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爱随我-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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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得院中,林婉儿与颜雪稍事收拾,已经月上柳梢。
用过晚饭,两人在庭中闲聊。
“若是顺利的话,师兄和继祖过两日便赶到了。”颜雪轻道。
林婉儿眨眨眼睛,什么也不说,只对着颜雪暧昧不明地笑。
颜雪被她看得心乱,不期然红了脸庞。
林婉儿一脸不明所以,“我什么也没说,你怎么脸红了?”
颜雪咬牙,偏又恼不得林婉儿,只能偏了头去,埋头不语。
“雪!”猛听得一声叫唤,颜雪心中一震,倏忽间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转头只见范继祖与林翼然已然立在门外,师兄风度翩然,继祖气度儒雅,望着她时笑容里偏多了几分执拗与傻气。
“雪。”他再唤一声,温情款款。
“恩。”不自觉地板起脸,颜雪应了声,别过目光。
一旁的林婉儿起身相迎,“林大哥,继祖,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虽然官银总数出了些偏差,但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范继祖诸多感慨,早习惯了颜雪的冰冷,心中喜悦倒不曾因此减退半分,“官银已经安全送出雍州,目前已经分发梁州受灾各地。来的路上还听说梁州刺史被罢职入审,朝廷已经另行拨款,派了专人来治理梁州旱情。”
林婉儿听后,微笑点头,只听范继祖继续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当今圣上是一个好皇帝。从近年的整兵制,睦邦交,制宁王,到而今的撤贪官,治旱情,桩桩大快人心……”
范继祖还想继续说,突然收到颜雪一记冷眼。正疑惑间,又见林婉儿眸光扫过,极其明显的警告意味。范继祖急忙识相闭嘴。
“林大哥和继祖都累了吧?”林婉儿笑着缓和气氛,“我去拿些吃的回来,你们先到房间休息一会吧。”说完望向林翼然。
林翼然无声笑笑,点头应了声,却答得牛头不对马嘴,“确实,出乎意料地顺利。”
“是吗”?林婉儿不甚惊讶地笑笑,“可惜了我无法亲临现场,要不也亲眼见见。”说完便径自忙去了。
晚间各自安顿,林婉儿回房歇息。
“林大哥。”她停下脚步,轻唤一声。
林翼然倚在她的门前,静静看她。
“想跟你谈谈。”林翼然朝她伸出一只手。
林婉儿犹豫地看看他,迟疑着举步不前。
他上前两步,揽过她的腰,带她起飞。
风从耳畔刮过。林婉儿不敢去揣测他的心情,只噤了声沉默,任他带她出了山庄。
新月如钩,周围的景致浸在一片淡淡的光影之中,仿佛模糊不清,却又似清晰可见。
“是你做的,对不对?”
林婉儿装傻,“林大哥想说什么,我不太懂。”
“我听小雪说,进入秋谷原的前两天,你曾使计混入徐谦包下的客栈。”
林婉儿笑,“林大哥也知道,我娇贵惯了,不喜欢露宿。况且失银责任重大,我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叫人把官银送给你们抢吧?”
林翼然显然不信,“你我同游半月,所费银两,足够穷苦人家花费三年有余。如此用度,区区四万两恐怕根本不在你的眼里。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但若说你没这本事,我便不信。”苦笑一下,林翼然继续道,“这样很好,不是吗?双方不伤一兵一卒,梁州百姓又得救助,还顺道替小雪在门中立下威望,一举数得,有甚么不好?”
林婉儿知多说无益,但依旧不想承认,遂闭口不语。
他抬起她的头,望定了她,“不想承认,是因为不相信我吗?”
“林大哥,你明知……”
“为什么,不把发盘起?”他的手指,滑下她的颊,捧一掬她如丝的发,看那华美的发的掌中缓缓滑行。为什么她是这般装束,流云轻挽,翠色盎然。分明,分明是待嫁女子的打扮,分明是呀……
林婉儿急忙后退数步,与他拉开距离,“林大哥,我想我上次说的还不够明白,我……”
“你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林翼然怒吼着打断她的话。惊觉自己的失控,他蓦地转过身去,重重地打在身旁立起的岩石上。
那岩石无辜地歪了脑袋,渐渐分做两截,沉沉下坠。
相思原来是这般滋味。如蚁噬心,点点侵蚀心灵,惊觉时心中已然空出一个大大的洞口,瞬间又被抑制不住的思念填盖。可是相见,偏又成了另一种蚀心入骨的痛。她就在眼前,却又疏远淡漠,遥不可触。
“回去吧。”平复下心潮,他转过身来,那画面却叫他手足无措,“林宛,你……别哭……”
林婉儿愣愣地轻触自己的颊,咸湿的液体自指间滑过,她哭了?
这一世,她从来就不曾哭过。初到异世的迷惘,朱玉儿的以怨报德,安寿的威胁恐吓,甚至刀剑之间生死一线……她不是不曾慌乱、伤心、愤怒、感怀,可她不哭。上一世她哭得太多,得知病情时她哭了一天一夜,可是病魔不曾放过她;看到父母为她染白的鬓发时她哭了,可是家底依旧渐渐掏空;母亲拿走那碗代表长寿的面条时她哭了,可是死亡依旧步步逼近……终于她不再哭泣,她终于明白眼泪只是懦弱者的徽章,什么也挽回不了。
可是现在她哭了。不是伤心,不是恐慌,只是敌不过漫入心底的酸,抵不过侵入眼角的涩。
她眨眨眼,拦不住汹涌奔腾的泪,颗颗透明的琉璃自眸中滑落,在谁的掌中溅碎。
她抬头,他的心疼与慌乱映入眼底。这个人对她千般疼百般好,那样的温柔宽厚,总叫她忍不住想对他倾心依赖,她会跟他说她的委屈,她的彷徨,她的心伤……他总是静静听着,然后温声安慰。她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付出与给予,却偏偏,还不了分毫。
“别哭了,别哭了。”他顾不得其它,紧紧将她搂住。她的每一滴泪,都落在心里,烙在心上,灼灼地疼。
她终于不哭,自他怀中抬起头来看他。微红的眸依旧清澈,眸中的坚决和固执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摄人,“林大哥,我……”
他将她的脸压入胸膛,如同满满的苦涩压下喉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别说,至少现在……让我送你回去。” 清晨的阳光穿透山中薄雾,漏进敞开的窗户里。
林婉儿坐在窗边,对镜梳妆。挽个流云,任余下的发在肩后披散。
“为什么,不把发盘起?”正要放下梳子,林翼然昨日的问话突地响起。
为什么?她将披散的长发挽过,细细理顺了。因为他还没来,所以,还不想为他,盘上头发。
找了一根绢带,将长发束了,垂在一边。她起身出门。
走到偏厅时正好遇到范继祖,见了她惊叫出声,“婉儿姐,你的眼睛怎么肿成这样?”
“大概是昨晚睡不习惯。”林婉儿面色自然地接上。
“我看看。”范继祖将林婉儿拉进偏厅坐下,伸手在她眼睛附近按了按。
“像哭的。”他下了结论。
林婉儿没好气地斜他一眼,“一会儿还要去比武场,你看完没有?”
感觉到林婉儿的不耐,范继祖急忙将语气放柔,“我这正好有一副药方,敷上一盏茶时间就可以消肿,婉儿姐想不想试试?”
林婉儿想想,自己这副样子确实不好见人,就点头应了。
范继祖似乎挺高兴,交待林婉儿稍等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一会他捧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小药包回来,轻轻地将它们敷在林婉儿眼下。
“感觉如何?”他问。
“药味很浓,不过还能接受,暖暖的刚刚好,眼睛挺舒服的。”
范继祖认真地听着,喃喃道,“还可以再改进一下。”
林婉儿扫他一眼,“你在拿我当实验品吗?”
范继祖刚想否认,一对上林婉儿的眸,立刻乖乖说实话,“前阵子雪为了官银的事,操劳过度,导致风邪上攻,目赤肿痛,又不肯吃药,所以我就想了这法子。”
林婉儿听罢,闭上眼睛,“别把我的眼睛弄坏就行。”
“婉儿姐放心!”范继祖自信满满,“我用药向来谨慎。你的情况跟雪不一样,所以我将药方稍稍改……”
奇怪于范继祖突然安静下来,林婉儿睁开眼睛。
颜雪和林翼然站在偏厅,目光正落在两人身上。没人敢给林婉儿脸色看,所以范继祖在两道明显不善的目光中挤出了一个更像哭的微笑,“婉儿姐……不太舒服。”
他的手还替林婉儿扶着药包,姿势与捧着她的脸差不多,而林婉儿正斜倚在椅上微微笑着,丝毫没有自己动手的意思。
门口那两人听了他的解释后一句话也没有,依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范继祖想哭。
林婉儿朝他眨眨眼睛,宛若对周围微沉的气压毫无所察,“继祖,你怎么像快哭了?服侍我令你很伤心吗?”
范继祖比任何人都清楚谁才是最不可以得罪的人。只见他慌忙摇头,“绝对没有。我只是……感动得想哭。”
林婉儿于是满意地闭上眼睛偷笑。
范继祖的药方颇有成效,一盏茶时间后,林婉儿难得一见的核桃眼已经消失不见。用过早饭,被热气薰红的眼下肌肤也恢复了往日白皙。
四人各自收拾心情,正打算往比武场去,便见柳如玉带了四匹良驹,一脸殷勤地登门拜访。
如柳山庄坐落山腰,而比武场地设在山下广场,上下有四五里路程。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柳山庄为表待客周到,便给每个门派都分配了马匹代步。马匹取自如柳山庄后面的柳家马场,隶属如柳山庄产业,倒也方便。
林婉儿自是不愿步行,但是骑马,她却不会。
她不由得回身看看范继祖,却见他蹬鞍上马,动作利落娴熟,哪里还有平日半分柔弱风骨。
林婉儿难掩惊讶,“继祖,你会骑马?”
范继祖腼腆笑笑,“小时候跟叔父学过,骑术尚可。”
林婉儿勉强回他一笑,他若说尚可,那必是非常好的意思。
“林宛。”林翼然首先看出她的尴尬,骑了马踱到她身边,在马上朝她伸出一只手。
林婉儿微愣,不知当接不当接。
林翼然对她微笑,柔声道,“我带你走。”
她在犹豫什么?林婉儿蓦地清醒,收回手,后退数步,严词拒绝,“不用了。”说完步向颜雪。
林翼然默然收回空落落的手,策马向前。
颜雪于心不忍,小声对林婉儿道,“婉儿姐,你伤了师兄。”
林婉儿垂眸,“不能让他,陷得更深。”
“若是……已经泥足深陷了呢?”
林婉儿沉默。抬起头,林翼然落拓孤寂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
“是我推进去的,就该由我亲手拉上来。”
下了山,往北再行数里,便可看见一个十数亩大小的广场。广场中间一个方型擂台,三丈大旗矗立其中,“武”字生风。以擂台为中心,周围修建了数里长的连篷,供各派休憩歇马。
武林大会第一日并不比武,盟主柳飞在擂上说了些客套话,按惯例说了说比武规则后,各派间开始相互寒暄。
林婉儿跟在颜雪和林翼然身边,一日下来,也将江湖中的门派记了七七八八。
第二日开始比武,林婉儿兴趣盈然,边看边听颜雪和林翼然给她讲解台上林林总总五花八门的招式剑法,日子过得津津有味。
期间柳如玉带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