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蓼-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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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算平顺。”殷碧涵说。
“听说,你的公文被人泡茶水里了?”钟阳博嗤笑。她说话趾高气昂,还一开口就戳人痛处。
“碧涵不小心而已。”殷碧涵答得软中有硬,还算客气。她不是朱墨兰,就算有能力给她软钉子碰也不会那么做。
“不小心……”钟阳博又冷笑一声。
她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诸聿突然说:“近日安阳各处都有流言,说殿下有意打击二殿下。被御史台惩戒的那些,怨气相当不小。”诸聿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打断,帮了殷碧涵。
“一群草包,有何可惧。”钟阳博傲慢地说。
“殿下,碧涵倒是觉得这也是一个好机会。”殷碧涵心中一动,说。
“哦?”李济乾露出感兴趣的眼神,“说。”
“就碧涵所见,如今朝中立场分明的并不占多数。”殷碧涵看了看李济乾,虽然并未明说,在场的却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正是所谓的事不关己,才容得那些人如此超脱。”见李济乾点头,她继续说,“如今正好乘着御史台到处察人的当口,看看这些人的反应。祸事临头容易见真心情,多看多记些可备将来之用。”
李济乾点了点头,半晌面上露出喜色,转头吩咐诸聿道:“你去各处留心着……”
殷碧涵淡淡笑着,似乎只是因为意见被采纳而高兴。
她说的话并不错,任谁在场都挑不出错来。只是要做到却有一个问题:人手。
要看多少人,便需要多少人手。所以想知如今的皇女府到底有哪些势力,只要看她能看到哪些人便可以了。而且能看多少,便代表她的势力渗透得有多厚。
诸聿恭声应“是”,抬头却淡淡地看了殷碧涵一眼。
殷碧涵回以温和一笑,光明坦荡得很。
“对了,这事还需要……”
四人商谈各处的事情,等到结束的时候竟然已近半夜了。
李济乾自不待说,连钟阳博和诸聿也是住在附近,唯独殷碧涵今日借住流云居。此时过去委实不是时候,于是诸聿便安排她在韬晦楼的客房里住下。
客房原本就是预备着这个用途,所以不仅一应物品具全,甚至还布置得相当雅致。
殷碧涵才松开外袍的带扣,便有敲门声传过来。
“谁在外面?”
“我送洗漱的热水过来了。”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殷碧涵没多想,走过去随手打开了门,却不想门外站的竟是那个名叫砚儿的小厮。
“殷大人。”少年手里提着水壶,羞涩又腼腆地对殷碧涵笑了笑。
殷碧涵不语,退后半步让少年进来。
少年轻巧地走进屋子,端盆倒热水示意殷碧涵可以用了之后,又去床边整理床铺。殷碧涵本来就打算睡了,所以油灯没有刻意拨亮。昏黄的灯光下,穿着淡黄色衣衫少年的侧脸看起来肌肤细腻平滑。
原该是温暖的景象,少年轻灵的动作却与她记忆里某个人重合起来。殷碧涵不由眯了下眼睛。
少年不久就铺好了床铺,转身问道:“大人,还有什么需要砚儿做吗?”
温和,柔软又顺从,这是少年的声音带给人的第一印象。这样的少年咋看之下,怎么也与皇子府里那个毛躁的少女毫无关系,但是殷碧涵就是觉得相象。
不是外貌,甚至不是音色,眼前的这个少年越看越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殷碧涵,一向相信自己的感觉。
“大约是错过时辰了,竟然不觉得困。”殷碧涵浅浅地笑,看上去无比温和,“砚儿如何有空,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征询的口吻说得客气无比,而少年果然如殷碧涵预期的,点了点头。
“砚儿是安阳人?”殷碧涵自己在桌边坐下后,示意砚儿在她对面坐下。
砚儿摇头,“我是青州人,不过自小在安阳长大。”
“前次见到你还是在朱君殿下身边,今天怎么到韬晦楼来做这些杂事了?”
“这个……”砚儿脸上飘起淡淡红晕,头也略微低下来一些,“韬晦楼一直没有当值的小厮。砚,砚儿今天晚上有空,就过来……”说完,还抬起眼偷看了殷碧涵一眼,然后又低下去,脸上红意更甚。
如果是循规蹈矩之人,该是皱眉然后有礼地请他出去,如果是好色之辈,则喜上眉梢蠢蠢欲动。
但是殷碧涵心里,只是泛起一阵疑惑。
他想做什么?
“我曾经认识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女孩。”殷碧涵突然开口,“名叫承墨。”
砚儿怔愣一下,抬头看着她。
殷碧涵看着灯火,说话的口吻悠长又怀念,“那孩子毛毛躁躁的,却一直叫我姐姐。所以虽然不是亲妹妹,我很喜欢她。”
砚儿也开始怔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但是有一天,当我发现她做的错事之后,她竟然立刻就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我。”殷碧涵说到这里,声音不由低沉了下去。
“她……做了什么?”明知结果的砚儿,却不得不问。
因为他是“砚儿”,所以不知道“承墨”曾经做过的事情。
“她死了。”殷碧涵的声音陡然间归还平静,一丝情绪波动也听不出来。
“她死了,”砚儿问,声音不由带上一丝轻颤,“你,不伤心吗?”
“不伤心。”暖色从殷碧涵的眼睛里消失,嘴角噙上冷笑,“我为什么要伤心?”
砚儿似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明显含着怒色的眼睛,茫然间带上不知所措。
“她情愿选择死亡,就证明我在她心里毫无分量。”殷碧涵冷冷地看着砚儿,“既然过去的事情都是一场骗局,既然她叫我姐姐只是虚情假意,我为什么要伤心?”
被话里传出来的寒意冻得一瑟,砚儿似乎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所以我不止不伤心,”殷碧涵的眼睛又回复平静,只是往常浅浅暖暖的琥珀色变得异常幽深,“我恨她。”
我恨她。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好像一把巨锤,猛然砸中砚儿的胸口痛得他眼前发白。
殷碧涵看着面前少年的表情,扬起一抹带着冷意的笑。
找到你了。
承墨!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写3p~
门前驱祸首
“呜——”骆双用力挣扎,但是怎么也挣脱不了钳住他的手。
他临睡前听到有人敲门,便披了外衣去开门。还没看清楚,一个女人就从门口冲进来,先捂住他的嘴然后又将他的手用力反剪到身后。
粗糙的手在骆双柔嫩的嘴唇上摩擦出火辣辣的痛,但是却完全及不上他手上的感觉。那人毫不留情地死扣住他的手,他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咯吱作响。
沉寂在某个角落里尚未褪色的记忆毫无征兆地苏醒,恐惧在从心底暴散开来充斥全身。
骆双只是一顿之后突然猛力挣扎,甚至不顾自己纤细的手臂会有折断的可能。他无法挣脱,用力踢向大门只盼能弄出些声响来。
就算是荼靡也好,无论是谁,过来救救他!
他踢中门之后,门猛地合上。就在他心里一喜的时候,突然有只手从外面挡住了门,一个脸上蒙着黑布的女人走进来。
清冷的月光下,那个人的眼睛闪烁着刀一样的寒光。
骆双心里一凉。
门外那人见同伴已经制住了骆双,朝外看了看然后示意她出去。钳住骆双的人用力一推,半提半抱地将骆双拉出了门口。
才刚入夜,街上竟一个人也没有。
骆双看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知道上了马车便万事具休,他手上挣不动就张开嘴用力咬在那人捂住他嘴的手。
腥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但是骆双只是死死地咬着不肯松口。
他不要,死也不要再被卖一次!
骆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那人竟然怎么也抽不出自己的手,转瞬间血液就从他的嘴角流落下来。但就算是这样,那人也还是没有放开反剪住骆双的手。
之前挡住门的女人回头一看,不由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伸手掐住骆双的脖子。
手指大力地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才没多久骆双就觉得眼前开始一阵阵模糊。
他隐隐听到那人说:“反正捉回去也是丢进窑子,不如掐死……”
不,不要——
他还不想死!
为什么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却要面对这种事情。
一次又一次。
他不甘心,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到底……
“两位,可以住手吗?”一道清润的声音突然传进骆双的耳朵。他从来没有觉得她的声音竟然可以那么悦耳动听。
掐住骆双的那人似乎十分意外,转头看向发话的人,手却没松下来。
“先停手好吗?”那人的声音益发地诚恳,甚至带着些许商量的口吻。
“你想救他?”掐住骆双的那人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却没有离开他的脖子。
新鲜冰凉的空气带着腥甜的味道灌进肺里,骆双剧烈地咳嗽起来。制住他的那人,嫌他吵又捂住了他的嘴。
但是好歹,他能呼吸了。
骆双看向出声救他的人。
果然是殷碧涵,心里一松。
她会救他出去……
但是刹那间,骆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视线渐渐清晰的骆双看见她的脸上没有焦急没有不忍,却彷佛有着些犹豫不决。
犹豫了半晌,殷碧涵终于开口道,“能不能请两位放过他?”
这一次,她商量而绝非坚决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骆双的耳里,心里奇怪的感觉更甚。
“他的确是交代过,如果你想放过他就照着你的意思做。”女人开口,声音低哑暗涩,显然是刻意,“不过你想过怎么同他交代吗?”
殷碧涵苦笑,“即使这样,我还是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麻烦两位,放了骆双。”说着殷碧涵深深一揖,甚是恭敬。
骆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发觉出不对来。
之前他一直以为将他卖给牙婆的人又找到他,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不对。殷碧涵已经将他买下,过去的牙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寻上门来。他被捂着嘴,发不出丝毫声音来,但是心底却不由一阵阵发凉。
“好。”那女人道,“就让我姐俩看看,你到底如何处置这个人。”说着,女人退到一边,双臂抱胸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而另一个松开了手,站在同伴身侧一言不发。
骆双失去支撑,立时软倒在地。他抬头看着殷碧涵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应该说些什么话的,但是张开嘴竟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殷碧涵在骆双面前停下,俯视着他,眼里闪过怜悯。她叹了口气,声音尽量平稳地道:“我给你安排好了去处。明日天一亮就走,再也不要回安阳了。”说完,竟然掉头就想走。
“不,”骆双猛地抓住殷碧涵的裤脚,死死不放,“水蓼,我做错什么了你说。不要赶我走……”
“那天的事情,与你有关。”殷碧涵顿步,回头看着他。
她甚至没有说哪天,甚至也不用求证,只是单方面地做出结论。
骆双低头。
他当然知道殷碧涵指的是什么。
但是……
“不……”骆双楚楚可怜地抬头,“什么那天,什么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水蓼,你不要听别人乱说,除了你身边我哪里也不去。”
不要听人乱说。
这句话甫出口,殷碧涵突然眯了下眼睛。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