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小五-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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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正是那户部侍郎在京城分号里下的订单,一出手便是上百套儿,秦老爷便匆忙带着大公子和芳二爷奔京城去了。
却说那烟娘子张扬着到了锦琼阁,李妈上前询问,她心知李妈在正苑里有些分量的,就挤出了笑脸应声,挑了帘子进屋去。
秦婉蓉正靠在里间纱窗下攒着绢花,见是大哥房里的烟娘子来了,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皮子都没得抬起,自顾自地描花样儿。
那烟娘子再是嚣张些,进了大太太的屋,遂也放了尊重,朝大太太行了礼,还没等锦娥招呼,竟是自个就了坐。
大太太瞧了哭啼的小梨,又瞧那烟娘子的架势,放下茶杯子,道,“为的甚么事情?”
“这小蹄子手脚素日里好吃懒做,手脚竟也是不干不净的,便是来请示太太,将她早些打发了。”烟娘子这头笑地客气,那头又厌恶地将小梨推搡一把。
“这丫头是大娘子房里的,即便要打发配人,原该是大娘子过问。”
烟娘子眼见大太太并未责罚小梨,却转头挑起自个的不是,心下更是不痛快,又道,“都是大公子房里的,太太这话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生分不打紧,乱了家规辈分才是大事了。”大太太语气淡漠,唤了锦娥过了添茶。
“偷人东西,可不是乱了家规了?”
“那珊瑚坠子是娘子自个不小心丢了的,我并没有见过!”小梨忙地申辩。
烟娘子正要理论,却见秦婉容下了榻,甩手将一条碧莹莹的石头串子放到桌面儿上,“还当是甚么要紧的,一条坠子也值得娘子这样折腾,这个可够你用的?”
烟娘子瞅着那翡翠,拿起了又放下,“事物倒还在其次,就是要讨个理儿来。”
“红口白牙的,也没个凭证,若要我说,娘子以后好生看管自家物件儿,便也少了这许多麻烦来。”秦婉蓉没耐烦地抢白了几句儿,大太太又说等查清了在办,一来二去,烟娘子没讨得便宜,反吃了一肚子气。
出了屋,锦娥跟上劝了几句,只说娘子日后言行谨慎些,大太太打理一家子,这些没风影的闲事,也不便拿到上头来说道。
锦娥是太太身旁贴身服侍的大丫头,烟娘子心里不顺意,也不敢拿锦娥撒气儿,便拉着抽泣的小梨,讪讪去了。
几日下来,秦府里的习惯规矩,如蔓都仔细记在心里头儿。
雨菱昨儿邀她到书院听先生讲书,如蔓以身子不适推脱了,秦老爷归家之前,自家不宜多露头面,也好循个说法儿。
先头来的管家,说车队已经回了程,不消几日便能到府。
“五小姐可是在屋里头?”红玉怀里揣着一摞子衣服,身后那小丫头也是抱得满档,入了东厢房的门槛,四下瞧了,恰看到翠儿在廊檐儿下逗鸟玩。
“红玉姐,小姐正在房里休息,我这就替你通报一声。”翠儿忙地掀了帘子,又被红玉唤住。
“先前儿听说,五小姐身子不大爽利,白没得叨扰了,这里是二小姐托我送来的衣物。”红玉只在院子里站了会子,她一直在大太太房里侍候,头一回来,东厢这么一收拾,干净利落的,也没外头传的那般破落了。
翠儿最是个没心眼,接了衣物,一见却是旧的,便随口道,“咱们秦府最不缺的就是布料衣物,怎地将旧的送了小姐?”
“虽不是现做的,却尽是好料子,二小姐也还没上身,你仔细收着罢。”红玉将她向门里一推,使了眼色,便携丫头匆匆去了。
如蔓只是借着生病的名头儿,便少不得作出恹恹的神色来,里间和外厅,有一整扇梅花屏风隔着,靠在床头能透过纱帘,隐隐地将窗外的景儿瞧了。
红玉和翠儿的动静,她顺势听了七八分来,过了会子,翠儿果然放轻了步子进屋,如蔓翻了身子,“可是有人找我来了?”
翠儿倒是实心眼,尽数说了,梅香听了,当下牢骚了几句,如蔓想到梅香是秦雨菱屋里出来的,遂侧着打探道,“四姐姐平日里最喜欢甚么?”
梅香听她提起秦雨菱,便住了口,支吾了一阵子,只说四小姐不爱管事,待人和和气气,喜好倒不大清楚。
忽听院里又有人通报,“五小姐可是在房里?”
翠儿蹦跳着起身去迎,“今儿是甚么好日子,咱们东厢里这样热闹了。”
过了片刻,她掀帘道,“是三姨娘房里的冬雪。”
“教她进来罢。”
如蔓打进秦府,除了大太太,便再没见过其他几房姨娘,按理论都是侧房的,也算不上拜会,今日正巧三姨娘差人来了,自是要接待的。
“三姨娘听说小姐身子不适,便让奴婢送了这血燕窝来。待老爷回府,家宴上头,就能见着面了。”冬雪言语利索,几句话,就将心意带到了,而三姨娘并未亲自过来,理由又很是得体。
如蔓心下便知,那三姨娘能生的大哥儿和四小姐,可见秦老爷对她是有偏爱的,房里出来的丫鬟,也是极有分寸。
难怪梅香的性子,分到自家房里,原是有些因由的。
客套一通,小翠和梅香将一大盒子血燕窝收拾了,冬雪又将一枚银镯子掏了出,“三姨娘说,银镯子虽不是贵重物儿,却能祛病邪,还请五小姐莫嫌了,四小姐也有支同样儿的。”
如蔓亲自接了银镯子,一对儿甜酒窝在双颊上绽了开,“劳三姨娘费心了,你且回个话儿,我很是喜欢。”
自打三姨娘开了头,四姨娘和五姨娘都遣了丫鬟来,四姨娘送的灵芝人参,五姨娘送的贡茶龙眼,如蔓都客气地收了下来,又托下人带话答谢。
如蔓心思清明,凭她一个庶女的身份,断用不上这些姨娘们的讨好,她们相比的,不过是脸面人缘上的事儿,不愿让自己房里教人比下去了才是正经。
可三姨娘送的银镯子,她犹豫了一会子,又从手腕上褪下,遂教梅香收好了,身上仍无甚妆点。
一来她素简惯了,长相本就干净标致,二来,秦老爷没出面儿,起居用度便都要放一放了。
☆、秦老爷,月华裙
却说这秦老爷明日午时便能到府,府里头便提早两日忙着准备,大太太是个管事的,一家子吃穿用度皆从她那里头调配。
这秦府的规矩是一日有三,每日天还未亮,头更一打,各方里头管事婆子遂要先起了身,将这一日各自房里的花费消耗一头记了去,开销用度需要一笔一笔地记清楚了。
再由大丫鬟将账本送到正厢,李妈便是替大太太打理杂事,账本子先要大太太过目,再做分配,除去每个房里姨娘小姐少爷的例钱,按等级不同,丫鬟婆子小厮的月例也从一吊钱到一两银子不等。
午膳前的饭更一打,便将晌午的做活结了,厨房那头要忙着备午膳和下午的茶点。
日头一落,便又到了晚更,一天的开销要仔细对明白了,统统记了账,再将白日里剩下的、明早预备的,一并打理了。
夜更一打,除了值夜掌灯的丫鬟婆子,府内各房一律熄灯就寝,如无特殊节日宴会,便是再大的事也不能行了。
“筐子里的金丝菊只够滤上两壶子花茶,明日晚宴断是不够使了,还有前天儿外头送来的野乌鸡,怎地就剩了不到十只了!”钱婆在厨房里头仔细查了一通,将烧火丫头们唤了盘问。
她是三姨娘门上的管事婆子,因着行事活套,人缘是极好的,就被调来专管厨事,说来端的是肥差,不消累着身子,却能讨来不少油头。
“那乌鸡子昨儿二小姐房里要去了两只,说是补身子用,李妈亲自来取的。”春竹系着腰带,在鸡笼里寻索了一会子道。
“就是大太太来要,咱们也该记上帐,白地缺了东西,还不要从厨房的月例里头儿扣,仔细看着些,别亏了自家荷包。”钱婆一并交待了。
不一会又有小厮送来新鲜的菜品、肉禽、干果数十样,竹筐里的西番果红地透亮,紫儿恰打门外进来,便笑着拿了一颗,去了皮儿边往嘴里头送,“好新鲜的果子。”
钱婆打发了小厮,又回头捡了几颗,塞到紫儿兜里头,“一边吃去,这会子正忙着,你尽是添乱。”
“娘,下次再有新送的木樨,留两块好的,我正要使的。”
“好端端的,要那些作甚么?”钱婆斜了她一眼道。
“香料用完了,这回想用木樨配些新的。”紫儿笑盈盈,帮钱婆将食材弄到屋里头。
“就属你事头多。”钱婆嗔了她一口,又挑了几样果子包了,那紫儿便径自去了。
紫儿原是钱婆的独女,今年芳龄十四岁,钱婆年轻时便没了夫家,就将小女儿接到府里养着,吃穿用度便按照下房丫鬟的供给,平时就呆在厨房里帮忙。
紫儿生了副娇俏模样,端的是个娇可人儿,奈何只能做些粗活,平日里不常在厨房呆着,却是喜欢到园子里逛游,经常送些事物讨姐姐们的欢心,加之嘴皮子乖巧,众人也多与亲近了。
因着前年大公子在园子里遇了她一回,随口夸赞了几句儿,说好生标致的丫头。后来,私下里大家都叫她美厨娘,说的次数儿多了,紫儿便也觉得自家愈发标致了。
西厢里,冬雪和方晴正打扫着屋子,秦老爷要回来,定是要到三姨娘这雅彦阁里来的。
“小蹄子,别只站着,快来帮忙罢。”冬雪拿了扫把,冲紫儿一挥,方晴转头到里屋忙活去了。
“好姐姐,老爷和少爷甚么时候能回来?”紫儿并不客气,接过扫把便做了起来。
“李妈说最迟明儿正午,便能到府了。”
“咱们府里新来的五小姐,姐姐可是见过了?”紫儿又问。
冬雪停了手上的活儿,道,“前些天去东厢送补药,倒是见了一面儿。”
“是个甚么样的人儿,都说她娘亲是那里出身的…”紫儿压低了声儿。
“若论出身,倒底也是老爷的,若论样貌,端端是个美人儿胚子了。”冬雪也不遮掩,大体带过,紫儿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和二小姐相比呢?”
秦府上下都知道,二小姐秦婉蓉是年轻女子中,最是貌美的,明艳不可方物。丫头自不用说,真真论起来,只有五姨娘能与她一竞芳泽,只那四个字儿,风韵犹存。
“五小姐年岁儿小了些,以后的光景谁又知道?”冬雪并不愿多嚼舌根子。
“冬雪,姨娘昨儿吩咐新作的被面子,放哪里去了?”方晴探头一问,说是三姨娘唤冬雪进屋问话。
“好姐姐,你且去吧,有我帮你打理。”
冬雪便拢了头发,打水洗了手,径直进屋子去了。
东厢头这边儿,如蔓将前些日子红玉送来的旧衣裳,统统拿了出来,一件件儿地铺在大床上。
直领百蝶穿花小袄,对襟儿稠褶套裙,直袖短袄,无袖比甲…花式真真繁杂,料子款式倒尽是上好的,可那颜色不是大红,便是紫绿,如蔓挑来挑去,也不见中意的。
“这套百蝶穿花袄,鲜艳又好看的。”翠儿拿起来,在如蔓身上比了比道。
如蔓只笑了笑,道,“天气儿暖了,用不上厚的。”
到最后,选了件月白色的绢丝凤尾裙,淡雅不失华丽。
用了午膳,如蔓借着倦意,睡了一会子,忽听翠儿道,“大太太差人来了。”
如蔓便拢了头,披上夹袄,不一会,锦娥一袭黄底粉花小短袄,袅娜着进了屋,“见过五小姐。”
“不知大太太何事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