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惊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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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他充满柔情蜜意的眼睛,又低头看看手中的孩子,心中一酸,落下泪来,那边房门已经打开,皇后诸人也进来,皇后先开口道:“恭喜皇上,您快请出去,站了半天了,于礼不合,好在母子平安,这里我会照顾好,请皇上放心。”
皇太极深深地看我两眼,欲言又止,终于转身离去,有人从我手中接过孩子,又有太医进来,这么多人直让我头晕,喊过一个侍女扶着我往偏殿中休息。
海兰珠产后虚弱,日日有太医过来诊治,我不便在关雎宫住着,贵妃求了皇后准许便拉我去麟趾宫住下,宫里传遍了皇太极宠爱宸妃的消息,单是她生产那日皇上亲自进屋立了好久就足以让所有的人侧目了,孩子至今未赐名,说是皇上命文臣拟好了名字递上来,却总也不满意。
海兰珠的孩子排行第八,没有名字,宫里只称作“八阿哥”,转眼已是满月,我几次辞行回家,贵妃、皇后和宸妃都是不舍,有一次皇太极也在场,发话说我对八阿哥功劳最大,让我好好休息,过了八阿哥的满月酒再回府,无奈只好继续在麟趾宫忍受姨母象一个失恋女人般的唠叨。
八阿哥的满月酒是皇太极登基以来最盛大的皇子满月家宴,更加坐实了宫内宫外关于宸妃得宠的传闻,不仅是本家王爷贝勒,连品级较低的盛京官员都参加了,皇上更是大赦天下,这情形只怕是太子出生也不过如此,听说皇后都曾劝过莫如此张扬,皇上不听,贵妃姨母嫉恨得要死,堆了满脸的笑去关雎宫贺喜,回来却又骂人摔东西,我猜想皇太极所有的女人都和贵妃是一样的心情吧。
家宴上皇上皇后对我大加赞赏,夸我对八阿哥功劳最大,当面赏赐了不少希罕物件,海兰珠更是笑吟吟将八阿哥塞进我的怀里,说我是孩子的半个娘,“她还没有生育过呢,怎么当娘!”皇后抿嘴笑着数落宸妃。
“小玉儿当娘也不打紧,沾些宸妃姐姐的福泽,好早日给睿王爷诞下阿哥来啊。”大玉儿娇笑着逗趣。这是我进宫后第一次见她,听说她有孕后便轻易不肯出永福宫,连贺宸妃诞子都只送了礼品,人却不到。今日苏茉儿向我行礼时脸色有些尴尬,想来是仍记着我将萨满婆婆扔出的事,扫了永福宫的颜面,可是我事后仔细想想,苏茉儿送了那个会熏烟的婆子虽让人说不出什么不是,但只有屋里的人清楚,满屋的烟让常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难产的孕妇,若不是我及时将她丢了出去,宸妃哪里还有生孩子的劲儿呢,宸妃月子里见了我直骂大玉儿不安好心,我欲劝解,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今日大玉儿见了我神色如常,如往日般亲热,仿佛没有她劝立侧福晋、也没有我扫永福宫颜面的事一般,细细地问起我的身体可大好了,吃些什么药,又抚着隆起的肚子道歉,说是自己有孕不能到处走动,没能看我。
眼见她与多尔衮偷情,只怕在多尔衮找茬与我大闹的事上也没安分,我已经对她没了好感,但明知她长袖擅舞,行动风范已经有了未来的国母风范,也不能与她交恶,笑着与她寒暄,她精闪的眸子似乎要看到我的内心深处去,我一概用了温顺的笑掩饰。
总算回到府中,有了进宫这一遭,不好再拿病作幌子,只好每日里接受那些女人的请安和唠叨,李氏来请安时更加恭顺,可是我总觉得几个月不见,她似乎变了,性格中多了一些算计和精明,同时也努力掩藏起自己的情绪,罗小蝶虽也精明,却只是些家常的伶牙俐齿小聪明,李氏话不多,说出来四平八稳,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显是藏拙了,听说多尔衮单宠着她府中女人早有不平,可皇封的册子上写明了她是朝鲜国公主,出身尊贵,排名在鄂桐和东喜之前,府中除了我,她就是最大了,谁也奈何不得。
已是深秋,站在花园中,虽然早上已有下人打扫过,地上还是有些新落的枫叶,红红黄黄,映着我的无聊和苦闷。多尔衮他们的战事有些波折,总体还算顺利,正在攻打涿州,时时也有书信回来,豪格再无信件,想来是怕给我惹事,那个石万儿倒又来过一次,只说要见我,遣去下人,拿出一个精致的玛瑙手串,说是豪格从前线着人送回的,我猜想这不定是豪格怎么从哪个富户中掠夺的,有些好笑,却也不便在石万儿面前说豪格的不是,只好收下,拿在手中把玩,晶莹透亮的玛瑙成色十足,沉甸甸的,让我想起豪格坚毅的背影和他临出征前说的一番让人脸红的傻话,又是一阵出神。
呆望着天空,不远处有细碎的脚步传来,立秋在身后福身,“见过侧福晋。”李氏软软的声音传来,“见过福晋姐姐。”
我回身,李氏正带了小心的笑,“何必多礼,妹妹有何事吗?”我喜欢独自在园中呆她们都是知道的,不喜欢被人打扰,何况是她。
没料到我会直截了当地问,她的面色一滞又恢复如常,“禀福晋姐姐,我想着快到冬至节了,府里按理也该备些礼物送到皇后和几位娘娘宫中,所以来请问福晋姐姐的意思。”
她一口一个福晋姐姐叫得又恭敬又亲热,我却老大不高兴,这些本是鄂桐的事,自有鄂桐来请示我,何必她来操心?转念一想,她如今的身份还在鄂桐之上,来操持这些事并无不妥,我即使要驳也驳不倒她,只是也不能默认了她的逾越,淡淡道:“你和鄂桐商量着就是了,往年是什么样,今年便如往年吧。”
“是,”她恭敬地福身,却仍接着说下去:“我想今年宸妃娘娘添了八阿哥,庄妃娘娘又有了身孕,礼物可要多备些?”
她的考虑确实周到,我用了赞赏的口气,“唔,你说得倒对,理应如此,添些什么你和鄂桐商量就是了。”依然把鄂桐抬了出来,不肯认她一个人的主意。
她依然恭敬,仍没有想走的意思,细细地向立秋询问我的饮食起居可好,一派恭顺温良,让我不得不谢她,“有劳妹妹惦记。”
“王爷临行前吩咐,要照顾好福晋,万事以福晋身体为先,我们自当倍加留心服侍,”话锋一转,“况且福晋对我有大恩,上次小产待我比父母还好,我内心感激,无以为报。”
她还知道我以前待她好,我淡淡一笑:“妹妹何必客气,我哪里有什么大恩了,不过是公道处事。
“福晋的大恩我不敢忘,”她竟然有些哽咽,“只是姐姐生病,我未能近前服侍,想来是惹姐姐不快了,心中一直歉疚得很。”
我恍然明白,她说出了那把刀的出处,才让多尔衮猜出那是豪格送我的物品,有了一场大闹,险些让我丧命,她是担心我生隙吧。
我猜想多尔衮一定是应了大玉儿的要求,担心我将他们之事露出去,才找茬大闹,李氏认出那把刀倒给了多尔衮机会,只是我不明白,多尔衮为何不趁机将我除去,或是任由我生病死去?至于这个李氏,出身在皇宫之中,也见惯了后宫女人的尔虞我诈,难保没有想当嫡福晋的心。
“妹妹说哪里话,我才没有生你的气呢,本来王爷待我极好,皇后和几个娘娘又是至亲,那么疼我,是我福薄,总是生病不争气罢了。”我有意抬高自己的身份,让李氏明白不要惹火上身。
“是,王爷待您真是好呢,您病着王爷衣不解带地在您屋中照顾了好几天,真是夫妻情深意重。”她满脸堆笑,讨好地说。
“嗤,王爷待你也好得很哪。”我有意调侃。
“不,不是的,”她有些脸红,抬眼见立秋早已走开,低低地道:“都说王爷宠我,可是王爷经常在我屋中坐着说话,或是看看书罢了。”
我凝神静思,不知李氏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她的样子不象是假,又想了一会儿才说:“王爷至今还没有子嗣,我也是很着急的,他在你屋中呆的时间多些,你便自己抓住机会吧。”历史上多尔衮有几个儿子或是女儿,我是不知道的,多尔衮虽然差点害我,我病重却又诚心照顾,事后也真心向我赔礼,再不提那场误会,将刀也还了我,我依然大喇喇地挂在房中,只是没有想到豪格还真的喜欢我,想到豪格,我忍不住偷笑,一直当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想到竟然还有让我当皇后的理想呢。因此多尔衮的怀疑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他那样待我也就不怎么生气了,只是春儿之死,让我绝不能原谅他。
冬天来到了,逐渐适应了盛京的气候,已没有往年那样怕冷,每日里歪着头想如何在这个古代生存下去,也不是没想过抛开福晋的身份逃离王府,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边又有战事,我能逃到哪里去?想起醉仙搂吴仁兄妹自由自在,十分羡慕。
正下着大雪,想到醉仙搂应该是客人稀少,便起意要去,惠珠怕我畏寒不肯答应,撺掇了爱玩的立秋,我们俩换了男装偷偷从花园的角门溜了出去,我是一件水蓝的棉衫加一件白狐狸毛短袄,下身是杏黄的裤子,裹着厚厚的月白锦缎披风,立秋穿了青色的棉衣,披着墨蓝的披风,两个人拉着手走在漫天飞雪里,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快到醉仙搂前,立秋跑得快猛然回身,我收势不住将她撞倒,自己也跌在雪地里,一点都不觉得疼,两人哈哈大笑,我顺势抓起一把雪揉成团丢向她,她左挪右闪,忍不住了也还手,两个人在楼前打闹成一团。
闹得累了,两人都歪倒在雪地里,抬头看着醉仙搂的金字招牌,童心大起,“咱俩比赛,看谁能三个大雪团砸到这三个大字。”
“好,福晋先来,我给您揉雪团。”立秋答应,递给我三个结结实实的大雪团。
我连珠炮般拼命向那三个烫金大字砸去,“扑扑扑”三下,正中目标,雪团散开,纷纷洒落,门内恰巧出来一人,雪团掉下拉夹着雪屑全中他的身上。
那人头上身上落满了雪,我来不及细看,笑着喊一声“对不住”,向立秋使个眼色“快跑”,便撒丫子狂奔,没奔几步,身后那人赶到,肩膀便被人揽住,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好哇,我听见好象是你,忙着出来却被你砸个正着!”
扭头一看正是皇太极一张又气又笑的脸,“你说怎么罚你?”
未及说话,他的脸便低下来,一个冰凉还带着些雪屑的嘴唇覆在我的唇上,我起初有些慌乱,想推开他,怎奈他的双臂搂紧了我,动弹不得,那唇又变得火热,他的舌也搅了进来,让我飘飘欲仙,浑然忘了身外的一切,只想就这样永远地被他拥着吻下去,直到死在这温柔乡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唇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我几乎有些缺氧,歪在他的怀里,抬头对上他一双情浓得几乎化不开的眼睛。
他笑眯眯望着我脸上的红云,低低道:“宝宝,我想死你了。你想我么?”
我大窘,想推开他依然是推不动,脑袋望向他的身后,见魏安远远地拉着立秋站着,背都转了过去,想来一定是不敢看这无限的春色了,我更是羞死了,用手捶上他的胸膛,“你,你欺负我,快放开。”
“你若说这就是欺负的话,我宁愿天天欺负着你呢!”他的气息在我耳边轻轻吹着,虽然连耳根子都开始发烧了,不知怎的心中就是充满了甜蜜和宁静。
他反手揽住我的腰,几乎是将我半抱着走进酒楼,上楼进入一个雅间,反手将门掩上,自己坐下,却仍不放手,将我揽在他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