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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醉玲珑(三卷/完结)-第119部分

小说: 醉玲珑(三卷/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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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尘瞅着他的脸色,施施然欲转身:“那我便逍遥了嘛。”

未等举步,夜天凌伸手将她挽住,细眸微眯:“逍遥什么?是谁当初那么霸道,偏说我是她一个人的?”

卿尘轻笑,理直气壮:“我!”

“那你去哪儿逍遥?”

“凌王府啊!”卿尘笑说:“你是我的,凌王府是你的,自然也是我的,你有什么新人,还是我的。我府中地方大,看门洒扫有时不够人用,添几个人也是应该的。”

她侧着头一本正经地打算着,夜天凌闻言失笑。便在此时,远处猛然传来一声巨响,接二连三,似山崩海啸,声势惊人。

卿尘不曾防备,吃了一惊,未及转身已被夜天凌轻伸手臂,护在了怀中。

城北方向烧起冲天大火,浓烟四起,很快将天空层层遮蔽。硝烟之中战火隐隐,泛出血染的颜色,整个漠北大地似乎被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让人感觉山峰城池缓缓下陷,天地颠覆。

卿尘下意识地皱了眉头,夜天凌一手替她掩住耳朵,轻轻将人揽在身前。

久违了如此清净的气息,宽阔的怀抱,稳持的臂膀,卿尘静静靠在夜天凌怀中,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一声一声是他的心跳,清晰的盖过一切。突然间动乱的四周缓缓陷入平静,她像是浮在澄透的湖水中,轻轻飘荡,波光粼粼,静谧的夜色下星子满天,那温暖叫人慵然欲睡。

金戈铁马都遥远,唯有他的拥抱如此真实。

过了许久,爆炸的声音渐渐低去,夜天凌淡淡道:“可达纳城破了。”

卿尘自他怀中轻轻仰首,幽静的眸光投往远处,仿佛透过烽烟漫漫的苍穹看到了青山云外透澈如水的晴空,她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缈缦天光轻声说道:“可达纳城破了,东突厥亡了。”

城破国亡,又如何呢?

英雄肝胆笑昆仑

碎石,残垣,断剑,败甲,昔日漠北第一繁华的王都可达纳如今一片战火狼藉,再不复往昔车马如云,商贾往来的盛况,俨然已成一座废城。

漠云长,残烟袅袅,日月无光。

城郊古道放眼望去,四处横尸杂陈,断石枯木,悲风四起,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夹杂着来自大漠的沙尘,模糊了苍穹的轮廓,带来几分深深的苍凉。

轻衣纵马,剑甲鲜明,夜天凌与万俟朔风并骑入城,一个清峻从容,一个谈笑自如,四周战况惨烈都不入眼中,惯经杀伐的漠然已入骨髓,再多的生死也不过只是弹指花开,刹那凋零。

卿尘静静随行于夜天凌身侧,一路沉默。

整个可达纳城在漫天的风沙下分外荒凉,血腥的气息寸寸弥漫,如同死寂的深海卷起暗流,悄然将人笼罩。半明半暗的烟雾下,墙角路旁的突厥人像熟睡一样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几乎可以看到曾经嬉笑怒骂的眉目,然而再也无声,再也无息。

天高地远,生如死域,非是天灾,乃是人祸。

到了行营前,卿尘下马驻足回身,风色在她眉间悄悄笼上了极淡的忧郁,明净的翦水双瞳中浮起的那丝哀伤却越来越浓。

夜天凌本来已走出几步,发觉卿尘没有跟上来,转身寻她。只见她扶着云骋站在原地,纤弱的身影风中看去,竟有几分悲凉与疲惫,他伸手挽住她:“怎么了?”

卿尘静默了片刻,抬头看他,缓声说道:“四哥,我不想看到万俟朔风再屠城。”

夜天凌目如寒星,清光一动探入她潜静的眸心,稍后,他抬手拂过她被微风扬起的发丝,说道:“好,我知道了。”

卿尘微微一笑,略带着些倦意。她越过夜天凌肩头,看向广袤而寂静的漠原,轻轻说道:“空造杀孽,必折福寿,这一城生灵其实是丧命在我手中。”

夜天凌眉心微蹙:“别胡思乱想,我先送你去休息。”

他将卿尘送入行营,独自往帅帐走去,想起卿尘方才的话,心头竟莫名的有些滞闷。

“殿下!”冥执迎面寻来:“王妃可是歇息了?”

“嗯,”夜天凌点头:“有事?”

冥执取出一封密函递上:“前些日子王妃命我们在天都暗中追查邵休兵等人,现在有些眉目了。”

夜天凌拆开密函抬眼扫过,眼底一刃精光暗掠,冷笑澹澹:“勾结盐商,借军需之由贩运私盐,胆子不小。”他将密函递回给冥执,却道:“这些事不必告诉王妃了。”

冥执一时不解:“王妃若问呢?”

夜天凌负手前行:“她若问起,便说我会命褚元敬等人联名上书弹劾,追究此事,不日便见分晓。”说话间又一顿,心思微转,褚元敬这些御史们还不够份量,事情揭发出来容易,要扳倒这些阀门贵胄还需费些力气。他略一沉思,再对冥执道:“转告莫先生,让他去拜访长定侯,告知此事,然后设法让秦国公得到你们手中的证据。”

老而弥辣的长定侯,生性耿直,嫉恶如仇,一旦得知此事,绝不会坐视不理。而秦国公,早年因旧事与邵休兵不和,怨怼甚深,若让他得到这样的机会,岂会不闻不问?

冥执一一记下,说道:“只是现在巩思呈那里却半点儿把柄都抓不到。”

夜天凌冷冷一笑:“巩思呈?他自身行事谨慎,滴水不漏,可惜儿子都不争气,这几年不过是殷家回护得周全罢了,此事不足为道。”

冥执便知夜天凌已有打算,不再多言,只笑道:“如此王妃便少费神了。”

“嗯,”夜天凌淡淡应了声:“以后这种事情你直接回我,不必惊动她。”

冥执俯身应下,暗地里不由微笑,突然又想起什么事:“对了,我刚才遇到黄文尚,他说以后不用那么多麝香和白檀香,王妃嘱咐药中不要再用。”

夜天凌停步回头,问道:“为何?”

冥执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唔,”夜天凌剑眉微锁,目光遥遥看出去,若有所思。

俩人正说着话,万俟朔风大步过来,浑身杀气腾腾,见了夜天凌便道:“活捉了木颏沙!哼!不是你要活口,我定取他性命!”

夜天凌转身自他身上扫过,淡淡笑道:“怎么,吃了亏吗?”

万俟朔风皱眉冷哼:“不愧为突厥第一勇士,手底果然硬朗,若不是中了毒烟,未必能将他生擒。现在死不低头,正在前面破口大骂,你看着办吧!”

“看看去。”夜天凌举步前行,突然又回头对冥执道:“过会儿让黄文尚来帐中见我。”

偌大的校场中央,木颏沙被反绑在一根粗木柱上。

此人身形威猛,面目黝黑,身上战袍虽血污狼狈,却无损他浑身彪悍的气势,此时因愤怒而须发皆张,更显得人如鬼神,暴烈似火。

他双手双脚都被缚住,高声叫骂,以示怒意。四周将士因不通突厥语,即便知道他是在骂人,也不十分清楚。万俟朔风却脸色铁青,手不由自主地按上刀柄,已是忍无可忍,深眸之中杀意冷冷,眼见便要发作。

夜天凌听到木颏沙言语中尽在怒斥万俟朔风背叛突厥,难怪万俟朔风如此恼怒,他扭头道:“南宫竞他们想必已在帅帐等候,你先去吧。”

万俟朔风知道他一番好意,强忍下心中那股怒火,抬手躬身,话也不说,拂袖而去。

夜天凌缓步走进校场,木颏沙本来正骂得起劲,忽然见有人迎面走来,衣袍似雪,神情如冰,那双看似清淡的眼睛冷然将他锁定,竟让人有种被利箭穿心的感觉,他猛地一愣,到了嘴边的话就那样收住。

夜天凌在他面前站定,淡声道:“你就是木颏沙?

木颏沙虽从未与夜天凌如此打过照面,但看这份摄人的气度亦能猜出他的身份,见他会说突厥语,大声道:“我就是木颏沙!你用阴险手段将我擒来,不是英雄好汉!我们突厥最看不起这种人!”

他原本料想夜天凌必然大怒,谁知夜天凌冰冷的唇角反而掠起一丝笑意,“不错,你说的有道理,我即便这样杀了你,你也不会服气。”

木颏沙双目圆睁,瞪着夜天凌:“我自然不服!”

“好,”夜天凌将手一挥:“给他松绑,将兵器还给他。”

场外玄甲侍卫应命上前,拔剑一挑,斩断木颏沙身后的绳索,其后便有人将木颏沙的弯刀取来。

木颏沙接过兵器,尚对夜天凌此举摸不着头脑。

夜天凌遥望天际漠漠云沙,片刻之后,转身再对侍卫吩咐:“取银枪来。”

玄甲侍卫会意,快步离去,不多时,取来一杆雪缨银枪,恭敬奉上。夜天凌抬手接过来,触手温凉的枪杆,光滑如玉,依稀映出熟悉的笑,微锐的锋芒,似穿透云雾的光,豪情飞扬,意气逼人。

挺拔如松,劲气如霜。

他的手沿着银枪缓缓抚下,力透之处,银枪一寸寸没入脚边的土地。他松开手,面对木颏沙卓然而立,冷冷说道:“你若赢得了这杆银枪,来去任你自由,但若丧命枪下,便只能怪自己无能。本王定会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木颏沙久经沙场,在突厥国中更是遍无敌手,对兵刃较量毫不放在心上,弯刀半横,喝道:“你来吧!”

夜天凌傲然道:“你元气未复,我让你三招,三招过后,你自求多福。”说罢负手从容静立,微风飒飒,吹得他衣角飘摇,一股凌云霸气已缓缓散布开来。

木颏沙得获求生之机,不容放过,当下大喝一声,刀光如电,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迎面劈向夜天凌。

劲气扑面,夜天凌负手身后,足下踏出奇步,一瞬间白影晃目,木颏沙声势惊人的一刀全然落空。

木颏沙不愧为武学高手,竟身不回,头不转,刀势反手而去,第二招又至。

但见电光火石间夜天凌仰身侧过,刀光中倏忽飘退,飘然如在闲庭。

木颏沙已然被夜天凌激起凶性,双手握刀,刀下隐有风雷滚滚之声,如万马奔腾,电闪交集,化做长弧一道,横劈疾袭。

刀风凛冽,夜天凌遵循三招之约,只守不攻。场中两人错身而过,木颏沙刀锋迅猛,只听“哧”的一声轻响,竟将夜天凌衣襟划开长痕!

夜天凌眼中异芒精闪,沉声喝道:“好!”

三招已过!夜天凌忽然单手拍出,化掌为刃,骤然袭向木颏沙胸口。

木颏沙猝不及防,被逼退半步。但随即猛喝一声,展开刀势,劲风烈烈,大开大阖,威猛不可抵挡。

四周玄甲侍卫忍不住纷纷喝彩,如此刀法,刚猛无俦,罕得一见。

夜天凌空手对敌,意态逍遥,在对手摧肝裂胆的刀风下不急不迫,进退自如。

木颏沙刀下罡风厉啸,卷得四周飞沙走石击人眼目。夜天凌身形却如一叶扁舟逐浪,顺势飘摇,始终于风口浪尖傲然自若。

其身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无形而无处不在,无意而无坚不摧。

木颏沙如此迅猛地刀法原本便极耗内力,与对手缠斗乃是大忌,他数次抢攻都摸不着夜天凌身法,时间一长,不免心浮气燥。

便在此时,夜天凌周身忽然像是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如他寒意幽深的冷眸,一切靠近身边的东西皆尽被吞噬。

木颏沙心叫不妙,却为时已晚,夜天凌原本无踪无际的劲气化柔为刚,浩浩然铺天盖地,灭顶袭来。

木颏沙的刀便如撞上一堵坚硬的城墙,双方劲气相交,木颏沙大退一步。

蛟龙腾空,银枪入手,随着夜天凌一声清啸,一道白虹直贯天日,黄沙漫天,破云开雾。

盛亮的阳光自天穹洒照而下,染满了白衣清峻,夜天凌轻轻抬头,金光刺目,是酸楚的灼痛。

木颏沙弯刀坠地,捂着腹部步步倒退。他突然反手将透腹而入的银枪一把拔出,长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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