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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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的不在帐篷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透着一丝寒意。
“吹风。”寤生面上淡然,心里却很谨慎,生怕说了什么话被这人钻了空子去。
“吹风?那怎么吹着吹着就吹到太子爷跟前儿去了?”
“太子?”寤生不禁抬头望向他,脑中闪过刚才的画面——那个披着一身月华踏碎玉瑶的飘逸男子,难道就是传说中性格暴戾的太子?那个睫毛上挂着晶莹泪珠的清俊男子,难道就是那个骄纵成性的太子?!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传闻真不可信啊!还是说,自己只看到了事物的表象?
“傻了?”胤禛不悦地皱了皱眉——她竟然敢在他面前走神,简直是把他忽略了个彻底。她究竟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一声清音打破了寤生的思绪,双眼终于对准焦距,才发现面前的人平常波澜不惊的眸中此刻似乎带了一层薄怒。
这又是哪里惹到这个冷面四爷了?她一头雾水,想不出个所以然。
胤禛逼近一步,低下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让寤生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底凝结的一层冰寒以及毫不掩饰的讥诮,他的声音低沉冷厉:“最好不要去招惹太子。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甩手离去。
寤生再一次狠狠瞪着那个背影,目光若能杀人的话,冷面四爷此刻估计早已成千疮百孔了。
“混蛋!”她忍不住骂出了声。
已经行了百米远的胤禛,忽然隐约听到风声送过来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走着,只是轻抿的薄唇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一层柔和笑意自唇角漾开——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二日,蒙古王公以及一些部落族长为了迎接康熙一行,开展起了如火如荼的草原活动:赛马、布库、射箭等等真是热闹无比。
小桃拉着寤生,满脸兴奋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毕竟是头一回见这情景,不光是一向活泼的小桃惊奇连连,就连寤生也忍不住四处张望。大草原上的人生性豪放擅武,没有那么多繁冗礼数;若不是还有主子们约束着,那些随侍的宫女内侍们简直就跟放出笼子的鸟儿一样了。
“哇,寤生,快看!快看!你看那边!那一马当先的是十三阿哥了!好厉害!哇!一箭射中了靶心耶!!”小桃一副花痴像,两眼都快要冒出桃心儿了。
寤生失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那边赛马的场地上一匹通体雪白的玉龙马遥遥领先,马背上是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袍马褂的少年,风神俊秀,英姿峥嵘。
“咦,你是……”突然有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盖过了那边喧闹的欢呼声。
寤生回过头,见到面前的少年,忙和小桃福身请安:“十四爷吉祥。”
十四不在意地扬了扬手:“在这里哪来那么多虚礼……”接着打量了小桃一番,“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小桃抿嘴一笑:“奴才叫小桃,是储秀宫的。”
十四一拍额头:“是了,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小桃啊!”眸光一转,看到一旁的寤生,笑意更浓,“你呢?叫什么名字?”
寤生微垂眼睫:“奴才寤生,是跟小桃一起的。”
十四的眸中闪过惊讶之色:“寤生?哪个‘寤生’?”
“‘寤寐而生’的寤生。”
十四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只定定地盯着她瞧,神情中似乎带了一丝怜惜,到最后都化为了轻声一叹:“唉……好好的女孩子怎么要取这么个名儿?真是暴殄天物。寤生亭亭玉立形若皎兰,以后我就叫你阿兰。好不好?”
寤生条件反射地抬头,心中惊讶,又有些失神。仿佛很久以前,有一个人也是这样叫过她……那时的时光,恍若一梦,如今梦已醒来,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压下心中万般思绪,恭敬地低头:“谢十四爷赐名。”
“阿兰,小桃,一会儿我也要赛马,你们可别走啊!”十四笑得像个孩子,清透的眼瞳如无暇的墨玉。
十四刚离开不久,绿竹满头大汗的跑来,将两人拉出了人群,跺脚道:“可让我好找!主子病了,你们倒好,得了个空就在这儿贪玩!快跟我回去!!”
匆匆忙忙回到曼雅住的帐内,只见她斜倚在榻上,面色苍白,阿圆正端着一个青瓷小碗喂她糖水喝。
“主子这是怎么了?”寤生见曼雅似乎有点发冷,拿了条薄毯为她齐腰盖着。
曼雅轻轻推开阿圆手中的碗,拿出绢子擦了擦唇角,微微一笑道:“没事,可能因为昨晚没睡好,刚才厥过去了。现在已经好多了,别担心……”顿了顿又道,“昨夜我实在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你和小桃照顾了我一夜,也没怎么阖眼……我不是让你们这会儿歇着去么,怎么又来了?”
“主子都病成这样了,奴才们若还歇着,像什么样子?”寤生见她这样实在放心不下,柔声问道“太医看过了没有?”
“……我不想惊动皇上,就没有声张。”
“主子,这怎么行?”寤生皱了皱眉。
“皇上这会儿想必是正和蒙古王公们议事。再说,他今天心情好,我不能搅了他的好兴儿……还是等明天吧……”
“主子,得了病怎么能拖呢?要是严重了怎么办?”寤生好言劝道,“还是让奴才悄悄去通知太医一声让过来瞧瞧才好。”
曼雅沉吟半晌,才终是点了点头:“也好……”
不一会儿,太医就被请来了,刚要准备诊脉,帐外的小黄门尖锐的嗓音骤然响起:“皇上驾到——”
第06章无意生变
寤生没想到康熙会来,吃惊不小。听到这一声,忙随着宫人们一起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了?”康熙在榻沿上坐下,担忧地握了握曼雅的手,又对着尚跪在地上的太医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诊脉?你们也都起来。”寤生这才跟着众人一起平身。
“皇上事务繁忙,却还惦记着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曼雅挣扎着要起来行礼,被康熙按住了。
“你且倚着,礼就免了。”康熙磁性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柔和。
太医诊着脉,欢喜之色渐渐溢于言表,起身恭敬地行礼:“恭喜皇上,恭喜贵人娘娘!娘娘是喜脉,已经有一月了!”
康熙龙颜大悦,轻轻拍了拍曼雅的手背:“这些时日,就安心歇着,不要乱跑。若是闷了,就出帐去散散步,但不可走远了,以免累着。”目光又从侍立的丫头们脸上扫视而过,在看到寤生时停留了片刻,才正色道,“好生伺候你们主子,不可有半点差池。”
恭送了康熙,寤生才松了口气,心道:这康熙帝就是不一样,举手投足威仪棣棣,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迫使人不敢抬头。
仅仅一天,曼雅有喜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了随侍的几个妃嫔的耳里,甚至连太后也知道了。到了下午,德妃又差人来看望,听说并无大碍,这才放心。
第二日晚上,寤生刚服侍曼雅睡下,忽然有小太监来传康熙口谕:皇上让侍候雅贵人的寤生前去回话。
寤生心中微微吃惊,转念一想自己是曼雅身边的大丫头,皇上召她去问话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随即对那小太监道:“还请公公头前带路。”
到了康熙的帐殿外,小太监让寤生在帐外候着,自己先进去禀报了,不一会儿,跟在一个眉目慈善的中年太监身后出来。那中年太监笑道:“进去吧,皇上这会儿刚得了闲。”这人寤生见过,正是康熙身边的李德全李谙达,乾清宫的太监总管。
寤生福了福身,道了声谢,便掀了帘子低头走了进去。
康熙正倚在躺椅里,手上拿着一本书翻阅。寤生并未多看,走到帐中跪下行礼:“奴才寤生,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帐内静悄悄的,只偶尔可闻翻动书页的声响。康熙没有说话,寤生也不敢起来,只能垂睑跪着,视野所及之处,是一片明黄的衣摆。等跪了半晌,寤生都差点要打呵欠的时候,那个成熟悦耳的声音终于响起:“到朕跟前儿来。”
她膝行几步,到了康熙面前,这回连衣摆上的金丝绣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康熙问道:“曼雅今日身上可好些了?吃了多少饭?按时吃药了没有?可有出去散过心?”
“回皇上,主子今天感觉比昨天利索了许多。早膳和午膳各用了一碗莲子粥,晚上还喝了半盏奶茶。药都按时吃了,傍晚的时候奴才扶着她在帐外走了走。”
康熙沉吟片刻,才道:“晚上喝新鲜的羊乳也就是了,奶茶还是白日里喝才好。”
寤生点头:“是,奴才记下了。”
康熙便不再说话,自顾看书。寤生没听见他让自己起来,也没听见他让自己出去,只好原地跪着,帐内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寤生因为垂着睑,当然不知道康熙这会儿一只眼看着书,一只眼瞧着她。康熙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半晌,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开口道:“热。”
热?寤生的思绪早跑远了,脑中忽然接到这个信息,就像一匹脱缰的马忽然被套住来了个急刹车一样。她大脑急转,看见一旁小几上放着一把折扇,便道:“奴才为皇上扇扇吧。”心里却是纳闷:这气温,热吗?
康熙点头“嗯”了一声,又用下巴点了点身侧的小凳:“你坐那儿。”
寤生起身拿了折扇,告了坐,打开扇子轻轻为康熙扇起风来,这才有机会偷偷瞄一瞄这位历史上有名的皇帝。
康熙的侧面轮廓分明,极是英挺。双眉修长若剑,斜飞的眼眸微眯着,掩住了内在的光芒。在宁静的灯光下,整个气势于威严之中透着沉敛,深邃之中透着柔和。寤生发现他的脸上光滑红润,并没有因幼时出过天花而留下痕迹,想来大概是小时候用药除去了吧。
“朕的脸上可写有字?”康熙合上书,转过头来。
寤生一惊,连忙垂睑,一板一眼道:“回皇上,没有。”
“抬起头来,看着朕。”
寤生迟疑了一下,咬咬唇,扬起眼波望向对面的帝王。康熙的双瞳中有光华闪烁,眼底溢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寤生的面颊,拇指在她的唇角摩挲。
寤生浑身僵硬,扇扇子的手也停住了,就那么定定地举着,震惊万分的看着康熙,心头如揣了一只小鹿般怦怦直跳。
尚还在呆怔中,突然间,手腕上一股大力传来;“砰”的一声就撞进了康熙的怀里。寤生惊呼出声,奋力挣扎,反而被康熙紧紧箍住。
“不像,”康熙静静地瞅着她,眸中一派清明,“越看越不像……笑起来,就更不像了……”
寤生惊讶地看着帝王的双瞳,那里有不知明的光彩跳动,似是怀念,似是忧郁,又似是包容,令她竟连反抗也忘了。
“皇上,”李德全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带了一丝迟疑,似乎是费了好大决心。
康熙微微皱眉:“何事?”
“皇上,四阿哥有事求见。”
寤生不知怎的有放松下来的感觉,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康熙放开她,将刚才掉在地上的折扇拾起,慢慢合上后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