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与祝融-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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逶迤轻荡。
“您要去哪里?”
溶月步下廊檐,缓缓行到他立的石阶,声音轻柔,充满希翼;“我知皇上气我,可是再大的罪过,也的给臣妾一个辩白机会。”
鄢祝融身挺背僵,一动不动,惟有紧抿的唇线在诉说他的晦涩。溶月伸手想要拉他,中途又垂落腹部。
“皇上,种种的事都是臣妾有错。”她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充满恳望;“但有一点,您一定要相信臣妾,在这大鄢朝,我对皇上之心,比不上海枯石烂,却也是独一无二。”
鄢祝融冷眼扫来,到了如今,竟还拿这些鬼话搪塞,莫非在她那自以为是的心里,他就真是如此无知!
溶月看他眼风更厉,心中蓦黯,自顾凑前,双手包住他攥起的拳头;“皇上现在不想听我说,也不想再看着我,这些臣妾都能理解。那皇上先回前殿,让臣妾明天给您好好解释,好不好?”
这夜,这手,这人。
鄢祝融胸口钝闷的疼,他闭闭眼,挣开包裹自己的凉指。
有眼泪忽然冲出溶月的眼眶,她垂眸让其暗自滚落。
“只有一点,您要答应臣妾。”溶月抹把泪痕,再次紧紧抓住他手,铿锵叮嘱;
“不等臣妾解释清楚,皇上且不可去召幸了别的女人!”
什么叫厚颜无耻!
鄢祝融气的噗哧笑出,冷睨着她;“看来皇后不仅自以为是,还不知天高地厚。”他寒声斥完,挥开她手,大步而去。
夜浓如墨,惟有这方寸被灯火熏染,映满光华。
溶月失魂落魄,驻地良久,直到步履轻响,是半春上前扶她。
“你们刚才在哪里?”
溶月回神,思忖可有可能披荆斩棘、绝处逢生?
“奴婢几个一直站在殿外。”半春想着刚才皇上一脸寒霜,心里起疑,声音越发谨慎;“刚才看到皇上出去,奴婢让她们几个候着,自己先过来伺候。”
既然如此,应该无人窥听刚才始末。
溶月松口气,问起了连嬷嬷;“人呢?”
“去了小郡主屋里。”半春看皇后面色略过苍白,欲要搀她进房。
溶月挣开,吩咐她;“你去把她叫回来。”
半春离开后,溶月缓步踱回房中,拣起适才情急之下,被自己丢落地上的那本画册。
掌开的页面,上面是从大团浓雾中伸出的一双大手,手指颀长,骨骼分明。
画旁是行人人皆能阅读的小楷——“鄢祝融,我想我喜欢你!”
半春担心主子,使人去唤连嬷嬷。她跑着返房却不见皇后,便奔去净室,掀帘却吓了一跳,只见皇后倒在地上,半褪腿上的素白亵裤,污着一团夺目猩红,她大惊失色,奔前急唤;
“皇后娘娘!”
半春脑中纷乱,一个惊悚的猜想,让她颤抖不已;“皇后娘娘,您怎么了……您醒醒?”慌急之下,她扯过一件皇上的袍子,覆在主子身上,使劲摇她。
溶月被晃醒,意识渐回,那刺目的鲜血又冲进脑子,惹她眼晕心悸。
半春看皇后醒转,泪睫于盈;“奴婢这,这就去传太医来。”
“慢……”
溶月拉住她,气若游丝;“先……起来。”
半春泪眼模糊,擦把眼睛,半拖半抱扶她起来。
溶月虚弱,也顾不上羞窘的狼狈,扶着琉璃屏风,由着半春给她整理衣裙。
连嬷嬷来时,溶月依在床上,由半春喂糖水,她自知皇后为何叫她,垂头跪在榻前。
溶月手落腹部,胸腔慢慢升起一种窒闭的疼痛,它阻挡着心跳,难受异常。她看着伏地静跪的连嬷嬷,吩咐半春;“你悄悄去请刘太医过来。”
半春应命急去。
“嬷嬷起来。”
半春歪在枕上,声音又轻又虚;“谁都不能欺君,这事不怪你。”
话落心上,温和至极,毫无怨怪,连嬷嬷反到难过不安,几经嗫嚅,却是无言以对。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除了皇上,嬷嬷切记守口如瓶。”
溶月挥挥手;“你去好好看着小郡主。”
连嬷嬷哽噎难语,重重叩头退去。
溶月静静躺着,感觉到体内稀落的血流,缄默蜿蜒……那个凝聚她和鄢祝融精血的、尚未成型的、珍贵的美丽的神奇的孩子……在某个瞬间,自行挣断血脉相连,如来时一样,悄悄离开她的子宫,流落寂途,化作一滩污血。
是他还是她?
他或她可知,她是真的已经做好了孕育的准备!
心被如此悄无声息的失去攥出累累悲伤,溶月訇然地泪流满面,她无处可诉,无人可怨,是悔是责,惟有自受。
有人轻步进来,是半春低禀,太医来了。
床幔被放下,昏暗的光线中,溶月把手伸向外面,静等最后一线希翼,期盼柳暗花明,能开出一朵侥幸之花。
太医战战兢兢,窸窣礼罢,落手诊脉。
溶月屛息敛神,焦灼等待。
时间慢过等待,时间也快过瞬息。
太医跪地抖音报了结果,偏露出惊惧的犹豫,不确定像是在绝处开了另外一丝希望,折磨溶月煎熬的心。
“脉象加落红的症状……怕是滑胎!”
话落,石破天惊。
房中几个宫娥,面无血色,腿软跪地,离床最近的半春,率先哭了起来。
稀稀拉拉的抽泣,溶月一阵钝痛,滞闷片刻,沉声问太医;
“可确定?”
太医不语,溶月隔帐只听叩头声响。
溶月手抓锦被,思忖片刻,道;“皇上出征在即,免他心忧,请太医暂不禀圣可行?”
身形精瘦的刘太医错愕,心中激烈斟酌,不报于理不合,若报……这怕是要牵连甚广,首当其冲就是他。
溶月不等他说话,让其退去;“你下去吧,今日夜了,明天再开方。”
刘太医额头生汗,垂首应命。
半春送太医出去,饶总管迎面而来。
“刘太医!”
留金笑着上前问礼;“可是皇后娘娘有恙?”
刘太医满腹心事,心不在焉寒暄两句,摆手离去。留金狐疑不解,摇下头问半春;“皇后娘娘呢?”
半春双眼微红,张张嘴委实想要道出原委,可心里想着皇后的叮嘱,还是变了说辞;“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总管可是有事?”
听她如此说,留金猜测大概是皇后腹痛又犯,蹙眉想着皇上为杯茶水就对内侍大发雷霆,还有吩咐自己的话,他神色渐凝;
“你去通禀一声,皇上有话给皇后娘娘。”
溶月点头,让留金站在屏风外回话。
“皇上口谕,请皇后明日去别院。”
留金说罢,许久都未听到回音,犹豫困窘之间,皇后的声音低低飘了过来。
“本宫知道了。”
浅弱的声音微顿继续;“皇上出征途中,必是辛苦,路上饶总管费心好好照顾起居。”
“请皇后娘娘放心!”留金立答;“奴才定细心伺候。”
溶月挣扎坐起;“不知小郡主,皇上可有提?”
“这个……”留金一怔;“到是没有。”
“这样啊!”
溶月低叹;“皇上事多,这事就别烦他了。明天饶总管递信给明亲王,让他接小郡主回王府吧。”
留金垂首,心中微诧。
溶月想了想,补道;“小郡主认人,你告诉明亲王,本宫派连嬷嬷去照顾她。希望明亲王好好待念慧。”
留金恭敬应过,由宫娥引着退去。
脚步声落,溶月吩咐半春;“收拾东西,带些本宫惯常用的衣物即可。”
说着躺下睡了。
留金回到前殿御书房,几个贴身侍候的内侍还跪在门口。他叹口气,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近身前去。
鄢祝融在窗边自饮,留金鼻翼翕动,压下满息酒气,低声细禀;
“皇后娘娘说,明早就启程……传了刘太医去偏殿,想是皇后娘娘不适。”
鄢祝融举杯不停,默不作声。
留金直觉不妙,心下暗疑,莫非这次又是皇后主动要求回别院,惹了皇上如此气恼?
忐忑之间,皇上说了新的吩咐;“去告诉她,自己走可以,别带念慧,她是明亲王的郡主,和她司徒溶月没有关系。”
竟这么说!
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生了气。
留金心惊不已,忙上前斟酒;“皇后娘娘刚还吩咐奴才,明日让明亲王接小郡主回府。”
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把全天下都当成傻瓜!
鄢祝融立起愤懑,把手中酒杯狠摔在地,一声脆响,描金甜瓷就碎了一地。
“皇上息怒!”
留金惶恐,跪地叩求;“皇后娘娘还叮嘱奴才,好好用心伺候皇上……”
“你给我住嘴!”
鄢祝融怒目冷扫,厉声道;“若再提她,你就给朕消失。”
留金大惊,伏地顿首,再不敢出声。
溶月睡了半夜,亲自整理一些贴身之物,衣柜里抽屉里箱笼里,书案上床榻上书格上,只要有她的东西,就有他的东西,不是这个贴着那个,就是那个挨着这个。收走一份静默,还有其他一样在那里窥伺。
得到与失去一样,都是件宛转心酸的事。
得到时从不曾设想,失去以后会满怀心伤。得到时也从不曾蓄意猜想,失去会如此猝不及防,好比一颗苹果从枝头跌落大地,瞬间两眼沧桑。
人生那,为何在盛夏之后,会随着一场暴雨,进入涛讯雨季,有苦难言的隐忍,还要让脸上佯装虚假的晴朗,用身华贵的皮囊把颗恹恹颤心掩裹。
只在这无人的角落,婉转其中,反复吟咏并体味,要把苦情拉出翻晒,经历风吹雨淋,经历拉扯难堪,让那回忆里的光景,淡馨的香甜,浓郁的酿苦!
溶月手下不停,像个尽职打扫战场的战士。一点点摸过去、收起来,起起落落间,脸色的平静,终于把搜寻生还者的可能降至冰点。
遗憾像身体的秘密,唯有自己知它位置。
溶月缓缓打开一个包裹,那里是她历时两月,仍旧未能完成的一件礼物。
她望着它,呆呆的怔,不站在这个时间点上,溶月就不能收到这个新的消息;她经历前世今生,累满心田的人生缺憾,又多了一个名字。
溶月在灯盏下,缝一件精雪亵衣,泪雾氤氲,模糊她的视线,尖利的针刺进指腹,一滴饱满的红血,神奇滚成圆珠,转瞬被帛丝吸进脏腑,透明的白色立刻映出殷红的夺目,像某个暂停的句点,静静潜伏衣裳的下摆。
溶月盯着它愣神,她想起她曾经在这房里,给鄢祝融念过的那些诗,其中有一首,刚念到一半,他就先迷糊睡去。
她看着他的睡颜浅笑,忍了忍还是把它诵个完整——
纵使你是我此生一汪清鸿,也请你收起承诺,誓言往往壮烈,却落个徒劳空虚,如潮水拍抚河床。我们只安静拥抱,在你爱我的时间,遇合然后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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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结束】
☆、第127章 依依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睡醒了才写,脑袋就有些跟不上。
PS
笑枣美人,对于BUG的问题~
看看麻猫美人的长评~~
PS
也许就和我一样,豁然开朗~
寅正时分,天明还被黑夜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