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千年之夏-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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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唤作哥哥的小男孩温和地笑着,接住鸟儿归巢般扑来的她,安抚地拍拍她的头,又笑着看看那个小男孩,“看来暂时还不能让给你啊。”
他却只是不为所动地笑着,眼底散开自信的光芒,“会有一天,她会第一个来找我。”
然后闯了祸的裕太扑腾地跑过来,委屈地拿着断成两截的胡萝卜小声地开口,“那不如晚上煮胡萝卜吃吧。”
“也好,不过不要加芥,芥末。”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微笑的他,又把脑袋埋进她哥哥的怀里。
我目送着他们渐渐离开的背影,心疼的感觉慢慢纠结成心底的结。
剪不断理还乱。
雪花又纷纷乱乱地落下。
迷乱间,小男孩奔跑的身影再次出现,我的脚不听使唤地跟着他一路前进。
视线又慢慢模糊,身边溜走无数风景。
大通电视塔的夜景,大通公园的紫丁香,粉嫩嫩的米粉团子,黑白简约至上的衣服,香喷喷的螃蟹和拉面,最后定格在一间白色的建筑物。
我至今心有余悸的地方――医院。
这次眼中看见的东西比刚才都要清晰。
我顺着湿漉漉的脚印,走到一间病房前。
被机器包围的小男孩与小女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双子。
两个人之中只有一个可以存活。忽然而至的预感撞击我的心防,我想要进去看看他们,却发现眼前的所有东西全部被白雪遮住。
一切的存在,都被雪融化了。
“星。”
背后忽然就有声音,我慢慢回头。
那个一直跑在我前面的小男孩此刻笑意盈盈地站在我面前。
矮小的个头,短短的头发,清秀的面庞,熟悉的微笑。
那是白河星的哥哥,年尽六岁就死去的白河流。
“流?”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笑着。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呢?
他还是保持着他六岁的模样,只因为他活在白河星的记忆里。
每个人都会记住一些人,也会忘记一些人。其实,有时候遗忘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你真的忘记了,然后有一天,你想起来了。
我看着他,他一动不动,任雪花落满肩头。
当一千零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他轻轻开口,我却什么也听不见。
那些漫天的雪花渐渐吞噬了他的身影。
我向前奔跑,却怎么也触不到。
满世界的雪花,无暇的白。
此刻,只剩绝望的冰冷。
“流……哥哥。”
像是电影散场前帷幕徐徐落下一样,冰雪的世界全然颠倒。
有谁抓住我的手,不再冰凉的风阵阵吹息。
我痛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身处在列车包厢中。
嘎啦嘎啦的轨道声,白雪莽莽的风景,还有惊慌的不二。
“不二。”我迟钝地开口,面前这个抓得自己双肩好痛的男孩,真的就是那个平时微笑和蔼的不二周助吗?如果是,他怎么会有那么不像他的表情?他怎么可以,那样心痛到无所适从。
他慢慢出一口气,右手慢慢拭去我额上的汗水,“做恶梦了吗?”
我这才惊觉额头上的汗水,还有他冰冷像被雪冻的手。
“不,不算是。”
列车到站,我们下车转乘电车来到目的地。
那片埋葬着白河流的墓地,此刻依然被白雪覆盖。墓地间高耸的松树翠绿挺拔,高高的天空碧蓝,我的视线慢慢落在那些大小不一的墓碑上,无意识地闭了闭眼。
“白河。”他依然礼貌地叫我的姓,但我也知道,他不会像由美子那样亲昵地叫我了。
“嗯。”我深深呼吸,跟着纸条上的说明慢慢走着。
在来的路上,我们在花店买了鲜花。
我问不二还记得流喜欢什么花不,不二却告诉我只要是他妹妹喜欢的,他就喜欢。
此刻,在我怀里的粉色康乃馨,纯白百合花还有白玫瑰都被天空稀稀落落的雪染上细碎的晶莹。
快到流的墓地前,不二小心地停住。我侧目看了他一眼,一个人向前走。
我看到了那个小小的墓碑,照片上的孩子,和我梦中出现的小男孩,一模一样。甚至我都可以从他眼神中,隐约看见自己的影子,白河星的半身。
我蹲下来,温柔地把花放在墓碑前,轻轻地,仿佛害怕吵醒沉眠的他。
我吸了口气,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又能说些什么呢?难道要我说我已经不是白河星了吗?还是说现在在这里的人只是个替代品?
我只能沉默着,在雪花将花朵覆盖前,低声地说着,“流,我来看你了。”
“爸爸妈妈昨天来看你了吧。对不起,我今天才来呢。对不起,我把流忘了呢。流,真的是个很好的哥哥,非常好,全世界最好。所以,真的对不起。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这么冷,这么冷。那么多的雪,那么冷的雪,流你一个人一定很寂寞,很孤单。”我的手拽紧地上的雪,手指生疼。
想着他过去的时光,想着他以后还将一个人渡过那么多寂寞又冷的日子,我只能拼命将眼泪逼回去。
想哭,但是不能哭。
如果是流的话,是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哭的。
所以,至少为了流,至少为了星,要把眼泪忍住。
只是话题一旦开了头,我就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好像这样就这样减轻负罪感,这样就可以让流的灵魂得到安慰。我低声说着我在立海大的事情,又说着在冰帝渡过的日子,说着我遇到那些人,说起我身边的孩子。
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高兴的难过的喜悦的糟糕的兴奋的尴尬的。
人生百味,酸甜苦辣不一而足。
说到最后,我捶捶已经僵硬的腿。
舍不得说再见,但是必须说再见。
虽然这是白河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北海道探望她哥哥了。
“流,我会好好的。”我掌心合十,从踏入这个墓地开始第一次展露笑容。
和不二回去的路上,我走得很慢。
因为脚似乎有被冻伤,走路有些蹩脚,不二提议休息一会顺便吃点东西。
我点点头,正好又没有吃午饭。
于是我们随便找了一家北海道最常见的拉面馆吃拉面。
因为已经有多次吃拉面的习惯,我轻车熟路地点了黄油风味的拉面,不二还是照例点了辣味汤面。
我看着对面一直往碗里倒辣椒的不二,有些想笑又有些伤感。
吃完拉面后,不二竟然在电车站台附近买了雪糕。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名叫IceCreamRoyalSpecial的大大雪糕,又看看微笑的不二,“这是?”
“很好吃的。”不二热情推荐,我推让再三只得接过。
至少这个的杀伤力比芥末小多了。只是冬天吃雪糕,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下口以后我才惊叹,这个雪糕实在是太美味了。滑溜溜的牛奶味,奶香浓得无法言明。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吃过的味道呢。
不二笑眯眯地看着我,“小时候你也是不肯吃雪糕呢。”
“呃?”
不二像是想起了很好玩的事情,轻轻地笑出了声音,“那时你总以为雪糕冒着气很烫,一直不敢吃,非要吹凉了才肯吃,结果化了一手的水。”
我有些呆呆地想像着小女孩拒绝吃雪糕的景象,也轻轻地笑了。只是,无限悲凉。
“不二,我已经不是白河星了。”我本不想说这句,却还是说了出来。
无声良久,身边的孩子坚定回答,“我知道。”
然后他回首笑笑,安静的美。
我便慢慢低下头,假装地上的雪更美。
不,不,不,你不知道。你只是以为白河忘了流才忘了你,可是我根本就不是白河星,又谈何过去,又说什么忆起?
当我们最后平安来到和由美子约定的地方,我发现等待我们的人还多了一个。
“裕太?”不二微微睁眼,快步走向他们身边。
由美子笑着牵过我的手,“怎么样,周助路上有好好照顾你吧。”
“嗯。”我老实地点点头。
裕太看一眼不二,又皱眉看看我。
这是什么眼神啊?
正当我忐忑不安的时候,由美子拐起我的手臂,大声宣布,“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去吃烤肉吧。”
“呃?”我眨眨眼,吃什么?
“你爸爸妈妈已经在那边等我们啦。”由美子二话不说拉着我就开始走,不二和裕太相视一眼,默默跟上。
在这家名叫Daruma的烤肉店内,我们点了据说来北海道不得不吃的成吉思汗烤肉。实话说,吃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吃出来这是羊肉,居然一点膻腥味都没有。
父母的表情总算是轻松下来,我想我总算表现得不错。
首先,我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操心。
只要我表现得坚强,那么他们就不会担心。他们不担心,那么我也就不用难受了。
只要我把痛苦的担子背负一些,多背负一些。
晚上吃饭大人们都在边吃边聊着,我们小孩组又在另一边上执著于烤肉。
说执著于烤肉的,不如是裕太。
看他那饿虎扑食的样子,我又看看不二做对比,吃得那么斯文,没必要啦。
我好心地从裕太筷子下面抢了一块烤肉放到不二的盘子里,不二看看我,似乎有些为难却还是老实地开始吃。
由美子却忽然笑了起来,拿出她刚才出门买的水果蛋糕,“要吃吗?”
“要。”我两眼牢牢锁定那块蛋糕。哇,黑森林蛋糕呢。想起早上拿那块黑森林堵裕太的嘴我还有些后悔呢。
“那我们一人一半好了。”由美子说着就准备切开蛋糕,裕太却不合时宜地冒了一句,“吃那么多,会长胖的。”
哇,面前和善可亲的由美子忽然变了一个造型。慑人的气魄,逼人的气势,压倒性的实力和存在感。
“裕太,在女孩子面前说体重很不礼貌哟。”虽然由美子还是面带笑容在说话,但是眼神中可就完全不是这么解释的。
我看着裕太艰难地吞下口水,“姐姐,我刚才胡说八道,您就当没听见吧。”
“哦呵呵呵呵,是吗?”由美子看一眼裕太,又斜眼看看我和老实吃东西的不二,“说起来,裕太真的忘了小星吗?”
裕太放下刀叉,快速地扫视一眼又低头,“记不清了。”
“我可是记得啊,那时裕太还和周助争着要娶小星呢。”不愧是由美子,此话一出,谁与争锋?
“谁,谁会和笨蛋哥哥争那个,那个女生。那个,那个,长得又不咋的。谁,谁会要啦。”裕太脸通红地辩解,却越说越说不清楚。
我的耳朵,开始慢慢发烧,尤其是察觉到身边不二慢慢停下的咀嚼速度。
“再说了,我才不。”裕太忽地停下,又看我两眼。
我忽然隐约察觉他的下半句,却觉苦涩。
他才不会和哥哥争。
我瞄一眼,看到他闭上的眼。不二那么聪明,想必他也猜到了裕太的话语。
似乎是见情势不妙,由美子利落地抄起蛋糕又堵住了裕太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