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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寤生靠着墙努力站直身体,望着他冷冷笑着。她早豁出去了,如今自己受了伤,那这个人也别想好过。打伤了她还假惺惺的装做好人,呸!
老十气得半死,扬手就挥了过去,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怎么回事!”寒冷的声音传过来,连老十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寤生转过头,看见来人怔了一下。她心里正有气,也不说话,只转过头去不理睬。老十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再说他左手正紧紧捂着流血的鼻子,也说不出来话。
“都哑巴了?”他刚从角门那儿出来,正好看见不远处的两人,一个扶墙站着,一个凑近去说什么。他知道老十是个贪酒好色之人,暗觉不好,便走了过去。谁知接下来的一幕连他都惊住了,那个外表一向谨慎柔弱的人居然对着老十的鼻梁就给了一拳,而且下手还又重又准,看样子老十的鼻梁骨十有八九是裂了。忙加快了步伐过去,才挡住了老十那一巴掌。
寤生垂下眼睑,淡淡道:“回四爷,就是四爷看到的这么一回事。”
胤禛这才发现她狼狈隐忍的样子,见她又赤着脚,脸上顿时阴沉下来:“怎么把鞋又脱了?我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是不是?”
寤生脑子里有些发昏,右腿在恢复知觉之后是钻心的疼,左腿只打颤,根本站不住了。胤禛见她连站都快站不稳,才觉不妥,“腿怎么了?”
寤生努力扶着墙坚持站着,却再没力气说话了。
“爷,爷,您这是怎么了?!”老十跟前的小太监这会儿才来,显然是常跟主子遇到那样的事,一直回避到现在。
胤禛拦腰抱起寤生,回头吩咐道:“阿福和小果快去传太医。十弟先找个地儿歇一歇,稍忍忍;我送她回去。”
那两个小太监都很机灵,答应一声,飞快的去了。
寤生闭着眼,脱力的窝在他的怀里。风从耳旁掠过,却并无寒意,仿佛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于鼻端。腿上虽然仍是很痛,但却奇怪地感到安心,或许是因为这么长时间终于发泄了一次,或许只是因为这个怀抱很温暖。尽管他依然会想着法儿地羞辱她折磨她吧,但是这一刻,起码给了她想要的安全。心中对他积累的怨气,似乎也跟着消退了些。
“呵呵……”她虚弱地笑起来,“你的心跳得很快呢。”
胤禛心头一颤,脚下也跟着一顿,恶狠狠地道:“闭嘴!”脚步却迈得更快了。
寤生睁开眼,眸底闪过促狭的笑意:“走这么快做什么?你额头都渗出汗了……”说着扯着衣袖抬手为他拭汗。
胤禛低头瞅了她一眼,脸上是极无语的表情,咬着牙道:“你再撩拨爷,小心爷把你扔地上去!”
寤生笑了笑,复又闭上眼,苍白的脸上已渗出了薄薄的细汗,若不转移一下注意力,她只怕要痛晕过去了。
“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小时候有幸遇到一个游学的人,教了寤生很多东西,包括几招拳脚。那人说女孩子还是要懂一点功夫的好,免得白白叫人欺负了去……”寤生真佩服自己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了。
“倭人?”胤禛看了看她光裸的双脚,又想起她刚才出拳的动作,猜测着问道。
“不是,清国人。但是那人教我的是倭人的空手道,说招式简洁,很容易掌握……哦,顺便还教了我一点小擒拿……”寤生唇角溢出淡淡笑意,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很厉害,我练得再好也打不过他……虽然他那么瘦……”她想起从前常缠着阿默要比试,阿默被吵得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结果没过几招她就被放倒了,而对方显然还没用什么力。阿默一边笑话她,一边又心疼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见她胳膊肘擦破了,又忙拿药来为她擦。她至今还记得阿默那时担忧疼惜的表情——她自嘲地笑笑——真是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表情。
胤禛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看得出来她是在怀念谁,也是第一次发现怀里这个人离自己有多么远,远的仿佛要抓不住。
寤生实在是累了,在这个舒适的怀抱里不一会儿就开始迷糊……半寐半醒间她感到自己似乎被放在了床上,耳边有几人在说话。受伤的腿隐隐的疼,还有点发胀……又不知过了多久,自己仿佛飘在一朵云彩上,伸手可以握住飞鸟温暖的翅膀。接着,额头上触到一个柔软的东西,像是鸟儿的羽毛,寤生在梦里扬唇笑起来……
一觉醒来,已是日暮时分,室内亮着一盏烛灯,橘黄的灯光温暖的摇曳着。周围静悄悄的,这个屋子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就连时间似乎也静止了。她支撑着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右小腿被夹板固定了,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白布,像个粽子,不过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
倚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心里觉得有点儿奇怪:她一个奴才打了老十,让阿哥丢了面子,怎么自己这会儿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呆在这屋子里呢?不是应该被关进牢房里才对吗?
门“吱呀”一声,寤生转头望去,就见小桃眨着亮晶晶的双眼望进看,脸上喜形于色:“寤生,你醒了。”
寤生失笑:“你怎么来了?”
小桃进屋来,见温在水中的茶壶还是热的,倒了一杯淡茶递给寤生。“那会儿一个小公公找我,说是皇上的口谕,让我过来照顾你;再说你刚到清茶房不久,那里的姐妹也不熟,跟她们也说不上话,我过来也顺便陪陪你,免得你闷得慌。哦,雅主子那儿已经派了人暂时替我,你就不用担心了。等你好得差不多了,我再回去就是。”小桃看了看寤生受伤的腿,轻轻摸了摸,“还很痛吗?”
寤生笑了笑:“已经没有最初那么痛了。太医说什么了?”
“太医说是腿骨裂了,要将息一个月才能全好。”小桃握住她的手,“寤生,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十爷也受伤了……”
寤生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小桃的手背:“跟十爷闹了点误会,别担心。”看来老十确实没有使全力,否则她这腿就完了;可她那一拳却是用了十分力,鼻梁骨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这一招她从前不知练了多少遍,可以算是她的必杀技了。不用说,她跟老十之间这梁子算是结了。只怕那混蛋这会儿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以解心头之恨吧。
“误会?”小桃嘟了嘟嘴,“你又不说实话。要只是误会你跟十爷能两败俱伤?你还伤的这么重?其实,底下的人谁不晓得十爷的脾气,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他欺负你了!”
寤生轻笑:“小丫头什么时候还变得会推理了?”
小桃笑得一脸神神秘秘:“听说皇上还训了十爷,让十爷回去闭门思过一天呢。若不是他错在先而且还是犯了比较严重的错误,皇上也不会训他。”
寤生微微惊诧,但转念一想随即释然:只怕等她的腿伤一好,也逃不过康熙的一顿惩罚。一个奴才打伤了皇子,怎么可能无罪?不然,皇家的面子尊严往哪儿搁?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御膳房的小太监拎着食盒来,说是皇上吩咐的寤生养伤期间每晚由御膳房送燕窝羹来,还说寤生想吃什么知会一声就行了。她忙道谢,又打了赏。闻着香甜的燕窝心想管它挨罚不挨罚呢,现在先好好养身体再说。
翌日,寤生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就见小桃在对着她笑,眼睛里是她熟悉的贼亮贼亮的光芒。
寤生一边洗漱一边好笑地问:“你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乐成这样了?傻丫头。”
“嘿嘿。今天一大早四爷跟前的小公公就来问了一遍,还送了东西来……”小桃将柜子打开,取出个包袱,从里面抖出一件崭新的白绒毛领银灰缎子金丝滚边的披风来,笑嘻嘻地拿到寤生面前,“你看,这是四爷送的。那小公公说:四爷说了,你这些天身上本就不太好,昨天又受了寒,再加之天气转凉,今后要注意保暖……你瞧这领子,还是雪貂的皮做成的呢,啧啧,四爷真是大方……”
寤生看着那披风一个激灵,顿时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足底涌上来,胸中气血翻涌,气得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原本对那人稍存的唯一一丝好感也消失殆尽。好你个爱新觉罗·胤禛,这种事你果然做得出来!!
“他还说什么了?”寤生死死盯着那件披风,声音有点颤抖。
小桃一拍额头:“你不问我还真忘了,也是那小公公传四爷的一句话,说‘在这里活着,护好自己就行了;要还想护着别人,先别把自己的小命弄丢了再说’。”小桃挠挠头,皱眉思考,“四爷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寤生怔住,脑中空白一片,竟日纠缠的烦绪如巨石一般盘踞心头,沉沉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又仿佛有什么一直小心守护的东西“扑”的破灭,如同阳光下最脆弱的谎言。
直到有一个声音从心底冒出来,才令茫然的她觉得一丝安定:那个人,从今往后是要划清界限的,等到该还的人情还了,她和他之间也就两讫了。
小桃来时把一些女红的活儿也顺便带了来,两人用完膳,寤生服了药,就让小桃扶着她在桌边坐下,准备好纸笔等材料开始画花样子。
“你都这样了,还费什么精神?你要做什么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做就是了。”
寤生微微一笑:“老在床上躺着也乏了,不如找些事来做。”
小桃叹气,但也不阻拦了,由着她去。
“砰砰砰”
敲门声不大,似乎带了点迟疑。小桃同寤生对视一眼,走到外间去开门。
“十四爷?”
“……阿兰她……在歇中觉吗?”隔着帘子,寤生能听出少年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紧张。
“回十四爷,还没有呢,您请进来吧。”
第16章十七搅局
寤生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转头望去,就见一袭莹白衣袍的少年立在门口,一手掀着帘子,怔怔地望着自己。若是忽略他呆愣的表情,倒显得眉目如画,容色似玉。
寤生失笑:“十四爷发什么呆?”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家常群衫,还是前一段时间闲来之时将不穿的旧衣裳改了的,带了汉服广袖博带的风格。因为腿上受伤包扎着,穿旗装着实有些不便,想着反正在屋里不出去,也就不管它不伦不类。就连头发她也懒得梳,只用发带松松一系,只要不碍事就行。这会儿见到十四这幅表情,脸上顿时一热,掉转开视线,拿起刚放下的女红重又做起来。
十四见她耳根都红了,也不再理自己,霎时反应过来,后悔不跌刚才如此失态,可又实在是忍不住想盯着她看,只觉得这个样子的她,比从前一身旗装的她更显得风流婉转,明艳动人。
“阿兰,你怎么不在床上倚着?腿上受了伤,还要做针线活,也不怕伤神?”十四走过去,在桌对面的椅上坐下。总算是把这尴尬的气氛打破了,他暗自捏了把汗,心里也不觉奇怪:为什么每次迫不及待地想见她,可等到见了她,又有些紧张?他想不通,自己好歹是个阿哥,小时候先生罚他背书都没紧张过,这会儿见了她紧张什么?
小桃上了茶来,不理会寤生求救一样的目光,抿嘴一笑出了屋去。寤生眼睁睁看着小桃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