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之宅门旧梦-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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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局面,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不错,这件事必须办得妥帖,来堵住那些读书人的口!”皇帝摩挲着玉扳指,眸色深沉,“爱卿以为谁最合适?”
李群合手一揖:“臣不才,愿领其责。”
皇帝看着殿下之人,墨发垂了一缕在耳边,请冷冷地衬出肤白似雪,他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够压住底下那些官员?
李群见皇帝许久没有回应,顿了顿,又开口道:“难道陛下,不想趁此机会,清除废帝余党?”
皇帝眼睛一亮,笑了。
李群,是一把好刀。
一把真正的好刀,必须要有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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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疲惫地合上眼,沉默了半晌,李群轻撩开帘子一角,问跟在旁边的书童道:“菊年回去了吗?”
书童答道:“沈姑娘在宫门口被玉宁公主拦下,说了一会话便一人走回去了。”
“走回去?”李群皱眉,“她是走回去的?”
书童点头道:“来时有宫里的马车,但是回去便没有了。”
李群神色一凛,冷然低喝道:“胡闹!你怎么让她一人走回去!”
书童从未见过他这般愤怒,一时吓得手抖,“奴、奴才……”
李群没有理会他,心里估计沈菊年此时应该还未到家,眉心渐拢,对轿夫道:“加快步子!”
她的身体还没复原,上次为他渡了真气,昨日又受了刺激……
李群下意识地摩挲着半环玉镯,心尖处传来阵阵奇异的酸麻感觉,微睁开了眼,看着手中玉润,眼神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便是有,又如何?
原来,她心里是有他的。
可是,他在她心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他喜欢她脸上微红,低声地唤他“审言”,然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有了喜欢的人和事。
但是郭雍……
李群蓦地攥紧了玉镯,眼底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她并非对他无情,那么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了。
“大人,沈姑娘就在前面!”书童惊喜地喊了一声。
沈菊年一人慢慢地向前走着,来时坐着马车,不觉得如何远,现在一步步走回去,才发现也不怎么近。
李群果然听到了她那句话,可是她竟然说出口了……
初离沈府,或许她心里有的,只是一个剪影,所以纵然遗憾,她也是选择了放手。
安州事变,她身边再无一个亲人。萧锦琪对她好,她也是摆脱不了对萧府恐惧,那样的环境中,只会让她更加思念当年小院里与世无争的平和。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要寻找一个依靠,茫然四顾,除了他,还有谁呢?
于是在等待中,心里那抹剪影逐渐清晰了起来,想要靠近他,和他在一起,但是却又不敢靠近,一是怕他无心,二是……
郭大路,郭雍,他回来了。
——俺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绝对不会和其他人牵扯不清的!
她蓦地觉得脸红,惭愧,仿佛有一把名为道德的尺子狠狠扇上了她的脸颊。
为什么对他动心呢……
若不曾对他有情,那她就可以平心静气地嫁给郭雍了。若没有喜欢之人,嫁给谁不一样呢?
婚约,感情……
沈菊年叹了口气,嘲笑自己的虚伪。
若皇帝下旨,让她嫁与审言,她还会这样坚定地拒绝吗?
或许……
或许不会……
心上的那一层冰,在说出那句话之后,寸寸融化,雪融冰消,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缓缓地在心湖上荡着圈圈涟漪。
审言,审言……
反复地在舌尖品味着这两个字,一丝酸,一丝甜,一丝苦,大概是一种毒。
萧娉婷不能解,她也不能。她却比萧娉婷幸运
“沈姑娘!”忽然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唤她,沈菊年一怔,停下脚步回头,忍不住心上一跳。
李群的书童,李群的轿子。
轿子在她面前停下,帘子被轻轻撩起,李群划出轿门,目光在沈菊年脸上逡巡,确认她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微微沉下脸,低声道:“上轿。”
“什么?”沈菊年一怔。
李群轻握住她的手腕,感觉到掌中肌肤沁凉,眉心一皱,将她推入轿中安坐。“你身体尚未复原,不想半路晕倒就坐好。”李群的手扶在轿门边上,身子前倾,俯下身子对她说话,见她发上落了一瓣梅花,便轻轻为她摘去。
“这是你的轿子。”沈菊年想要出去,但李群堵在轿门口,不容拒绝地放下帘子,对轿夫说道:“起轿。”
这一回,不用李群吩咐,轿夫也知道,应该慢慢地走了。
沈菊年掀了帘子,不安地看着李群的侧脸——他一个二品大员走着,她却坐在轿子里,这像什么话?
“审言,这不合规矩。”沈菊年皱着眉说,“旁人看到,会说闲话。”
李群心中一动,侧过脸看她,“你在意旁人的想法?”
沈菊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做不好。”于他的名声不好。
李群问她:“自己的感受,与旁人的想法,何者更为重要?”
沈菊年愕然,却不知如何回答。
李群又说:“不要让无关紧要之人的想法影响了你的决定,菊年,你抗旨,并不是因为想嫁给郭雍,而是因为你不愿意嫁给萧锦琪。”
“不,不是……”沈菊年支吾着,低声反对。
李群没有理会她的辩驳,仍是说着:“你冒着生命危险,违抗圣旨,只是不想做自己不愿意做之事。难道就不能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做一回自己想做之事?”
沈菊年微微别过脸,不敢直视他的眼神,低声说道:“我没什么想做的事。”
李群勾了勾唇角,眼神柔和地望着她微低着的侧脸。“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吗?”
沈菊年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她过去,不是这么容易有情绪波动的,更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心如擂鼓。
“审言,尾生抱柱而死……”她要守信……
“愚不可及。”李群打断她,“为失信之人守信轻生,纵然得后世之人赞赏,于当事之人何加?”顿了顿,李群柔声道:“菊年,不要为别人活着,更不能为别人轻生。”
沈菊年心中一颤。
李群,很狡猾,当过先生的人,是否这么循循善诱?
他要她做失信之人吗?
郭雍并无一丝对她不住的地方,是她自己错了,她以为自己能很好地控制感情,但终究是失控了。
该怎么办?
沈菊年疲惫地闭上眼,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菊年。”李群不容拒绝地说,“我要带你回云都门。”
如果你犹豫难断,那就让我帮你决定人生。
郭雍,已经不是你能寄托余生的那个人了。
第四十八章 回不去
更新时间2010…2…3 15:00:04 字数:3286
这一道圣旨,在萧康两家中引起轩然大波,但当事者萧四少,却仿佛身处台风眼,泰然不动。
“七妹好计谋,一箭三雕。”
门被轻轻推开,萧锦琪没有抬头,眼睛仍看着账簿,嘴角一勾,冷冷讽刺。
“四哥,你不高兴吗?”萧娉婷轻声问道,“菊年能嫁给你,以平妻之礼啊!”
轻轻翻过一页,萧锦琪淡淡道:“你这是在逼她。”
萧娉婷身子一晃,苦笑道:“我不想逼她……四哥,你说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喜欢菊年……”
“她心里却没有我。”萧锦琪打断她,终于抬起眼看她,“她早知你对她下药,却忍你至今,七妹,你曾得她真心相待,你病重之时,她对你不离不弃,视你如姐妹,是你自己一手推开了她。李群那个人,从来不是你要得起的。”
萧娉婷紧紧咬着下唇,半晌,苦涩道:“四哥,我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心里就难受。为什么偏偏是沈菊年?为什么偏偏李群?我哪里不好?”
“牡丹富丽,芍药娇媚,莲花高洁,这些又有什么不好呢?但每个人喜欢的,多是不同。”萧锦琪叹了口气,放下账簿,“七妹,你看错了菊年。我身负萧家一脉荣辱,不能抗旨,但她却不会接这道圣旨的。有李群护着,她不会出事。只不过从今往后,你们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的亲密无间了。”
萧娉婷眼眶微红,颤声道:“早就回不去了……”
她并不是真想害她的,如果这一切能按着她的设想来,那该多好……
只要她愿意接这道圣旨,康家人也不敢生事,其他人更不会留心她是何人物,平平静静嫁入萧家,郭雍纵然不忿也无可奈何,而萧家自有四哥护着她。
她只是想最大程度地补偿菊年,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萧锦琪看她神色里的委屈,知她仍未意识到自己的不是,只有轻叹了口气,劝慰道:“李群其人,绝非良配,但他对沈菊年情真意切,你何苦对他念念不忘?七妹,你在意他,只是因为他不在意你。”
萧娉婷心中一震,眼中含泪看向萧锦琪,轻轻摇头:“不对,四哥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喜欢审言的!”只要他愿意回头看她,只要他愿意对她微笑,她什么都可以不要!
萧锦琪摇头苦笑:“你何尝真正了解过他,你既不了解他,又谈何喜欢?你喜欢的到底是心中那个幻象,还是真正的他?”
萧娉婷咬着唇,像是被萧锦琪说中了心事一般,脸色煞白,目光闪烁,连自己都动摇了。
萧锦琪又说:“七妹,你心思细密,但识人不清,沈菊年、李群,甚至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和婉茹,你也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你太自负了,以为自己所想皆是正确无误,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看清别人,也看清自己?”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她自负吗?她识人不清?她甚至连自己也看不清……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难道如四哥所说,她看似精明,实则不明、不智?
胸膛之中,一颗心剧烈地颤抖着,平生第一次,她开始怀疑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为什么菊年这么说,审言这么说,连四哥也是?
想到菊年晕倒时,审言眼底的惊慌和心疼,还有面对自己时的声色俱厉——四哥说得对,那个人根本不属于她,是菊年的,什么都是菊年的……
“四哥……我该怎么办呢……”萧娉婷的声音低颤着,流露出一丝脆弱。
萧锦琪叹了口气,两个妹妹里,婉茹自小内向,七妹活泼调皮,心思玲珑,他虽冷漠得不近人情,她却仍与他亲近,阖府上下,他们两个人是最相像的,但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人。
“七妹,你把事情想简单了,你的计谋虽好,但只要沈菊年不点头,便没有实现的可能。菊年性子柔顺,实则如竹,中藏韧性,逼到极处,宁折不弯。自此以后,她大概不会再踏入萧府一步了,你回屋好好平静几天。人心若碎,便再难补救,你们不能和好如初,但求能够消弭她心中对你怨恨。”
菊年她,心里对我有怨恨……
萧娉婷垂下眼睑,长睫微颤,想起那时她的眼神,失望、悲哀、愤怒……
她嫉妒沈菊年,嫉妒她能得到李群的关心和温柔,但她从未想过真正伤害她,可到那一刻,她才恍惚看到,自己已经深深伤了菊年的心。
她说她曾经把她当姐妹,眼里难掩自嘲与失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