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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独步天下 李歆 TXT-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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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疼。”她轻笑着说,眼里渐渐落下泪来,“能再见着格格,奴婢……死都甘心。”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急急忙忙的吩咐小丫头拿药酒,又强逼着葛戴解了衣衫。她身上淤痕实在吓人,竟似是新伤盖住了旧痕,体表虚肿,淤血深入内,而浮出肌肤之上的竟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细小针孔。

    “这是什么?”我到底忍不住惊叫了。这丫头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下手之人怎的如此狠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板下脸,“你给我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讲个清楚,不许瞒我!”

    “格格……是奴婢的错。”她在唇上咬出了牙印,惨白的脸上却挂着虚弱的微笑,“格格不必担心……”说完这句,竟是身子一跄,倒头栽进我怀里。

    葛戴这一病足足躺了大半个月,大夫说她外伤倒还是其次,体弱虚寒才是病因。一时写了药方,内调理外敷药,养了三四天,她神智稍稍清醒便挣扎着想要起来,被我一痛呵叱∫知道她是担心殿内其他下人,特别是一些老嬷嬷的闲言碎语,于是索性放下话去,即刻起认下葛戴作我的妹妹,以后在殿中只当是半个主子。又当众在小丫头里挑了两乖巧伶俐的,放在葛戴身边贴身服侍。

    葛戴先是被我的举动吓懵了,待到反应过来,木已成舟,她竟是大哭了一场。

    慢慢的,等她病好些了,我再问及此事,她才在言谈中稍稍透露出一星半点∫连猜带想,渐渐的寻到了一些线索。

    一次皇太极来我这里,我假装闲聊,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为什么非要把葛戴往死路上逼?”

    语出突然,皇太极先是一愣,惯常冷峻的神情微变。过了一会儿,他将手里的茶盅轻轻往桌子上一搁:“死路?那哪条又是生路?”抬起头来,直剌剌的望着我,“如果放她出去嫁人也是死路,我倒真不知这条生路在哪里了。”

    “嫁人也算生路?”我讥讽的冷笑,“女子除了嫁人就没别的出路了么?”

    他有些讶异的瞥了我一眼:“并非所有女子都能像你这般特立独行的,即便她想……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无名火起,怒道:“什么叫没有选择?”

    他不语,只是望着我,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种磅礴的压迫感∫的气势在触到那样的眼神时,土崩瓦解,只得颓然的垮下肩膀。

    我必须得面对现实,来古代这么些年了,早该麻痹了才对!再为这种话题争议,真是无味无趣透了,我有什么能力足以扭转葛戴的命运?即使我今天薄了她这一刻,那下一刻呢?她并不能当真跟我一辈子!我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东哥,过来!”皇太极冲我招手,我古脖子朝他瞪眼,“别赌气,过来,听我好好跟你讲。”

    难得见他和颜悦色,回来后总是见他绷着个脸,装酷似的,我不情不愿的磨蹭过去,到得跟前时,被他一把抓住,一个踉跄,拉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我顿时涨得满脸通红,这个姿势……未免也太暧昧了些,急忙想摆脱他站起来,却又硬被他摁了回去。

第8卷 暗涛2

    “听我说……”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那丫头当初如若没有我一力保她出去,她早死了千百回了。你可明白?”

    我忘了挣扎,沉寂下来。难道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葛戴回赫图阿拉是在皇太极之后,而那时皇太极回来是因为……对了!满蒙联姻!难道……是和联姻有关?

    “我不明白。”算了,反正在他面前也不是第一次当白痴了,再当一次又如何?

    他搂着我,想了想,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偷偷拿余光瞄他,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五官混杂了孟古姐姐的柔美和努尔哈赤的刚毅,明明是两种极不和谐的感觉,却十分养眼完美的展现在他的脸上∫的目光从他宽阔的额头,沿着笔挺的鼻梁,一路下滑到他棱角分明的唇上。

    “咯!”喉咙里轻轻咽了口唾沫。

    色女啊!我果然色心难改……耳根子微微一烫,极力保持住自己完美矜持的淑女形象。心里不断的默念,不过是棵嫩得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草,没啥大不了!不过就是长得不算太难看而已!

    “在想什么?”额头上一痛,他屈指弹了下,我捂住额头低呼,“又走神……看样子,我今天是不用再说下去了!”

    “别……你倒是说呀!我等着听呢。”

    他忽然一笑,笑容虽浅浅一闪而逝,却仍将我看傻了眼。

    “看吧,又心不在焉了。唉……”他叹气,“总之,你只需知道一件事,我不会害了你的小丫头,我是在救她!只是她的脾气倒也倔强,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她执意不肯嫁人,弄得连我也险些保她不住……”

    什么?这就算完了?我根本就没听明白!我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故作凶狠的瞪他:“从头再说一遍,直到我完全听懂为止!”

    他瞳孔不经意的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竟将我震住,捏住他下巴的手下意识的缩了回去。

    等到发觉自己在那一刻自然生出的怯弱之心,我不禁悒郁。那个清太宗爱新觉罗皇太极终于逐渐长成了吗?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当真是越来越难以亲近了。

    我茫然若失的看着他,试图从他此刻的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上,找出当年那个虽然精明,却不失纯真一面的八阿哥,可惜我要的答案模糊不清。

    “谁让她是博克多的女儿呢?”他并没有发觉我的失态,只是很平静的说,“原本乌竭岩的战事压根不会扯到她一个小丫头的头上。只是有时候你越发待一个人好,对她而言并不见得会带来多大的好处。揪住这件事想借题发挥的人大有所在……”

    博克多……胡达利……

    我竟忘了还有这层关系,葛戴原是乌拉的格格,她是博克多的女儿,胡达利的妹妹!

    “难道……葛戴之所以弄得这么惨,是因为我待她太好了?”我吃惊不已,这是什么逻辑?我待她好,竟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她在赫图阿拉不过是个小丫头,博克多一出事,那些平日里嫉恨你的人趁机落井下石,她们动不了你,难道还不能动你的一个小丫头么?在打击你的同时,也许还能把大福晋阿巴亥一块拖下水,这岂非一箭双雕?”他淡淡的看着我,似乎在等我醒悟,“东哥,你是你,你能保得了自己,未必能保得住别人……所以,学学阿巴亥的机警和聪明,平日只需顾上自己便好,别再去管旁人如何。”

    这……这是在说我没有能力吗?是在说我无能?连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都保护不了?所以,为了避免伤害,只能放手?

    是这个意思吗?就如同当初对待代善一般,我无法帮到他什么,为了不让自己拖累他,所以只能无奈的选择放弃?难道竟是不止一个代善,就连葛戴,我也没办法守护吗?为什么要将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的都……

    心里酸痛,我咬着唇,胸口闷闷的,堵得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再等等……东哥!再等等,耐心一点。”皇太极轻轻拍着我的手背,笃定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坚定的力量,让我那颗破碎冰冷的心一点点的逐渐回暖。

    “皇太极。”我搂住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闷闷的说,“我很累……而且,我怕自己撑不到你们期待的那一天……”大家都在等,我清楚的知道,褚英在等,代善在等,甚至皇太极也在等……但是这个煎熬等待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可能了解我内心的悲哀——这个过程太过漫长,而我,注定是等不来那一天的。

    “别胡说!”他紧紧的拥着我,“东哥,你信我么?”

    我用力点头。

    我信!虽然舒尔哈齐、褚英、代善,甚至莽古尔泰……他们随便哪个人的优势看似都要比皇太极强出许多,然而,我是坚信皇太极的!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坚信他会最终成为那匹夺冠的黑马!因为,历史早有断论,结局也早已载入史册!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噌了噌,鼻子里痒痒的,酸酸的,泪意上涌,一想到我最终会离他而去,无法亲眼看到他允诺和期待的那一天,我的心竟然痛得揪结起来。

第8卷 破城1

    随着气温逐渐回暖,女真各部族的关系越发微妙紧张,瑚辉发与建州之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已然弥漫整个辽东。拜音达礼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大兴土木,在扈尔奇山城外又加盖两层,使得扈尔奇城变成一座内、中、外三层的城池,以备战时之需。

    这种郁闷就像天阴光打雷却不见下雨,明知道会有一场大战在即,可努尔哈赤偏偏能按捺住性子慢慢的磨∫不得不感到万分的佩服,玩心理战,努尔哈赤绝对是个高手,此时身在扈尔奇城内惶惶不安的拜音达礼肯定已被磨得抓狂了。

    明万历三十五年秋,必然的一场大仗终于拉开帷幕。

    努尔哈赤用那些事先冒充成商户,秘密混进城内的探子,轻而易举的就将貌似固若金汤的扈尔奇城,里应外合的给拿下了。这个结果真是让人大跌眼镜,那么有气势的一场暴风雷闪,没想到最后竟是只飘了几滴小雨——攻打辉发与当年哈达陷入苦战时的情景相比,扈尔奇城简直形同虚设。

    九月,瑚女真辉发部被灭,首领贝勒拜音达礼父子被杀身亡。

    消息传到赫图阿拉,我心下恻然,虽然我对拜音达礼一向没什么好感,但听到他被杀,仍不免替他感到悲哀。

    明万历三十六年三月,努尔哈赤命长子褚英、侄儿阿敏等率部讨伐乌拉边界,攻克宜罕阿林城≡乌碣岩一役后,乌拉元气大伤,不得已贝勒布占泰放下身段,主动向建州提亲求和,请求努尔哈赤许聘亲女,他将永世忠诚于建州。

    努尔哈赤欣然应允,将四格格穆库什送至乌拉与布占泰完婚,同住在赫图阿拉内的女人至此又少了一个——其实布占泰与努尔哈赤的不和已成必然趋势,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此时穆库什嫁过去,不过是做了个缓和紧张局势的牺牲品罢了。等到时机成熟,双方必将再度斗得你死我活。

    穆库什出嫁后没多久,十一岁的五格格下嫁巴图鲁额亦都的次子党奇为妻,亦搬离出内城深宫。庶福晋嘉穆瑚觉罗氏接连嫁别二女,不免终日以泪洗面,伤情难抒。

    我时而在内城走动,经常能看到她一个人躲在花园角落哭泣,身边竟是连个丫头也没带∫明白她是不愿让人看见她流泪,若是她哭哭啼啼的蜚言,被人传到努尔哈赤耳中,后果当真不可想象。

    见多了嘉穆瑚觉罗氏的眼泪,我不免想起过世的孟古姐姐来,同样是努尔哈赤的女人,活着的兴许还不如死了的洒脱。于是格外思念起孟古姐姐来,去尼雅满山岗扫墓祭奠那是不可能了,自从去年被劫后,皇太极盯得我极严,几乎是每日必至,虽然他早已成人,在外城另置私宅。

    想来想去,唯有去孟古姐姐生前住的院子凭吊哀思了。

    翌日,我让葛戴准备了香烛纸钱,便悄悄的去了那处院子『落荒置了年余,里头早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站在门口见实在迈不进脚去,葛戴又是满脸的怯意,便只得草草的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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