声,骂那妙香道;
“贼瞎淫妇!说得是些什么?!竟敢在咱们姐儿跟前提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还不快下去,在乱嚼舌头,把腿都打折了你的!”
妙香吓得不敢说话,璇真制止了自己的下人,又对这歌伎说:
“不妨事的,你只管照直说便是了。虽说这些确实不是什么好话,只是便是身边没人说过这话,我平日里偶尔看些前人的诗词文章,里头不也有‘章台’‘烟花地’之类的字眼?难道连那些也有错不成?”
璇真的安慰,果然令妙香不再害怕。她朝这个主子深深地低下头去,不无感激地说: “姑娘既问,小的自然照实说。金蝉儿落到那儿,也算前世烧了断头香,才遭了这份儿罪。
后来我听人说起,说她又被几家卖来卖去的,没个着落。上回黄知州家里设宴,定下咱们去那儿唱来着,可巧在席上小的碰见了金蝉儿。原来她也被黄家定下,来席上供唱递酒。我们那时见了,私下说了几句话,金蝉儿便对着我直哭哩。说当初就不该干那没脸的事,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后悔死了。”
妙香说了几句,见璇真没有开口,便连忙合上嘴巴。璇真走在前方,说了句“这金蝉遭这罪也够了”,妙香明白这是主子的示意,想要再听下去,于是她这才赶紧回答道:
“姑娘说得是。金蝉儿若不是当初做出那些丑事来,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说来这罪也是上天注定,逃不去的。说来也真是巧了,金蝉儿流落在那些地方好几年了,想来赎的罪孽也满了,上回她见着小,还对小的说来着,她得了一笔银子,不日便要赎身出来,打算寻个小户人家,好生过日子。小的听她说,幸亏有好心人帮她一把,不然她也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离了那泥潭子哩。”
“有人送她银子?”
璇真心里暗自纳闷,为什么听起来跟莫冰所提到的不一样?于是她又问了妙香一遍,而对方的回答跟刚才一样肯定:她表示自己是从金蝉本人的口里亲耳听到的,金蝉儿确实是得了不知哪个人送的银子,为自己赎身,然后再用剩下的钱财或是找个人家或是回老家去。随后再问妙香,金蝉儿如今的去向,那妙香便说:
“小的听外头说起,金蝉已经赎了身,走了,只怕如今不是回原籍家去,便是已经寻着一处好人家了。”
莫冰明明说金蝉儿是被贩棉花的客商看中,才赎身离开青楼的;可是听妙香的话,金蝉儿并不是被谁买走的,而是别人送她钱财,她才能脱身出来。怎么会这样?到底哪个说得才是正确的呢?虽然听起来金蝉儿都确实已经赎身并且离开那等烟花之地了。。。。。。
遣退了妙香之后,璇真仍旧不紧不慢地在世子府花园的石径上走着。当时自己准备将银钱首饰交给莫冰,让他拿这些去帮金蝉赎身,可是他却说已经有人帮对方赎身了。。。。。。如今自己却从妙香的口中,很快就会知道实情,妙香这样一个低贱的歌伎,不可能对自己撒谎。照这么说来,对自己隐瞒了真相的,就是莫冰了。。。。。。虽然知道有这种可能性,可是璇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恼怒。相反,她想起莫冰当时的神情与语气,忍不住在心里好笑。这个家伙,恐怕他就是那个帮助金蝉重获自由的“好心人”吧,只是他在自己面前,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甚至连提都不提此事。没想到,他的心肠倒好。。。。。。想来想去,这事除了这样发展之外,就再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不过莫冰哪儿来这些钱帮金蝉呢?可能是动用了自己不少积蓄吧。璇真想到这里,又想起莫冰平时那淡漠、令人难以接近的样子,不禁微笑起来。
“姐儿原来在这,让小的们好找哩!”
原来璇真没想到宴席那边,世子妃便派人来找。那些宫女们见了璇真,便连忙请她过去。璇真到了水榭中,与众人一道吃酒听曲儿取乐。
在宴席上,孟媛璇真等人,上来为两个嫂子敬酒。正说说笑笑之时,璇真无意中一转头,便看到仍旧坐在席上的季媛,季媛因为呆呆的,所以她身旁的养娘宫人,不得不帮着她拿起筷子、或是替她擦嘴擦手,以免弄脏。但是那些忙碌的下人们没有发现,她们的小主子斜着眼看向主位这边,眼光冰冷,直落到璇真的身上。
璇真被妹妹的这目光看得心中一寒,不禁怔住了。可是很快,季媛的目光就移向别处,好像刚才根本没看过这边来。璇真仍然在注视着季媛,心里不断地回忆起刚才那可怕的眼神。为什么妹妹会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她是在针对自己吗?还是说,是在看着别人?不,自己能够感受到,季媛是在看着自己,就用那种让人感到不自在的目光。。。。。。
“季媛她到底怎么了?”
璇真想起以前就曾经听到姐姐和下人提醒,季媛偶尔就会露出那种不同寻常的眼神,仿佛在敌视着周围的人。如果刚才有不认识她们的外人在场、看到季媛那样盯着璇真来瞧,可能还会以为季媛与璇真之间有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恨呢。
在水榭这儿玩乐了一会,璇真在贴身宫女的提醒下,发觉自己的鬓边有些松了。世子妃见小姑子要理妆,便赶紧命人回自己房里将鉴妆拿来。璇真来到下边,倚着栏杆对镜理妆。除了面前的水银镜子照着她外,身后还有小宫女拿着靶镜替她照着。璇真对镜照着,望着从镜子里掠过的景物,她心中一动,便从小宫女的手中接过靶镜,放在自己面前左右移动着。看起来,她像是在对镜察看自己的鬓发,可是璇真手中的小镜子,却不着痕迹地移动着方向,直到移动到水榭之中。
在镜子中,璇真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座位上彼此说笑的世子妃等人,再稍稍移动一下,就可以从镜中看到季媛所在的那个位置。璇真借着身体的掩护,察看镜中的一切,在靶镜里,仍旧一动不动的季媛,活像个木偶似的,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了。可是她的那双眼睛,那双又圆又黑的眼睛,里面充斥着令人畏惧的寒意,直直地瞪着璇真。那是一双只有恶意占据在其中的眼睛,不会有错的。。。。。。
璇真不动声色地将靶镜放下,但是一颗心却不住地往下沉,直往那深深的黑暗中沉去。。。。。。
“璇丫头,你瞧瞧这个。”
九月的某一天,当璇真像往常那样来到映月斋找姐姐时,才刚问起一些关于妹妹的情况,孟媛便脸色一沉,命令明间的宫女也退下;然后自己从床上瓷枕底下拿出一样东西,递给璇真看。璇真接在手里,见是一方桃红绫汗巾子,再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团皱巴巴的烂纸。
璇真不禁觉得奇怪,姐姐干吗要将这么一团烂纸包起来藏好呢?她怀着疑惑,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纸缓缓展开。只见那纸上横一道竖一道的,都胡写乱划的,整张纸不仅被揉皱过甚至还有人用尖锐的东西戳穿了不知多少遍,全是小孔。底下还有图案,璇真仔细看清楚,这不正是当初孟媛给季媛画的一幅小像吗?
。
第十三回 又一个。。。。。。(1)
孟媛以前给两个妹妹都画过小像,虽是白描,但神态颇为##,让璇真和季媛好不欢喜,各自收藏起来。璇真明明记得,但是季媛对这画像宝贝得什么似的,甚至还命人将这画裱起来,挂在自己房中,好每日都能够看见——当时孟媛还因为这件事跟小妹开过玩笑来着。可是为什么如今它却变成这个德行?根本就是被人刻意毁坏。。。。。。。
“这是。。。。。。。”
面对璇真难以置信又心痛愤怒的眼光,孟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
“是三丫头弄的。”
什么?季媛?!璇真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忍不住又看向那张纸,这时她才发现,原来上面那横一道竖一道的胡乱涂鸦,是一个又一个字。它们都是同一个字:死!从这不成笔划的字迹来看,写这些的人当时肯定是在狂怒之中。季媛难道真的发疯了吗?要不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时,她听到孟媛又说道:
“昨儿我去瞧三丫头来着,她房里人悄悄来请示我,又对我说起这些事。妹妹你想啊,我自然不信,于是她们便把这个拿了来给我瞧。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又追问起来,才知道,原来这些天里,三丫头之前就有这毛病。如今她每次闹起毛病来,反倒是不声不响的。开始那会子,她房里人都瞧不出来,只是看见她一个人在里头嘴里不知说些什么,一边在书上纸上写啊画啊的。直到后来有宫人瞧见她不住在上面涂抹,一脸气愤的模样,才觉得不妥,赶紧向三丫头那奶娘说了这事。
之后她们再看时,才知道三丫头一直不住毁坏身边的物件,几乎都是父亲母亲或是我们送她的东西。只怕,她这病是越来越重了。。。。。。”
孟媛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是颤抖的。看到姐姐那六神无主的神情,璇真便连忙安慰对方道:
“姐姐快休说这些。小妹这病时好时坏,这是众人皆知的。她有时病里糊涂,也不知自己做些什么,这也难怪。姐姐可千万休要将这些事儿往心里去,不然三丫头若清醒过来,瞧见咱们如此,更是难受的。”
“她若能清醒倒好,只是也不知有没有这一日了。。。。。。”孟媛不禁又看向那张烂纸,震惊之情掠过她清秀的脸庞。“你瞧见这上头都写着什么?通篇都是‘死’字,她倒像在咒着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