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桃花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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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是内力送出的声音。
人声越发清晰,他们追的更近了。
冷情的额上已渗出薄薄一层汗珠,凄冷惨白的月光下,他的脸色似乎也有些苍白。
她腰际的那只修长而有力的大手勒得愈加紧,她感到他手臂上传来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似乎错觉一般的,几乎不能察觉的微微的颤抖。
水清玥的心此时才略微有些不安,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太快了,她抓不住,只是觉得,内心的不安更加强烈。
身后追来的人仿佛又近了一些,所幸在这树林中树木繁茂高大,挡了许多视线。
水清玥只觉冷情忽然纵高许多,踩着一棵大树的枝桠几个跳跃,带着她飞高,然后轻轻将她放在一个较粗壮的枝桠上。
“乖乖呆着,过些时候我再来带你。”冷情笑得温柔却略显苍白。
水清玥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手腕一翻要捉住他的衣襟,哪知冷情动作更快,她只堪堪拂过他的一片衣角,锦缎做的衣裳,料子光滑而柔软,触感好到……她想流泪。
冷情向另一边纵越而去。
未吐出的“不要”二字在喉间消散,莫名的悲哀由心间涌出,在四肢百骸不住弥漫……扩散……
水清玥蓦然扯了扯嘴角,嘲讽地笑自己……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不过是引开敌人而已……带着自己这个累赘反而处处受制,施展不开手脚……
是啊……累赘……
可是……为什么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反而让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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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何苦夺人所爱,这藏宝图既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由那女人处得到的,那便是我的东西了,如何有拱手送人的道理?”远处传来冷情的声音,借了内力远远传过来。
温润的声音,却听得水清玥心头一颤——他……何苦啊……
把自己当活靶子么?
“哈哈哈!好内力!……借了我们夜袭由那女人处骗得藏宝图……好心计!好谋略!”依旧是借了内力的声音,飘散的悠远而清晰。
赞叹的声音忽然止住,再说话时语气徒然变得有些危险,“只可惜,好不过我们众人!阁下以为,可以在我四人的手中全身而退么?”
“在下可没有这把握,只求保住区区小命便是心满意足了,我可还没来得及动用那宝藏享享福呢。”冷情道,声音一如既往地不徐不急,平静地仿佛在与人论茶一般。
“好定力!”那人又道,言语中透露着一丝赞赏,随即又是惋惜的声音,“能在我四人的气势下若无其事的,固然是俊杰,只可惜,是个不识时务的俊杰,如此便是注定了送命的……”
说到此处,声音又忽然转变得有些凌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乖乖拿出藏宝图,我四人便饶你一条性命,如何?你交是不交?!”
“……”冷情沉默片刻,才又叹了口气,“既是如此,为了保住我那一条小命,我还是交了罢……”至此,声音忽然停下。
随即便是一片杂乱的“铿锵铿锵”的兵刃相交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声“我的!”“给我!”……之类的交错而混乱的人语。
再是忽然间的沉默,接着便不知是谁恼羞成怒地大吼一声,“假的!是假的!……格老子的!大家一起追啊,千万别让这厮给跑了!……格老子的!让你爷爷我逮到非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不可!”
然后的然后……再不见了人声……
静谧的……虫鸣也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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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玥坐在大树的枝桠上,后背靠在大树的主干上,双腿无力地垂着,双手却紧紧抓了那树干,关节因用力显得有些泛白,指甲嵌入树皮不少。
她已经分不清为什么攥那树攥得如此紧了……
或许,只是有些恐高有些紧张,害怕掉下树……
或者,只是害怕自己忽然出声,害怕自己小命不保……
抑或,是担心冷情,紧张那远处看不见的场景,那看不见的危险……
好久好久……她才松开那紧攥着树干的手。
双手似乎是用力过度,竟在轻轻颤抖。
月光如此惨淡,暗得她竟看不清那指甲缝隙中的……究竟只是树皮的碎屑,还是粘了一些干涸的血迹……
第一卷: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番外(南宫银)
番外:南宫银
(由于是番外;而不是第三十二章;所以不是小夜夜出场——小夜夜将在第三十二章华丽丽滴出现在女猪面前,啊!啊!!明天更新第三十二章哦~~)
我是翎渊国的二皇子。
在我还是稚童之时,母妃便说,我是天之骄子,是龙子。
如此便注定了一生富贵,也注定了一生孤独。
我没有见过大哥,母妃说,大哥早在我还未降世时,便已经夭折。
比我大的只有二哥。
苏嬷嬷说,兄弟如手足。
可是,二哥不疼我。
很小的时候,我一直不明白二哥。
二哥会对着我笑,会轻轻拍我的头。
可是,他也会在我落水之时一声不吭地在一边看,不叫人,也不下水救我——二哥善水。
小时的我,不明白二哥看我时,眼中所藏的东西,待到稍长大一些,我才明白,那种东西叫做杀意。
我的二哥……我唯一的哥哥……只想杀了我……
那是我第二次感到寒心——第一次,是那次不慎落水时,二哥的见死不救。
母妃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我终于明白,这句话中,所藏的深深的悲哀。
二哥恨我,只因母妃是父皇的宠妃,而皇后娘娘,不过是父皇手中的一颗棋子,用以稳住权臣的棋子——无爱,无怜。
二哥是太子,是将来的皇帝。
但父皇却更喜爱我。
二哥愈加恨我。
帝王家的兄弟间,满是算计,满是敌意。
眼见着宫中不断不歇的尔虞我诈,吃了几次小亏之后,我才明白,原来是不能轻易相信兄弟的,亦不能轻易接受宫里其他娘娘的好意——或是带毒的锦囊,或是藏毒的精致糕点。
我也明白了,送父皇的寿礼,若是活物,送出前定要细细查看的,否则,送出一只死物,或者是一直受惊或疯了的,易伤人的东西,便是万劫不复。
十二岁的我,亲眼看见有人送的鹦鹉当场发疯,险些抓伤了父皇。
而那送鹦鹉的人,同那只鹦鹉一起,被拖了下去。
父皇没有出声,但我知道,不过一个“死”字,斩首。
我还记得十三岁那一年,玉贵人请我去玉泉宫,说是父皇在那里,要即刻见我。
我不相信,但我还是去了,因为无法拒绝。
有时候,小小的拒绝,会变成大麻烦……
……麻烦到,能要了人的命……
当我进门后,看见的是玉贵人——只着一件里衣的玉贵人。
我看见她唇边得意的笑容,身后的大门同时关紧。
那一刹那,我确定我被人设计了,可我却只想笑。
我讽刺地笑,真是个蠢女人。
不过又是一个眼红我母妃眼红我的妒妇,难道她如此,便能弄出我意图不轨妄图染指父亲的女人的状况,给我安上一个祸乱后宫的名头么?
且不说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便真是成功了,她这身子也会被说成“不洁”了,难道她以为父皇还会要她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受益的一方,不会是她,只会是后宫的其他女人……抑或者,是怂恿她如此行为,也许正在等着看好戏的人。
果然,我随即便听到了太监那尖锐而响亮的声音——
“皇上驾到——”
对面的女人瞬间将笑容尽数收尽眼底,眸中迅速泛出莹莹泪光,贝齿微微咬住下唇,鬓发凌乱,衣衫不整,坐在一片狼籍的地上,蜷缩到一角。
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真真是一副我强迫她而她却宁死不从的样子。
啧啧啧啧……真是好演技。
我衣衫工整地站在一边,玉贵人满身狼狈地蜷缩在另一边。
当父皇破门而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玉贵人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是有些害怕,“皇上……皇上救我……”说罢竟双眼一翻,软软地晕倒了。
我冷笑。
“来人呐!来人呐!快传太医!娘娘晕倒了!”宫女不知死活地大呼小叫。
我笑的愈加灿烂,只是,愈加冰冷。
“父皇,既是要叫太医,便也没儿子什么事情了,儿子就先行告退了。”我向父皇作了一个揖,然后退下。
手中紧攥着翠绿剔透的碧玉佩,紧得手指的关节都一片惨淡的白。
那是蓝田暖玉镂空雕九龙的玉佩,全翎渊只有三块——我一块,二哥一块,父皇一块。
父皇的送给了母妃,我的尚垂挂在腰际,而手中的这一块……只能是二哥的。
这是我方才,在玉贵人房间的一个绘彩描金小瓷瓶后面拿到的,一个几乎可以忽略的地方,却偏偏被我看到。
我大步跨出玉泉宫,没有人阻拦。
身后传来父皇震怒的声音,“来人!将玉贵人打入天牢!给朕狠狠地审她!”
然后便是那才晕倒的玉贵人大喊冤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哭泣声音。
真是个傻女人。
就在两天前,我与父皇皆在母妃的甘露宫,忽然出现了一个刺客。
我为保护父皇,左肩挨了一剑。
毕竟是在甘露宫遇刺——父皇为保护母妃不受皇后责难,将此事压了下来。
而我,这伤虽不致命,却是近日都不能使力了——更不要说行那种事情……
哼!
那玉贵人什么时候发难不好,偏生撞在这当口……
自作孽,不可活!
而我也终于长大,也终于不再单纯。
与二哥间仅存的半分情谊,终是不复存在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呵!
十四岁,皇后甍,不过过了一天,母妃也去了。
母妃同皇后一起行的丧——一起,便意味着母妃的丧礼是以皇后之礼葬之。
父皇一夜间仿佛苍老了几岁。
二哥看我的眼中不再有恨意……而我知道,他不是不恨我了,反而更恨我——只不过,那恨都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那一天起,我开始始终地微笑。
微笑地接受别人明里暗里的算计,微笑地接受二哥和其他许多人的恨。
只因我答应了母妃,尽力地笑。
母妃说的对,帝王家的人……注定了一生的富贵,却一生的孤独。
就如同父皇,如同我。
父皇的前半辈子没有亲情……如今母妃走了,他的后半辈子也失去了爱情。
而我,一样的不会有亲情……也许,永远也不会有爱情。
直到,她的出现。
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会陷进,那名叫“爱情”的陷阱里。
我发现,原来我的笑容,也有真心的时候。
原来……我的心,也会不再孤独。
可是,我却从一开始,便欺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