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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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胆战心惊过了两天,既没等来雷霆迁怒的惩责,也没等来杀鸡儆猴的连坐惩处。
那日随侍的十多个宫女不由暗自庆幸,未能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但这庆幸刚延续到日中,她们就又听到一条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皇后娘娘带着大皇子去了半月湖凫水。
突然之间,如大风刮过,别院流言纷起。甚至有人说,大殿下落水,根本就是皇后谋害所为!
这话一传,就有人站出来反驳,皇后和大殿下同吃同睡,如果皇后要害大殿下,何苦费劲找了去镜湖钓鱼的机会?
此言一出,那流言又换了一个说法。这次的中心不再是皇后和大殿下,这次的主角变成了当今圣上;言辞凿凿,有模有样,都说皇上在边境身受重伤,性命危极,天子宝座怕是要大殿下来坐。
流言的出处早已无从查举,但因它的内容太具煽动性,便使它有了人人关注的热情。一时间,别院上下人心浮动;对这些流言的猜度和忧惧,渐渐引发了众人前所未有的雀跃高涨。
说它危言耸听也好,或是顺理成章也罢。
总之这个消息因它背后无比巨大的震撼性而张开翅膀,奔走相告的势态有着癫狂的热衷推波助澜;随之而来的各种版本给了平常人难得激越的机会,就连最低等的洗刷仆从也跃跃欲试,要露个自己也有真知灼见的表现。
于是流言被无数次的篡改、更新。接着衍生出更多的细枝末节,挂到众人寝食难安的脑袋上。
由此,重复再来一轮呼吁相宣,这次他们带出更多更杂,但重中之重成为核心一条——皇后预备垂帘听政云云。
当黄总管听到这种种,自然更是惊异不定。但他多年总管的经验,使他看问题也有了上位者的全局观。自然不会与手下的仆从一般人云亦云、捕风捉影。
黄总管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求见皇后。
于是他急慌慌跑去春晖堂,再从春晖堂跑到了苍穹院。在苍穹院等了一个时辰,却等来皇后带着大殿下在半月湖凫水的消息。他只好又往半月湖跑去;刚跑一半,就被半春拦下,说皇后今日事忙,没时间见他;如果有事请他自己斟酌处理。
皇后这分明是不想见自己!
黄总管心里的不安骤增,但也不能不承认和面对眼下的连连碰壁,只得垂头丧气离开苍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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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溶月和小家伙洗漱干净。和长公主、闵氏一起坐到了苍穹院的正厅里。溶月吩咐万春,奉了雪泡梅花酒给长公主和闵氏。
“吴王妃尝尝尝。公主说这个,天热了喝最舒服。”
长公主笑着颔首,却没有说话,只端了万春奉上的甜白瓷小圆碗慢喝。
闵氏也客随主便抿了一口,快速的看了眼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长公主;心里数动,忙语似感叹的应答皇后:
“味道真是好!都是托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的福,妾身今日才有这口福。”
闵氏说着话,眼睛却瞄着上座的皇后,就见她白皙的手里端着的却是一个绘着碧玉葡萄的釉彩双耳杯。她脱口道出心中狐疑:
“皇后娘娘不喜欢这雪泡梅花酒?”
“皇后嫌味道腻。”
不等溶月开口,却是长公主先说了话。正欲说话的溶月听到长公主的帮腔,朝她笑笑,不再作声;随之收回目光,娴静的看着身边的小家伙喝木樨露。
这几日在别院,闵氏早就觉察皇后和长公主关系亲密。此时,到也没有多作诧异。闵氏又看了眼众人,最后把目光放到依恋坐在皇后身边的大皇子身上,语重心长地寒暄:
“桢佑看着清减了些,这几天吃得也少,莫不是惊着了?要不皇后娘娘和我们一同回宫吧?别院伺候的人毕竟少,周围花木繁盛,阴气重。别再有个好歹,皇上回来,可怎么好?免得皇后娘娘到时候不好交代,您也为难。
回去了,万一有个什么事,宫里毕竟有规矩在那里,到时候万一有个变化,皇后娘娘也不用着急上火。自然就有伺候的人处理的顺顺当当的。不像这别院,伺候的人都木讷缺稳重;到底是少人管教,手脚也不够谨密规矩。”
话有感慨,却也话中有话!
既警人,又唬人。
溶月听着不禁轻笑。如果此时坐在这里的人,是原来的司徒溶月,听了这番语似拳拳的提醒,保不准真地被这巧舌如簧的闵氏说动。
“吴王妃费心了,本宫觉得这里挺好。阴气吗,那里没有?桢佑是真龙之子,又岂能畏惧区区阴气?这话,吴王妃以后还是慎言为好!”
闵氏错愕。
她没想到皇后不仅直接的拒绝自己,而且还语带训斥。这里除了长公主,还有数个宫女侍婢,闵氏被说得有些消受不住,羞红了脸,心里又悔又窘。她没想到传说中性情谦柔的皇后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
连随侍的半春等人都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何况是长公主,更是听出了其中的玄机。
她不由就对闵氏的得寸进尺生出几分厌弃,又想到自己无形中被她牵着,成了她的棋子,更觉得怏郁而恼恨。
想到此处,长公主如何会在这样的时候,还替她周全?于是只顾稳坐在侧,既不说话也无多余表情,但摆明了递出幸灾乐祸的态度。
她的态度直接影响随时的宫婢,就连原本想上前圆场续茶水换糕点的万春也止了动作,老僧入定般静立皇后身侧。
喝了小半碗木樨露的小家伙,自然也察觉了气氛有异;毕竟是孩子,难免沉捺不住,有些忐忑。更何况他在落湖吃水的噩境之后,对周围万事都频添了警惕之心。
小家伙的不安明显反射到他紧靠向溶月的身体。溶月忙把她楼在怀里,摸着他的脑袋心叹;大人之间怎样阿谀我诈,勾心斗角也不能连带的伤了孩子。
但吓的已经吓了,惊的只怕还在后头,这也是他身为皇子的必然使命。这么一想,她就停了手上抚挲的动作,终于开腔打破诡异的气氛:
“听说吴王妃喜欢喝桃花酒,本宫这里有几坛,是今春桃花开时,明亲王妃素慧说的方子泡的新酒,也不知道味道怎样?等下本宫就吩咐黄总管装好,顺便给吴王妃也装上几坛,回去尝尝。本宫这就托吴王妃明日回京时,给素慧捎回去。顺便托你给素慧带个口信,就说本宫很惦记她。”
声轻语浅,闵氏和长公主听得却是惊异,皇后这是要赶人了!
还未待两人做出反应,溶月已对长公主说起更多的话来:“明日就是桢佑生辰,公主不如再多住几天?刚才公主不是说,也想要学凫水吗?如果公主真想学,本宫和桢佑一起教你。”
说着,溶月就又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低声问他:“桢佑,你愿不愿意教皇姑母怎么闭气?”
“可,可我还没有学会?”
溶月黯然,自从落水后,小家伙提到水,就更多了怯懦。
长公主知道皇后赶人留人的始末,不待多的双簧,忙顺诌道:“没关系,那明日皇姑母和桢佑一起跟着你母后一起学闭气,好不好?”
“好!”
“那桢佑不能再害怕下水,明天可不能再死抱着我的脖子,不下水……”
三人撇下面红耳赤、自作天人交战的闵氏。笑语盈盈说起闹话,其乐融融的喧阗凸显着闵氏如坐针毡的尴尬。
※※※※※※※※※※※※※※※
在别院一处僻静幽闭的庭院,留刃反复看了看手中写满小字的帛条;才对着立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几个玄衣侍卫低声吩咐一通。
片刻话罢,几人抱拳作揖,动作迅速的迈步扑进房外黑夜。
待几人离去,留刃才在花梨木的太师椅上静坐半晌,起身向外走去。朝着春晖堂的方向,一路疾行。还未到二门,他就遥耳听到悠扬的乐曲。
留刃收步起跳至一颗百年榆树上。从高处、俯瞰而下;触目就见幽旷静谧的春晖堂,灯盏摇曳,宫娥穿行,只有正院屋宇朦胧透着昏黄暖意。
平沙落雁的琴音被风吹卷到留刃耳中,不久就带来婉转的唱词:
“试看他飞上云端,扰扰攘攘,只在空际回旋!猛可的又群然一声划剌江皋。乍静也,却又哀鸣转高!声声也嗷嗷,以诉说劬劳也,怆然封月哀号。”
***……***……***
【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平沙落雁》是一首古琴曲,其意在借大雁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最早刊于明代《古音正宗》。
本人少时就曾在家乡城市看到一个地名,叫平沙落雁;多年才后恍然其意,想来真是感慨又惭愧!
PS
大雾天气,出差回不了家,酒店静,写的新章超了4K,看来不回家也有好处~
晚了,来不及捉虫,先更了明早再修。
真是对不起,文面保证不了特别干净。
这也是为何,赵希望大家回头再看~
安拉~
☆、第57章 天马
西北,甘州。
留金黑着张被太阳晒多了的脸,快步走向驿站处一个矮小院舍,一路都是腰配刀戈、神态肃穆的禁军侍卫;尽管他们端然、不苟言笑,但留金还是纷纷朝其含笑招呼。
片刻后,留金疾行至一个青梭布帘前,门口的侍卫替他撩开夹帘,留金目含笑意朝他谢过,笑嘻嘻地进了房门。
没有屏风,入眼就是一个铺了靛蓝底兰花褥子的火炕。皇上正盘腿坐在炕上,就着一个方形的桃木炕桌奋笔疾书。留金轻声凑近了些,默声立在一旁静侯。
过了片刻,鄢祝融才写罢停笔。留金见状忙上前低声禀告:“皇上,别院那边有消息递送过来。”
鄢祝融正拿纸细细吹墨待干的手微顿一下,哑声问:“皇后和大皇子可有事?”
留金想到得到的消息,忙肃身低答:“留刃说,大殿下意外落水镜湖,幸得皇后娘娘跳水救起。”
鄢祝融一惊,低呼道:“怎么会落水?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粗哑有恙的声音,激得留金怔了一下。他连忙提了青花瓷的茶壶给皇上倒杯温茶,把那同色茶盅轻放到桌上,才细细向皇上说了落水的事和别院的流言蜚语。
留金的声音细碎而低沉,鄢祝融却听得眉头渐皱,思忖片刻,挑出问题:“这么说,皇后会凫水?”
别说皇上意外,留金也很惊诧:“留刃只说当时情况很危机,如果没有皇后娘娘,大殿下怕是……”
说到这里,留金不禁后怕,斟酌答道:“那镜湖,湖心有丈深。”
鄢祝融手里捏着的纸落到桌上:“怎么会落水?可有蹊跷?”
“留刃说目前看上去都像是意外,具体到底如何,他还需细查。”留金说着,把那盛了温茶的白瓷茶盅又往皇上手边推推。
鄢祝融却对他的动作视而未见,习惯性地叩起桌面,沉吟半息又问:“留刃可有提到,皇后对此是如何行事?”
“留刃说皇后娘娘一切如常,毫无异动;就连那日随身伺候的,都没有责罚。”
鄢祝融停下叩响,扶额思量:“落水后可有看医号脉,身体可有损伤?”
留刃知道皇上惦记大殿下,不敢懈怠,忙答:“当时就宣了别院的御医给大殿下诊脉,说大殿下只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