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云 (天朝女提刑,完结)-第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姐可醒了。公子打发人来问了三、四遍了,只说不要扰了小姐清梦。”两个小丫鬟挂起罗帐,萧隽隽则亲自端了水来,送到我手中。
轻薄透亮的白玉盏握在手中,略高于体温,入口微烫,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这萧姑娘贯彻程潜的“指示”,竟如此细致入微,从小处可见一斑。
这边我梳洗好,程潜和睿王也到了。
“这一眠醒来,脸色也好了许多。果然还是这几日太过操劳了。”程潜朝我脸上仔细看了一遍,方才说道:“那日太医说起,你本就有些不足之症,这段时日又失于调理。若想去了病根,从今而后,断不能如此轻忽。”
穿越身体状态年轻了十岁,可是也总会有美中不足,我自己便是半吊子中医,如何不知。在凤兮姐姐身边那段日子的调养,已经好了许多,可是这男装加身又出仕为官,总不能再弄些女儿家的汤汤水水,也只有中断了。这次着实是因为休息不好,所以才会闹这么大。
其实说到底,这也是女性的通病,肾气亏虚气血不足,再加上工作压力这样的诱因,以致肝气郁结经行不顺。若不是这几日,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
“能医人者不能自医,轻重缓急,你心中想必最是清楚。病痛之苦,旁人亦不能为你分担,只有好自为之四个字罢了。”睿王握着茶杯,眼也未抬,一派轻描淡写。仿佛昨夜他躺在我身边,借我温暖的那一幕,只是我的错觉。
这次我“带病坚持工作”,他并未像程潜一般阻止我,反倒配合帮我减轻病痛。说实话,如果没有他的一臂之力,只怕第二日老太君也绝对不会应允让我出门。虽然他的方法可以再改进,但是于公于私上,我还是不能不感谢他。
我微笑着说道:“多承府上萧姑娘细心照料,果然觉得清爽多了。不过是癣疖小疾,却使殿下和光隐这般劳心,凤君惭愧。”
“你也不必说这许多好听的话来。难得你与隽隽投契,索性你就带了她回谢府,为你调理好身子,才是真的要紧。”程潜叹了口气,道。
我皱起眉,道:“她又不是你一件衣服,怎可这般送来送去?”
“她到底是个女儿家,这样住在我府上,这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捕风捉影的好事之徒,虽则那些睁眼的瞎子所说所想,不必理会,但她毕竟与我不同,她清清白白女儿家,订了婚的夫婿又为国戍边不在身旁,我怎忍世人如此待她1程潜看着我,表情是难得一见的恳切。
他自来将旁人的想法当成耳旁风,没想到也会这样为他人考虑。
“你自然是好意。只是我在谢府之中,毕竟还是客居,且也要问问萧姑娘的意思,她未必想随我同去。”
我却没想到,这个萧姑娘倒是异常爽快地答应了程潜的提议,连谢府那边,程潜也派了人去打点好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那萧姑娘只说做完了这一餐便去打包行礼,只等与我一起回去。
不过我身体也好了些,又是初次到程潜府上,虽然空手而来不好意思,但是既入得宝山,当然不能不随喜一番,便空手而归。大块时间的游览是肯定要等下次了,但是精华游还是没有问题的。
程潜陪着我和睿王出了门,一路向后园走去。虽然已近三月中旬,但是这园中还是有许多琼花玉树,美不胜收。这程府并不像谢府,带着百年世家特有的厚重与轩阔;也不似江南那座府邸锦绣繁华,却别有一番天然情致,从容而优雅,不疾不徐。这份任情任性的美丽,更似程潜本人的风度,让人见之忘俗。
“果然是光隐,若是朱门玉户绿瓦红墙,倒是让人不耐烦了。”我微笑着道:“单这几竿修竹几株桃花,加上这一弯清水,让人一看便精神了。若能有一叶轻舟倘佯其上——”
“你若能放下这一切,陪你江海余生,又有何难?我在杭州西泠,还有一间竹舍,家祖当年以泠泠之水为琴,以玉石桌行棋,以嶙嶙山壁成书,最妙的是那画。朝着西湖开了一石窗,遍植花树假山,一年四季都是鲜活之景,尤其多梅,每到了冬日,便有‘千树压,西湖寒碧’的胜景,你素来爱梅,想必定会喜欢。”
程潜的话语之中,是不遗余力的诱惑。我的脑海中,也闪现出那仙境般的画面,如果真的能与那美丽朝夕相伴,真是极大的福分,他说这些,便是猜到,我一定会动心吧——
不过就算是动心,也走不得。说白了,我与他都是有任在身。
“光隐所说的,是神仙才配消受的日子。凤君不过是一介凡人,若真的奢求,想必也会折了福分。”就算心向往之,我的回答,也只有怅然。
程潜没有再说话,我坐在临水的亭子边,从桌上取了一块糕点掰细碎了,丢进水里,许多红毛锦鲤摇摇摆摆过了来,簇拥成一团,金色的鳞片也被这夕阳染上了一层艳光。也许真的如庄子所言,鱼之乐总是大过人之乐的,就在这繁华锦绣的帝都,也处处有血泪。明日就要寻那些失踪女孩儿的父母来,为那三个替死的少女确认身份,不知道又会破灭了哪个家庭的希望,伤了哪个慈母的心。还有那些依然毫无下落的女孩,我们又要怎样才能在二度伤害之前,将她们一一找回?
“便是再多忧思,亦是于事无补。如何揪出这背后的真凶,方才是正途。”睿王说道:“我亦看过此案卷宗,为何失踪的,都是纯阴之身的豆蔻女子?想必定是有人寻得什么邪法,或是想着练什么邪功。不妨从道家偏门下手,也许能有所得。”
“殿下所言极是。殿下与光隐,俱是见多识广之人,不知可有什么线索?”我有些兴奋地拍拍手,竟忘记了这条关键线索。
“令师尊是世外高人,你不妨修书一封相询,也许能有所得。”睿王看了我一眼,这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这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了我师尊。”这句也是实话,我的启蒙老师是我的祖父,我与他早已天人两隔,便是没到了碧落朝,也寻不到了。至于法医学方面的导师,他更不可能对这种邪门的功夫有所研究,何况也已经时空两端了。
“莫非——莫非令师尊已然仙去了?”睿王追问了一句。
这不是平常时候的睿王,虽然表情未变,但是他眉宇间的神气太不寻常,好像是——惊讶。他以为我的老师是谁?莫非我说起师尊的时候,他竟误会到别人身上去了?
程潜忙道:“能得徒如卿卿,想必令师尊也不是凡俗中的人物。他老人家在九天之上,看到你如此黯然,想必要笑你看不穿了。”
我也知道他怕我伤心,所以用这话开解我。但是我现在好奇的是,睿王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人?莫非他说要娶我,甚至待我这般不同寻常,都是和我那完全没影的“师尊”有关?如果是这样,倒也解释的通。
有那么一股无明火——不悦、烦躁还是什么,从我心底升腾。也只有这样方能解释得通了。没想到睿王殿下这番青眼相加,竟是识人不清的结果。可笑可笑,不,应该说,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家师不过山野旷夫,能得殿下见问,真是荣幸之至。”我站起身,道:“家师在九泉之下,只有学生代他受宠若惊了。”
程潜和睿王的表情,变成货真价实的惊讶了。我自己也有些惊讶自己的尖锐,为了防止我再发生说不出“好话”的情况,也只有走为上计了。
“光隐,我身体有些不适,这便告辞了。今日之事,多劳殿下与光隐,凤君铭感五内。”我朝他们敛衽一礼。
程潜看了睿王一眼,也站起身,道:“既如此,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有马车和从人在,何必折腾于你。”送我回谢府之后,他也还要再回来,这么折腾,完全不合成本。
“光隐,我送她回去便好。”睿王也跟着站起身,说道。
我怕看着他会控制不住我的棱角,索性低着头不说话。程潜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反对,只说了一句:
“万事小心,明日再见。”
他骑马,我坐车,回程的路上,还算相安无事。我闭着眼睛,抵抗晕车的感觉,突然觉得好笑。他待我如何,与我又有何干系,如今我窝在这里生这份闷气,岂不是自找别扭。由着他去吧,自始自终都是他自说自话,自以为是,我也从来都透露过我师傅的身份。就算将来他知道认错了人表错了情,该囧囧有神的是他,也不是我。
好在这段路途不算太长,我从车上下来,他已然到了我身边,低声道:“关于何种妖法邪功和纯阴之身有关,我自派人去查,明后日定有回音,你安心休养吧。”
他既然能查,为何还要刺探我?本来已经告诉自己要淡定,但是那火光却怎么也按不住,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先代失踪了的女儿家,谢过殿下关怀。多承殿下一路相送,就此告退。”
我再转头对萧隽隽道:
“萧姑娘,既然到了府里,总要见过主人。随我去拜过老太君,咱们再回院子。想必蝶板姑娘已将你的屋子收拾好了,若有什么短少,只管同我说。”
她温柔一笑,又多了几分娇俏。说道:“但凭小姐吩咐,承蒙小姐不弃,直唤隽隽本名便是。”
“这位便是蝶板姑娘吧,我是萧隽隽,我家公子遣我来此服侍小姐。以后凡有不懂之处,还要多劳姑娘。”这边萧隽隽萧姑娘,笑的春暖花开。
“蝶板不敢当,蝶板受殿下所命来此,便唯有尽心服侍罢了。只要是有益于主子,蝶板无可无不可。”那边蝶板姑娘,确实一派沉着。
不知为什么,我脊背有些发凉。蝶板与隽隽,背后便是睿王与程潜,小小一间的屋子,要摆进几尊大神,也有得热闹了。不过隽隽在这边也好,我实在不想晚上回来,便与对我表面恭敬骨子里不满的蝶板,单独相对。
“小姐,猪肝薏仁粥,最是滋补的,您既然身子不适,便少看些书吧。”隽隽端着托盘走进我的寝房。
谢府藏书甚丰,而我所住之处,距离藏书楼亦不远,这也成了一项福利。我斜倚在夜明珠灯旁,放下手中的书,笑道:
“劳烦你了,今日在你们公子家睡得太过舒适,回来反而走了困。横竖用了宵夜之后,也不得立时便睡,索性看完了再说。”
“是,隽隽就在外边,小姐若要梳洗,便唤我一声。”
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我眼前,非常不客气地抽走了我手中的书,我抬起头,微微一笑,道:
“为何殿下每次出现,都让凤君觉得,这房门形同虚设,不如不要?”
他和程潜是不是都更喜欢这窗子,所以每次来此,皆将这门自动忽略,视为无物?
“你有何话要说于我?”他果然比我能忍,直接将我的讽刺忽略了。
“殿下来找凤君,便是问凤君,有何话要对殿下说?”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怪。他跑来这里找我,竟问我有何话要对他说,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那目光太过复杂,以至于我完全读不懂,他到底在纠结些什么,索性站起身,转身说道:“若殿下的话问完了,就先请吧。凤君忽觉疲倦,便不奉陪了。”
我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腾空而起,天旋地转之后,已经躺倒在了榻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