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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燕子回时-第101部分

小说: 燕子回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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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环帮他将温发擦干,拿犀角梳子梳得通透,当间束了发,戴好了银冠。李瑜见她手脚伶俐,举止有度,不由问道:“请问姐姐平日是侍候府中哪位主子的?”
  那丫头回道:“禀殿下,奴婢是将军的贴身丫环,被将军差了来服侍殿下,殿下若有所需,只管差遣奴婢。”
  李瑜愈加将那丫环细心打量,只觉心情愉悦,见她眉间颇有些英气,微一沉吟,道:“昨夜本王醉得厉害了,若非你家将军,本王怕是要流落街头了。我看这日头尚早,不知道你家将军昨夜宿在哪位姑父的房中?我好前去致谢!”
  那丫头低了头,恭顺答道:“回殿下,昨夜将军宿在候爷房里,候爷一早已经上朝去了,这会子怕是正与三爷与四爷在偏厅用早膳罢。殿下若是不弃,还请移步前去用膳!”
  李瑜颔首:“烦请姐姐头前带路。”
  这丫头正是粗中有细的冬萝。她见楚王问话左右不离少夫人,一早心中见疑,只是不好说出来,复见这楚王忘形之际只拿手去抚身上摺皱,那衣衫本是簇新,一丝儿摺皱也无,偏他爱不释手的模样引人回首。按说皇家气象,何种金贵的袍服没穿过?怎就对这寻常富贵人家的衣衫欢喜不已?
  及止楚王殿下进了偏殿,双眸顿时发亮,但那目中哪有三爷与四爷?一径过去坐在英洛侧首,笑意不掩,道:“谢将军收留赠衫之德!”
  英洛连道不敢。
  一旁自家少主子与易四爷皆拧起了眉毛,面上却是恭敬之色:“草民见过楚王殿下!”
  冬萝暗窥,不免叹息不已,寻得个添茶的机会至外间,将辛夕唤至一旁,如此这般耳语一番,只盼着少主与夫人早日合卺,少生事端。

  相思难表(五)

  英洛这一趟留宿,眼见着自己两位夫君面色皆不好看,她大致理解为这两位夫君皆是倨傲之人,对上位者恭敬作揖一时不能习惯,因此很是后悔收留了这位楚王殿下。
  奈何这位楚王殿下平素住在宫里,这次却对官员家宅突起兴致,少不得英洛作陪,将宅子逛了个遍,末了添一句:“小王镇日在宫中住的烦闷,不如就在将军府上住个几日消散消散?”
  她硬着头皮答一句:“承蒙殿下不弃!”实则心道:小人这庙委实小了点,容不下王爷您这尊大佛!
  易柏早在听闻楚王欲留宿将军府便找了个由头出门视察店铺去了,丢下府中华彻与英洛一对苦命鸳鸯作陪。
  李瑜被禁宫闺,长日迟迟,他殿中那起侍候的侍从们为了想法替他解闷,想了不少把戏来折腾,这楚王殿下看来文弱,实则兴致体力皆好,一径拽着英洛欲较量拳脚,华彻有心支应,却被他一句话驳回:“大公子身娇肉贵,与你切磋小王怕拳脚之下没有准头,万一伤了谁,徒惹将军心疼,可是小王的罪过!大公子还请一边歇息去吧!”
  英洛思量,这楚王殿下对华彻透出的竟然是全然的敌意,若是小小过节尽可不提,但若是中间隔着兰贵君这条人命,和解的可能约等于零。她头疼的按按额角,暗叹这少年虽黑白分明,但总不能教他在自己府中欺负了自己名下的夫郎吧?那她这妻主也当得忒窝囊了些。当下眉眼儿遍涂春风,柔声软语道:“彻哥哥,不如你先回房去忙,等我与殿下切磋过拳脚之后便来找你,可好?”
  华彻一腔郁气被这声“彻哥哥”给化解了大半,心肺之间涌起丝丝甜意,觑得她关切的目光,唇边笑意便慢慢绽放,李瑜不由觉得刺眼,冷冷“哼”了一声,但听他恭声拜别:“草民这就告退!”真个袍角当风,渐渐离了将军府小校场。
  场内眼见只剩了她二人,这楚王殿下不知想起何事,突的面色郁青,当胸一招击来,所幸乃是肉掌,英洛数月缠绵病榻,也是久未活动,往日身手也只剩了二三成,险险避过一招,但见这楚王殿下颇似真动了怒气,手下再不能停,招招绵密,处处击人要害,英洛不得已打叠起百倍的精神,与他周旋。
  她也是病体缠身,被夫婿与家人看顾得紧,久不活动身手,今儿与楚王上了校场,那手下便略略失了一些分寸,不过一烛香的功夫,便将水灵灵尊贵异常的楚王殿下给打倒在地,死到临头还不自知,洋洋得意道:“男子汉大丈夫,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起来吧,起来我们继续?”竟是还未过足瘾似的。
  “本王……本王……”李瑜躺倒在黄泥地里,本欲拿出以往的气势来镇慑一番这猖狂的女子,但生生比她低了一个身高,但见她一双妙目俯瞰下来,平生未曾被下臣如此轻辱过,到底是少年意气热血上头,那声音里便带了一丝哭腔,几乎要羞愧的哭出来!
  “咦?你莫非是要哭?男子汉大丈夫,若是打不过便哭,那大周几十万戍守边防的军士打了败仗岂不是要哭天抢地,丢城失河?何谈保家卫国?”她慢慢蹲下身来,但见少年眼中蓄着一泡泪,秋水双目莹莹欲滴,立时让人心软了十分,她强忍着扶他起身拭擦泪水的冲动,反倒抢白了他两句。
  少年被她这顿抢白,眸中泪水再也不止,簌簌下落,反手抹一把脸,惹得英洛“哧”一声笑出来,却原来是昨日新落的雪,这会子踩踏出了下面的黄泥,这一抹下去便是半颊的黄泥印子,当真可笑可怜。
  李瑜面孔涨得通红这次却是气的!气她藐视于他。眦牙忍疼从黄泥地上硬撑着爬起来,“嗷嗷”叫着向英洛扑过去……
  英洛后来坐在华彻房中边讲边笑,边笑边叹,讲她怎样几句话将那少年逼得泪落如珠,生生将个温文小少年逼成了只下山恶虎,神情之中再无腼腆柔弱,招招狠辣不留余地,累得散架,最后全身挂彩倒在校场之内,被侍从抬回房中,沐浴敷药,至今仍在昏睡。
  华彻起先放声大笑,末了拧眉不无担忧道:“洛洛,你将楚王殿下整成这般模样,他日若被皇族追究起来,可是如何是好?”
  刚刚得报,李岚所率大军已至洛阳地界,辛夕再三苦劝,只盼华彻能近日离开长安,被他坚词拒绝。
  却听英洛满不在乎道:“若是被皇族追究,大不了带着夫郎逃命去!”
  此言甚合他近日渐起的去意,不由赞道:“好!”
  晚膳时分,家人齐聚,英田少不得问一句:“楚王殿下还在家中?怎不见他出来用膳?”
  英洛挟一大块八宝蜜鸭奉送老爹碗里,笑意盎然:“爹爹操心太过!殿下今日在校场练了会子拳脚功夫,大概是累着了,这会子也不肯起来。只让厨子留着火,备了饭食静候着,几时起来几时再用吧?!”
  英田见她笑容古怪,疑道:“早闻楚王殿下好文而不喜弄武,怎么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跑到府里练起武来?”
  “传言有误,传言有误!”英洛干笑。
  夏友今日忙了一日,水米未曾打牙,这会子埋头苦吃,百忙之中还知道问一句:“楚王可是与你切磋?”
  英洛尴尬道:“一柱香,只一柱香!”
  夏友对这一柱香有着深刻的体会,他面上不由浮上个古怪笑意来,“哦”了一声,遂埋头扒饭,不再多言。
  内中华彻是个知情的,其实早憋了一肚子的笑意。易柏是个人精,凡事略从心里过一过便能明白个十之七八,面上虽是淡然,但一早所见那位楚王殿下见得自家这位双目陡亮的模样,再联系如今不曾来用晚膳,那嘴角便有些抽抽,手中筷子半途去搛一块鱼时,大概是力道岔了,竟是中途飞进了身侧华彻的碗里,令一桌的人侧目,看起来真是兄友弟恭的一幕,令他心中颇为懊恼。
  周峥想起往常英洛与夏友在军营里“切磋”的那般惊天动地,全无顾忌,不觉深深的替楚王殿下哀悼!
  …旁人看来,自家的这位不言不动当真是娇淑佳人,岂知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再在朝堂之中混个“罗刹英”的浑号,她怎会懂得“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内里的旖旎风景?便是娶了四位夫郎暗里摸索,总无异于盲人摸象,略窥着了些门道,终归未能得窥天道,难成大器。偶然软弱一回已属奇迹,料她能向旁的男子软语相就,大概还得修炼个几年才成……
  英府一家人顿饭功夫将楚王殿下居心揣测了个遍,内中唯夏友的猜测离真相距离颇近。他从已身早年追随洛洛而去,后来更是上演十八般全武行,历经坎坷方才抱得美人归,归结为这位楚王殿下暗恋心仪之人欲寻亲近之机,只不过手法不得当罢了。以一个先哲为后来人叹息了一把!
  这番揣测殊途同归暗合了李瑜的心境。
  李瑜独自躺在床上,全身无处不痛。他今日突发奇想欲与英洛在小校场比武纯属意气用事。往常他曾与宫中侍从过招,从来打遍宫内无敌手,他哪知这是宫中人心善谀,逢迎的结果。今日技痒,想着与英洛打个平手,好教她不再小瞧于他,将他随意敷衍,当作幼小孩童般呼喝戏耍。若将来有可能与她并驾齐驱,便如平狄将军般与她并肩驱逐鞑虏,可不是人生快事?
  哪知上得场来,她招招不留情面,自己输得一败涂地,怎不教人心肠渐冷唇齿生寒?
  他正在一旁自怨自艾,突听得门被轻推开来,有人将东西轻放在桌上,轻声叫道:“楚王殿下……楚王殿下……起身用点饭食再睡吧?”正是早晨侍奉他的那位侍女。
  他也确是饿得狠了,咬咬牙爬将起来,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银箸,狼吞虎咽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寻思:虽然英府的她冷冷淡淡,但这饭食却出人意料的可口,比宫中珍馐不知美味多少!
  ………楚王殿下,那是因为你饿过了头啊!


相思难表(六)

  
  这日晚饭已毕,府内生了一件出人意表的事端。起先是英洛的几位夫婿各据一位,饮茶兼消食。不过一时,但见华彻上前,硬着头皮跪在英田面前,低低道:“明日彻欲长行,暂时离开长安城,还望爹爹恩准!”

  英田的态度倒是出人意表,总归是不能算作愉悦的:“你若出门只管跟洛洛说一声,岂有老夫置喙的余地?搞这些虚礼,莫非竟是辞行?还是一去不回?”

  华彻自知道了华英两府的纠葛,对这位岳丈大人竟是暗生了一股愧疚之意,心慌意乱,词不达意,一时不免口拙出错,讷讷道:“听闻……听闻三皇女就要打到长安城了……”

  英田抿一口热茶,奇道:“三皇女到了长安与你离开有甚大的关系?”

  座中其余三位夫婿亦进门日久,倒是从未见过英田用这般口气说话,只觉怪异,但又想不出怪异在何处,一时之间亦不敢贸然接口。

  华彻口齿艰涩,杵跪在当地,眼见英田逼迫之意甚重,若是今日他脱口而出答句“一去不回”,英洛怕是会被岳丈立逼写下一纸休书来?若是还有回的意图,那今日又何来离去之说?李岚的怒火总归得有华家的人来承受罢?一时之间,他恨不能剖开心肝来给在座的诸人看看,但座中又有几人能信他?

  正在心内滚油般沸腾,为难之际,但听“嗒”的一声,却是有人将手中茶盏放下,脚步声轻,走了过来,笑道:“爹爹这是做什么呢?彻哥哥离了长安,一则不过是有事要办,二则也是避了三皇女风头。华家与兰家的纠葛一时半会哪里理得清,爹爹这不是为难人么?”这为他出头之人,正是英洛,他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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