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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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但见英府众人皆是面色沉郁,竟是毫无欢颜,再细细一察,独独少了英洛与夏友,不由奇道:“英尚书,为何征西将军竟不肯前来接驾?莫非是嫌朕今日不该来?”
英田也自纳闷,锦帝今日这是唱的哪一出?眼见着太阳下山,往臣子家中跑?这事却也怨不得英田纳闷,英洛自昨日出宫之时就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家中虽四位夫婿,房事也算得上正常,但目前看来,成亲这几年竟都全无动静,或许自己本就不孕也不一定。至于李岚提到的,娶了李瑜生位皇储出来纯属这位女帝大梦未醒,约略有些糊涂罢了。她今日特特的约了李岚来家商议婚事,为的就是自己毒发之时让她身临其境一番,帝心从来难测,让她见识过了依萝的可怕,大概就不会再生出这种歪主意,硬逼着自己娶那小萝卜头了吧?
周峥见得锦帝责难,叩首道:“陛下恕罪!为臣妻主今日确实不便出来接驾,陛下今日若定要见她,还请恕了为臣妻主惊驾之罪!”
李岚奇道:“难不成她今日发了癔症?”
本是句玩笑话,哪知道忠勇候周峥苦笑回禀:“陛下见笑!若是癔症倒好了!”癔症哪有这般痛楚难熬?
李岚见此,心中纳罕不已,道:“爱卿头前带路,朕恕她无罪便是!”
英府众人呼啦啦起身,英田当先,英乔与周峥在后,引着李岚往鸣凤轩而去。
曙光一线
锦帝李岚自小生长在宫廷,酷刑也算得见识过一二,然而这一日立在鸣凤轩英洛的床头,仍是忍不住被震动…曾经是桀骜豪爽的女子,上马提枪,谈笑间胡虏胆裂,而今残喘在这方寸之地,首足被缚,痛苦挣扎的躯体总教她怀疑,某一刻会耐不得人间痛楚,破体而去。
不,这痛楚也不似人间,竟是炼狱方能有的噬骨钻心之痛……
英府众人除了周峥陪同她进来,余者皆在屋外相候。屋内残灯如豆,除了夏友之外,竟无旁的人。便是那从前性格古怪的夏军医,此刻亦是双目赤红,爱莫能助,唯有一遍遍在她耳边喃喃:“洛洛,我在这里……洛洛,我在这里……”声声呼唤……
李岚沉默,只觉得这房间真正昏暗,令人窒息。二月初的天气寒气未减,床上苦苦挣扎的那人与床头守候的那人皆是汗如水流,不能停止。素来令敌人胆寒的平狄将军悄悄转过头去,不肯多看两眼……
她缓缓迈步而出,门外英府众人个个神魂不属静静相候,廊下璃璃灯光惨然,她抬眼细看,只觉相别不过近一年,礼部尚书英田已是双鬓飞白,容色虽清隽却已然苍老,再不复记忆之中那儒雅美髯的中年男子之风姿他也不过就是位慈父罢了。
她幽幽一叹,道:“朕今日前来,本是有事相商,莫非英将军不曾告知过爱卿朕来所为何事?”
英田显是心神仍系在屋内糼女身上,正留神细听屋内动静,闻言怔得一怔,方答道:“小女昨日回来,不曾跟老臣提起过陛下有事相商!不若陛下前去书房?”
“劳烦爱卿头前带路!”
“不敢!陛下请!”
但见得英田再回头望一眼女儿卧房,满含担忧之色暗叹一声,方才引得锦帝向着中堂而去。身后英乔周峥皆静静随侍,双双侧目,不明白女帝今日凤驾降临,却是为着哪般?
几人漫步而行,心内各有盘算,直等几人落座,李岚方道:“朕今日前来,是为着朕那不成器的弟弟楚王而来!”
英田父子与周峥完全想不到原是为着这个缘故,不由立起身来便要跪下去,只听得李岚道:“众卿先别忙着下跪,且坐下听朕一言!”
英氏父子与周峥皆以为她这是算回头帐,虽依言坐了下来,但颗颗心皆在腔子里提了老高,只等李岚道:“朕今日前来,其实是为了楚王殿下向英将军提亲的………”眼见着英氏父子与周峥皆面面相窥,深感意外,她忽又觉得难以启齿,然则事已至此,也就顾不得这许多,索性据实以告:“小瑜自从英府回宫,便卧床不起,起先朕以为他是身上有伤,不过小儿脾性,容他休息几日便好了,哪知道自他卧床之后便再没起来过,饮食倦怠,日渐消瘦,太医诊治了十几回,总说肝气郁结于心,前两日他陷入昏迷之时朕听得他口中不断叫着英洛这名字,起先朕以为这孩子总是打架打输了,心里憋着一口气,只要善加开导便会不日而愈。哪知道这两日他愈加不好,反倒是他身旁小侍清歌告诉朕,楚王缠绵病榻,确是对英爱卿有了不该有的糊涂心思……”英氏父子闻听此言,皆是心下暗惊,侧目同情的看向周峥,但见他长眉拧断,面色很是不好看,奈何座中此人乃是当今女帝,三人各个按捺下心思且听她再道来。
“等得他醒来,朕暗中相询,哪知他拿出一方旧帕子来,追根究底,这件事竟是朕的过错。去年朕被李晏所拘之时,小瑜与洛洛初次相见,他心气高傲,又闻得洛洛与朕交好,谁知李晏登了基她竟成了宠臣,一时里心内气愤不过,便折辱与她,哪知道此番折辱不但没伤她分毫,竟将自己一颗心给落在了她身上。英洛心胸似海,探病之时见得小瑜流泪,便将身上一方帕子送了给他擦泪……如今这一年过去了,清歌曾说,英洛这方帕子,小瑜是一日也不曾离过身,贴身收着……自父君这世,朕在世上就直得小瑜这一个亲人,可怜他不过十四岁年华,眼见着神识昏迷,昨日朕如英洛进宫提亲,哪知她却道婚约乃父母之命,迫不得已,朕今日厚着脸皮前来求尚书老大人,只望能同意小瑜嫁进英府,也算是救救这死心眼的孩子!”说罢眸中滴下两滴清泪来,偷眼看英田与周峥面色。
但见周峥面色若铁,英乔唇边带笑,英田怜惜的看周峥两眼,刚要张口,却听得扑通一声,惊得将临到口中这句拒绝的话吞了回去………却原来是首座李岚见得这翁婿二人的神色,料得这事若是成不了,宫中那小祖宗不定真的会呜呼了,事不迟疑,不如索性往这火里多添几根薪来,主意打定,不顾他翁婿二人的面色,竟是离了座干脆跪了下去,朝着英田哭诉:“我李岚虽登大宝,但放眼天下,小瑜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抛开国君这一说,我不过就是个疼弟弟的姐姐罢了!还请英大人与周候万万答应了这门亲事,以保全小瑜这条命来!”
英田与周峥被她闹出这老大动静给吓得一时作声不得,还是英田久经官场,立时对着李岚跪了下去,急道:“陛下但有所求,也容得我与这些孩子商量一番,这样跪下来,可不是折煞老臣么?陛下还请快请,万事好商量!”偏李岚又是女子,屋内三人无论哪一个皆不好伸手去搀她,只等她自己起来。
李岚见得英田言语软化,心道有戏,想到宫里那奄奄一息的小祖宗来,不由心下一宽,拭泪起身,道:“老大人与周候这是答应我了?”
英田面现难色,只得将周峥看定,只盼着娇婿能想出好法子来,屏息声气,但听得周峥从容答道:“陛下今日也看见了,为臣的妻主身中巨毒,家中大夫虽医术超绝,也只断定她已不足十年寿数……楚王殿下不过十四岁,再过个九年也才二十三岁年纪,正是春华正荗,若是嫁了进来,不是要做鳏夫?既然昨日陛下求亲,洛洛请陛下今日移步英府,大概也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每每想至那人命不久矣,不过几年寿数,他不由心如刀绞,语声微颤,再道:“陛下忍心看楚王殿下不过二十出头便骤失鸳侣?我们兄弟几个事已至此,总已经丢不开手了,而他……他总归是个小孩子,或许将来还能遇到比洛洛更好的女子,总把眼光放的长远一点才会有好姻缘!”
李岚这是初次闻得英洛寿数能计,不由心下寒凉,涌起兔死狐悲之感,沉声道:“朕离开之时,洛洛身体尚康健,这毒却是谁下的?”
“宣熙帝李晏!”周峥字字如刀,恨意勃发。
“她……”
李岚前尘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目中寒意沉沉,道:“这毒,难道没有解法?”
周峥悲道:“传说中的天下奇毒倚萝,至今尚无人能解!家中现放着神医弟子也是束手无策!”
“爱卿是说神医卫施的弟子?难道夏军医乃神医卫施的弟子?”李岚目中忽有奇色,紧紧追问。
“然。”
“神医卫施……神医卫施……洛洛中毒这许久,夏军医为何不曾找卫施前来解毒?”
“陛下有所不知,这卫老爷子行踪不定,几年前就已经四处云游去了。二弟曾言再过个两年,他与师傅有个约定,师徒二人会回天目山团聚,眼下他虽日夜苦研倚萝解药,但还是盼着两年之后能带着洛洛重回天目山,设法解了此毒!但这卫老爷子从前就交待过二弟,这奇毒无人能解,是以我们也不能全把希望押在他老人家身上!”
神医卫施这事府中竟是唯有英田与周峥夏友三人议定。盖因这卫施行踪飘忽不定,这一年间府中虽撒出人手去寻找,奈何人海茫茫,却又到哪里去寻找?况英洛精神一日日不济,众人只不敢将这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告诉她,怕只怕她精神一松懈,再不能忍受痛楚而撑不下去,哪知今日却被李岚提起这人来。
突见李岚目中闪出喜色来,道:“想要找到卫老爷子却也不难,不过须得爱卿答应朕一件事情来!”
周峥眼见光明已至,但李岚这番话却让他揪心一线,虽知有些事万万不能答应,但权衡利弊,唯有硬着头皮道:“若能找到卫老爷子,无论何事,为臣定答应了陛下!”
李岚点头道:“这事确也不难,不过就是给爱卿再多添一位兄弟罢了!若朕能告诉爱卿卫老爷子的行踪,洛洛毒解不了便罢,若是卫老爷子能将这毒解了,她这寿数不再作准,那小瑜便可嫁入英府为婿,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周峥咬牙想上一回,道:“若是陛下知道卫老爷子行踪却又不肯告知,不过两年,二弟必会带着洛洛回天目山面见师尊……”
却听李岚冷冷道:“周候真是糊涂!两年之内可发生多少事情?刚刚你我也看到了,洛洛这般疼法,便是铁打的人有一日也会化成铁水来,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一介女子,热血肉身,哪里就能够忍受得下去?若哪一日她忍受不了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哪!”
周峥被她说得心内泛寒,只觉平生所遇,唯这件事情让他进退不得,左右思酌,到底咬牙答应了下来:“若陛下能告知卫老爷子行踪,来年她若痊愈,臣……臣便替她应下这门亲事!”心中积怨难消,块垒壅责,一时里只觉这书房逼仄,天地狭小,呼吸郁窒,竟是不知何去何从……
李岚见事已有了七分成,今日也不枉来此,遂起身道:“过得两日朕就下旨让她前去追卫老爷子解了这毒!朕那里尚有一些礼物要送给老爷子!”
英府众人恭送锦帝离府。
依依惜别
过得两三日,等到英洛能真正起身之时,锦帝已有密旨传下,道帝在落难之时,得南宫世家多方相助,更有隐世神医垂堂问诊,救帝于危难之际,现着征西将军英洛前往龙城代帝谢恩云云,另附带了许多上好的宝物与药材,皆是珍奇之物,寻常难见,更有侍卫十来人,一路相护。
英洛诧异之余不免想起前几日自己邀请锦帝前来英府的目地,不由追问老父结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