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逃妃-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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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牢牢把持宋国公府银钱往来,表面看来,这些年宋国公府入不敷出,大厦将倾,其实大夫人名下产业不知凡几,财力非凡,且掌握着大量消息来源,这些消息包括某府某宅某位小妾出身来历,某人某日有何行径,某人擅长某事等等,不一而足,范围极广,牵涉颇深,且无一定之规,似是无的放矢,但属下总觉似有不妥。”
欧竞天皱眉思索片刻,道:“好,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处理。宋国公府暂时不要动。稍后你将慧侧妃失足落湖身亡的消息亲自送去,停灵发丧事宜也交由你一并办理。”
“是。”阿信躬身领命,退到一旁。
“王爷,”阿仁苦着脸插嘴道,“是死是活,您倒是给我一个痛快话儿啊!就在这半死不活的吊着,难受死个人了!虽然说这趟差事属下办得并不光彩,但是没有功劳,好歹还有这些苦劳不是?”他举起破碎的衣袖,“你看看,这上头不光有丐帮的虱子,还有粪帮的苍蝇屎,还有……”
欧竞天勾唇一笑,对他勾了勾手指。
阿仁打了个斗,立刻一个筋斗倒翻出去,道:“属下身上污秽不堪,这便洗澡去也!稍后自去刑堂领罚!”转瞬消失不见。
欧竞天又转向阿义:“你把手头其余事暂时放一放,专心盯紧皇宫那边。”
阿义躬身应是。
欧竞天往椅背上一靠,不再说话。
阿智对其余二人使了个眼色,阿礼便道:“属下等,告退。”
欧竞天长长出了一口,疲惫地道:“把这孩子好好送走。”
阿信上前将欧崇昱抱起,缓缓退出。
欧竞天闭上眼,眼前却出现了慕清妍那张苍白至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她即便咬破了唇也不曾出声求饶,更不曾申吟一声……这个倔强的女人啊!该拿她怎么办!
不知道为何,在别人面前他可以冷如冰静如铁,可是在她面前却总是情绪失控,明明在心中她是不可替代的那最重要的一个,为何给她的伤害也是最多的?
他目光触到条案上一方木盒,木盒没有盖紧,露出一截红色流苏,看起来眼熟得紧,伸手拖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红色的如意锦套子,套子上精工绣着一只埙,线条流畅花纹古朴,鲜活灵动的几乎可以拿出来吹奏。套子边角上缀着红色流苏,串着红珊瑚珠儿,透出无与伦比的华与艳。不用看不用摸,也知道套子里装的便是他那个带了十几年的埙。
记忆中母亲是最爱埙的,这埙便是她从家族中带来的唯一陪嫁,临终传给了他。
这个套子,是慕清妍亲手缝制的,那时两人情浓,她也爱埙,在温泉行宫,她曾伏在他膝上听他吹埙。那晚月色朗朗,她的发散散披下来,在月色中如一匹上好的如意锦,溶在他黑色如意锦衣袍中,化成他身体的一部分,缠绵入骨。
然后,她说:“这埙这般的冷,母亲每当夜不能寐的时候,抚着这埙便似抚着家乡的泥土,抚着那些深入泥土中的鲜血,冷的不只是埙,还有那些血,还有那些年错付的心……”
所以她做了这个精美的套子,选了红色,是因为红色热烈、温暖,她想用这红色温暖那埙,驱散那些心里的冷。
因了她,他的埙曲不再是那些年的苍凉悲怆,而添了温暖旖旎。可她,却在他为她敞开心扉的一刹那,决然远去。再见,她竟将他视如陌路!
她从来不曾试着走近他吧?她从来都不敢将自己的心捧出吧?她为什么不肯信他?
他恼,他怒。他将自己的心珍重捧出,一点点剖给她看,她却将目光放远放空。
他伤了她,伤了她的身,却痛了他的心。
慕清妍,你什么时候能够信我,心无旁骛地,信我。
欧竞天拿着埙,魂一般飘出了书房,飘进了密道,飘到了别院,飘上了高高屋檐一角。
暮色降临,天地一片昏暗,风吹来带来属于秋的凉意,带来紫薇花的芬芳,那馥郁中却又带着微微的苦。
月上柳梢头,清冷的辉光勾勒出他如石般的剪影,他的脸却沉在黑暗中,半明半昧的光影里,虽然只是凝然不动的一个姿势,却无端端让人觉得忧伤。
缓缓,他抬起手,把埙凑到唇边。一曲伤情。
不是少妇楼头伤怀,悔教夫婿觅封侯;不是折柳相送,萋萋满别情;不是壮士出关,萧萧一去不复还;不是高堂明镜悲白发,子欲养而亲不待……
是明明靠的很近的两个人,却不知彼此的心;是明明想要离得更近一些,却反倒将之推得更远;是明明想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奉上,却将她伤的最深;是悔恨自责,却又不知如何弥补,不知她是否会接受……
一曲诉衷肠,一曲痛断肠。
一曲未终,陶小桃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叉腰大骂:“什么人半夜不睡鬼哭狼嚎?叫不叫人过了?喂,那谁!说你呢!你以为吹个破曲儿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别做梦了!她说了,她不想见你!”说完“嗖”的又窜了回去。
欧竞天将埙移开。抿了抿唇。在夜风夜月中,沉默。
慕清妍一直都是清醒的,欧竞天走后没多久她便从昏迷中醒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血液从身体里流走,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在血液的冲刷下一点点裂开,那种痛……她本以为经历了那么多日子的蚀骨之痛,再也不会感觉到痛了,可是,这一次,她还是觉得痛,不光身体痛,连心也被撕扯着痛。
她没有泪,眼角却湿润了。
她想起与欧竞天的点点滴滴,想起最初的痛,想起他霸道的宣称对她的拥有权,想起密室里为他治伤时的温存,想起他不惜流血殒命的护持,想起温泉行宫里那些温馨甜蜜,想起情到浓时的良宵苦短,想起为了逃离他的虚与委蛇,想起再见时的纠结,想起在他怀中经受的那一次蚀骨之痛,想起他漠然的脸,想起他霸烈强横的索取占有……
原来,她与他经历了这么多。
可她还是不了解他。他像是她解不开的一团谜。他看似无情,偏又多情,看似多情,却又薄情。她不知道他是否值得托付终身,所以即便情到浓时,她依旧带着三分清醒,甚至可以说是警醒,她不敢轻易将心交付,她害怕陷得越深伤得越重。
果然,她看到了他的凉薄,他对他的血脉相连的孩子都可以漠然以对,他对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根本不屑一顾。
她开始反思,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身上的秘密?结果是令人伤心沮丧的。若她不是与鬼蜮、南蒙、天晟教牵涉颇深,只怕他对她不会这般耐心这般爱怜。他说得对,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是手到擒来,何必讨好一个心思始终不明朗的她?
都是因为一个“利”字。
她睁着眼,望着帐顶。下身没有火辣辣的疼痛,反而有一丝清凉,想必有人给她上了药。他不会让她死的,死了便没了利用价值。
可是明知道和他之间不过是利益牵扯,为何心还会这般的痛。明明一再跟自己说,该恨他,为何心底还有一丝希望?
她苦笑。慕清妍,你大概是中毒了!
过了没多久,陶小桃来了。
桃红衣袂带过来一片清凉的风,夹杂着紫薇花的馥郁芬芳,可她无端端只觉得那花香透着浓的化不开的苦。
陶小桃皱着眉,吸了吸鼻子,奇道:“怎么有血腥气?”
慕清妍闭上眼,装睡。
陶小桃窜过去,“呼啦”扯开了她身上的被子,然后一眼看到她身下氤氲的血色,脸色登时变了,重浊的呼吸显示着难以抑制的怒火,轻手轻脚给她盖好被子一阵风似的消失。
过了一个时辰,陶小桃再次回来,坐在床头看着慕清妍,低低地道:“你们何苦这样彼此折磨?”她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眨了眨眼,“喂,你是自己吃呢,还是让我来喂你?”
那颗药丸气味辛辣,微带臭气,还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慕清妍便是想装睡也已不能,只得睁开了眼睛。
陶小桃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把药丸在她面前晃了晃,眼神却向她右臂瞟了瞟。
慕清妍苦笑着张开嘴。
陶小桃快速将药丸抛进她口中,竖掌在鼻端扇了两扇,这才松开捂着鼻子的手,大力吸了两口气,皱眉道:“这配方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忍耐力了!”
慕清妍闭上嘴,一股凉意顺着喉咙下滑,那药丸竟是入口即化。而且味道也不似闻起来那般难以忍受,反而带了些烤肉的甜香。
原本无知无觉的整条右臂慢慢开始有了麻木的感觉,隐隐还有些刺痛,一盏茶后,刺痛消失,换了酸软的感觉,而脑中也一阵阵困意袭来,她慢慢睡着了。
陶小桃看着她沉入睡乡,缓缓摇了摇头,转身到妃榻上也躺下了闭目养神。
到了晚饭时间,有人送了饭来,陶小桃自顾自吃吃饱了又睡。丫鬟过来服侍慕清妍,慕清妍也不使性子,但也只吃了一碗粥便摆手不要了。
“睡不着的话,我们聊聊天吧!”沉默了许久,陶小桃开口道,“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可好?”
慕清妍不答。
陶小桃却自顾讲了下去:“我十八年前出生在一个神秘的部族中,我的父亲是族长的儿子,最有资格的族长继承人,所以爱慕他的女人很多,我娘也是其中一个。而且我娘是族里最漂亮的女人,所以我爹理所当然被迷住了,娶了她,生了我。过了两年我爷爷死了,临终并没有把族长的位子传给我爹,因为我爹虽然身份尊贵,但是能力并不突出,不可能把族人带向光明的未来。”
陶小桃一声嗤笑,神情很有些鄙弃:“我娘呢,做族长夫人的美梦就此破灭,心里自然是不甘的。而且,她在这三年多的相处中发现我爹性子懦弱,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隐忍,此时知道希望破灭,当然不必再忍,所以她开始公然偷汉子,我爹苦苦哀求,却换来她变本加厉,甚至在我三岁那年跟着情夫远走高飞。”
慕清妍忍不住转脸看向陶小桃,见她脸上并无过多喜怒,仿佛讲的便是别人的事,与自己毫不相干似的。
“我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虽然我娘并不爱他,可他是真心爱我娘的,当初爷爷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因为我娘生的美貌性高气傲,性子又烈,根本不是我爹能驾驭的了的,但他在爷爷面前跪足了五日夜,最后差点饥渴疲累而死,终于使得爷爷心软,答应了这门婚事。”
“扯远了,我娘跑了,我爹整日沉醉酒乡,把身子淘录空了,没多久也死了。我就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但是我争气啊,我天资聪明,是族里最优秀的子弟,也是内定的未来族长接班人。”
陶小桃眼神有点空:“所以呢,我身上就背负了山一样的责任。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想要的是一种快意恣肆的生活,比如游戏江湖之类的。所以我在十五岁那年偷跑了出来,在江湖流浪,”她微微苦笑,“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几个人渣,唉,有些人渣人模狗样的,翩翩浊世佳公子,或者英风侠烈,或者温柔多情,其实呢,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狼。我也不是好糊弄的,惹了我的人,都有不了好下场。然后我到了凤鸣关,遇到了贺金蝉,当时身上没钱了,所以找她当了几天冤大头。”
想到那段往事有些好笑,她也当真笑了起来:“贺金蝉和她爹那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