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天下:十夫九美-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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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真轻轻叹了口气,再看看屋子里也没太多需要他收拾,而珑月恐怕就要回来了,慌忙出屋将门关上。
然,刚一转身,已经见着宫漓尘抱着珑月一步踏入院门,慌得藏也藏不住,愣在原地想解释些什么又解释不出口。眼看着两人越走越近,突然,愣了,宫漓尘的脸上……
珑月转过头,一脸幸灾乐祸又得意的笑,“想笑就笑呗,多有趣啊。”
竹真仍旧有些错愕,但还是抿嘴低头,慌慌忙忙跑回房中。
珑月瘪了瘪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么好玩的事,居然没人笑啊。
而再看向一脸狐疑的宫漓尘,没人笑,她自己笑还不行?方才摔在地上抹了一手的土,她佯装着无比自然,一边和宫漓尘聊天,一边将土都抹在了他那张绝美的脸上,如今的宫漓尘,就像一只绝美的大花猫。
这是件多么好玩好笑的事啊,可惜,没人能分享。
宫漓尘看着珑月脸上的笑意,甚至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将珑月放在椅子上,转身回房照镜子。
“纳兰珑月!!!”
“吱!!!”
院子里只有珑月一人撒欢一般的笑声,其实生活可以很快乐,其他人过得却很苦闷,或许是她做得还不够,但她永远不会放弃努力。
而之后,王府中又多了一个苦闷的人,乔易。
身为王府的管家,乔易并非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他如今的第一身份是摄政王府的管家,第二身份才是北莫瑾的手下。虽说这样的双重身份牵扯两国极其敏感的关系,但是北莫瑾却交代他说,根本无需介意,也无需隐瞒,珑月是可信之人,且绝不会忌惮猜疑。
他现在不苦闷这个,而苦闷的是三日后要准备一场婚事,如果真的是寻常纳侍也就罢了,可珑月偏偏要娶的是宫漓尘。
虽然珑月并未强硬要求,但他知道,宫漓尘在珑月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如若不是情势所迫,又何以如此草率?
到底是什么情势逼迫,他已经没工夫去想,匆匆调动起王府所有的人,就连溯,竹真和汐了了也赶来帮忙,千净流没去捣乱。
人仰马翻的摄政王府,终于要迎新人了。
…………
事过境迁,或许也能算得物是人非,可是在珑月眼中,朝堂仍旧和菜市场没什么区别。每个人都拼命说着自己的东西好,都拼命的打压其他对手,仅仅是言语冠冕堂皇了些,其目的多少和菜市场的小贩一样,钱财而已。
而这些“卖菜的”一旦较起劲来,几乎不会太在意主持这场贩卖的人是谁,就像珑月,她第一天上朝,除了那些应景的客套话,谁也没想着她大病初愈需要多加休息,仍旧争执得如火如荼。当然,她如今坐在绵软的椅子上,更为他们减轻了不少顾虑与负罪感。
救赎 (7)
简之航已经去赴任了,她在朝堂中,居然找不到第二个如简之航一般一心为国为民的人。她可以成就一个简之航,却无法改变其他人缔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简之航。在这个时代,成事在人谋事在她,但她不可能什么都做,只能……
“传令下去,明年秋时,再开恩科一届。”
朝堂下的争锋相对终于戛然而止,其实方才所争执的无非是今年北瑶遭战损,田间纳税也相对少了些,一群人争执的焦点便是,削军饷还是加税负。
其实要按珑月的意思,那必是削军饷。北瑶经上半年封扬一战,耗费巨大且后议和之时赔付甚多,仅城池便割去十座。东炽也算伤了元气,恐怕十年内未必能再战,北莫瑾肯定不会打她,那要那么多军饷养着那么多士兵做什么?
但她如今却不能一意孤行,她可以下决策,但是兵权仍旧不在她手中,削了军饷,那无非就是给自己找难过。
“启禀摄政王,北瑶五年才开一次科举,如今刚过三年,若是再开……恐怕要影响到次年的科举。”一个官员如是说道。
对于北瑶,科举并不算是很成熟,之所以定五年一次,也是曾经上一代百官力争来的。谁也不想让寒门学子挤了官员保举的名额,如果有可能,他们恨不得十年一次,或者百年不遇。
而如今武将她暂时不能惹,文官其实多半算她的,纵然因为些自身利益提出异议,但也不会为此一件事便倒戈,看来,终归还是兵权最重要。
她的打算也要从长久考虑了,她对皇位志在必得,却不想在夺了皇位以后真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更加不想让宫漓尘天天累着,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一刻起,慢慢改变这个朝堂。
“只开文科不开武举,恩科不再必设三甲,若无可用之才,也可全部作废。”珑月看似是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却将所有主动权都抓在了手中,说完,慢慢撑着站起身来宣布退朝。
她纵然有再高的心气,也抵挡不了身体现在的虚弱,一个早朝算下来也就不到一个时辰,椅子还刻意垫得虚软,她身上已经起了好几层冷汗,眼前一阵阵发黑。
然,如今深藏浑厚内力的她可谓耳聪目明,那听觉不知要比平时敏锐多少,众官员们的表情不好说,但是那退朝之时议论纷纷的八卦却几乎一字不差。
自古以来,其实男男女女均爱八卦,就连这些道貌岸然的官员们也不能免俗,上朝吵政事,退朝议私事,早已经成为千年法则,当然,这被议论的私事大都不会是自家的。
珑月远远跟在百官众人之后,她走得并不快,被甩下远远的一大截,却并不影响那些声音传入耳中。
摄政王要纳侍了,此前纳王夫的事不知为何被女皇压下不理会,摄政王一招病还未痊愈,纳侍居然纳的是未过门王夫的弟弟。仅这一点,就足以让很多人热血沸腾,未过门的王夫他们见过了,那跟皇夫一模一样的面容曾让他们不禁心惊又感觉新鲜刺激,还隐隐有些许期待。而据听说,那个未过门王夫的弟弟,才乃是真正的人间绝色,见过一次的人至今都魂牵梦萦。
救赎 (8)
果然,就算是无所不能的女皇,也挡不住摄政王艳福不浅,从摄政王不再痴傻了以后,各式各样香艳的八卦就没消停过,这一次,更甚!
当然,也有胆大的未出宫门就开始调侃,说这摄政王艳福不浅,可也太不浅了。刚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回来,紧接着就要纳侍,那身子吃得消么?病完全都好了么?莫不是要冲喜吧?
众说纷纭中,万变不离其宗,果然,北瑶有摄政王在,就连众人百姓的生活也丰富多彩了不少。
珑月在后面听得表情无比怪异,几乎是以挪着的速度到了宫门,官员们也早都散去了,唯留下她一人的轿子,轿子旁还直挺挺站着溯。
身上有些无力,而心中似有些气,珑月迈出宫门,慢慢挪了几步,溯未动。
再挪几步,溯还是未动。
索性直接脱力一般靠在门边上,眼看着身子往下滑,溯才嗖的一声闪到她身旁,却就这么看着。
“我说,哥!您能扶我一下嘛?”
溯一激灵,这才伸手扶着她送入轿子中,她和溯的关系,从什么时候起已经尴尬到了这般?
曾经他奋不顾身冒着擅闯宫禁的危险也要冲进宫门抱起她,曾经在她身边一守就是好几夜,抱着她给予她温暖,她曾抱着溯痛哭,难道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吗?
“溯,我不值得你心疼了么?”珑月轻轻问着。
溯扶着珑月走入大门,眼见着满目的大红灯笼,忙忙碌碌准备婚事的热闹,微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你……有心仪的女子么?”珑月有些迟疑问道,无论如何,她希望溯幸福,不管以哪一种方式。
溯一愣,脑袋顿时摇得像拨浪鼓。
“帝景天让轻弦送来的东西中,有可以治你身体伤残的药,只是药性凶了些,恐怕要再安定些的时候再让你试,你……”
嗖的一声,溯直接闪身没影,珑月惊诧着看向屋角的残影,半天才眨了眨眼,她话还没说完呢啊。这溯怎么现在有了连她的话没听完就跑掉的习惯了呢?
难道是她揭了他的伤疤?不可能,她已经很小心对待这件事,且她也告诉溯,是可以治好的啊,溯跑什么?
他只要治好了身上的伤残,便不会那么自卑,一切安定下来,他兴许就能找到心仪的女子,是娶是嫁,那难道不是最幸福的事么?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溯去而复返,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头,嘴唇努力开阖,我不治!说完,再次闪身跑掉。
“喂,你……”珑月百般摸不着头脑,而溯根本不给她机会。什么叫不治?哪个男人愿意身体伤残?溯到底在想什么?
然,她不可能一旦想不通便去入梦,她入宫漓尘的梦是情非得已,虽然并不像珑雪所说一片混白无功而返,但是,一个人的梦中充斥着太多无需压抑的自我情绪,其实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她当初进入宫漓尘的梦中,虽心中早有准备,知道宫漓尘的心境复杂,却仍旧差一点儿就陷进去万劫不复。
命有定,人有情 (1)
那梦境中的酸楚挣扎包围着她试图将侵入者吞噬,那些纠结与期盼,剧烈到了差一点儿就将她的精神撕碎。在那个漆黑没有半点光明的世界中,散落了无数记忆的碎片与憧憬,会让人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哪个才是假。
好在宫漓尘的梦境很好区分,痛苦挣扎的是真,那些一切的美好,便是他的憧憬,所以,她知道他心底深处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溯到底想要什么呢?他的心思远没有宫漓尘那么复杂,他的期盼应该远不如宫漓尘的那么多,到底……是什么呢?
珑月看着自己手中的木匣子若有所思,木匣子中有三瓶药,其中两瓶都是留给溯的,而帝景天的留书也写得明明白白,之所以不给他用,实乃凶险,若无人照应,恐怕性命不保。一瓶治他身体伤残,一瓶可以让他开口说话,帝景天留给溯的,几乎是一个重塑完美的未来,留给她的,却仍旧是一片狼藉。
没有专门写给她的信,却有一本关于修炼武功的秘籍,那上面飞扬隽秀的字,是帝景天的字迹。上面洋洋洒洒教给她运用内力的方法,禁忌,通俗易懂,他知道她很笨,一句口诀也会为她解释得详尽至极。
其实并不难,虽说拥有强大的内力一时间并不习惯,很多时候会想不起来运用,但若真想使用,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因为难的是修炼,而非使用。
她恐怕很难想象帝景天当初修炼这身内力时所吃的苦,却在一夕之间全给了她,自己消失无踪。
还恨么?虽然她一直对帝景天强行施暴的做法耿耿于怀,但是凭心而论,她能恨么?恨了又能有什么用呢?
而翻到最后,薄薄的书册最终只有那么一句龙飞凤舞的话,“倾尽一世光华,若能闹得你家宅不宁,最好再离散几个,纵然无法目见,我心甚慰。”
“疯子。”珑月一声气笑,再翻翻木匣子,已经别无他物,还有一瓶药是留给她的,帝景天已经算尽了她的未来。
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