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手遮天-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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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爷您这么一说。小民倒是有性子试试看,”廖师傅认真考虑起可行性来,“胶的话,小民这儿有南方运来的树胶,还有北狄人卖的畜胶块,质量都是上品,就是色泽得调。”
“你先试试做几张单面覆有胶膜地纸,膜越薄越好,然后盖一层有墨迹地上好宣纸,再用……”我看了看他院子里的工具,指着炊间, “有烧水壶不,用烧热地壶底来熨烫,看效果怎样?”
“好咧!”他答应得很爽快,立刻招来学徒开工。
我给了廖师傅一点碎银,请他多实验几次,可行的话就准备足够多的胶膜纸待用。
回到衙门, 斩还在狂赶祭天诏文,已完工了三卷,装诏书的锦盒也送来了。
他抬头看看我,有些泄气地说:“来不及装制,就算写好又有何 用?还是算了吧,报上去贬个几级,大不了回乡逍遥快活。”
他回乡继续逍遥没问题,那我呢?
难道回乡嫁人?
我安慰他:“修撰别那么快放弃啊!下官联系到装裱的工坊了,或许,可以试试人家的祖传秘法,说不定几个时辰也能裱得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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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谁见过诏书长什么样子?再说也试过了,那匠人不识字。”我答道,“用下官提供的材料,按照下官要求的样子装制,能不像 么?”
“好吧,就赌一把!” 斩点头,“这道关卡若是能过, 某一定做东回报秦小弟。”
“哈哈,说定了!修撰你快写吧,下官等着拿稿子去裱呢。”我按下心中的忐忑,笑吟吟催促他。
等 斩写诏的期间,我心急火燎,去廖工匠坊里看过几次。
裱出的成品效果,由凹凸不平逐渐变得平顺工整,到最后几张,基本上已经连小褶皱也没了。靠手艺吃饭的人就是有水平。
美中不足的是,不管怎么调整胶的成分,裱出来的字始终没浆糊裱的那么润美。
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明天念诵诏书的人不至于挑剔字的成色 吧?
; | 。 相宽慰着,还去附近的酒店坐了坐,但点的小菜,一口都没咽得下去。
天色全黑的时候,第一卷祭天诏书终于出炉。
“……出来了?”
我看着师傅手上的那卷轴,不敢去接。
“官爷,您看怎样?”廖师傅得意地展开。
“啊!”
= | 。 不愧是祖传秘法!”
“唔?”
我急忙打断:“咳咳,请师傅快去将剩下的八卷也装完吧!”
诏书裱完, 斩高兴得大力拍廖师傅的肩头,说以后一定推荐他进京城的装潢馆舍做师傅。
拿到诏书细看,镶边的颜色很正,手感也跟官方制作的不相上下,我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出现太吓人的差距,这样子的诏 书,应该可以当作正本上场使用。
话说回来,装裱的费用真是不低。虽然师傅玩了新技术,也开心,收的是打折价,我俩还是一人出了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一年多的薪金没了。
这场无妄之灾真是年度最佳泪奔事件。
还没完呢, 斩把锦盒交给我,我得连夜进皇城找东宫盖章。
此时已经敲过三更的梆子,皇卫怎么能放我进去?
软磨硬泡仍是没辙,败退,另想办法。
我猛然想到,从密道可以直接进皇城!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东宫说过,那张地下密道的图示上……进皇城的入口处是在……太仆寺!
啊,有人看门啊,半夜怎么潜进去?
嗯?
等等,入口在太仆寺衙门里的话,东宫要离开衙门,一定逃不过衙役的眼睛——那他是怎样进出自如的?
难道在太仆寺外某处? 这、这大海捞针啊,让我怎么找!
第八十三节 皇城之地底奇遇记
着锦盒,我从太仆寺的正门绕到背后,对高高的围墙
火光在墙角处晃动,有人来了。
我躲在树后,听着巡逻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在他们到来之前,一个黑影飞快掠过,往我对面的古井处摸了摸,接着钻进一处凹进的墙体阴影中,不见了。
我纳闷地眨眨眼,等巡夜的人走过之后,蹑手蹑脚来到墙边,凹槽的底部也只是一堵墙壁而已。
那人影还真的凭空消失了,总不会是鬼吧?
再回头研究古井,井壁外侧雕有蛙纹,我心中一动:东宫带我进密道的时候,扳动的机关也是一样的装饰。
伸手过去,按按,没动静,再扳动,不成,左右扭转,嗯,可以转动。
身后的凹墙处传来细微响声,果然出现一人宽的入口,我抱着锦盒飞快地钻了进去。
刚进去吓了一跳,月光下能看见这是两堵围墙之间的夹缝,沿窄巷往前,曲曲折折拐了几个弯,遇到死胡同,底部有一道门。
推开看看,是往下的台阶,内中一片黑暗,完全没有光亮。
我没有传说中的火折子,哪怕是火石那种东西,也没带在身上过。因此心下犹豫,不敢往里走。
——就算是地底通道的入口,里面黑成这样,难道要我一路摸着去东宫?
只怕还没到皇城地下,就走进陷坑,送了小命!
想到这一层,我怯意陡增,转身。打算退出窄巷,谁知回去发现巷口自行关闭了!
我这下慌了起来,匆忙四处寻找,也不见再有什么机关可以用。正焦急惊惧的时候,仿佛嫌我被吓得不够。墙上突然唰地落下一道黑影,直直坠在我眼前。
“啊——”
我惊得尖叫。立刻被黑影捂住口鼻,冰凉的刀刃贴上了脖子。
“莫出声。”对方道。
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很耳熟。
我三魂吓飞还没回来,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嗓音。只是完全僵硬着,生怕那刀子真割了下去。
对方就着月光打量我。突然啧一声:“哦,你是那个……姬山翁地弟子!”
嗯?他怎么知道。莫非我脸上写着“我是姬山翁的徒弟”?
黑影的手松开,抵住我咽喉的刀刃却没撤下:“——是跟踪我进 来,或者从姬山翁处得知密道?”
我急忙答道:“不、都不是!是东宫、东宫殿下告知!”
“喔。”
“在下只是有要事进皇城,与阁下是一前一后,并非有意跟踪 啊……”我悄悄往后缩。希望刀尖能离自己远点。
想也知道。理由再充分又有什么用?非亲非故,撞见他潜入密道。他能放过我吗?
……
能。
片刻之后,密道中。
我抱着锦盒走在后面,那黑影兄呢,正举起火把走在头前。我对皇城下的地道不熟悉,黑影兄反倒像是在自家地院落一样,径直往深处走去。
“这么说,你们把国书弄丢了,自个儿赶制一份?”他边走边跟我闲聊。
“……是的。”
这个解释,遵循着九真一假原则,就算是被揭发,对方也找不到什么所谓地假国书。
我看着眼前的人,不仅声音耳善,连脚步声也熟悉,可长相与身 形,又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没可能啊,我向来最自傲的,就是对人的辨识和记忆能力!肯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是哪个时候发生地事
啊!
我猛然停住步子——这夜闯皇城的男子,分明就是帛阳公主地静室里那神秘人!
“怎么停下了?”他回过头来。
我摇摇头:“没,歇息一下罢了,走吧。”
我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张脸。
静室里黑暗一片,我们一定不会看到彼此的样貌。刚才,他认出我地时候,我也没来得及说话——这就怪了,他是怎么认出我的?
莫非他平时还在暗地里观察过我?
我怯生生地问:“……那个,如果不嫌唐突的话,能否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对方呵呵轻笑。
就在我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他开口道:“姬山翁的弟子,按辈分,与我是平齐,那么,就叫我丁一吧。”
辈分?
我作为姬山翁地弟子,可以跟他攀辈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地关系啊,师父,你从地底出来解释一下好不 好?你的人际网实在广得我无法想象啊!
无论如何,这样一来,我应该是安全无虞地了。
松了口气,我好奇道:“丁大哥,你经常用密道进皇城?”
“不,”他回头微笑,“你说错了,是常用密道出皇城。”
哦,那么说是皇城中人……也对,会在静室等我相见的人,应该就是住在皇城里了。
丁一指向旁侧的石阶:“从这里往上就是瑞和宫,即现在的东宫。
”
“哦,谢谢。”我忙道谢。
“客气,我等着有朝一日,姬山翁的弟子,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他笑道。
“……诶?”
“呵呵,届时你便会了解,在那之前,可别丢了乌纱帽喔!”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敢多问,怕生出额外的麻烦,于是道 别,沿着台阶一路往上。
尽头又是黑乎乎的石壁,我四处摸索着,寻找开门的机关,遍寻不着。正伤脑筋呢,刚把身体靠在石壁上,整块石板突然往外一翻,把我给让了出去。
啊啊?
外面是空的,我往下一摔,落进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里。
这个、好像是绸缎做的被面?莫非我掉在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果然周围都垂着厚厚的纱帘,这是东宫殿的某张床上啊!
透过纱帘,可以隐约看到十米开外的地方点了几支蜡烛,火光跳跃着,映出一个趴在案边的人影。
——东宫……想不到你这么努力工作啊,我真是小看你了。
宫女的声音传来:“殿下,歇息一会儿吧,离出城迎接皇上只有两个时辰……”
“不行!记不住这篇贺词,本宫在庆典上会颜面尽失!”
啥米,几天前帮他写了演讲稿,让他一定倒背如流,结果他现在才临阵磨枪?
“可是,嫡妃娘娘又送莲子汤来了……”
口福啊,半夜有人送吃的来不好么,怎么宫女听起来很为难的样 子?
东宫听到她这样讲,居然也立刻站了起来:“那不成,再喝一口她熬的汤,本宫非传御医不可!你就说本宫已经歇着了!”
言毕,他转身就往床边逃来。
纱帘一掀,突然看到我趴在床上,东宫愣住了!
两秒钟之后他英明果断地把帘子放下,再过两秒,又一次掀开来 看,我还是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