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蓼-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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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殷碧涵的声音透出确实的意外,似乎荼靡说出来的话很奇怪。
荼靡抬头看向殷碧涵的眼睛,似乎要判断她的话有几分可信。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除了可以轻易看到的歉意之外,荼靡找不到其他的东西。
罢了,本来就没指望过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只是没想到真的知道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荼靡……”殷碧涵轻叹一声。
他抬头,勾住她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过去。
殷碧涵顺势向后倒去,让荼靡压在她身上,手只是抚着他的背,然后温柔地回应着他。
“为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闷闷地问。
殷碧涵在某些角度来说是个相当挑剔的人。在流云居的时候,荼靡知道她除了他之外没有过其他人。她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了客人的情形发生过几回,同来的朱新会另点伎子但是殷碧涵却只是小酌就走,从来没有点过其他人的名字。所以荼靡知道她虽然不能说是道貌岸然,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
“我救了他,送他到客栈后,他……不让我走。”殷碧涵微皱眉,虽然她没有推拒到底,但的确是由他先挑起。
“打劫?”荼靡问。
“不是。有人雇了两个女人去□他。”
荼靡默然。
遇到那种事情只怕谁都冷静不下来,即使像上官慕一样的男人也会渴求某些东西带走恐惧。偏偏这个人,荼靡看了眼殷碧涵,她的温柔几乎溺得死人,试过一次后任谁也不舍得放开。
就像现在,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家里一群还照样出去打野食的女人的比比皆是,但是其中哪个会对着家里的男人又是道歉又是安抚地哄半天?
他还,都不是她的谁。
殷碧涵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见他那双凤眼狠狠瞪她一眼的时候,反倒是惊讶,“已经不生气了?”
“我有资格生气吗?”心里不舒服的感觉的确消散了,可是说话却仍带着软刺。
“你要是没资格,我岂不是白紧张半天?”仔细看着他,知他到底恢复如常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这时不能纵她,唇角却实在忍不住勾了起来。“哼。”冷哼一声,他低头把脸埋进她胸口,绝不能让她看见他的表情。
“怎么看出来的?”殷碧涵眼珠子一转,怎么也想不出来自己是哪里露了破绽。
她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已近黎明。回到家里匆匆换过衣服之后就回到这里,连早餐都是在这里用的。间中也不过是拿衣服的时候坐在床沿上跟他说过两三句话而已。
“因为,很反常啊。”趴在她身上的荼靡突然觉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说。
“反常?”殷碧涵反问。
“你平时很注意保养身子的,下午都要小睡,”荼靡蹭蹭她的胸口,“如果晚上没睡,肯定就歇在这里,哪会特地回去就为换个衣裳……”
反常?
听着荼靡的话,殷碧涵突然想起一件事。
朱墨兰就曾经做过很反常的事。
正房夫君失宠,女儿被偏房带走抚养还趾高气昂地过来炫耀,这发生在普通人家里似乎正常的事情,但是发生在朱墨兰身上就不正常。
别人不知朱墨兰,殷碧涵却很清楚。
彼时他名叫朱霁月,其母与殷碧涵的老师凤清竹乃是好友,曾到凤府住过一段时日。殷碧涵清楚地记得,他虽然姓朱却非朱家正房嫡系。而且照当时的穿着用具来看,他不仅是旁支,还是已经没落的旁支。
但是如今谁都知道,皇长女正君是世代书香文臣朱家的长房嫡子,是四世君之一朱昭仪朱麝兰的幼弟。
这里面有些什么她根本不用计较,只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人会是个轻易示弱的人吗?
那日展现在殷碧涵面前的,是一个外表风光内里辛酸的男人。
但是,实际上又怎么样?
能爬上皇女正君位置的男人,会任那么个偏房欺到门口,而且还是当着外客的面?
“反常……就一定有古怪……”荼靡迷迷糊糊的,说话也含混起来。
是,的确是。
反常,就一定有古怪。
殷碧涵捧起荼靡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下,“困了就睡一会,我陪你。”
“嗯……”
沁雅小谈
“殿下,这是我拟的礼单。”温暖如春的沁雅阁里,殷碧涵站在书桌边将几页纸递到李玥吟面前。
年末年初的时候,各处都要送礼过去。宫里不止李玥吟的父君姒贵君那里要,凤后和其他几位贵君世君那里也不能缺了礼数。还有李玥吟的姐妹,外祖家里,甚至有些皇亲贵戚那里,各处该送些什么怎么送,殷碧涵都早早地拟了出来。虽然李玥吟未必会看,但是她却一定要拿过来给他过目。
“你看着办就好。”李玥吟接过纸,略扫了一眼就说。
“是。”殷碧涵应道,“今年的账目这几日就能算好,到时候再拿过来给您过目。”她虽然和帐房的人一起算了好几日,但是府里不仅有朝廷拨下来禄田还有各处产业,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算得清的。
“嗯。”李玥吟应得更是敷衍。这些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事情。
殷碧涵彷佛把该说的全说完了,只是拿起茶壶替李玥吟添起茶来。
李玥吟正等着她在说些什么,见她像往常一样在他身边寻些琐碎的事情来做,不由抬起头看了眼那个移动间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女人。
“水蓼。“
“是。“殷碧涵回头看他。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殿下,指的是甄川吗?”殷碧涵回以浅笑。虽然她并没有把最近做的事情回报给李玥吟听,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不知道。
李玥吟不禁皱眉。
上次没有反对她盗尸的提议,不仅是因为认同了她对流风说的那些话,他也知道尸体才是辨认真实身份的最好手段。而目前这个案子,只有知道了假官的真实身份才有希望找到些新的蛛丝马迹。
但是偷盗的结果却是死伤和人头。
再之后殷碧涵不知为什么放出假消息,甚至连他都一起瞒骗进去。而最后竟然以雍州甄氏灭门和人头失踪收场。
自他知道后,他就一直等着她的解释。但是她竟然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规规矩矩地做起本分的副总管,日日窝在莞梨院里算账点东西,还在刚才给了他那么份礼单。
看着殷碧涵脸上与素日不同,怎么都看不出一点温暖和笑意的表情,李玥吟皱眉愈深。
“殿下……”看着李玥吟的表情,殷碧涵这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轻叹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无奈。
那柔软的叹息里,彷佛带了某些他不熟悉的东西,却让他想起那句话。
“您的愿望,就是给我的命令。”用温柔的声音,眼前这个人将这句话轻易地刻进了他的心底。
甚至流风都疑惑,为什么她竟然没说的时候,李玥吟却认定殷碧涵是认为这件事还没有到可以回报给他听的时候。
“就如流风所说的,我遣人将人头送到雍州甄家。虽然可以确认此人就是甄川,但是同时也导致了甄家灭门。”殷碧涵的声音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冷酷。她只是用漠不关己的态度冷冷地陈述着事实。
李玥吟看了眼殷碧涵。
“我没有说,是因为我需要反省的时间。”殷碧涵说,“我错了。”
她一直的淡笑消失不见,唇紧抿着,浅褐色的眼珠里如水晶般通透彻底,将情绪铺陈在他的面前。李玥吟有一瞬间的怔忡,甚至令他没有发现,殷碧涵说话的口吻更似一个朋友,而不是下属。
“我故意在殿下与流风面前用了不一样的说辞,然后另托了别人去往雍州。”殷碧涵说,“那人按照我事先安排好的说辞,将人头放在甄父房门口。按照甄父的反应来看,这个人的确就是甄川。”殷碧涵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你的意思……”关于人头李玥吟早已知道,他所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隔墙有耳对李玥吟来说几乎是见怪不怪了,尤其在他并没有很认真地清扫过自己的皇子府时。所以他立刻明白了殷碧涵所要表达的意思。
但是,承墨和流风?她竟然会怀疑这两个人。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殷碧涵知道李玥吟听懂了她的话。
“不会弄错吗?”李玥吟并不希望殷碧涵的猜测会成真。承墨在他身边服侍时间很长,而流风他则一直秉持着用人不疑的原则,既然用了他就不想去怀疑她。
“不知道。”殷碧涵承认。
毕竟目前她没有确实的证据,而且万一这世上的确就是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李玥吟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殿下。”殷碧涵再度开口。
李玥吟看向她。
“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李玥吟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一次的案子,开始于甄川冒充贾充赶考及第,然后成为宫中禁卫录事参军的候补。”殷碧涵说,“甄川身份暴露后即刻下狱,陛下命殿下开始调查此案后贾充被杀,甄川不久后也死于狱中。我盗尸后送至雍州企图确认身份,直接导致甄家被人灭门。”
除去一些细枝末节,诸如调查一直都很不顺利,甚至告发者到目前为止也只有猜测没有明朗,殷碧涵所说的并没有错漏。
“殿下,如果这是同一个人做的,您不觉得前后有些不同吗?”
李玥吟恍然。
以他的母皇在殿下下令为时间点,之前做的事情相当柔软缜密,而之后却十分强硬无情。与其说是因为被逼急了而突然变异,不如说是两个不同的人更让人可以接受些。
如果那是两个人,那么这两人的关系必然非常亲密。否则以后者狠厉的作风,大可将前者推出来了解此案,也好过百般隐瞒收拾善后。
一个心思缜密能将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却缺了些狠心的人。
一个手段强硬,甚至在这种时候也敢杀人的人。
而且,这两个人关系极之亲密。
李玥吟立刻有了一些联想,脸上的血色渐渐退了下去。
“殿下,”殷碧涵看着李玥吟的表情,“您决定要怎么做了吗?”
从一开始就缠绕着他的问题,果然又阴魂不散地纠缠上来。他一直想要避开的问题,现在却到了非决定不可的时候了。
但是,这个决定权真的在他这里吗?
突然觉得,沁雅阁不够暖了。
踏破铁鞋
西市。
殷碧涵一边从街口向她常去的茶楼走去,一边点头回应着周围人的招呼。
自从她将流风引荐到皇子府以来,流风几乎没再回来过西市,而她自己因为忙着应付案子的事情也很少来,所以一路上主动招呼的人不少。
殷碧涵自从升任皇子府副总管之后,每月的月俸是六两。在如今一两银子可以供一家人生活整个月花销的世道里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尤其她肯用点什么其他心思,即使不贪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额外的进账也只会更多。
但即使她自己也完全不觉得目前的差使会有什么问题,殷碧涵也能习惯将所有的一切投注在同一个地方。所以虽然在西市赚的不多,但是她以前开始的事情一直没有停止。
虽然她抽不出时间来关注谋划,好在因为要做的事情已经上了轨道,所以收入即使比不上她在皇子府的月俸,还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殷碧涵走进牙市边的茶楼向