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炊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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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她身后,用侧脸蹭了蹭她的后背,梅朔轻笑着回头,“小绰儿,你想不想……”
“想什么?”
“见见你爹爹的亲人?”
“爹爹的亲人?爹爹有亲人,为什么他没有告诉过我?”
“也许他不愿意想起过去的事。说起来,你有一个大姑姑,一个二姑姑,你都见过,还有些表姐妹兄弟。”
“我见过?”他不解地看着她,梅朔朝堂屋走去,“嗯,你见到就会知道了。”
“为什么你好像不想让我见她们?”他回身偷偷拉开锅盖伸进去一只手指,好烫,接着含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真好。
他也走到堂屋,梅朔奇道,“我有吗?”
“当然有。”
“这你都看得出来?”
“嗯。”他点头。
“我没有不想让你见她们,毕竟她们是你的长辈,不过你那位大表姐,我就是不想让她见到你。”
“大表姐,是谁啊?”
她小心眼地哼哼,就是不肯说,尤其是知道水家那个该死的表姐弟成亲的光荣传统后。
林绰偏过头不再问她,“原来爹爹有亲人。阿朔,我很想见到她们,哥哥肯定也会想见的。不知道娘知不知道?”
梅朔抬眼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发现,她忍不住勾起唇角,你娘当然知道了,而且她现在做的事,实在是再适合她不过。
她拉过他的手掌按在手心,这个水家,最好不要让她失望,让她后悔带小绰儿去见她们。
就在几天后,西河镇县衙的地牢里面,新来了一个看门的衙差,据说,还是这西河城府台大人的亲戚。
第 47 章
“阿朔,为什么我们要来医馆?”他顿住了脚步,惊愕地看着她,一手突然捂上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是,是不是宝宝有什么事?阿朔。”
“别乱想。”她转身正对着他,“你那两个姑姑,就在里面。”
梅朔跨进门,就先见到了一个她实在算不上想看到的人,水南清还穿着官服,倒像是急匆匆赶来的,见到他还夸张地作了一揖,“表弟,还是渝州林三公子?”
林绰看着她,“怎么是你?”还有她的身后,一个正是那日他做鲤鱼跃龙门的大娘,一个则是给他把出喜脉的大夫。
“你就是林绰。我们都已经见过了。”水启源笑着拉过他的手,“我听二妹说你怀孕了?”
他点了下头,水南清半真半假地讶异声响起,“三少,真看不出来,我记得不久前见到你们不是还没成亲呢吗?居然这么快就让他怀上了?”
“行了,南清,你就别玩了,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那林家三公子了。”
林绰看看她,又看看水承源,“你们是我姑姑?”
“当然,我是你大姑姑,这是你二姑姑,你爹爹,可是我们从小最疼的三弟。”她叹了口气,“可惜。”
林绰低下了头,水启源拍了拍他的手,“好了,今天见到你应该是开心的日子,不提这些难过的事了。”
“她没说吗?”梅朔不冷不热地淡淡道,“林源,说他的手掌。”她走上前把林绰护在怀里,水承源看着她的动作,突然笑道,“大姐,看来我们这个小侄儿比较像我。”
她张开手,梅朔一低头,清清楚楚的,也是一双断掌。她哑然失笑,所有的戒备都放了下来,“抱歉,我只是……”
“我明白。”她摸了摸林绰的脑袋,“可怜的孩子,你肯定吃了很多苦。”
“没有。”他摇着脑袋,脸蛋埋在梅朔怀里,“阿朔对我很好很好。”
水承源轻笑着对水南清道,“行了,你可以赶回去了,我也该开始看诊了。”她耸了耸肩,正走到外间,水承源刚招呼了小厮,门外就跌跌撞撞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一头撞在水南清身上,一手捂着肚子,脸上痛苦万分,“大夫,救,救……”
林绰一眼看到他,就冲了上去,“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
“哥哥他怎么了?”
“滑胎,小产的迹象。”水承源替他拉上了被子,叹息道“孩子是保不住了,他现在身子也很弱。”
“怎么会这样?”林绰呆呆地坐在床头,梅朔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出去,看到水南清站在院外,“你怎么还没走?”
“我,刚刚那个,他的孩子……”
“齐明珠,齐家的大小姐。”
她没再说什么,看了眼虚掩的房门,“我离开风城前,听说你家老主子病了。”
梅朔淡淡应了一声,才道,“我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真的?”
她转身朝外走,“怎么会有假?”水南清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后院。
林绰拧着湿巾给他敷额,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唇瓣也没什么血色,好半晌,突然咳嗽了一声醒过来,“二弟,你怎么在这里?”
“哥哥,你醒了,我去叫人。”他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把水承源叫了进来,“二姑姑,哥哥醒了。”
“你叫她什么?”
“这个慢慢再说。”水承源在他床边坐下,“我下面说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咬着唇,“是不是,宝宝,没了?”
她慢慢点了下头,林影闭上眼,眼角渗出了水滴,“我,我猜到了。”
“你是吃了什么?”
“每天三碗山楂羹,连着喝了四天,说是补身子的,我,我已经猜到不对劲了。”
水承源摇头叹气,门上传来了敲门声,她起身开门,“南清,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醒了?”
“醒了。”
“这个给他,我回去了。”水承源回身把她送来的那张纸递到林影手里,他扯出了一个苦笑,他的卖身契,齐家的人,这次该满意了吧,不会再有他这么一个碍眼的下人,怀了她们齐家的骨肉。
“你先看着他,我给他去熬药。”
“嗯。”林绰点头,见到林影不解的眼神,慢慢地把之前的事都告诉了他,“哥哥,姑姑她们都很好的。”
他还是没什么大反应,“二弟。”
“嗯?”
“你怪过我吗?”
“为什么要怪你?”
“爹爹去世后,我一直对你不理不睬的。”
他摇头,“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他伸手在床单上划着线,林影叹道,“你以为我也觉得是你克死了爹爹?”
“不是吗?”
“我只是怕,怕娘也会像对你一样对我,而且,我看不过去你那个样子。”
他睁大了眼,“什么样子?”
“我总觉得你不思进取,好像填饱肚子就是世上最满足的事了,有个豆沙包吃你大概都能乐上一整天。”
“本来就是。”他微微嘟起了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林影终于忍不住笑了,“对啊,我现在才想通了,像我们以前那样简简单单的生活,才是最好的。”他闭上眼,“齐家那些事,我就当做了场梦。”眼角的液体,却一滴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在脸颊上滑落,林绰看着他和爹爹酷似的脸,依稀中有两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应该是在夏天吧,他记得还有萤火虫的,爹爹抱着他小小的身子,“从前的事,我就当做了场梦,现在,梦醒了,我也有了你们,已经足够了。”
他伸出食指,摸过林影脸上的泪滴,塞进嘴里。就连这咸咸的味道,也和当晚流到他嘴里的,一模一样。
***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哥哥现在留在医馆,身子会慢慢好的,还有二姑姑在。宝宝也会好好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梅朔端着碗走到他身后,他一个人趴在窗口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她喝了口酸梅汤然后递给他,“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你尝尝。”
“我在想,哥哥会好起来的。”
“他当然会好起来。”水南清那个家伙,一直在公报私仇地给齐家吃瘪。
“好像那时候的会凉一点。”
“凉一点?”按理当时也不会用冰块冰镇,她记得杯子上也没有水滴,那么就是水的问题了。
她拍了下脑袋,怎么忘了,梅家用的都是山泉水,比湖水要清澈得多,不管是口感还是凉度,都是湖水比不上的。“我也去打点山泉水回来。”
“山泉水,做什么?”
“自然是做酸梅汤。”她从他身后拥着他,摸着他微微有一点点隆起的小腹,“都四月底了。”
“嗯。”他扁了扁唇,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还没染色的纸鸢,“就要过了放纸鸢的季节了。”
“你今年就别想了,来,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梅朔拉着他走到小院,墙角有什么东西,盖着一块布,最近几天一直见她在刨花,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走上前拉开布,林绰睁圆了眼,“这,这是椅子吗?怎么长得这么奇怪?而且这么高?”
那张椅子几乎到她胸口那么高,座椅小小的,前面还有一个像是用来搁脚的小篮,“是给宝宝的,对不对?”
梅朔笑着点头,“可是,为什么下面还有木轱辘?”
她伸手在椅背后面一提一拉,座椅突然变得很低,她推着后面长长的把手,木轱辘在地上滑动,“椅子就可以让宝宝坐着用来喂饭吃,这个,可以推着他出去玩。”
林绰惊愕地走上前在她手里接过来不断前后推动,一会变成椅子,一会变成手推车,玩得不亦乐乎,爱不释手。
她一直勾着唇角,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对了,婴儿床。
木料有些不够了,该去找一些。正想着,门上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她奇怪地走到堂屋,这个时候,什么人会来这里,难道是水家的人?
门拉开,她斜了眼,“你怎么还会来这里?九凰朝凤雕,你应该已经拿到了。”
她大大地叹了口气,神色萎靡,“是啊,拿到了,我已经安置在行宫了。”
“那怎么……”
“这个放着比不放还要完蛋。”
“什么?”
“我才发现,那凤爪,居然断了。”齐鸣一手撑着门沿,“你知道凤爪意味着什么,帝上的凤体,四肢啊。现在那木雕上,居然断裂了。”
“怎么会断?”
“可能是路上运过来的时候磕磕碰碰给弄断了,下个月初帝上和随行的人就要到行宫了,三少,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
“我知道,你肯定办得到的,现在一时间已经找不到现成大小的栖凤木了,只能在上面修补,改一下刀,很快地,只有你行了。”
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阿朔,你会去的,对吧?”
她叹了口气,回身道,“收拾一下,你和我一起去。”他这个样子,她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第 48 章
不管是在东畔还是南畔,西河岸边低洼处的芦花都开得正好。
马车的座位间都加上了垫子,林绰掀开帘子探出了头,梅朔拉过他的身子,“怎么了,不舒服?”
“我,我有点恶心,想吐。”
“停车。”她从包袱里掏出一堆小布袋,解开一个,拿出薄薄的一片淡黄色,他张开嘴含在嘴里,皱起了眉,梅朔伸手合上了他的嘴,“含一会。”
齐鸣掀开了轿帘,“怎么了?”
“他大概晕车,加上身孕,我看还是……”
“阿朔,我没事的。”他口齿有些不清,齐鸣奇怪道,“他嘴里含了什么?”
“生姜片,缓解孕吐的,我来驾车。”
马车稳当了很多,他含了会,把生姜片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