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桃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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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天字三房(续)
文纨是个俏丽的女子,但此时全身缩成一团、心胆俱裂的慌张模样,让苏小沫很不厚道地想起了土拨鼠——那种一点点小动静便会钻到地下去的小动物,忍不住咯咯娇笑。
清脆的笑声自然引起了对面人群的注意,侍卫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神惊艳地傻了眼,文纨却因有人敢于嘲笑自己非常恼怒,瞪了苏小沫一眼,怒喝道:“笑什么笑?知道本小姐是什么人么?”
苏小沫轻蔑地一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将本小姐打伤的文纨文举人嘛。”
文纨闻听此言,眯起眼睛细看了苏小沫几眼,没认出来,却认出了她身边的秦无欢,忍不住骇得打了个哆嗦,俏脸吓得雪白,脊背生出一股寒气,有种白天见鬼的感觉。
她前些日子被父亲唆使着买凶杀人,虽然不是她亲自到魅夜堂去的,但心中一直以为苏小沫已经死了,不曾想今日会在眠月楼,与活生生的苏小沫相遇,骇然以为苏小沫是来找茬的,立即颤抖着声音命令侍卫:“快!快保护我。”
苏小沫笑看着她,目光掩饰不住鄙夷,娇声问道:“文小姐,好些日子没见,近来可好?自从上次被文小姐失手推下楼后,小沫的呆病便被医好啦,小沫心中对文小姐感激不已,一直没机会当面道谢。今日既然有缘相见,小沫一定要敬文小姐一杯。”
说罢,苏小沫打个眼色,艳儿立即机灵地端了一杯水酒过来。苏小沫双手握住,隔空遥祝,“等小沫解决了家中常来的那些个杀手后,再到文府向姐姐道谢。”
文纨又哆嗦了一下,听苏小沫之言,拿不定她到底知不知道,是她买凶杀人。
文纨的贴身小侍文蔚,凑过来小声提醒:“小姐不可自乱阵脚。”
文纨深觉有理,于是便镇定下来,站直身子,冷哼了一声道,“敢跟本小姐争锦瑟,当然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居然敢打坏本小姐雅间的竹帘,胆子不小!今日你若再敢喊价,本小姐便再请你滚一次。”
苏小沫淡淡一笑,“若想佳人青睐,得凭自己的本事,就算小沫不与文小姐争,旁人便不争了么?”
文纨得意地笑道:“在天都,除了你这个书呆子,有谁敢跟本小姐争?”
苏小沫故作吃惊地张大嘴,“原来在天都,最大的居然是你文小姐!”
这话说得,有谋反的嫌疑,文纨的脸色变了几变,才哼哧道:“本小姐可没这么说,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小姐早就是锦瑟的入幕之宾,你以为你会有机会么?”
苏小沫微微一笑,不再理会文纨,她本来就是来点点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刚才文纨的表现,几乎可以与草包划等号了,身边的那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倒是要防一防,回家请爹爹查查是什么人。
思及此处,苏小沫又深深地看了文蔚一眼,端正的五官,周正的气质,相貌中等偏上,没有任何特色,放在人群中,很快便会消失不见。
偏了偏头,她轻声问秦无欢,“欢,上次你见过那个青衣男子吗?”
秦无欢瞟了一眼,肯定地道:“见过。”
这么说,这男子算是文纨的师爷之类的人物啰,苏小沫敏锐地察觉到他也在观察她,于是冲着他嫣然一笑。
文蔚微微一怔,便也对她温和地一笑,目光中并无任何惊艳的神色,让苏小沫微感诧异。
此时,楼下突然一片寂静,大厅内的舞台上,长长的珠帘垂了下来,看起来锦瑟要出场了。
苏小沫掩下心中的诧异,垂眸看向楼下的舞台,不知锦瑟想用什么方法来为自己过生日。
鼓瑟轻扬,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在珠帘的遮掩下,似有若无地缓步走向舞台中央,随着身影优雅地坐下,一连串缠绵悱恻的琴音随即飘扬出来,闻者莫不心醉。
苏小沫盯着稀疏的落地珠帘,心中暗忖,这个锦瑟倒是个玩朦胧的高手,这样若隐若现,的确非常吊人胃口,楼下的观众几乎全都口若悬河了。
展鸣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苏小沫一眼,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看,心中不屑,暗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别处,猛地察觉到有几处垂着的竹帘后,有人在观察着这边,立即一扬手,将竹帘放下。
苏小沫的视线猝然被挡住,不满地转过目光,瞪视着展鸣,嗔怪道:“你在干什么呢?”
展鸣冷淡地道:“有人在看你。”
苏小沫怔忡片刻后,皱眉问道:“有几个人?”
展鸣毫不迟疑地道:“三处,不知是几个人。”
三处?苏小沫暗暗咂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都是些什么人?
竹帘垂下后,北面天字一号雅间内的年轻男子便轻笑道:“想不到她的夫郎武功还不错。”
宫深雪的目光透过竹帘的间隙,看向苏小沫的雅间,恭顺地道:“公子,左侧的才是她的夫郎,右侧那人,我没见过。”
被称为公子的青年不甚在意地道,“是不是她的夫郎都无所谓,只要她不坏咱们的事就行了,一会竟价时,你要把握好。”
宫深雪颔首道:“知道,我已经安排好人手了,如果是苏小沫出价最高,必定将她压下去。”
青年点点头,沉声道:“文太师那边,要加紧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怎么锦瑟还没迷住文纨吗?”
宫深雪俊美的脸上有丝无奈,“不是没迷住,而是文家不愿娶娼人。”
青年沉思片刻,问道:“锦瑟这么久都没身孕吗?”
宫深雪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每次都要他服落子汤,不让他留种。”他老早便打了这个主意,文纨三年中陆续娶了两位侧夫,但没一人怀上了孩子,锦瑟若能怀孕,必定父凭子贵,嫁入文家,可惜文家防得严,这事一直没有着落。
青年半阖上双眼,半晌后,淡淡道:“今晚让文纨醉倒,留在眠月楼内,无论如何要拦住送落子汤的下人,让锦瑟尽快怀孕,嫁入文家。”
宫深雪点头应道:“知道了。”
南面的天字四号雅间内,一名俊美得雌雄莫辨的少年公子,轻声问身边的属下,“锦瑟,便是他们安排给文太师的人么?”
侍立在一旁的年轻人立即弯腰应道:“禀公子,正是,但属下打听到,锦瑟似乎对苏半城的千金有意,宁王爷也有意将四公子嫁与苏小沫。”
“就是你刚才指给我看的那位绝色美人么?”
“正是。”
“呵呵,好啊,皇叔还真会挑媳妇,但我更愿意成全锦瑟。”俊美的公子一脸笑意,仿佛真心要成全一对佳偶。
第二十二章 出手阔绰
琴音倏地停住,余韵不绝于耳,舞台的珠帘被小童分开,一身天青色华衫的锦瑟,缓缓将手轻搁在双膝上,不顾舞台下疯狂地喝彩和呼唤,期盼的目光在二楼的雅间寻觅。他今天特意穿上那件月青衫,想让苏小沫瞧瞧他儒雅的一面。
此时二楼的所有雅间,几乎都将竹帘挑起,众人走到落地窗前,不由自主地击掌,向锦瑟表示祝贺。如此悠扬的琴声,也博得了苏小沫的好感,她浅笑盈盈地立在窗前,轻轻鼓掌,令锦瑟的双眸瞬间亮过天上星辰。
锦瑟站起身来向四围躹躬致谢,含情脉脉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她,此举自然引来无数人的不满,众人不会怪罪锦瑟,都将愤恨的目光凶狠地击向苏小沫。
她最爱的事,就是成为众人的焦点,苏小沫心中暗自得瑟,脸上的笑容越发妩媚。展鸣鄙夷地暗哼了一声,秦无欢则垂下眼眸,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心痛。
春妈妈满面笑容地上了台,向楼上楼下的各位客人道个万福,喜气洋洋地道:“今个儿是我们锦瑟的生辰,他想让位怜香惜玉的恩客陪他共度春宵,在坐的哪位想与锦瑟秉烛夜谈的话,就出价吧。”
苏小沫闻言扑哧笑出声来,这眠月楼变着法子的赚钱,估计是平日里多半被文纨给包了,老顾客有会员折扣,觉得不划算,才会来这么一出竟价的戏码,还说什么秉烛夜谈,谁会出大把银子跟人聊天啊?
春妈妈的话音刚落,叫价的声音便此起彼伏,从一百两开始,慢慢叫到了一千两银子。苏小沫扬了扬眉,营销策略很成功啊!据她打听的价码,锦瑟一夜的陪宿费一般是纹银五百两,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便飚升到了一千两了。
“一千五百两!”文纨得意洋洋地报出价码,楼下的人全都默然,一千五百两可是笔大数目,一般人是出不起的,就算出得起,也舍不得用在一个小倌身上。
天字一号间内的年轻男子和宫深雪都忍不住面露笑意,果然不出所料,文纨还是被锦瑟给迷住了。
“一千六百两!”苏小沫想也不想地报价,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跟文纨唱对台的。
“一千七百两!”文纨恨恨地瞪她一眼,继续加价。
“一千八百两!”
“一千八百五十两!”
听到这个数字,苏小沫很不文雅地哈哈大笑,文纨的脸霎那间涨得通红,她只带了两千两银子,总得留点打发小厮、给锦瑟点小费什么的。
“一千九百两!”苏小沫好不意思收住了笑声,轻描淡写地报出令文纨咬牙切齿地价码。
“一千九百五十两!”文纨瞪视她的目光,几乎都要将她洞穿了。
苏小沫耸耸肩,抱歉地冲一脸殷切期待的锦瑟笑笑,转身坐回软椅内。秦无欢默默地跟过来,暗自咬了咬牙,悄声道:“沫沫,咱们带了五千两银子……”意思就是,如果你想要锦瑟,钱不必担心!
苏小沫瞟了无欢一眼,看出他心中的妒意和隐忍,有些好笑地淡淡地问:“欢,你想我留宿眠月楼吗?”
“……不想。”犹豫再三,秦无欢还是决定直抒胸意。
“那不就行了?我也不想。”苏小沫答应继续饮茶,其实不是不想,而是今天不行,毕竟昨天才跟无欢成亲,今天就留宿花楼,太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秦无欢的眼中立即盈满笑意,展鸣却不大相信她,冷冰冰地道:“虚伪!不想你竟价干什么?”
苏小沫状似无辜地解释道:“我只是想把文纨的口袋掏空而已,她不是钱有多要买凶杀我吗?那我就帮她花花啰。”听到文纨五十五十一加,就知道底线到了,所以她便不再叫价,免得真要她掏那么多钱出来,反正平时五百两就能搞定,多等几天无所谓。
“一千九百五十两,还有人出价吗?”春妈妈见苏小沫坐下,立即笑开了一朵花,天字一号雅间内的两位男子也同时松了口气,虽然宫深雪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还真怕苏家的财力,和苏小沫的痴情。
“白银五千三百两。”天字四号雅间内,突然传出一个年青男子淳厚的声音,而且仿佛知道宫深雪的底线似的,报出的价格刚好比他准备的金钱多出三百两。
春妈妈僵硬地笑着,目光瞟了瞟混在楼下人群中的女配角,又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天字一号房,等待老板的示下。
苏小沫察觉到这一幕,忍不住上了心,记得自己要见锦瑟时,深雪便百般阻挠,说是怕了文纨,今日所见,只怕不是怕了文家这么简单,他们是在千方百计地拉拢锦瑟跟文纨。
可是不让她见锦瑟,还有别人啊!怀着看好戏的美好心情,苏小沫再次踱到落地窗边,挑眉迅速地扫了一眼二楼的雅间,只有天字一号、四号没挑起竹帘,不用问,那个叫深雪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