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女痞-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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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直忙拿过那只空药瓶,只看一眼立刻满心惊骇,这根本就不是伤药。
他临走时忽然发现桌上有个瓶子,便拿起来看看是什么,刚打开盖子,就见小路子进来,他走得急,瓶子也没盖,谁想到会被李浅误服下去。而现在药也没了,只凭闻瓶子里的味道,根本无从辨别她吃的是什么。
齐曦炎牵起李浅的手,使劲晃悠了几下,急道:“你怎么样?到底哪儿不舒服?”
李浅勉强睁开眼,见他那张亮如秋月的脸上全是惨白,不由心中一痛。她挤出一抹笑,尽量用轻松地语气道:“皇上,你以后再不用担心会被我气死了。”
“你胡说什么?你做过什么,朕都不跟你计较了,只要你好好起来,朕什么都不管了,朕封你做皇后,跟朕一辈子在一起。”
李浅又笑了笑,果然不愧为皇上,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他,恐怕他也知道李我和齐曦澜是她放走的了。但要做他的皇后,这还不如死了呢。
她的头越发沉重,双眼再也睁不开,只模糊中听他嘶声吼着:“李浅,你个臭丫头,你哪点有个女人的样子,女人不都应该躲在男人身后吗?你跑出来做什么?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开心了,你若死了,让我如何独活,如何独活?
“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你若敢死,我杀你全家,杀你全家”
他真的气急了,痛急了,连“朕”都不用了,一口一个“你”,一个“我”,说到后来双手用力晃着她,直想把她晃散架。
两滴清泪从他脸颊滑出,落在她脸上,湿湿的,暖暖的,有些烫人。
还没见过他哭呢,好想看这泪是为她留的呢
露出一抹浅笑,她终于深深睡过去。脑中隐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
小路子从没见过皇上哭,还哭得这么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说实话,无论哪个大男人哭都是很难看的,没有雨打梨花的艳丽,也没有嘤嘤之声惹人怜惜,可是他的哭,却让人痛,深深的感受到他的悲哀。
李浅是他最敬重的人。没有她,也没有他的今日。而现在小路子的心也像皇上一样悲哀,不仅为她,也是为了他自己。因为那药是他拿给总管的,要是皇上拿他泄愤,他该怎么办?
想到此,竟是嚎啕大哭。比任何一人都哭得惨。
耿太医把完脉,摇了摇头,表示没救了。心脉都没生气了,人要不死都有鬼了。按说李浅受伤虽重却不至于没命,可现在却死了,真追究起来,他也逃不了干系。为了一家老小的安危。只能硬着头皮向皇上禀报,“这是失血过多,李大人本来身体就弱,医药无效,撑不住也是必然的。”
齐曦炎的脸和床上的死人一样没有生气,他等了许久,盼了许久,终于盼到她是女人,本以为可以就此在一起,本以为可解相思之苦。现在却要守着她的尸体。
他是主宰天下的人。却主宰不了生死。这个天下,若没有她的陪伴。坐起来还有何意味儿?
“顾相宜,此生不杀你,朕誓不为人。”他嘶吼,终于扑在她身上。
※
崇章二年元月,紫衣卫首领、内廷总管李浅不禄。
皇上悲痛过度,缠绵病榻几日都不上朝。
花容上奏,要领回李浅尸身葬入花家祖坟。却被皇上拒绝了。
齐曦炎下旨空棺以待,先把李浅葬入皇陵,只等他大行之后一起封陵。
古往今来,和皇帝同葬的除了皇后没有人有这资格。就算皇后也只是同葬一陵墓,共用一棺的,可从未有过。
李浅不过一内监黄门,却要享此殊荣,满朝文武议论纷纷,联本上奏此事万不可行。
齐曦炎也没说什么,只当着众臣的面把所有上奏的折子都烧了。他似铁了心要做,朝臣们无奈,只好自我安慰,就当死太监是皇上的陪葬吧。
对此事冀皇后心里也不舒服,在皇上的心里,李浅的地位居然比她还要高,让她如何不难过。但她一个女人本不必跟一个太监较劲,还是个死太监,实在是有辱皇后身份,便也随他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有时候人不抱什么希望时,便觉什么也不重要了。
皇上身体不好,冀皇后怕皇上伤心太过,棺材并没有停七天,第三天就下葬了,是按三品官员的仪礼办的,直抬到皇陵。因以后要挪棺,也没钉死,直接抬了进去。
送葬当天花家人都到了,古往今来还没哪个臣子能进皇陵,花家人,尤其是花茂倍感荣焉,所以哭得特别凄惨。花倾国却没掉几滴眼泪,表情有些空洞地注视着棺顶,仿佛那是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李浅的死偷笑者有之,伤心者有之。除了皇上之外最伤心的莫过于沈致,他几次请旨要进宫见李浅一面都被皇上拒绝了。后来逼急了闯进去,被人横拖出三里地,扔在宫外的乱石堆里,撞得头破血流,最后还是付言明路过把他救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齐曦澜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直闯到皇上御书房大骂他无良无德,逼死亲近手下。
看着他,齐曦炎连连冷笑。回头真该好好管一下皇宫治安了,是个人就能跑到他面前,那些暗卫的饭都吃哪儿去了?
李浅是女人的事还没宣扬出去,而他明显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便冷冷道:“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朝廷钦犯呢。”
齐曦澜气得直跺脚,他在密道里待了几日,转迷了两回,实在忍不下去了,干脆上来跟皇上摊牌,随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可刚一上来就见皇宫四处挂白,这才知道原来是李浅死了。大怒之下就闯入御书房,宫里侍卫想抓他,被他一把推开,怒气冲冲地说要见皇上。至于门口那些,有方晚清在,都解决了。
他纳闷啊,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
齐曦炎不欲与他矫情,若一个个都到他面前闹了一场,他还有清静可言吗?
他现在心如死灰,争胜之心也淡了许多,原本想杀了齐曦澜的,可现在杀心皆无,只把他赶出宫去,爱上哪儿上哪儿去吧。至于沈致,找个偏远小县做个县令,一辈子不进京都,也省得看见了心烦。
还有楚天歌,这丫的还不知道,若知道了也少不得闹一场,干脆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齐曦澜叫嚣着被拖了出去,书房里又恢复了平静,而少了那个人的地方,忽然觉得很冷很冷。
他搓了搓胳膊,对缩成一团的小路子道:“去,抱个炭盆来。”
曾经的曾经,那个人也是像这样缩在那里呢
(上卷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棺材里爬出大红衣
李浅觉得自己不是疼醒的,似乎是被熏醒的。肚子里翻江倒海地,搅弄的甚是难受,然后幻化成一种很奇妙的气体被放出来。
她鼻端嗅到了一股异味儿,猛然间睁开眼,然后发现自己竟置身在比那气体更奇妙的地方。
周围很黑,碰触了一下,似是木板,她用力往上一推,“吱嘎”一声,接着一片光亮射入眼帘,刺得她眼睛生疼。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小儿胳膊粗的牛油蜡烛,火苗泛出青绿的光,让人忽有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借着烛光,她看到自己坐在一座庞大的棺木里,身边堆满了各种贵重金银器皿,珠宝玉器更是数不胜数,映得整个身体都光亮起来。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裳,红的像血,很像新娘出嫁的那种,胸口还绣了一只老虎,憨态可掬的形态很是讨喜。
她忽然想起齐曦炎曾经画给她的那副老虎图,看来他以为她是极喜欢老虎的,所以连她死了都要穿成这样吗?
还能思考,是不是代表还没死?她摸摸自己的手,虽然很冰,但绝对不是死人的手,所以她不是僵尸。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顾相宜的假死药很灵,该死的灵透了
她猜想别人应该以为她死了,然后埋了她,可埋葬之地居然还有空气,还能呼吸,倒是稀罕了。
这应该是陵墓的规格,还是最高等级的帝陵,墓葬极宽也极大。或者也因为皇上还没死。所以这里也没被封死,还有空气,也能呼吸。
她应该感激齐曦炎把她埋在这儿,否则这会儿她早窒息而亡。不死也得死了。只是现在的处境,实在也跟快死没多大区别。
身上的剑伤还没好,每动一下都疼得满头大汗。她强忍着从棺里爬出来,想寻一条出去的路。这里没有吃的东西,肚子早饿到极点,很有种想咬任何东西的冲动。再加上伤口随时有化脓的可能,她在这里根本撑不过两天。
几乎是爬过长长的甬道,每前进一点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到了出口却发现那里堵着一块千钧巨石。别说她这会儿伤重,就是活蹦乱跳的时候也不可能打开门。
墓穴没封死,肯定会有人进来的,不然谁点的牛油蜡烛。可看那蜡烛只燃了一小点,等人进来恐怕得一月以后了。到时正好可以看见自己开始腐烂的身体。
想到自己死相惨状。不由一阵泄气,看来这回弄巧成拙,真的要死在这儿了。
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已耗尽,她平躺在地上,任泥土沾满全身,这会儿只能静静等着死亡的来临。
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心里隐有不甘,可该喊一声?
万一有哪个神仙从这儿经过,把她救出去呢?虽也知道这是做梦。还是有气无力地叫起来:“救命啊——”
“救命啊——”
“谁救我出去,这里的金银财宝全归你”
你说奇了怪了,神仙没有,怎么也没个来盗墓的呢?
正喊着呢,突然听到有石壁凿动的声音,接着“哗啦啦”头顶如下了一场土雨。落了她一头一脸。她就地打了滚,慌忙让开那处。
那里的土雨越下越多,竟破成一个大洞,然后从洞口下来的是一只脚,一只男人的脚。
紧接着是腿,腰,胸,脖子,再然后一张冷峻的脸出现在眼前,他手里举着个火把对她一照,脸上表情阴阴的,很像地狱里来的勾魂使者。
是顾相宜,这时候看见他还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不过,李浅还是诚心地打了个招呼,“顾兄,好久不见。”
很难得这个时候她还笑得出来,顾相宜脸上也不禁多了一丝笑意,“知道你被送到皇陵,我就赶来了,看来来的还算是时候。”
李浅自我调侃,“当然是时候,晚一点就直接把我再放回棺材里就行了。”
顾相宜扯了扯嘴角,把她抱起来,然后从洞口顺出去。上面有人接着,他们动作虽轻,却还扯动伤口,她疼得连“嘶”几声,牙都快咬碎了。
外面正是晚上,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李浅深吸了口气,忽觉活着真是件好事。
这回的事真的很凶险,要不是顾相宜突然出现她真的就死在里面了,看来假死这事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顾相宜扶着她上了马车,至于挖的那洞如何修补,里面丢失的尸体怎么善后,那是他操心的事,这会儿也没精神管了。反正皇上不死棺木不会开的,等他们发现里面少了个人,应该是几十年以后的事。这会儿她只需祈求齐曦炎多活几年就好。
马车上,她问顾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