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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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连毒酒也是试探。
无影感觉头晕目眩,体力正在飞快地流失,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冷声道:“普通的毒可要不了我的性命。”
“我知道门主大人功力深厚,但你若要运功逼毒的话,就没办法跟我动手了。”霍念怀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动作轻佻的捏住无影的下巴,道,“你该知道的,我从来不爱亲手杀人,只喜欢……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话落,嫣然一笑,转身走过去推开了窗子,从怀里摸出一支蛇焰箭来。
片刻后,暗红色的火光窜上天际。
霍念怀懒洋洋的倚在窗边,回了头望向无影,笑道:“你不是最爱玩借刀杀人的把戏吗?这回也该换我过过瘾了。一会儿那些自命侠义的正道人士来了,不知会不会取你性命?”
原来他知道自己的行踪被泄露了之后,竟干脆将计就计,要拿无影当他的替死鬼。虽然那帮人是认得他的长相的,但抓了无影这个“同伙”后,未必就会轻饶。
无影知他甚深,自然立刻就料到了霍念怀的心思,面上却毫无表情,只轻轻的说:“我以为……你不该这么早就下手。”
闻言,霍念怀的面色沉了沉,笑容有些僵硬,但随即恢复如常,道:“不错,你对我而言还有许多用处,现在杀了实在可惜。”
顿了顿,面容陡然变得狰狞起来,提高声音道:“但我如果再不动手,最后死得恐怕是自己呢。”
无影原本默运玄功,正一点点的把毒素逼出体外,听到这句话后,却是全身一震,刚凝聚起来的一些真气又散了开去,喉间漫上浓浓的血腥味。
“你疑心我要害你?”他面色苍白,眉心隐隐一缕黑气,显然中毒已深,唯独声音仍是冰凉的,听不出任何感情。
霍念怀便冷笑一声,反问道:“仅仅是疑心而已么?”
“是了,你是已定了我的罪的。你三番两次的试探我,想必从来也没有信过我的话。”
“我素来只相信两种人,一是中了摄魂大法的,另一种则是已经死了的。”霍念怀偏头浅笑一下,眼波流转间,柔情万千,“我给过你机会的。”
“那可真是多谢你。”无影扯动嘴角,也跟着微笑起来。
他平时冷漠得很,总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纵使偶尔笑一笑,多半也只是冷笑。但此刻的笑容却大不相同——猫儿眼又圆又亮,隐约含了水雾,眉弯弯,唇弯弯,颊边的酒窝尤其动人。
霍念怀瞧得呆了呆,心头一跳,脱口道:“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无影将这句话重复一遍,笑容愈加灿烂起来,哑声道,“反正不是笑你。”
停了一下,深深吸气:“嗯,我是在笑我自己。”
说着,忽然神色一凛,猛地从桌边站了起来,踉跄着往前几步,拔剑朝霍念怀直刺过去。
霍念怀料不到无影这时候还有气力动武,一时呆在了原地。以他的功夫来说,要躲开自然容易得很,但却偏偏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
不,或许他心底里,根本就在等着无影刺来这一剑!
电光火石间,锋利的剑刃已经抵上霍念怀的胸口,只要再往前递进一寸,即使杀不了他,也能斗个两败俱伤。
但无影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暗沉的眸子盯住他看,面上的笑容早已收敛了,无悲又无喜,很轻很轻的问一句:“我这一条命,果然换不来你的心吗?”
他表情这样冰冷,目光里却透出些柔情来,令人心跳不已。
霍念怀胸口闷得厉害,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
无影似乎也不指望听他回答,仅是慢慢垂下眸去,手上稍微用力。
只听得“砰”、“砰”两声,他手中的长剑竟从中折断,四分五裂的跌在了地上。
霍念怀一脸错愕。
无影冲那空荡荡的剑柄笑了笑,随手一掷,整个人软软的倒了下去。
霍念怀怔怔的站在原处,好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抬脚踢了踢躺在地上的无影,道:“你纵使来这一招,我也不会给你解药的。”
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要命,与平日大不相同。
但无影已经懒得理会他了,只是冷哼。
霍念怀于是俯下身去,在无影颊边亲了一口,似笑非笑的说:“其实你今日也不一定会死,嗯,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之后,就起身向门口走去。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伸手取过桌上的银色面具,方才继续往前。
他走得这么匆忙,完全不像先前的镇定从容,好似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竟连房门也忘了关。
无影便透过大开的房门望住他的背影。
剧毒已经发作。
眼角、嘴角,正缓缓淌下血来。
但无影仍旧大睁着双眸,直勾勾的望过去。
他追逐那个人的背影,实在太久太久。每次都是一样的结局,每次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每次……
霍念怀很快就走得不见踪影,门外只剩下了一片黑暗。
无影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全身动弹不得,目光似爱恋似怨恨,依旧这么望向那无边的黑暗。
一直望。
一直望……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天色早已暗了下去。
霍念怀出了客栈之后,独自一人站在那沉沉的夜色中,一时竟不知该往哪儿走才好。他刚刚才害了一个赵家的人,明明应该痛快得很的,心底却偏是一片茫然。
无影的功夫再好,中了那样的剧毒之后,恐怕也活不成了吧?
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这个人。
再没有人同他勾心斗角、互相试探。
再没有人会动作轻柔的替他束发。
再没有人……会面无表情的亲吻他的脸颊……
哈!
霍念怀这样想着,脚步竟踉跄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银色面具。
心头隐隐作痛,好似被人拿利刃一下下割着,疼得并不厉害,但在这寂静的夜里,那痛楚却是异常清晰。
现在回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吧?
但是救了那人又怎样?
难道继续虚情假意下去?
难道,任由那家伙扰乱自己的心?
遮在黑发下的半边脸颊也开始泛起痛来,曾经被亲吻过的地方又烫又热,隐约残留着那种柔软的触感。
霍念怀心头狠狠抽了一下,慌忙抬手掩住半边脸颊,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不要回头!
耳边有个声音这样响着,逼得他迈开步子,不断不断的往前走。直到出了城门,在荒郊野外行了好长一段路,才陡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攥着那银色面具。
月色下,那面具倒映着冰冷的光芒,似极了无影冷若冰霜的眼神。
霍念怀心慌意乱,不明白自己怎么将这样东西带在了身边,又为何总是想起那个人来。他环顾四周,发现附近就有座不大不小的湖泊,于是快步走过去,用重手法将面具掷进了湖里。
因为加了内劲的关系,那面具立刻就没入了水中,连响也不响一声。
霍念怀呆呆在湖边立着,耳旁却似响起了无影的声音。
“我对你一见钟情。”
“唯有跟我相伴一生的人,才能看见我的脸。”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霍念怀。”
都是假的!
霍念怀的手微微发抖,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隔一会儿,又张口往手指上咬下去。他喉间格格作响,嘴里很快就漫上了血腥味,却死活不敢松口。
深怕一不留神,就会叫出某个名字来。
无影无影无影无影……
霍念怀在湖边立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日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他才像大梦初醒一般,彻底回过了神来。
手指早已被咬得鲜血淋漓,他低头看一看,面上竟露出些笑容,慢慢将手上的血迹擦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霍念怀却似浑然不觉,反而大笑出声。
他刚杀掉一个姓赵的人,离报仇又近一步,怎能不笑?直笑到声音嘶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方才颓然的倒在地上,剧烈咳嗽。
瞧见没有?
他才是真正绝情的那个人。
唯有够毒够狠,方能赢这一局。
霍念怀睁大双眼,在这空茫茫的荒野里躺了许久,才慢吞吞的站起了身来。他此刻的模样实在狼狈得很,月白色长衫上沾满了泥污,乌黑长发凌乱的披散着,脸颊上甚至还有几道血痕。
但他面上却是挂着微笑的。
薄唇微微勾起,眼眸风流含情,眉眼间带一种妖娆异色,若不去看黑发下的半边脸颊的话,实在算得上清秀绝伦、俊美无双。
那种奇异的痛楚终于淡了下去。
心口处空空荡荡的,好像不经意间失掉了什么东西,闷得发慌。
但霍念怀不管不顾,假装已将无影抛在脑后,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般,继续往前走去。他在附近的城镇换了身衣裳,恢复成翩翩公子的模样,夜里则去青楼寻欢作乐,专挑美貌的花娘暖床。
如此醉生梦死了好几日,方才去街上转几圈,准备打探些消息。
哪知他刚在街边的茶铺坐一坐,对面客栈里就“乒乒乓乓”的打起架来,几个江湖人士拿了刀子互砍,一时间刀光剑影,茶杯、筷子四处乱飞。
“杀人啦!救命啊!几位大哥,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千万不要杀我!”在那嘈杂的打斗声中,夹杂了一道响亮的叫嚷声,异常刺耳。
霍念怀心中一动,顿觉这嗓音熟悉得很,忍不住抬眼望了过去。
只见混战之中,一身华服的年轻公子抱了头躲在桌子底下,手脚抖啊抖的,脸上尽是恐慌的表情。他相貌生得极好,与那王爷赵冰有几分肖似。
霍念怀这才想起此人名唤赵永安,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七皇子,真要论起来,倒算是无影同父异母的弟弟。
呀,料不到他这样好运气,立刻又有姓赵的送上门来了。
霍念怀暗暗冷笑,面上的表情却是温和无害的,旁若无人的走上前去,一把扯住赵永安的袖子,将人从桌子底下拉了出来。
旁边打架的人见他这么个文弱书生闯入战局,自是呆了一呆,随手一挥,却被霍念怀的护体真气震得反弹开去,“砰”的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周围的人大吃一惊,只道来了强敌,连架也不打了,纷纷拿刀剑指着他,却是不敢动手。
霍念怀冷笑几声,丝毫不放在眼里,只拖着赵永安走回茶铺,倒了杯茶递过去。
赵永安惊魂未定,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却是欢喜无限,亲亲热热的叫道:“小念,多谢你又救我一次。”
“谢我?”霍念怀睨他一眼,懒洋洋的说,“你不怕我取你性命?”
赵永安干笑几声,又开始发抖了:“你若是要杀我的话,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上次救你,为的是将你骗出京城。如今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何必再留着你?”
闻言,赵永安脸色大变,身体立刻就软了下去,也不管自己身份如何高贵,竟当街抱着霍念怀的腿哭叫起来:“小念小念,你的事情我都已听皇叔说过了。就算你跟赵家有仇,也该去杀我父皇才对啊,跟我可没有丝毫关系。看在咱们千里同行的份上,求求你饶我一命!”
霍念怀被他嚷得头疼起来,实在不明白赵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窝囊废,更后悔当初千辛万苦的将人骗来梁州。于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