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蓝惜月-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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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们已到了山下,很清楚地听到了爆炸声,赵佑熙不觉顿住脚步:“这是什么声音?”
牟翊也变脸了,神色凝重地说:“难道是黑火药?”他曾尝试过制作一些带火药的暗器,一直没成功,所以这种爆炸声他并非第一次听到。
眼见太子现身,守在门边的周长龄忙领着一群手下见礼。
太子妃有命,让他们想办法拖住太子,别让他去南门,可他们怎么敢?在周长龄看来。太子既是军中主帅,出了这么大的事,本就该前去处理。太子妃心疼太子,生怕太子涉险,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可打仗本就是男人的事,领兵出征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危险,哪里避得掉。
赵佑熙看见周长龄,马上想到:“太子妃在这里吗?”
“没有,太子妃让我们来保护殿下,她自己去了南门。”周长龄眼睛看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
“她去了南门?”联想到可怕的爆炸声,赵佑熙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责问周长龄,奋力提气,运气轻功朝南门飞奔而去。
等他赶到,太子妃已经离开,在场的所有人都向他保证,太子妃毫发无伤,赵佑熙狂跳不已的心才算安定了一些。
此时梁军已经停止抛出火蒺藜,正如俞宛秋料,对方的新式武器数量有限,只能达到震慑赵军的目的。真想拿那个来消灭赵军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们只是抛过来一些把城上的弓箭手炸跑了,然后就抓紧时间撞门。
听到沉重的撞击声,巨大的铜门震动不已,赵佑熙皱紧眉峰问:“军师你看,就这样任他们撞,多久能撞开?”
牟翊说:“恐怕要不了多久。”再厚的门也经不起几百人抡起大圆木死命地撞击。
南门守将赵真不好意思地解释:“他们用火蒺藜开道,城上只要出现弓箭手就会炸死,没死的也伤得不轻,我们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东西护住头,再冲上去。”
牟翊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火蒺藜?”
他捡起一个满布着铁刺的圆球。小心地拿在手里转动,这个东西他认识,他自己也造过,无影营的兵器库里有好些铁蒺藜的模子,可这个有火烧痕迹的铁蒺藜却让他羞愧难当。他枉称军师,写出了洋洋洒洒数万字的兵书,连皇上和太子都把他奉为上宾,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块大陆上最懂军事的人。现在却发现,敌方造出了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兵器。
赵真同样面带羞赫:“这个名字还是太子妃告诉我们的,真是惭愧,我们一帮带兵打仗的汉子,竟然没一个人认识。”
牟翊看着士兵收集拢来的那些铁蒺藜,以及其他爆炸后的残余物,大抵辨别了其中几样成分,但他心里清楚,要想制作这种东西,光知道成分还不够,正确的比列配方才是关键。
就在他拈着胡须琢磨时,赵真兴奋地告诉他,太子妃能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
牟翊喜之不胜:“如果我们也有这个,以后就不用怕梁军了。”
赵佑熙站在一边没吭声,即便小妻子会做,他也不愿意让她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
两位挂彩的将领听说太子在此,忙带着包扎过的伤口赶来,牟翊便问:“他们是怎么过河的?”
呼延守信回道:“云梯,用云梯架在河上,往上面架一排木板,过来后,再在这边的冰上铺上厚厚的稻草。”
牟翊长叹道:“看来都是火蒺藜之功啊,若没有这个东西,他们只要接近护城河就会被我们的弓箭手当成靶子,哪由得了他们搭木板、铺稻草,再抬来那么重的圆木。”
说话间,城里走出了一支打扮怪异的队伍,说他们怪异,是因为他们除了身穿铠甲外。还在头上顶着各种炊具,比如炒菜的小铁锅,小蒸锅,开水壶所有的人想笑又笑不出来,张庭说:“幸亏今天中午吃过了,不然伙房拿什么做饭。”
呼延守信道:“不只伙房遭劫,连净房里的家伙都搬出来了。”
大伙儿往炊具队伍后面一看,更加哭笑不得:他们头上是没顶炊具,可手上都拎着痰盂。
远远地看见太子,领头的铁锅队长取下头上的东西见礼,赵佑熙忙说:“免礼”,等他们起身后,又叮嘱了一句:“小心一点。”
“是,请殿下和各位将军退后,小的们一定把外面的人干掉!”
看他们一幅赴死的样子,赵佑熙心里堵得慌。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能赢,即使封城之举显得消极,完全不符合他平日的性格,在牟翊等人的劝说下,他也同意了,并且相信,一切只是暂时的,他的士兵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严寒,等天气回暖之后,他一定大开城门,跟陈致远决一死战,把他赶回西北去。
可此刻,亲眼见到了部下的伤势,以及弓箭手们如临大敌的样子,他变得不确定起来。
“殿下,请您和军师离开此地,只要弓箭手在城上露面,那边就会抛出火蒺藜。”
赵佑熙犹豫了一下,牟翊提醒道:“我们在这儿也无济于事,不如回去请教太子妃火蒺藜的做法吧。等我们也做出了这个东西,就不用怕了。”
“军师言之有理”,赵佑熙总算露出了一点笑意,迈开大步朝府衙走去。
同人卷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扭转危局
第二百五十五章 扭转危局
“你会造火蒺藜?”
“不会”,在自己的夫君面前,她没必要说假话,“我只知道成分和基本制作原理,如果有原料、有时间的话,也许可以和军师合作,试着做做看,但现在肯定不可能。”
让她倍感欣慰的是,赵佑熙脸上没有任何失望表情,反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会才奇怪呢,你一个深闺女子,哪里懂得这些?”
俞宛秋脸红了,呐呐地解释:“我当时会那样说,是想让他们有个盼头,要不然,士气一泄,如海潮退,山陵崩,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事后她根本造不出来,叫人诟病“太子妃就爱吹牛”,也比让那些惊魂未定的士兵失去信心来得好。两害相权取其轻,万不得已时,不妨先骗着,曹操的“望梅止渴”不就是案例之一?
赵佑熙温柔地安抚着:“别担心,你眼里看见的未必是真的。”
“啊?”俞宛秋惊呼出声,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她还不敢相信这样富有哲理的话是从她喜武厌文的夫君嘴里说出来的。
赵佑熙以为她怀疑自己的说辞,向旁边努嘴:“你看军师的神情,就知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牟翊轻捋着胡须,但笑不语。
陆满仓带着几位将领匆匆赶来,俞宛秋想退回内室,赵佑熙喊住她道:“你别进去了,快带着营医馆的人去山上的兰若寺。”
俞宛秋问:“现在吗?”
赵佑熙重重点头:“就现在!我已经跟庙里的住持说好了,他同意让出几间禅舍给我们救治伤员,陆二将军会护送你们上山。”
俞宛秋答应道:“好,我这就去。”
她没有多问什么,军情紧急,时间宝贵,此刻只需要执行命令,而不是探究原因。
陆满屯带着几百名士兵帮忙,把营医馆连同里面所有的病人一起搬到了兰若寺。
就这样,俞宛秋度过了此生最忙碌的一个生日。不断地有伤者送来,开始一个时辰,基本都是火蒺藜所伤,士兵们虽然穿着铠甲,头上也做了防护措施,还是有人当场死亡,有人生命垂危。最惨的一个,抬来的时候身上还扎着一只铁蒺藜,铁刺深深刺进腹部,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怎么也止不住,连吴医正都不敢动手,怕一旦拔出来,腹部会破开一个洞,里面的器官也跟着往外掉……这样的伤员,基本上只有等死了。
眼看伤员就在自己面前流尽鲜血而死,吴医正叹息着走到外面,摇着头低喃:“火蒺藜真猛,连铁甲都能炸穿!梁军也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厉害的武器,难道梁国气数未尽吗?”
俞宛秋忙收回向外迈出的脚步,心里禁不住焦虑万分:火蒺藜的影响一至于此,连营医都因此而担心赵国的前途命运,也不知牟翊有什么办法可以扭转局势。
不怪他们担心,铠甲本来就只能防御冷兵器,若赵国造不出可以抗衡的火器,只能被动挨打。
当时的步兵铠甲叫“文山甲”,骑兵则是“两当甲”,都是生铁制成,重达四十斤,穿在身上不甚灵活,只利于防箭,对刀剑等也有一定的保护作用,但无法抵御火器,甚至会加重灼伤程度。
头盔也一样,生铁制成的简陋头盔只护住了耳朵和脖子,最重要的器官,如眼睛,反而没有任何遮挡物。最初一批弓箭手炸瞎了几个后,后面再上的,听说连铁锅和痰盂都用上了,一旦发现火蒺藜落下,赶紧蒙住自己的头。
又过了一个时辰,再送上来的,就是刀剑伤了。这说明,城门已开,双方已正式交手。山上的人能隐隐听见城里传来的喊杀声,而且越来越近,似乎有冲上山顶之势。
“太子妃,您还是下山去吧。”杨筝在旁边劝了一次又一次,她说的“下山”,是让她从山的另一边下去,离开战场。
这女孩有个习惯,只要太子妃在医馆,她必跟前跟后,寸步不离,惹得茗香私底下抱怨了好几次,说她“卡位”——不是这个词,但是这个意思,茗香认为本该是她站的地方,却被杨筝抢去了。
叶水莲一向唯杨筝马首是瞻,不停地附和:“是啊,您万金之身,怎么能留在危险的地方。”
俞宛秋没搭理。自上次杨筝随几个女教头去拜见她之后,就好像熟门熟路起来,医馆里出了针尖大的一点事也跑去禀报,每次都打扮得娇俏无比。她又不傻,自然知道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同情杨筝遇人不淑,要靠出逃来摆脱恶姻缘,可她还没滥好人到舍得出让自己夫君的地步。
若不是医馆里太缺人,她早就请杨筝和叶水莲走路了。南都皇宫里拥有太子妃妾名号的女人都没这么明目张胆,几次到东宫给她“请安”吃了闭门羹后,就不敢再骚扰。杨筝却无视她明显的不耐,发了花痴一样天天纠缠。
是不是因为来自行医世家,比一般女孩接触外人的机会多些,所以大胆直接,毫无顾忌?
寸步不离地缠着妻子,以达到接近人家丈夫的目的,这种追求法实在叫人吃不消。
见太子妃没应声,杨筝又说:“您只管放心走,这里有属下在,哪怕最后只剩一个人,属下也会坚守的。”
茗香忍无可忍,嗤笑一声道:“杨医士如此忠肝义胆,实在令人佩服,太子妃会为你在太子殿下面前请功的。”
杨筝居然没听出嘲讽之意,用发誓一般的口吻说:“臣妾不求功,只愿永远追随太子和太子妃。”
茗香气得柳眉倒竖,俞宛秋瞅了她一眼,方淡淡提醒:“我早交代过,翠衫军中的女兵,统统自称属下,没有‘臣妾’。”
留下这句话,她起身去了别的病房,同时示意戚长生,拦住杨筝和叶水莲。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在想着钻那种空子,这两个女孩委实留不得。好在女兵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和实践,都掌握了基本的护理知识,赶走她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当然这些只是转瞬之间的念头,俞宛秋现在哪有功夫琢磨这些?她一面忙着当护士,一面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戚长生知道太子妃着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通报前线最新进展。
又几个时辰后,营医馆的伤患超过了两百人,天色也渐渐擦黑,俞宛秋既焦躁又欣慰,赵军能抵抗到这会儿,还没落下明显的败绩,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原以为,衢州城今天肯定保不住的。
寺院里开始亮起灯火,茗香忽然叫了起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