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桃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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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沫考虑着是否应当把烛火吹熄,现在是夜间,敌暗我明,明显的处于不利之地。
黑暗之中闪出一道人影,展鸣立即飞身跃出房间。
苏小沫在秦无欢的保护下,麻着胆子蹭到窗边,将身子掩在墙内,探头探脑地向外窥视。
两个身影在院中的空地上,迅速地汇合又分开,分开再汇合,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呯呯直响。
家中的护院迅速地围了过来,高举着火把,将朗国的花园照得雪亮,将两个打斗中的人围在当中。但他们交手的速度实在太快,只看到衣袂翻飞,却插不进手去,护院的武功大多平平,只敢在一旁摇旗呐喊。
半柱香后,院中的平地上突地腾出一团黑雾,一个人影迅速地窜进新房。秦无欢立即举称相迎,被来人挡下,轻喝道:“是我,展鸣。”
秦无欢依旧戒备地将苏小沫挡在身后,凝神看向展鸣那张精致无瑕的脸庞。
展鸣的精力都放在窗外,刚才那名杀手已经败退,为求逃生抛出烟雾弹,但他怕杀手乘乱潜入房中,这才立即进屋保护。
院中的护院纷纷四处寻找张望,可刚才打斗的两人,踪迹皆无。展鸣凝神倾听了一小会,确认已经安全了,便对苏小沫道:“你们可以休息了,今夜不会再来。”
苏小沫定下心神后,查看了展鸣一番,见他衣袖上有斑斑血迹,忙关切地问道:“展公子,你受伤了么?”
展鸣清冷地道:“没有,你们休息吧。”便转身回耳房的床上躺下。
被杀手这么一闹,两位新人都暂时没了心情,宽衣躺下后,秦无欢心有余悸地道:“他们两人都是高手啊,我没看清几招。”
苏小沫无声地笑笑,她根本连人影都没看清呢。
秦无欢突然将手从她背下伸过,手臂一曲,将她整个搂在怀中,轻轻地许下誓言:“我日后要勤练武功,不能依靠他人来保护你,因为你的命便是我的命。”
到这一刻,苏小沫才有了秦无欢已是她丈夫的感觉,以前因为地位的差别,又是女娶男嫁,并没如何将他放在心上,而这句誓言,让苏小沫觉得他是个男子,是她可以依靠的良人。
将螓首轻轻搁在他的肩窝处,苏小沫轻柔地笑道:“好,我会等欢来保护我。”
短短几个字,便让秦无欢的热血沸腾,忍不住将娇妻拥紧,低下头轻嗅她肌肤上清幽的花香,灵与欲被少女的体香调和搅动,融在一起,暮春微凉的夜晚,渐渐燃起熊熊之火……
第二日一早,苏小沫便被秦无欢温柔地吻醒,依习俗,他必须由妻主领到岳父母处敬茶,尽管知道昨夜累着了她,但不得不先唤醒她,完成初婚的仪式。
苏小沫慵懒地半眯着眼睛,任由秦无欢服侍着穿衣,不时偷吻他一下,勾得他深深地回吻,几件衣衫穿了近半个时辰。苏小沫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块玉佩,亲手为他戴上,秦无欢越看越爱,但他身无长物,想来想去,只有将母亲临终前,传给他的一个吊坠送给她。
苏小沫见吊坠是用紫铜铸成的五芒星,想来那时秦家名贵点的首饰,都被官府收走,这是秦无欢父母亲唯一的遗物,便笑着道:“这么有意义的饰物,你还是自己拿着吧,你不用送我什么。”
但秦无欢坚持要将吊坠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她,苏小沫便笑着,让他帮忙戴在颈间。
两位新人手牵着牵步出新房时,展鸣早已等候在院中。苏小沫淡淡地冲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便转头亲昵地询问夫郎,秦家从前的事情。
秦无欢说,秦家有一套祖传的刀法,据说他曾爷爷曾靠这套刀法,打遍四湖四海的山贼,打出了威远镖局的名声,但他爷爷的资质有限,只习得七八成,传到他爹爹这一代,又打了点折扣,因此才会失镖,父母亲才会……
苏小沫忙握了握他的手,无声地安慰,以她的观点来看,秦家父母的傲气太重了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算是被卖为奴隶,活着也比死了好,也许过得几年,便有办法酬得钱财,还债赎身呢?
秦无欢赶紧将忧伤的心情压下去,今日是他成亲的第一天,要欢欢喜喜地才吉利。父母亲悄悄地将刀谱传给了他,他一定要练成刀法,成为一个可以保护妻子的男人。
苏小沫怕触到他的伤心事,言笑晏晏地转换了话题,不多时来到鎏园,苏氏夫妇早已端坐在太师椅上,等着喝新夫婿的茶。
秦无欢双膝下跪,恭敬地向双亲敬过茶后,苏老爷便勉励他早日为苏家开枝散叶,一索得男。
苏小沫见无欢的脸都红到耳根了,何况还有展鸣这个外人在场,忙将接过话头道,“爹爹,这事急不来的,顺其自然吧。”
苏老爷呵呵笑着点了点头,一家人坐着闲聊了会子,苏老爷担心夫人的身体受不了,便转头问夫人:“珍儿可要回屋休息休息?”
苏夫人知道丈夫疼惜自己,便温顺地由丫头扶着回房。苏老爷打发新女婿先回去,请展鸣回避一下,他要带女儿去书房,有要事相商。
展鸣陪到书房前,看着父女俩进去后将门关紧,便走下连廊,在小院中戒备。
看着院中残半的桃花,展鸣没来由的觉得心烦气燥,莫非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昨夜里屋传出一阵阵的轻吟浅叹,搅得他无法安睡,他虽然练过闭气功,却没练过闭耳功。这女子前一刻才因争小倌被人追杀,下一刻就能与新夫郎鱼水之欢,真是没心没肺!
耳中传来一阵极细微的机关转动的声音,展鸣微蹙起眉,随即又释然,大富之家,谁家没几个暗室呢?
第十八章 天机阁主
苏小沫随着爹爹进入暗室,暗室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排书架,一张书桌,几张八仙椅。
苏小沫好奇地转了一圈,地方并不大,前院的房舍呈品字形,估计这暗室是建在品字形的正中,在视觉上被其他的房间隐藏。
苏谨瞧着女儿转来转去,不由得呵呵地笑道:“暗室,大多数官员和富商家中都会有,只是咱家的比别人家的要管用些,爹爹真正的暗室,在闹市之中,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见识。”
“人人都有暗室,还有什么保密的作用?”苏小沫十分不解。
“虽然知道有暗室,贼却不一定知道暗室在哪间房内,机关在何处。”苏老爷慈爱地看着女儿,轻喟道:“宝贝儿真是懂事了,知道想事啦。”
“女儿难道以前很不懂事么?”苏小沫不依地拉着爹爹的衣袖撒娇。
苏谨乐得呵呵直笑,十几年来,女儿都没这么跟他亲近过。他忙搂住女儿的肩膀,笑呵呵地道:“爹爹说错了,宝贝儿一直很乖,只是近来懂人情世故啦。”
拉着女儿在椅子上坐下后,苏谨面色渐渐严肃,轻声问道:“对文纨买凶杀你这件事,宝贝是怎么看的?”
苏小沫撇嘴道:“我不信!” 文纨之前已经将她打成重伤,就算她没去磕头道歉,不至于要买凶来杀她吧?昨晚她听秦无欢说,魅夜堂杀手的价码,那不是一般的高,文纨再霸道,对她再有意见,大不了见她一次打一次,犯得着花这个银子么?
苏谨赞赏地点点头,“虽然查出的买主是文纨,事由是你与她争小倌,但爹爹猜想,很可能是因为宁王想与苏家结亲的事。”
苏小沫闻言,眼珠子瞪得滴溜溜圆,跟宁王结亲,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苏谨轻叹一声,这得从皇上老迈开始说起。
当今的圣上年过六旬,在这个世上来说,已经是高龄了。圣上有皇子十人、皇女七人,按母妃的地位和皇子皇女们的才智,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女三人最有机会继承帝位。三皇子为李贵妃所出,今年三十岁,四皇子为皇后所出,今年二十二岁,六皇女为喻贵妃所出,今年十九岁。
皇上老迈,却未立储,三位皇子皇女争得厉害,时常游走于各大官员家中,拉帮结派。宁王妃与李贵妃是同胞姐妹,宁王自然是向着三皇子的;而文太师与当今皇后是姐弟,当然是全力支持四皇子;六皇女则主要是靠母亲娘家的镇远大将军支持。
自从前些日子,苏小沫带着绝美的微笑,招摇撞过市之后,宁王第二日便差人来递了口信,希望与苏家结亲,愿意将幼子嫁入苏家。
苏谨分析,多半是为了苏家的钱财。
因为三皇子这一派没有兵权,要拉拢军中的官员,钱财必不可少。三皇子没得到什么封号,俸䘵;不多,宁王的封地就在京郊,特产并不丰富,苏家庞大的财产,则可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两家若是结亲,对四皇子和六皇女来说,十分不利,因此文家才会借故下手。
苏小沫皱了皱眉,问道:“文太师这么明目张胆地买凶杀人,若我真死了,他们不怕爹爹你也买凶杀他们吗?”
苏谨反问道:“文家哪里明目张胆了?若不是你无意中救了魅夜堂的人,他向你透露许些,咱们还蒙在鼓里,只怕昨夜你便香消玉陨了。”
苏小沫嘟囔道:“咱家的护院太差了,还好爹爹你请来了展公子。”
苏谨摇头轻笑,“你只想着要护卫,可曾想过打听魅夜堂的买主,是件容易的事么?”
苏小沫眼睛一亮,“那爹爹是如何打听到的?通过天机阁吗?”
苏谨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爹爹告诉过你,爹爹是帮圣上办事的,天机阁便是几代之前的先帝所创办,专为圣上收集他想要的密报,除去他想除去的人。现在的天机阁阁主,就是爹爹!我们苏家,已经为皇上效力了几代了。”
苏小沫大吃一惊,“爹爹……你、你、你……武功很高吗?”
苏谨轻微地点点头,“当今世上,应当能排入前五之列。”
可、可是,苏小沫都有点结巴了,她听巽说过,天机阁明明还对外做生意啊,而且名声似乎还不大好。
苏谨轻蔑地一笑,“江湖中人知道什么?天机阁要取得情报,最好最快的方法,便是向人购买,但许多人不一定要钱,而是提出一些交换条件,天机阁少不得办点别的事情,但从来都是天机阁找人,没人能找到天机阁。”
苏小沫恍然大悟,难怪巽说要找天机阁,心诚则灵,原来是根本没接头方式。
有了大靠山,她便不再担心魅夜堂的杀手,心情愉快地打听八卦,“爹爹,那……有几个人知道您的身份呀?圣上有没有让你查几位皇子的人品呀?整个天机阁都是您的,为什么不在家中多安排几个高手保护呀?”
苏谨淡淡一笑,“爹爹的身份,只有圣上、忘川和你知道,圣上即将传位之时,才会将爹爹介绍给下一任储君。”
苏小沫诧异地问道:“您手下也没人知道吗?天机阁的人不知道自己是在替皇上办事吗?”
“他们不知道,爹爹从来都是让忘川易容去阁内,有事时会通过两位护法分派任务。天机阁内目前有一百二十四人,都是精通隐身、追踪、下毒的高手,二十四鹰更是一流的高手。爹爹派来保护你的展鸣,是二十四鹰之首,武功极高,必能护你周全。”
见女儿听得入神,苏谨又接着说道:“爹爹对外只是一名财主而已,家中如果高手众多,反而惹人猜疑。爹爹请的护院,都是武林中有些名气的人物,对付一般的宵小,绰绰有余。昨夜家中来了杀手,倒是让咱们找着借口安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