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鄢祝融看皇后盯着自己,神态自若、目光专注,全无其他嫔妃的娇怯。他微觉不适,几不可见的抿抿唇线;再仰头……鄢祝融蹙眉道:
“皇后坐吧。”
溶月听得侧目,皇帝的声音温醇,像是老电影里走出的一件旧礼服。
“谢皇上!”
溶月依言虚坐紫檀木的圆椅,书案上的蟠龙纹墨隐约散发出沉木的淡香,在房间里回荡出悠长的恬淡。
不过片刻,溶月心里就沉静大半,少了起初的紧张。虽是初见帝王,面前的皇帝也确是气势摄人,但她就是觉得——不过如此。
留金亲自奉了香茗过来,皇帝接过浅饮;问溶月:“皇后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四字落地,单薄又短促。
溶月一时想不出更多的话,就在寂静快要浮出窘迫尴尬,溶月忙又笑着回问皇帝:
“皇上近来可好?”
鄢祝融看着皇后花容月貌的脸,默声片息,还是不能想出皇后大婚时的样子。他敛了目光,并没回答,面沉如常的转了话题:
“皇后近来都抄什么经?”
“这几日在抄金刚般若经和心经。”溶月秉着有问必答的态度,轻声回话。
“哦?”
鄢祝融神态难辨,凝目又问:“皇后喜欢心经?”
声音低醇至此,但偏是别有深意。
溶月听的心头微跳、目光略闪,浅笑回道:“到也没有特别喜欢,就觉得它短小精悍,抄起来可以有始有终。”
鄢祝融若有所思,慢慢变成一副恍然了悟的表情:
“皇后这理,朕到是第一次听到。”
“皇上莫怪,其实就是我……”
溶月心下暗怪,出了差错!
她略作停顿,笑容不变的继续道:“就是臣妾性子还是急,那些长经白日抄不完,难免夜里就心有挂念。次日继续再抄,那佛理就像是被搁置一夜的镜奁,难免不会沾染尘埃。这么想着,就容易心生无妄。”
鄢祝融看她明明说错了话,却强作镇定,硬是把话又扭了回去的掩耳盗铃模样,突然觉得有趣。这么觉着,喉咙里不由就低呜着闷笑几声,望着皇后澄净的大眼,他目光深邃:
“皇后这话,到有些耐人寻味!”
说完也不再多看她,起身而立,扬声道:
“留金,传膳。”
待留金应命退去,鄢祝融回身再视皇后,她早已起身,娉婷立在明黄色椅袱前;雪映牡丹花冠下、一双亮眼正望着自己。他略愣,端详的视线不由延长,陌生的皇后美目含波,宛如烟水;依旧了无羞怯颤惧。
溶月见他紧望着自己,那目光似审视又似迷茫,溶月不得自控、也不得理解。心里却对皇帝的深沉难定更加忌惮三分,也因此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谨慎行事。他心思兜转,脸上的莞尔浅笑却始终未变。
一念间,溶月忽听皇帝淡沉的声音近响耳畔,明明很低,偏听的起伏难悦;
“皇后陪朕用膳吧。”
鄢祝融丢话就迈步朝正厅而去。
溶月苦笑,她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看着那已走出几步远,陡然比想象中高大的身影。她暗叹口气,无奈移步趋行。
摆着偌大紫檀木束腰喷面饭桌的正厅,沉默压抑的氛围、让溶月如坐针毡,佯装温婉更是辛苦。偏腹部的绞痛也来捣蛋,终于伺候着皇帝膳毕,溶月方长舒口气,只觉四肢无力。偏皇帝不发话,他只得继续陪着皇帝坐在正厅。
鄢祝融看皇后几乎没吃,心里不免暗想,不是说能吃掉三菜一汤吗?再看她脸色比之前竟是苍白几分,想起留金之前的禀告,别扭的话就奔了出来;
“皇后既身体抱恙,就该好好休养,别院的御医可有开方子?”
话听着像是关心,但更像是责问。溶月不由气结,但回答还是中规中矩;“臣妾只是近日体虚,不吃药也能好。”
溶月的声音虽然依旧低柔温和,但嘴边一直挂着的笑容难免有些僵硬。
鄢祝融听出她话中不以为然的欠敬,目光陡然深下去,声音不由也沉了几分:
“有病就要吃药,皇后莫要任性!”
落地的声音顿然多了硬度,纷纷反弹回来、久荡不去。溶月蹙眉,皇帝这喜怒难定的性子,她真是估着吃力、想着费神。
“是。”
溶月敛起嘴边那木然笑意,垂眸低答。
鄢祝融见她突然俯首,再看不到那滟光明亮的眼睛,只看到她花冠上珍珠流苏在灯影下,泛出碎芒光华;虽静谧,偏让人觉得不耐。
他下意识的握紧手指,再往下看,依然看不到那溪水潺潺的大眼,只有半截下巴,白洁如甜瓷,小巧的有些过分!
鄢祝融心里那股莫名烦躁似失控火星子,到处迸裂;调皮的既招人恼、又招人厌。
他微紧下颌,目光倏地收回。就在那霎那之间,有抹粉影跳进视线余光,像是一方素白印染夺目釉彩……那粉色也是可爱的过分!
鄢祝融停住。
只片息,目光已回速抓住祸首——那是在她白地水红玫瑰印花对襟夏衫、和淡蓝襦裙间突兀而出的粉纱手帕,那或衬或托的角度,更是可爱的过分!
鄢祝融莫名觉得喉紧,这感觉也是过分!
他不由再望向她,一副明明是低眉顺目的样子,偏还是能嗅出几分倔强散漫,鄢祝融蓦然觉得着恼。他刷地背过身,沉声吩咐:
“留金,送皇后回去!”
皇帝声音极沉,掩藏不住的不满蓬勃而出。
溶月和留金双双错愕,但身体的不适容不得溶月细想皇帝大人的情绪,她现在最急需,是去净房。
心意决断,溶月立即俯身应谢,也不顾呆若木鸡的留金,径自撤步离去。
溶月刚到春晖堂,就直奔净房。
他勉强支撑,换了渗血的亵衣。人就倒在床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变稀薄。半春看着情形不好,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苍穹院请连嬷嬷过来。万春刚好从田庄义学回来,听半春说了,她凝神想想才说:
“还是先问过皇后娘娘的好。”
万春的话让半春意识到,皇后娘娘不喜擅作主张。她微凛神色,立刻对万春行礼,谢过她的提醒。
万春回她微笑,声音如常般平静道:“还是我去禀吧,说不定皇后娘娘要问义学的事。”
半春连连点头,笑着替她推门打帘。
万春轻脚走到寝室床榻前,隔着淡粉绮罗帏帐低问:
“皇后娘娘,可要叫连嬷嬷过来?”
溶月觉得疲累,却睡不着。听到万春说话,心想应对痛经,连嬷嬷的方法不外乎平时的小心保养。就是现在叫来,也没急效的好办法。
“这么晚了,明日再说。去端些连嬷嬷方子上的汤品来。”
万春应声刚要退去,半春提着红木莲纹食奁正走了进来。
半春对她笑笑,把食奁轻放桌上;才轻脚走到皇后床前,低声禀问:
“皇上派人送了鸡汤红枣粥和红枣黑豆鲤鱼汤来,皇后娘娘要不要吃一点?”
溶月微怔!
自嘲想:应该不会是毒药,杀鸡焉用牛刀?
***…******………
“皇上,粥和汤都送了过去;回报说,皇后娘娘各吃了一碗。”
鄢祝融站在案前,刚喝的茶在嗓眼里一堵,轻咳几下,缓才作低语:
“她到是能吃。”
说着就放了龙纹镶珊瑚双耳茶盅在案上;“那嬷嬷怎么说的?”
“嬷嬷说,皇后娘娘体寒血亏,还需补血保暖。目前已吃过一月煎药,略有见效。后来,皇后娘娘嫌吃药反胃,就改了食疗方子。她还说,只要平时少着凉,饮食注意,到也无碍。”
留金想起连嬷嬷对自己说的话,忍不住顿顿,才低声咕哝:“嬷嬷还说,将来生过皇子,痛状应该就会消去。”
留金一口气说完,气息微憋,隐约赤红了脸。
鄢祝融背身而立,良久未语。
留金抬头瞄了又瞄,就是不见皇上有所动作,俨然雕塑一般。
他隐隐困惑,皇上这又是怎么了?
***……***……***
【本章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顺利会师。。。
☆、第40章 湖蓝
留金没有想到,皇上会在别院住下来。
不但留金意外,溶月也没有想到。不过她转念一想,也不无奇怪,这别院本就是历代皇帝避暑之地,而今盛夏逼来,作为现任皇帝,来住也无可厚非。
不过,皇帝此次从潭柘寺转道而来,轻车从简,既未带妃嫔,也未带子嗣,到也不像会久住。这么想,她才觉连日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
溶月只盼皇帝早日回宫,自己也好恢复轻松惬意的别院生活。
虽住在瑞景轩的鄢祝融悄无声息,但别院上下却透着战战兢兢的气息。春晖堂一贯的平静也凭空多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溶月早就收敛平日的自由闲散,固步自封、只呆在春晖堂奋笔抄经。但每每伏案却总是运笔恍惚,心境屡屡总被各种纷繁的猜疑搅扰。
虽从三日前初见,皇帝就再未召见过她,但这样的平静,反到令溶月不安。她总有周身埋着炸弹的惶恐,时儿揣摩兼揣摩,实在是心神俱疲。
鄢祝融在别院的第三日迈进春晖堂,溶月当时正在用午膳。
她想到过皇帝也许会突驾春晖堂,但这一刻真得来到,溶月还是心慌意乱、吃惊不已。她心里苦恼笃定,皇帝有自己前世上司临机检查的做派。遇到这样的上司,面对随机的不确定性,就要求员工随时的全力以赴、不容懈怠。
溶月转念让自己释然,不过是一个难缠而苛刻的上司而已。但心里不免苦笑,前世职场的辛苦怕是要继续延续;心里又隐隐的愁锁,皇帝这个心上司怕是比前世的那个旧上司还要难缠。
听到宫女慌张的通传,溶月脑中愣怔,皇帝已在整齐划一的请安跪拜声中阔步行来。听到稳健的脚步声响趋近,溶月的眼睛立刻向红漆门槛望去。
首先投入眼帘的就是一双红缎单靴,再往上看,就见团龙纹盘领窄袖袍中一条夺目的白玉镶琥珀的腰带。
溶月心怨,不是宝石就是琥珀,也不怕身沉!
随着那人高大的身影逆光近前,溶月清晰看到他头顶翼善冠上的二龙戏珠,摇曳生辉,逼人眼底。溶月下意识的眯眯眼,吞下无奈,起身恭敬行礼。
鄢祝融脚步停在她几步之外,鼻息间氤氲淡香,垂眸目光恰好落在她发鬓上的夜白山茶花;那香气清淡至极、似有若无,让人心脾沁宜。
鄢祝融声音略缓,免了皇后的礼。他抬眼环视,目光扫过铺着什锦绫罗的饭桌——两个热菜两个凉菜,一碗红豆碧粳米饭。
一旁的溶月看到皇帝看着简单的菜色,神色渐起不虞,她心头思绪纷起,既担心他借故发难别院伺候的人,又担忧他刁难自己不顾皇家尊严。
溶月强压心慌,诚惶诚恐请皇帝上座。
鄢祝融听着她略微发紧的声音,脸色微松,很快就恢复面色平常、优雅姿态。他又看眼皇后发鬓的素花,却是绕过上座,坐到厅中央的紫檀木饭桌前。
溶月再敛无奈,低声吩咐半春:“去传几个皇上爱吃的菜来!”
鄢祝融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