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皇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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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趁着人不多的时间,我会偷偷跑到离天涯殿不远的池塘边,并非是我故意要接近那座宫殿,只是这里的月,倒映在水里,实在太美……
芳草居里没有镜子,我的脸被掩着,镜子放我这儿反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既然如此,不如不要放置镜子,让镜子去它该去的地方,至少这点权利,我还有。
没有人见过我的面容,即使是服侍我的宫女们也没有,每每梳洗,她们都会退到一边低下头,她们不能看,她们不敢看,由于没有镜子,真正看清自己戴着面具是何等容颜的时候是第一回坐在池塘边。
为君遮颜7
趁着月光,我看见青玉面具遮掩住我的半张脸,犹如一只青色蝴蝶静静停留在我的鼻尖。
由于这里的月光,由于这里的袅无人烟,大婚后的半个多月,我几乎夜夜到此,却从没注意过,这里之所以静谧没人是因为离此不远的宫楼便是画坊,画坊的画师们常在这儿作画,谛听是惜画之人,特地圈出此处赠予画坊,不让宫女侍卫随便进入。
于是,有一夜,当一个画师站在画坊顶处作画的时候,我刚好坐在池塘边,赤脚踢打池塘的水面,我喜欢看水花在月光下飞溅出点点晶莹,仿佛只有对着如此晶莹的东西,我才能真心笑开。
于是,在我浑然不知的时候,那个画师认真将我画下,甚至在几天后的夜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呈递给谛听与太后。
由于我太小,那次夜宴,我没有出席,也庆幸自己没有出席。
只是夜宴后的一天,太后终于把我唤去。
她笑看着我的面具,轻摇头道:“这世间有许多东西都能被遮掩,惟独两样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一是人心,另一样,便是能动人心的人美。”
她扬了扬手,一个宫女立即抱着画卷上前。
我从她的笑里看出了几分得意的味道,隐隐感觉她定是从面具里揣摩出了什么,只是始终不点破,仿佛在等戏开场。
而后,画卷被展开,我看见了画里的自己,坐在池边,迎着晶莹如雪的水珠,笑望天上明月。
太后忽地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城儿,你可知,眼前这副画在昨日夜宴上惊起了多少人么?你可知,那群一直讽你笑你的女人昨日在夜宴上是何等的不甘与妒忌么?她们太肤浅,只认为人的美就是容貌的美,又怎会料到,你的美根本不是一张面具可以遮掩的了的,城儿,不要辜负了这种美,要好好利用它,千万不要辜负了。”
后来想想,太后并非对谛听给我面具的事不闻不问,她只是在寻求一个机会好一鸣惊人,更或者整件事根本就是她处心积虑安排的一个巧合,一个天衣无缝的巧合,震慑住整个后宫的同时也逼着谛听无法忽视我的存在。
这场夜宴之后,宫里不再有人对我说三道四,似是谛听下了明令,谁敢再对皇后不敬,一律当罪论处,我清楚,这些举动并非是他为我的容貌所动容,只是,他需要给太后一个答复,为这场小风波划下真正的句号。
而我,虽说只见过那画一眼,却就此无法忘怀。
画的笔法很娴熟,当真如梦似幻,可真正让我惊心的却是画里我自己的笑容,一直以为我的笑是明亮而欢快的,认识我的每个人也都说,我的笑是明亮而欢快的,可偏偏,那个月夜下的我,笑得如此无力,如此苍白,仿佛曾经自由调皮的我已经不在,坐在池边的,只是一缕寂寞幽魂。
托这件事的福,我渐渐过上了正常生活,太后命我每日必去向她请安,说是请安,其实就是对我的暗中调教。
为君遮颜8
太后有一子一女,皇子去边疆习军,只有一位公主陪在身边,公主名吟雪,比我大三岁,却恍然一副十六七岁的沉稳模样,我渐渐明白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意思,在这沉郁深深的宫城里长大的男女,注定都会比平常人家的孩子成熟地更早些。其实,我又何尝不是?
吟雪长地国色天香,又天生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难怪教我们书的台甫会如此看重她,我虽是皇后,可毕竟也是个孩子,所以得随宫城里的公主皇子一起读书,与吟雪的天资聪颖相比,我简直是台甫心中的一个痛,上课不是睡觉就是逃跑,几乎每回都把他气地胡子上翘又奈我不得。
“皇后啊,女经是每位女子必读的圣书,马虎不得啊。”他苦口婆心地把书递到我面前,我却傻呵呵地乱翻着,完全没心思去读它,其实,他上课的那些东西我早已都学过,在军营的帐篷里,先生全部都教会了我,只是我偏偏喜欢装糊涂,偏偏不想讨好他这个自恃甚高的台甫,在我眼里,除了先生,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令我心服口服的老师了。
不过我不讨厌吟雪,甚至挺喜欢她,她总是静静的,让人看不进她心里,仿佛阳光下安静盛开的白莲,那份美只等人来赏,不随意招摇,我常会边吃着宫女送上来的点心边傻傻看她写字作画,有时,她会回过头来对我微微一笑,于是,我也对她笑,两朵笑在阳光下同时绽放,那种令人心惊的美,我可以从周围人的眼神中看到。
似乎,喜欢她的还不只是我,也不只是台甫,还有谛听,每隔三五时日,谛听就会挑些礼物来送她,或许因为她是太后的女儿,更或许她本就可人,让人忍不住地想怜她,可她似乎并不喜欢谛听的礼物,每每接到,她的笑容都会霎然淡去,转而换成与谛听一样淡淡的忧伤,慢慢沉淀在她的眸心深处。
可能是水土不服的缘故,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半年后竟还有了眩晕咳嗽的迹象,玉儿问我要不要请太医,我摇头说不要,那种感觉,竟有点像赌气,赌气没人关心我,没人会像怜爱吟雪那样怜爱我,恨不能哪天自己突然昏死过去,然后惹急一群人跑我宫殿来,但回头再想想,又会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现在想想,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如果不是因为昏厥,可能我永远也不会发现那座院子,永远也不会遇见那个人。
那天从太后寝宫出来,我突然想慢慢自己步回去,便差遣玉儿先行回宫给我准备沐浴,正值盛夏,天气很热,有点闷,才走一半,我的昏眩病便发作了,眼前突然天旋地转,转地我完全没了方向感,我强忍着又走了一会,只觉得胃在蠕动,头好涨,周围的蝉叫好吵,在吸气时,一口气没提上来,人却摔了下去。
我昏过去前,最后看到的是纯净的蓝色天空,然后是一张人脸,一张算不得美却极起温婉的脸,渐渐在我脑海里融化成了雾气。
“皇后娘娘,您可是醒了。”睁眼后的第一时刻,我便听见了她的声音,她的语里略带笑意,犹如古筝的琴音,天籁般动听。
我转眸去看她,却望见她眼中闪闪莹动的惊艳与欣慰:“常听人说娘娘的容貌如何不可方物,今日见着,才算心服。”
为君遮颜9
我笑了笑:“戴着面具,你也能看清我的美丑么?”
她略是摇头:“这叫犹抱琵琶半遮面,愈是看不着,愈是让人心痒,无形中增强了美感。”
我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歪了歪头道:“你是谁?”
她微笑着作揖:“奴婢名瞳雨,居婕妤。”
“你是谛听的人?”我有些失望。
“不,”她笑摇摇头,“奴婢是前皇的婕妤,并非当今麒王的。”
听她这么说,我这才安了心,渐渐露出了笑容,在这座宫城里,我从没遇见过前皇的妃子,她是第一个,恐怕,也是唯一的一个。
见我笑开,她淡收嘴角,转而有了丝愁色:“皇后娘娘,您的身子很虚,该叫太医来调养调养。”
“可我不想叫太医。”
“为什么?”
“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我耸了耸肩,傻傻笑着,瞳雨一怔,抚了抚我的脸,满眼怜惜。
“傻孩子,即使现在还没出现,可总有一天定会出现一人爱你如掌上明珠,信我,可好?”
我歪头望着她,忽然闻上一股熟悉的香,那是梅花的香,是母妃最爱的香味:“你也喜欢梅花么?”
“恩。”她点头。
我笑地更开心了:“我母妃也喜欢梅花,她给我做的衣服里全是梅花,你看,这件上面就有。”我兴奋地撩起衣袖给她看,自从进宫以后,除了大婚当天之外,我几乎没动过宫里为我准备的衣服,那些衣服虽然华丽漂亮,却没有母妃的味道,我只想穿有母妃味道的衣服。
瞳雨走近我,轻轻抚过那些梅花,叹道:“真是极好的针法,皇后的母妃定是贤惠聪慧之人。”
“不只呢,我母妃还很漂亮,是草原上最美的女子。”
“哦?比天下第一的皇后娘娘还美么?”她开玩笑地望着我,我却当了真,拼命点头着。
突然觉得,面对她的时候,以前的单纯任性全都回到了我的身体,仿佛只要有她在身旁,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放下一切警惕,真真正正变回草原上那个谁也奈我不得的鹰儿。
她被我的傻劲逗乐了,掩嘴轻轻笑着,我喜欢看她笑,就好像母妃重展笑颜一般,于是,又是情不自禁地,我拉住了她的手问她:“我可不可以叫你姑姑?”
“姑姑?”她一怔,似想拒绝,但没过半晌就释然了,“也罢,反正我这清净,皇后叫我姑姑,该没人会注意的。”
我笑着点头,这是我入宫以来第一回如此开心,仿佛在这冰冷的宫城里,我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藤蔓,几年后,灸舞曾心血来潮地问我,宫里众多女官你都视之若无,为何惟独对瞳雨如此上心,我轻笑着答,或许是为她太像母妃,更或许是为她从不把我当皇后娘娘看待,在她的眼里,我是真正的孩子,一个需要人关心怜爱却又寂寞的孩子。
瞳雨的宫阁确实清净,而且不大,位于宫城的偏僻地方,就连宫女也只有一个。可她的前庭里却种了好多花,许多我甚至连名字也叫不出,这些花朵朵姹紫嫣红,争奇却不斗艳,很适合瞳雨的性子。
瞳雨说她闲来无事就以种花消遣,看着花朵一个个在阳光下怒放,她的心情也会随之好起来,那晚,她迎着月色在花丛中为我弹了一曲《芳草天涯》。
为君遮颜10
天涯草,草天涯,花朵绽,是芳华。
明月心,星光火,芳华灿烂,不过刹那。
我愿与君为月为星,耀舞夜空遥相辉映,只盼夜也长来情更长,芳草遍地是天涯。
我头一回明白,原来身为女子竟可做到如此出尘脱俗的境界,琴仍是一般的琴,月仍是往夜的月,却因多了她这份音,有了她这份情,一切不再寻常,恍若梦境般飘渺地不可思议。
“这首歌是姑姑自己做的么?”我哼着小调,忽然问她。
她笑摇摇头:“不,这是一千多年前,天神魂女在与吾王珠华诀别时做的歌,那时珠华和人类女子结婚了,魂女伤心欲绝,在他结婚后将此歌相赠,意在表明,她与珠华的爱虽只是刹那芳华,可他对珠华的情却犹如天地间随处可见的芳草,伴随时间轮回,生生不息。”
我听到这里,忽然心痛异常。
瞳雨望着我又道:“魂女在写完此歌后不久就梦灵爆发,终是死在她所爱之人珠华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